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秦家后人

　　陈世杰望着土狼与手下的尸首，内心更是万分敬佩刘轩，两刀即可尽歼八人。
　　若无刘轩，陈世杰一人尚且难以突围而去，更遑论保护唐玄宗周全。
　　唐玄宗轻叹一口气，与陈世杰并骑而行：“世杰，你在长安坊间可曾听闻武家后人之动静？”
　　“回皇上，小人少有走动于酒肆之间，亦不曾听人论起武家后人。”陈世杰小心翼翼回复道。
　　“你可是担忧朕怪罪于你？”唐玄宗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世杰一愣，急道：“不！皇上圣明，岂会无故怪罪予小人。”
　　“呵呵……你倒也挺会说话，回到长安以后啊，你便是左羽林将军了，哈哈！”
　　唐玄宗说罢即快马向前奔去，陈世杰只能苦笑策马尾随。
　　正午时分，三人离开太白山已有二十余里，虽是秋意正浓，然而马不停蹄地奔驰，亦是汗流浃背，口干腹饥。
　　刘轩手指前方道：“皇上，往前一里有一小镇，我所栽种的蔬菜果瓜便是贩卖于此，待会入镇以后，我等即可稍作歇息。”
　　“刘大哥，我随皇上往太白山狩猎已有三年，往年经过此处从不曾遇见你呢。”
　　陈世杰趋前笑道。
　　唐玄宗似有感触问道：“刘轩，开元之治，且以此小镇为例，你以为百姓生活如何？”
　　“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刘轩简单的回答，正如他的刀法一般简单。
　　“唔……百姓之苦乃源于君王昏庸，官吏贪腐所致，朕虽即位五载，仍不敢懈怠啊！”唐玄宗感叹之余，更多的是警惕自我，刘轩亦颇感欣慰当年的抉择。
　　清风镇虽然是小镇，却是酒肆店铺林立，平日煕熙熙攘攘的人潮，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的热闹景象却忽然一片沉寂。
　　刘轩一踏入清风镇，自然而然握紧了刀柄，一股杀气迎面而来。
　　酒肆依然有酒客，店铺亦有买卖往来，然而却不见妇嬬老弱。
　　陈世杰亦看出气氛不寻常，低声道：“皇上，恐怕有埋伏。”
　　唐玄宗没有害怕，他相信刘轩手中的陌刀，也相信陈世杰的忠心。
　　三骑缓缓而行，刘轩手持明晃晃的陌刀，在秋阳下自是格外耀眼。镇上之人却自顾饮酒做买卖而无视唐玄宗等人经过，无视反而不是寻常反应。
　　行至市集之处，刘轩放眼望去，尽是不曾谋面之人，平日相识竟无一人在此。
　　“呵！客倌！打尖吗？”横里突然闪出一个店小二打扮的汉子，拦在刘轩坐骑前吆喝招徕。
　　不等刘轩答话，那店小二手一扬，点点寒光亳无预警的打向刘轩。
　　避无可避的距离，那店小二正在暗自窃喜的当儿，刘轩自马背坠下，甫一落地即一个翻滚，自马肚之下窜了出来。
　　那马匹已身中数枚暗器，一声悲切嘶鸣已口吐白沫倒下毙命。刘轩见暗器淬有剧毒，岂能让那店小二再有扬手的机会，一刀迅捷由下往上砍翻了那店小二。
　　酒肆楼上一声呼喝：“别伤着皇帝小儿！”瞬间箭矢如雨射向刘轩，陈世杰正欲飞扑相助，刘轩陌刀挥舞击落来箭：“世杰！保护皇上！”
　　话音刚落，即撗拖陌刀冲入酒肆之内，正在饮酒的顾客纷纷抽出兵刃围上。
　　刘轩冷眼四下一扫，来者皆是中原人士而非突厥人。众人见刘轩亳无惧色，不免一时心生怯意。
　　酒肆暗处突然传来阴恻恻地冷笑：“嘿嘿……你们就不怕公子怪罪下来吗？”
　　一句话宛如魔音落下，众人一声怪叫抡起手中兵刃蜂拥而上。
　　刘轩一个纵身跃上酒桌，右手握着刀柄尾端猛力一记横扫，哀嚎惨叫声不断，然而他们更畏惧的是不尽全力的后果。
　　刘轩见眼前这一批人手脚发颤仍前仆后继，心里不由暗自思忖：“公子是何人？”
　　暗处那人一声呼啸，双手持锏飞身越过众人扑向刘轩。
　　陌刀横扫，挡者必碎！
　　然而刘轩一刀横劈，却传来噹的一声巨响，那人左手挥锏竟挡下了陌刀，而右手一锏便往刘轩面门砸去。
　　刘轩只觉虎囗发麻，心里不禁暗自诧异：“高手！”當下立即往后仰倒避过。
　　那人一个侧翻落地，立即回身分上下两路攻来，双锏未至已捲起一股劲风迎面刮来。
　　刘轩双足往后一退，落下之际以陌刀挑起酒桌往那人砸去。那人忙双锏交叉挡下，手腕运劲大喝一声将酒桌扔向刘轩。
　　刘轩不再往后退，飞身跃上酒桌一蹬，凌空直劈而下，那人亦不退缩，高举双锏硬碰陌刀。
　　刀锏相撞，刘轩借势往后跃退落下，那人亦连退数步，双方虎口皆是一阵发麻。
　　刘轩仔细打量那人，但见他约莫二十开外的年纪，一身粗麻布衣，身形健硕修长。斜飞的剑眉之下，双目深邃有神，轻抿的唇角带着一丝狡诈的笑意。
　　“秦家锏法……你是秦家后人？”刘轩忽然若有所悟问道。
　　那人不料刘轩有此一问，略显意外道：“阁下好眼力！我乃秦若风，正是秦家后人。”
　　刘轩冷笑一声道：“当年秦叔宝凭一对熟铜锏威震山东半边天，助秦王打下了李唐江山，想不到他的子孙却成了反贼！”
　　秦若风不怒反笑：“哈哈……何谓贼！我们不过各为其主，至于谁才是当今天下之正主，嘿嘿，不好说啊！”
　　刘轩忆起七年前宫廷内乱，韦氏集团夺权失败，韦太后与一干亲信已遭当时先发制人的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尽数诛杀，而他则选择了相信李家方为正主。
　　此刻听秦若风语气，似乎并不是韦氏余孽图谋李唐江山，于是试探问道：“你家主子是姓武或是姓李？”
　　秦若风没有回答，只是大喝一声，双锏挥舞，右手一锏直戳刘轩面门，左手一锏猛砸而来。
　　刘轩一刀拨开直戳而来那一锏，侧身一闪，已欺近秦若风身前，右手腕一反已掉转刀柄戳在他的胸口上。
　　秦若风一个跟跄，忙以双锏柱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刘轩没有趁胜追击，他望着脸如死灰的秦若风道：“秦家锏法威力无穷，而你只练得其形而无其神，可知为何？”
　　秦若风气血翻滚，强压紊乱的气息盯着刘轩，不解反问：“难道你懂得秦家锏法？”
　　“秦道远可是你父亲？”刘轩语气关切问道。
　　秦若风轻咳数声，木然道：“正是家父，七年前死于唐隆之变……这笔账自然要当今皇上偿还！”
　　秦若风双目喷火似的瞪着大街上的唐玄宗，突然一个箭步自窗户跃出，大喝一声朝唐玄宗扑去。
　　陈世杰忙横马挡在唐玄宗之前，秦若风双锏却一偏，猛地击在马肚之上。
　　那马长声悲鸣，四腿软瘫倒下，陈世杰翻身落下，再看那马已口吐鲜血倒毙于地。
　　秦若风正欲攻向陈世杰，身后刀风已然逼近，忙回身双锏直立挡下陌刀。
　　一股强劲的力道让秦若风连连后退数步，刘轩喝道：“秦若风！你父亲当年可是与我并肩作战，他是为当今天子而死，希望你能明白！”
　　秦若风怒道：“胡说！休想唬弄于我！”说罢双锏一挥：“都给我上！拿下唐玄宗！”
　　街角巷尾霎时涌出一批手持枪棒刀剑的伏兵，一声呐喊蜂涌包抄而上。
　　刘轩喑自叹了一口气，纵身跃起落在人前，大吼一声，陌刀亳不留情如狂风横扫而去。
　　哀嚎惨叫声中，刘轩绕着唐玄宗疾速一圈又一圈奔走，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众人见刘轩如此神勇，不禁双腿发抖打颤，不约而同往后退去。
　　陈世杰则寸步不离唐玄宗，紧紧盯着秦若风，以防他突袭冲来。
　　刘轩见众人皆畏惧不前，陌刀横胸向秦若风朗声道：“你父亲当年与我砌磋，曾说唯有秉持大公无私之心，方能领悟秦家锏法的最高境界。你的锏法……在形已犹胜你的父亲，可是仇恨让你看不清公私，所以难有突破啊！”
　　秦若风听不进刘轩的话，暗喑调息运劲，准备一记重创刘轩，他可不想眼巴巴看着唐玄宗安然离开清风镇。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陈世杰一望，只见三十余骑转眼已冲至大街。
　　“张云昭！”陈世杰一见领头之人，怒火涌上，却也不敢贸然离开唐玄宗半步。
　　“哈哈！刘轩！果然是你啊！”张云昭大笑喊道。
　　刘轩双眉一扬，斥道：“云昭，你怎么和突厥人连成一气了！”
　　张云昭叹气似的应道：“刘轩啊，此一时彼一时呐，你仍然和从前一般固执，不懂得审时度势呢。”
　　秦若风开口了：“张大哥！你怎会与突厥人在一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云昭似乎没料到秦若风会有此一问，神态不禁略显尴尬道：“若风，你就甭管了，公子自有安排。”
　　秦若风却大义凛然道：“张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突厥人常年侵扰我大唐边界，强抢虏掠，是为贼子，公子又怎会与突厥人来往？”
　　灵蛇不悦道：“你这小子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此番可是你家公子找上我家大汗，若是再敢贼前贼后，我定不轻易作罢！”
　　秦若风狂妄大笑道：“强词夺理，贼性不改！”
　　灵蛇脸色一沉，张云昭低声道：“看在公子份子，你就暂且忍下吧，眼下还得团结一致以擒拿皇上。”
　　秦若风长叹一声，收起双锏跃上马背道：“刘轩！我会查清事实真相，倘若真如你所言，我自会前来赔罪！”
　　张云昭忙喝止道：“若风，你怎能就此离去？难道就不怕公子怪罪下来！”
　　“怪罪？哼！我正想去问公子，何以引狼入室！”秦若风说罢即头也不回纵马扬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