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扩廓聚兵围兰州 两军对垒隔鸿沟

　　这日，张温带众将官沿街巡视，行至一铺子跟前，见一老汉在烙饼，便上前问道，“店家，这是什么东西？”
　　那人回道，“哎呦，大老爷，这您都不知？这是有名的兰州烧饼，正宗的兰州烧饼。”
　　张温道，“本官听说兰州拉面，还从未听说兰州烧饼。”
　　那人道，“大老爷有所不知。将来兰州烧饼比兰州拉面还要出名。将来的人只要发帖，一般都会附带兰州烧饼。”
　　张温惊异道，“你如何知道此事？”
　　那人道，“我听一个世外高人说的。”
　　张温道，“那高人在哪里？他既能知晓将来的事，本官正要向他询问守城之事。”
　　那人道，“那世外高人漂游无定，难说在哪里，若要费力去找，还真就不一定能找到。”
　　张温点头道，“既是如此，本官也就不找了。后日恰好是本官的生日，本官正要发帖宴请城中要人，如店家所说，本官便不学古人了，却要向将来的人学一学。店家，你且给本官备好五十份兰州烧饼。”
　　那人道，“好嘞，小人记得了。”
　　张温生日前一天，在城内广发生日宴帖，每帖都附带一份兰州烧饼。收到请帖的人看着烧饼，百思不得其解。
　　宴席上，张温对众官道，“众位收到本官的请帖，可知附带烧饼是何意？”
　　众皆说不知。张温又道，“前日，本官在街上巡查，听一位高人说将来兰州烧饼将非常有名，只要有人发帖，一般都会附带兰州烧饼。本官便想向未来的人学习一下。”
　　众皆称赞道，“大人英明。”
　　张温又道，“今日本官寿宴，顺便也给城外的王保保发了个请帖，却不知他敢不敢来。”
　　众皆大笑不止。
　　且说扩廓帖木儿收到张温的信函，见信上无非是吹嘘城高墙厚、兵精粮足，让其早些退兵之意，便将信函随手扔掉，看着烧饼，却是不懂其意，便问部下。
　　众亦不知。扩廓帖木儿思虑一番，心中有了主意。次日，扩廓帖木儿命人回了书信，亦附带了礼品。
　　张温跟众官正在得意，忽见使者至，献上书信跟礼物。张温看罢书信，有些惶恐，又令人打开装礼物的盒子，却见是一块石子、一支笛子、一只麻雀。
　　张温不解礼物为何意，便问部下。部众亦不知。张温遂命人请烧饼铺的老板来，吩咐道，“本官命你寻那高人来，告诉本官这三件物是何意。”
　　那人看罢礼物，道，“不需那高人来看，小人便知其是何意。”
　　张温道，“既是如此，你且说来是何意。”
　　那人道，“老爷请看。一笛、一雀、一石，连起来便是‘笛雀石’——乃‘的确是’的意思。”
　　张温叹道，“原来如此，王保保那小儿是说本官附带的礼物的确是兰州烧饼。”
　　且说鹰扬卫指挥使于光得知兰州危急，率八千精兵自巩昌来援，行至马兰滩，遭白锁住带军伏击。大军溃散，或死或降。于光遭生俘。
　　白锁住押解于光至大寨，来见扩廓帖木儿。
　　扩廓帖木儿道，“若肯到城下劝降，便饶你性命。”
　　于光道，“愿到城下劝降。”
　　扩廓帖木儿遂令白锁住押其到城下劝降。
　　于光到得城下，见到张温等将，朝城楼上高呼，“公等竭力坚守，朝廷已令徐将军率兵来救，大军旦夕将至。”
　　元军将官皆怒，用干戈乱刺于光。
　　于光大骂不止，流血而亡。
　　且说兰州告急，朱元璋聚文武百官朝议。不久，朱元璋令徐达统十五万大军救援兰州，令李文忠统十万大军往攻应昌。
　　扩廓帖木儿探知明军将至，遂令白锁住撤围兰州，仅留施旷带五千精兵扎一小寨，以防御城内之军，其余全部退屯车道岘大寨。
　　胡美率先锋军到达安定州，令兵士探查地形，扎牢营寨，专等后军。
　　不几日，徐达统大军至，问道，“今兰州形势如何？”
　　胡美道，“王保保得知我大军将至，已撤围兰州，将兵马尽屯于车道岘附近。”
　　徐达问道，“车道岘附近地形如何？”
　　胡美道，“车道岘有几处高险之地，北面地形复杂，东南较为平坦，适宜大军厮杀。”
　　邓愈道，“王保保此举意在与我决战。我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且以步兵为主，不可与战。当扎牢营寨，令大军休整数日，再做计议。”
　　胡美道，“此去不远，有一鸿沟，唤作沈儿峪，地势极为险要，可立寨于沟边。”
　　徐达跟众将官亲来察视，看罢地势，甚为满意，遂将大军屯于沈儿峪之南。
　　扩廓帖木儿得知明军止步于沈儿峪，心中甚急，聚众将官于帅帐，道，“今贼军按兵不动，我部粮草稀少，难以与之久持，众位有何计策？”
　　韩扎尔道，“贼军不来决战，我军何不主动前往？”
　　白锁住道，“彼若不应战，又该如何？”
　　韩扎尔道，“择机而攻之，倘若进兵不利，则令大军后撤，彼若来追，相机而攻，彼若退，我军复来。”
　　扩廓帖木儿道，“此言甚是。”当即令虎林赤、实都、竹昌领两万军兵留守车道岘之寨，自领五万军兵移屯沈儿峪之北，又令白锁住、李克彝领两万余军马居中屯于平西砦，以策应各方。
　　消息传来，王弼道，“今元军移营，何不趁乱而攻之？”
　　徐达道，“王保保治军有方，今虽移营，亦难趁乱攻之，此非进兵之机。”
　　胡美道，“今元军立寨数处，当防元军袭扰我军侧后。”
　　徐达道，“某正欲分兵相持。”言罢，令邓愈率军四万，移屯车道岘，与虎林赤相持，又令胡德济率军三万，屯于沈儿峪东南三十里处。
　　双方移寨既定，扩廓帖木儿令兵士在鸿沟两侧修筑斜坡走道，不时派军攻打明军营寨。
　　徐达令各寨坚守，待元军撤退之时，却出寨追击。
　　双方交战数十次，互有死伤。
　　蔡子英道，“贼军坚守不出，且壁垒牢固，白天虽有捣毁，当夜可修复，如此攻打，恐不是办法。”
　　扩廓帖木儿道，“某亦知此理。先生可有攻贼妙计？”
　　蔡子英道，“今贼军大寨难攻，可袭其侧寨。”
　　扩廓帖木儿道，“先生之言，时机正好。”遂令将官寻当地百姓引路，终探得一条荒僻小路可通胡德济之营寨。
　　这日，扩廓帖木儿聚众将官道，“今夜袭贼偏寨，贼军若往救，各部当尽力攻打贼军大寨。”
　　众将依令，各自准备而去。夜里，韩扎尔率两千骑兵奔胡德济营寨而去。
　　且说胡德济屯兵寨内，除一条道与主寨相接外，附近并无其他道路，连日来又只闻两军在沈儿峪厮杀，以为元军必不能到来，因而从胡德济到下层将官皆比较懈怠。
　　三更十分，韩扎尔率骑兵赶至寨前，拨开鹿角，直冲入寨内，一边鼓噪呐喊，一边四处放火赶杀。
　　明军惊溃，四散而逃。胡德济、赵琦、李武、崔德等将官难以抵抗，弃寨而逃。
　　且说徐达在帐内睡觉正香，忽被巡夜将官唤醒，听说偏寨方向烟火涨天，惊得翻身下床来，出帐看罢，急让传令兵发号。不多时，各营将官齐聚主帐。
　　徐达道，“元军袭我偏寨，虚实难测。若大举去救，恐元军趁势来攻。今某亲率骑兵五千察看，其余各营小心谨守寨栅。”
　　薛显道，“何需主帅亲往，倘有差池，谁来统摄众军，末将愿率三千骑兵往救。”
　　徐达阻止道，“某相机而为。”言罢，率五千精锐骑兵奔胡德济营寨而去。
　　行至半道，陆续遇到奔窜溃兵。
　　徐达喝止住逃兵，问道，“路上皆有岗哨，贼军从何处袭来？”
　　逃兵尽皆答道，“不知也。”
　　徐达率骑兵赶至寨前，但见营寨皆着，粮草皆焚，元军正在寨内乱追乱砍，遂令张龙、孙虎挥兵进击。
　　韩扎尔见明军援兵至，不敢恋战，率众破寨而去，原路折返。
　　且说扩廓帖木儿立于寨中，静观对面营寨，本待趁徐达率大军往救胡德济，欲纵兵强攻明军主寨，见寨内只有零星调兵之象，料知计划难成，遂令各部回帐安歇。
　　及至天明，徐达率兵扑灭偏寨烈火，聚拢残兵，记点人马，折了数千。胡德济令兵士自缚至徐达跟前。
　　徐达愤怒不已，道，“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纵有几百兵士驻守，尚不至如此之败，数万大军如何失了寨栅？”
　　胡德济汗流浃背，不能言语。
　　徐达道，“不以军法处置，难定军心。”言罢，既令兵士欲斩胡德济。
　　周德兴劝阻道，“其父胡大海为圣上立下汗马功劳，金华兵乱，却遭灾祸，其长子又因酿酒之罪遭圣上处斩，圣上每当忆起，常悔之，今只剩此养子，若以军法处之，是令胡大海绝后也。将军何不将其发往京师，让圣上处之。”
　　徐达道，“此言甚是。”言罢令人将胡德济押往金陵，其余千户以上将官皆遭斩，包括之前归降的赵琦、李武、崔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