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 真相大白

　　且说派出所张所长正要下天坑去侦察，又有陈卫东前来报案：他父亲与牛不见了。张所长心里想道：又一个来报案，莫不与破坏马家的包谷有关？于是问道：“你父亲怎么会与牛一起失踪的，会不会是你父亲把牛赶到远处去卖了？”
　　“张所长，我父亲是雇农，从来都是老实巴交的。活到50岁连县城都未去过，他哪有那个胆去卖集体的牛？”
　　张所长便要把两件事放在一起侦察，于是让助手王然向大队民兵连长求援，组织民兵围困此山并派熟悉此天坑情形的人一同下天坑里探险侦察。
　　民兵们雷厉风行，招之即来，不到两个小时，山上山下满山都布满了民兵，这件案子惊动了公社，公社麻书记来了，武装部长姚尉来了，现场指示：这个案件性质十分恶劣，这是自解放以来本公社最大的一桩破坏生产案；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这是明目张胆地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破坏农业学大寨，破坏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这样的坏人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领导现场指示，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下天坑去作具体侦察。于是组织了一个以张所长为头、警员王亦然、民兵熊才为助手的三人侦察小组深入到天坑内探查究竟。
　　当绳索下放到七十米时，张所长第一个顺着绳索滑到了天坑底下，紧接着后面俩人全到了天坑底下。里面打齐腰深的水从右面流出又向左边不停地发出隆隆声的方向纵深流去，落水的前端似乎是一道悬崖，是绝对不敢下去的。张所长布置道：“咱们只能往出水的地方寻找，看有不有奇迹出现。”
　　上面的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特别是麻书记，不时地抬腕看看手表，时间已过去了二十分钟下面还没有一点消息。便放声向下面喊话道：“老张！下面是什么情况？”喊了数声，下面却没有一点回音。麻书记对姚尉部长道，“先组织好二梯队准备救援。”
　　天坑下面三人却听不见上面的喊声，没有一丝光亮犹如来到另一个世界。只见里面黑洞洞地，三人顺着水浅处寻去，突然民兵熊才叫嚷道：“里面似乎蜷曲着一堆东西！”三人立即过来用手摸去，周身衣服已湿透了，这是个人！己昏迷不醒，但还有些温度。三人连忙给系上绳索将他先送出洞口；然后，三人再向下游摸去，感觉到水越来越深，危险就在前面，大家不敢再往前行，只好掉转头往回走去。当他们想出天坑时，上面的人却忘了天坑中还有三人未上来。见绳索迟迟不放下来。张所长放大喉咙高喊两声，上面却没有一点回音。咱们一起喊：“一二三！”三人一同放声高喊：“快放绳索下来！”任你喊破喉咙，可上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且说那个昏迷者被吊出天坑，陈卫红连忙过来认准了：“这是我家的老汉，找到了！是我老汉，弄上来了！……”
　　只见陈老汉气息微弱，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麻书记与姚部长连忙命令民兵们：将陈老汉争分夺秒地送去公社卫生院救治。
　　等送走了陈老汉，有人才说道：“天坑里还有三个人呢！”这时天快黑了。两个领导才回过神来赶快布置道：“快快快！放绳索下去看是否有新的情况。”
　　费了两个小时三人终于被吊出了天坑。
　　“对不住啊！把你等三人给忘了。麻书记给你们道歉了。”
　　“哎呀！你们若再不放绳子下来我们三人就漂洋过海了。”
　　张所长向麻书记、姚部长汇报了天坑下面的情形：阴河前面是万挂悬崖，未曾找到包谷与大水牛，恐怕是被冲下悬崖了，这些东西肯定是弄不上来了。具体情况等陈老头苏醒过来就一定会真相大白。
　　陈老头送进了医院后，因为年纪偏大，经过几天的治疗，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张所长急于弄清真相，前来看望道：“您老人家好些了吗？详细给我讲讲当时你是怎样摔下天坑里去的？”
　　“是那姓罗的两口子……”
　　陈老头喘着粗气讲出了一番意想不到的话来。
　　经过了解，原来这陈老头一早在这山头上放牛，便见一男人挑着一担包谷、女的背着一筐，只见二人慌慌张张地将包谷倒进了天坑中，不知是何原因。陈老想问个究竟，便过来看那俩人，原来是邻村的罗踏良两口子。正当陈老开口问究竟时，后面有个人将罗踏良一掌推下了天坑里，亏得天坑里有齐腰深的水，自己才幸免于难。当摔下天坑后，昏昏沉沉的在里面乱摸一气，方才摸到水浅的地方，自己觉得完了，冷得我好难受，后来觉得只有死路一条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着出来。
　　罗踏良两口子也来到天坑边看热闹，与旁边的人说道：“阶级斗争抓得恁们凶，怎么还会有坏人搞破坏？真是不怕坐牢喔，这个人真该千刀万剐。上好的包谷搬来倒掉了该几多可惜哟。”
　　旁边的人也回应着：“我怕是与马家有仇的人干的，有什么深仇大恨嘛，非要把人家的救命粮食糟蹋了，这个人我怕他是长的狼心狗肺，竟然同地里的庄稼过不去。这样的人真的该千刀万剐！”
　　旁边的社员们也在谈论分析着，不少人都在粗口地骂这个破坏自留地的人不是个好东西。罗踏良听着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老婆却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催促着罗踏良快回家干活去。正在要往回走时，只见从天坑下面吊上一个人来，大家顿时屏住呼吸伸头看去，那被吊上来的人正是早上放牛的陈老头。看着陈老头被送医院治疗，罗踏良神色有些慌张地拉着老婆悄悄地离开了天坑现场。
　　张所长听了陈老头的叙述，带着刑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罗踏梁家，屋门却是关门上锁，罗踏良两口子却不知去向。
　　且说罗踏良与老婆看见陈老头被救了上来，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不佳了，－边走一边对老婆说道：“这回你我夫妻二人怕是难逃一劫了，咱俩人只能我一人去坐牢，无论如何留一人在家照屋子，不然，儿子就没有人去看望了。”说完自己一个人逃了出来。
　　张所长带着刑警在罗家的菜园里找到罗踏良老婆，将她带回所里，对罗家进行了搜査，什么证据都没找着，唯一的只有两只箩筐和一个背篓。罗踏良的老婆什么也不肯承认，张所长只好将罗踏良老婆带回了派出所里进行审讯：“你丈夫往什么地方逃了？”
　　“脚长在他身上，我怎么会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审了一个晩上，竟然敲不开这个女人的嘴，她是什么也不承认。张所长考虑到罗家家里只剩下一个女人，虽有确切证据才能收留他，未抓住罗踏良，暂不关人，先让她暂时回家去。只有等到抓住罗踏良后此案才算告破。当这个女人回到家的二天，法院送来罗强的判决书，罗强被判刑三年六个月。
　　罗强在狱中服刑，妈妈提着衣物前来探监，泪流满面地说道：“儿子啊！老娘对不起你啊，也对不起你爸！”
　　“我爸他怎么了？”……
　　监狱的管教立刻说道：“探监时间到，不准再说什么了。”
　　妈妈走出了探监室后，罗强对爸爸没有来探监此时心中有些难过和疑惑，妈妈话里有因，难道爸爸为了我去报复马家了？此时的罗强似乎有些后悔了，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爸妈为自己操心惹祸，心里不辨事非，制造出许多麻烦事来。难到我爸为我的事闹出什么犯法的事来了，要是这样，我罗强真的就是世界第一大混蛋。也难怪，他们从小惯着我，才给我带来现在的严重后果，让全家人都处在痛苦之中。爸爸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马志仁与几个同学相继恢复了健康回到学校，听说法院对罗强等人下了判决书，心中有些难过，打小与罗强一起长大，一起走过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矛盾冲突，而且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是不是与我马志仁有因果关系？罗强被判刑对我意味着什么？马志仁一时想不明白，但他相信一条：罗强经过这次教训一定不会再像过去任性了，我不能以为他坐监就记恨于他。
　　马志仁与冉桂菊及杜娟等几个同学来到监狱中探望罗强，监狱的管教们见是罗强学校组织同学前来看望，认为对罗强现行思想会有帮助。这是对待犯人应有的关爱，看管所应予以人道主义的支持。于是罗强被带了出来。马志仁看着那颗刚被剃过光头低沉的脸孔，对罗强说道：“抬头挺胸罢，吃一堑长一智，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是好同志’。一时犯了些糊涂没关系，咱们将来还是朋友，我们等你早点回来。”
　　罗强十分感激大家前来看望，说出了许多后悔的话来，然后恳求马志仁道：“你下星期六一定回去看望我爸爸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如果他有作出对不住马家的事一定给我来信，我要让罗家的人从此再不与马家过不去了，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罗强不好。”
　　依然是星期六的下午，天下着小雨，马志仁回到家里，才听奶奶说了罗强爸爸破坏了马家那两分自留地里包谷的事，马志仁并不觉得意外，不过是印证了罗强的担忧而已，为了履行罗强的委托，志仁来到罗家登门转达罗强的口信。可是罗强的爸爸逃走仍不知去向。
　　且说罗踏梁逃走以来还未吃上一顿煮熟的饭菜，白天躲在深山里，夜晩出来在山边的玉米地搬了些嫩包谷将就着充饥。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迟早会被社员发现，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天下到处都在抓阶级斗争，一见外来人口就会受到盘查，我罗踏良已经朝不保夕，现在却是无路可逃。
　　时间一长，山边空着的包谷杆终终于被生产队的社员发现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生产队立刻将这一情况报吿派出所里。张所长联想到罗踏良的逃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即进山侦察。
　　罗踏良本已成了惊弓之乌，神经已紧张到极点，不管山中有什么响动都会让他一动不动地潜伏着，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他反侦察的能力。侦察员们近日在山中一无所获。
　　公社麻书记来了，调动大队民兵连全体出动。一天，终于有人发现过去大办钢铁时曾经挖过铁矿石的矿洞里冒着黑烟。民兵们迅速围了上去，密集的人群将那座山围得水泄不通，几乎插翅难逃。民兵逐渐缩小了包围圈，然后便是以张所长为首的小分队扑入洞中擒拿罪犯，当大家进入矿洞中，只见剩下柴火刚被弄熄的灰烬。应该说罪犯还在包围之中，立即通知全体民兵擦亮眼睛，绝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可满山搜遍却不见罪犯的影子。于是，麻书记命令全体民兵明撤暗控。经过全天的守候仍不见罪犯逃下山来。罪犯好似从人间蒸发了。
　　罗踏良的伪装成功了，骗过了层层民兵拉网似的搜捕。此时他横下一条心，要去学校的路边小山上等待马志仁的到来，他咬响铜牙决心要断马家的后。此时他心里想着：以我的命换他一条独子的命，他马家从此就断了香火，我罗家虽然失去了我这当父亲的，但还有强儿坐几年牢出来后还能够传宗接代。这样一想他便坚定了信念，想好了如何下手的方法。
　　马志仁是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必回。这天天气阴沉沉的，刚走出校门，冉桂菊赶了上来说道：“马志仁同学，你们家的自留地遭到破坏，我知你家粮食困难，这个星期一定上我家去帮忙送一担稻子去打米坊加工，你愿意吗？”
　　“算了吧！我不回家奶奶会担心的。等我回家告诉奶奶后再来给你帮忙吧！”
　　“不好！今天你不去我家帮忙以后我就不理你了；再说，你去了之后办完事，我还去你们家难道不欢迎！”
　　马志仁听了桂菊要去自己家玩，方才决定随桂菊一同去帮忙，俩人打完稻谷，桂菊决定将大米全部送往马志仁家里去。可志仁怎么也不接受。桂菊二话不说挑起担子朝马家奔去。马志仁无奈地接过担子。从打米坊至马家并不很远，这－点桂菊早就作了研究。将大米送去马家再去学校只耽误个把小时，所以耽误不了去学校上晩自习。
　　原来冉桂菊是考虑到志仁家粮食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自留地又遭到罗家破坏，肯定全家难以度日，便回家里要求妈妈送给马家一些粮食。妈妈知道女儿的心事，也很想看看女儿心中喜欢的那个男娃儿，想到这里便爽快地答应道：“送给他家粮食可以，但要你那同学自己来挑回家去。”所以桂菊便导演了让马志仁假帮忙真送粮的一场捐粮行动。造成马志仁只好被迫无奈地接受了冉家的粮食。
　　马志仁带了个姑娘回家奶奶当然高兴，拉着冉桂菊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嘴里没说心里却看好这姑娘的皮肤白晳，那拿笔的手指棉花条也似——难怪孙儿志仁喜欢。看完姑娘连忙便炒了足够马志仁与桂菊俩人吃一个星期的海椒面。临走还嘱咐冉妹娃下星期还来，要给冉家送罈自己亲手做的海椒面尝尝。奶奶是打心眼里喜欢冉家的这个妹娃。并不是因为别的，看准了这姑娘心田善良，又如花似玉的美丽。
　　志仁与冉桂菊愉快地提着粮食与海椒面一路高兴地去学校，刚来到路边的小山下，突然小山的刺巴笼中有悉悉嗦嗦的响声。女娃家的耳朵比男娃更灵敏，桂菊举目朝刺巴笼中望去，突然见里面飞出一块碗大石头来，那石头直奔马志仁飞来，冉桂菊第一反应是救马志仁，在石头就快砸中志仁的头部时，桂菊也伸出了双手将马志仁推了一掌。马志仁向前飞快地跨出几步方才站住，回身看时，只见罗强的爸爸来到身旁，正举着双手要掐自己的脖颈。志仁一偏脑袋，躲过了这双魔爪，桂菊捡起刚才从刺笼中飞出的那块石头猛地砸向罗踏良的后背，罗踏良经不住那块石头重击便倒在了地上。
　　罗踏良被派出所前来接进公社卫生院疗伤，同时对他实行二十四小时全面监控。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罗踏良伤势见好，他终于被带回派出所审讯室。这时罗踏良在想，仇未报，身被囚，不甘心。事已至此，造成对马家报复的犯罪事实任由他们处理，了不起判我两年。对杀人动机矢口否认。无非就是与马家闹了些小矛盾。看他们又能把我怎样。
　　经过两天两夜的突审，开始罗踏良拒不承认自己有罪。在派出所干警掌握的大量调査证据中，桩桩件件都是铁证，罗踏良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只是一条，放牛的陈老头被推下天坑一事都是自己干的，绝与老婆毫无关系。最终他老婆逃脱了法律惩治，对罗踏良今后的日子，等待他的是漫长的监牢改造。
　　这一段时间全大队无人不关心罗踏良这个案件，没抓住罗踏良时大家都睁大着眼睛，生怕在路上、山上、某个地点碰上他，因为害怕他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杀人放火疯狂报复。罗踏良被抓后马家的人松了口气，所有人都轻松下来。民兵们也像打了个大胜仗，公社的领导也轻松了。只有马志仁还在感到內疚。因为所有的事情发生都与自己相关连。事已至此，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去关照罗强了……
　　冉桂菊见马志仁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他是为了罗强俩爷儿坐牢的事把愧疚揽在了自己头上。便想用自己的真情让他从愧疚中解脱出来。那其实也是自己所纠结的心事。虽然一段时间以来与马志仁生活、学习不分彼此、相互鼓励，但这份爱情却始终未予公开，在冉桂菊心中早已对马志仁产生了丟不掉的爱意，究竟马志仁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没有真正的结果。冉桂菊思来想去用什么方式将自己的爱意传达给心中的他呢？伏在昏暗的电灯光下展开信笺动手写信，她凝神静气地写下了“亲爱的……”写了一段话回过来再看时，觉得这“亲爱”两字似乎现在用还不到时候，那究竟该怎样称呼呢，便将写下的信纸揉成了一团扔掉。如此写了三遍依然不满意，忽然杜娟撞了进来，中断了桂菊的思路，于是这一次写给志仁的信又被搁置了。
　　“桂菊同学你在写什么呢？不会是在写爱情信吧！”问完，见地下有几坨被揉皱的纸团，便弯腰去拾，桂菊见状，连忙抢上前将丢掉的纸坨收拾起来用火烧掉。“果然被我猜中，你在想马志仁了吧！需要我帮忙吗！”
　　桂菊笑着道：“你能帮什么忙，你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那你继续，写好信让我替你鸿雁传书吧！”
　　马志仁经过上次在桂菊家送粮之后忽然对冉桂菊产生了一种幻觉，一个晚饭后不见桂菊便觉心中空荡荡的像缺了点什么，不自主地去到女生宿舍楼前向上望去，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但又望而却步，刚举步登楼便又止步，立刻意识到：我怎么可以擅闯女生宿舍楼呢？便又飞快地离开去了。离开没几步后面就有人喊道：“你既要走何必要来？请等等，我这儿有封信正好交给你。”
　　志仁停步回头看时，原来是杜娟刚从宿舍楼下来，见马志仁就在下面，正好将手中这封信交给他本人。于是马志仁停下脚步问道：“是你写给我的信吗？”
　　“别管谁写的信，拿回去慢慢地、仔细认真地看罢。”要知这封信究竟写的什么秘闻下章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