三十五
作品名称:该怎样继续活下去 作者:孙鹤 发布时间:2018-02-18 11:42:29 字数:3371
购买了一款自保件之后,我便询问关于续费清单的事。张晓光跟我说:“这个你尽管放心,明天,明天就给你。”
既然张晓光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离开办公室,我便开始寻找耿英华和杨雪的身影,因为我得跟她们一起乘车回去,顺便到麻将社打麻将。虽然我向张晓光还有康姨表示了我一定会好好干保险,但今天的承诺我必须得兑现。在我这儿,无论是所谓好的承诺,还是所谓坏的承诺,既然承诺了,只要我还能动弹,就一定得兑现。
可是我找了她们俩好长时间,却没看到。“真是奇怪,这俩人跑哪儿去了?不至于回家了吧。”
就在我准备给杨雪打电话询问时,却见耿英华和杨雪慢悠悠地上到二楼。
我把手机揣进上衣口袋里,问道:“干什么去了,你们俩?”
“学习呀。”杨雪说。
“学习?”我一愣,“不是,不早就下课了嘛,怎么你们还学呢?这都几点了。”
“既然是学习,当然得好好学啦。”杨雪笑嘻嘻地说,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揶揄说,“咱可不像某些人,打着学习的旗号,其实呢,不是睡觉就是摆弄手机。”
我一听这话,明显是在揭我在课堂之上的短呀。我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到底会不会唠嗑呀,啊,就这么揭我的短,你认为好吗?”
“想让我不揭你短,也行啊,可你得做到啊。上课玩手机、睡觉;放学之后呢,跟朋友打麻将,我真搞不明白,你来保险公司究竟是为了什么。”杨雪的表情未免严肃,话也讲得足够溪刻。
我呆了呆,说道:“之前我也弄不明白自己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但现在似乎明白了。放心,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场麻将了,之后呢,我就好好学习保险知识,好好干保险了。”
“哎哟嗬,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你小子下这么大的决心呀。”耿英华从旁冷峭讥讽地说。
“用不着你管!”我瞪了她一眼,“走啊,咱们回家。”
“等会儿吧,我暂时还走不了。”杨雪说。
“啥意思?”
不待杨雪回答我的问题,那边张晓光在办公室里喊道:“杨雪,来了吧?”
“来了来了。”杨雪一边极速地回复,一边极速地跑进张晓光的办公室。
我望着杨雪的背影,以及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康姨,还有被康姨关紧的办公室的门,显得很是疑惑。当看了看耿英华那副满意的表情,心中明了:合着杨雪跟我一样,也打算为自己买一份保险,估计就是全能保。难怪她跟我讲那么多瞧我不起的话,敢情她也打定主意好好干保险了。
“你说服杨雪买自保件了?”我悄声问耿英华。
“没有。”耿英华淡淡地说。
“你没劝,她会买?”
“你别想多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像是我连哄带骗让我的增员,也就是杨雪购买自保件的。其实呢,我都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她要是喜欢这份工作,就买个自保件继续干,她要是不喜欢呢,就别买;再说了,自保件有利于保险从业人员推销保险,那只不过是一种说辞罢了,没有自保件的就卖不出去保险了吗?也不尽然。”
“可她还是买了。”
“那是因为她觉得全能保不错吧。而且我也听她说了,她回家跟她丈夫商量了半宿,在争得了丈夫的同意,她才买的。”
“你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微笑说。
“怎么讲?”
“作为上线,你没那么冷血。”
“滚犊子!你个浑小子把老娘当成什么人了?我可跟你说,别把人看得太坏,杨雪呢,在我眼里就是我的亲闺女。”
“眼里是。”
“对。”
“那么心里呢?”
耿英华恶狠狠地等着我,并迅速伸出双手,在我身上不停乱打,口中还骂骂咧咧:“你说你个小犊子、小混蛋,你会不会说话?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听你说话可真够损的。”
我挨了能有十多下拍打,并不疼,却也躲开了,并且窃笑地说:“我说话损?我怎么没觉得也,我可是一个脏字都没说呀。”
“你是没说脏话,可你说的话比脏话还难听。我也不知道你这儿都是跟谁学的,嘴不仅碎,而且损。”
“自学成才。”我自鸣得意地说。
“难怪这么大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耿英华哼声哼气地挖苦我。
“喂,喂,你这话说得也是够损的啊。”
“跟什么人,就得说什么话。”
我与耿英华闲扯淡能有十分钟,时而相互挖苦贬损,时而相互心平气和谈谈心,聊聊麻将,聊聊家常,直到杨雪从张晓光的办公室里出来。
“怎么样?”耿英华问。
杨雪摆了个“OK“的手势,笑着说:“没问题。”
“网络投保,感觉挺简单的,是吧?”我说。
“也不简单,内容太多,麻烦。”杨雪说。
“啊,这倒是。又什么投保人、被保险人、受益人的内容,可真够详细的。”我一边说这,一边险些为适才的手忙脚乱再滴出几滴汗来。
“不过呢,这也正常,不认真,不详细,那还叫保险吗?”杨雪说。
“行了,咱们别聊这个话题了,走,咱回家,一边溜达一边聊。我呢,今天想吃鱼了,得到市场买几条鱼吃。”
说着,我和杨雪跟着耿英华离开了保险公司。
我还真就不知道呢,从保险公司出发,走也就十分钟,就有一个市场,规模还不小呢,一整条街,卖什么的都有。
“呵,以前还真就没注意呢。”我说。
“那是,以前咱们走的是大道,顺着马路走。今天咱们穿小道,就来市场啦。”耿英华嘴上说着,眼睛却没闲着,四下观瞧,总算如她所愿,找到了卖鱼的摊位。
成箱拆开的,冻得硬邦邦的青鱼,看上去还不错。耿英华先是询问了价格,觉得还蛮可以的,便挑了能有七八条;却并没有直接装袋,而是先把青鱼身上的冰碴都给敲掉了,按她的话说,冰碴太压秤了,我买的是鱼,又不是冰。
可能这也是生活常识吧,我记得母亲买冻鱼也会这么做。
装袋、称秤、交钱,耿英华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鱼,心里面甭提多美了。不光心里面美,脸上也绽放出了别样的光彩,还不忘感赞一句:“要说现在这生活,就是比以前强,好歹想吃啥有啥,只要有钱就行,你们说是不?”
“那对呗。”杨雪附和说。
“你小子怎么不说话呢,哑巴了?”耿英华问我。
“钱是多了,食物也多了,化肥农药添加剂也多了。至于是好是坏,谁知道呢。吃着满口香,还不得病,自然是最好的。”我感慨万千地说。
“要不说你小子讲话就是不招人听,瞎说什么大实话!”耿英华责备我说:“再说了,化肥农药添加剂,你能管得了吗?小老百姓,活一天算一天,哪儿那么多感慨,还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看着就不爽。本来老娘心情挺好的,这可好,一下子被你弄的没了心情。”
“嘿,你这人可真不咋地。我本来不想说话的,可你偏得问。好吧,既然你问了,我怎么着也得回答你吧,你还说我说话损,我说话实在,我说话不招人听。既然你知道我说话一贯如此,你别问我就完了呗。要不说这人啊,可真没法看,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怎么都不对。”我气恼地嘟囔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耿姨的意思,是想让你说点儿好听的。”杨雪笑说。
“好听的?好听的多了去了。我说你能当主席,你信吗?你自己都不信。还好听的,得了吧,我要是想说好听的,那还不一套一套的?可你们一定认为更假,能恶心死你们。”我冷言冷语地说。
“雪儿啊,咱不听他白话啊,咱听不明白,这小子有病,脑子有病,嘴也有病,咱离他远点儿。别跟他呆时间长了,讲话不是损,就是假,那可就完喽。”耿英华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拽着杨雪的手臂,示意杨雪跟我拉开一段距离。
杨雪呢,只管笑,笑我的真实,笑我的固执。
我呢,也不以为然,反正自己就这么个脾气,就这么个性格,不喜欢的话,离我越远越好,免得我瞅着闹心。
一行三人,从市场转到大马路,乘坐公交车回家。我呢,上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表,十一点了,时间可够紧张的。不过还好,能赶趟。
下了车,直奔麻将社。但在那之前,老三样得备足,香烟、饮料,外加夹果子的煎饼果子。
到了那间熟悉的包房一看,周游、郭峰俱在,唯独缺少金子。
“不是,这都几点了,他人怎么还没来呢?”我问。
“你问谁呢?”周游说。
“就是,我们哪儿知道啊。”郭峰说。
“赶紧打电话呀。峰哥,你给金子打个电话,我这得吃点儿,我都快饿死了。”我撂下这句,忙打开塑料袋,大口大口吃起了煎饼果子。
“操,还得我打电话。我可真是服你们了,定好的事,老他妈晚。打麻将,连个牌品都没有。”郭峰气哼哼地埋怨了两句,随即掏出手机,给金子打去电话。
聊了还没一分钟呢,郭峰就把手机挂断了。
“啥情况?”我咽下满嘴的面饼和果子,问。
“他说他搞增员呢,四个,正在帮他们办理入职呢,一会儿打车过来,要我们等会儿。”郭峰说。
“我去,这家伙行啊,这才几天啊,增员就增了四个?”
“谁他妈知道,跟我又没什么关系。”郭峰冷淡地说。
既然三缺一,那么也就只能等着了。我很快吃完了煎饼果子,与他们一起抽烟,并在穷极无聊地等待中摆起了麻将。毕竟麻将跟扑克一样,一个人也是有很多玩法的,挑一个最为熟悉不过的玩法摆上一摆,看看能不能摆开,也算是为自己算算,今天这场“战斗”的结果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