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14】
　　光福村村民小组长张大千的妻子陈世春把给吴天亮提亲的事，向曾苗苗父母说了，曾苗苗父母很是高兴。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下午，曾苗苗的父亲木匠曾胜，拿着斧头趁上山砍伐一根木料的机会，走进了张欣荣的家。
　　张欣荣在堂屋剁猪草，走进堂屋的曾胜用习惯性口吻喊了一声:“张妹子，剁猪草。”
　　张欣荣放下剁猪草的刀，随即从身边端上一条凳子，让曾胜坐下，并说道：“拿着斧头，准备砍啥子?”
　　“砍一根杉树，做水桶。这样忙，喂了几条猪？”
　　“卖了一条过年猪，还账；买了一条仔猪，圈里还有一条架子猪，准备喂肥了，把它卖了还账。”
　　“看病花了多少钱？”
　　“够两年还的了。”
　　“病情咋样了？”
　　“强是强些了，还在继续吃药。是老毛病，我看只有死路一条。”
　　木匠曾胜一时想不出回答的言语，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喝着张欣荣很快端来的茶水。
　　此时，张欣荣坐在堂屋火炉边一条凳子上，主动问了曾胜：“我们那次请客吃饭，你喝醉了酒，没有挨老婆的骂吧！”
　　木匠曾胜爽快答道：“我醉了酒，老婆一般不骂我，还在伺候我！”
　　张欣荣想想回答：“你真享福。”
　　木匠曾胜一缸茶水快要喝完了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句话说道：“张大千媳妇陈世春，给你们提说什么没有？”
　　张欣荣迅速意识到了是关于曾苗苗与吴天亮之间婚姻问题。也许陈世春没有来得及给张欣荣家通报此事，但张欣荣理解曾胜说话的意思，心领神会地回答说：“说过此事，我给吴天亮说了，吴天亮说是家庭条件差，暂时不忙考虑终身大事！”
　　曾胜把茶缸放在凳子上，点着头说道：“我知道了。”
　　曾胜心理变得异常平和，不那么十分冷淡，在离开张欣荣家时，也是带着满脸笑容，拿上斧头上山砍杉树去了。
　　张欣荣刚把猪草剁完，来天神的儿子来强拿着唢呐，走进了张欣荣的家，抬头就说：“张姨，明天一早我家杀过年猪，爸请你煮饭。”
　　张欣荣不好推辞，知道来天神妻子离开人世多年，一旦家里有事，就得请人帮忙煮饭。
　　张欣荣一边答应一边问来强：“跟着张大金学唢呐，怎么样了？”
　　来强扬起唢呐骄傲地答道：“试试看，你听着。”
　　来强就吹出了几句《东方红》的唱词，还可以。来强再往下吹《东方红》的唱词，就不那么顺畅了。
　　张欣荣带着表扬的态度说道：“比过去董大山吹的要好，就是后面吹得不咋样了！”
　　来强吐了一口唾液，笑盈盈地说道：“我在加紧学呢。”
　　来强一双眼睛似乎喜欢东张西望，一看到张欣荣家堂屋墙壁上，挂有几块熏好的猪肉，一个猪头和两个猪蹄。
　　来强就不懂事地自言自语说道：“没有杀过年猪，还是有猪肉吃。”
　　张欣荣没有给来强倒茶水喝，进自己的睡房拿来两个柑橘递给来强。
　　来强有礼貌推辞道：“最近上火了，牙齿痛。吃了酸酸的，更不得了！”
　　张欣荣沉着一副脸说道：“离肠子还远，吃吧！”
　　于是，来强接住了张欣荣递过来的两个柑橘，当场剥了一个柑橘皮掰开两瓣，递到张欣荣胸前：“张姨，你也吃吧。”
　　张欣荣把来强一只手一推开：“我不吃酸的。”
　　来强一边吃剥开的柑橘，一边走出张欣荣家的堂屋，回过头来，又不放心地对张欣荣说：“张姨，别忘了，明天有请。”
　　张欣荣回答：“放心，准时到。”
　　当张欣荣把剁好的猪草，拌了一水桶猪食，提着猪食向猪圈行走的时候，不断地传来了来强吹出的唢呐声。
　　冬季风声吹打在漫山遍野光秃秃的树梢上，带来了不一样的响声。有一只喜鹊，在空中摇摆着身体，飘然降落到了，张欣荣家屋背后一棵高高的梨树上。喜鹊报喜，喜鹊的叫声，让给喂猪食的张欣荣心里，有一种莫大的安慰。
　　张欣荣从猪圈出来，提着喂猪食的空水桶，仰望着那只还没有飞走的喜鹊，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正当喜鹊从梨树上飞走时，张欣荣放下喂猪食的空水桶，搓着被冷风冻红的一双长满老茧的手，目送着那只喜鹊向凤凰山麓飞去。一会儿，张欣荣看到在乡政府假期值班的吴天亮，向回家的路上走来了。

　　【15】
　　在杨子明沟乡政府不定时放演电影的那间房子，越要到过年的日子看电影的观众数量增加了。这些前来看电影曾加的观众，不外乎是放了寒假的学生，在外面零星打工的年轻人，和当地一贯喜欢看电影的孩子妇女以及中老年人，还有国家干部老师们等。无论大人小孩看电影两毛钱至五毛钱不等，在老百姓看来似乎掏钱看电影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享受电影文化能够给自己带来美的熏陶。一些老百姓把电影里的人物形象，语言台词，故事情节，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喜欢讲给周围老百姓听一听。把电影人物特殊形象，要与现实生活中真实的人物身份结合起来议论纷纷，要把各种幽默风趣的台词融合到人们的交往中，要把故事情节再虚构一次呈现给听者等等。
　　这种电影文化在杨子明沟传播，的确给老百姓带来了了精神上的文化食粮。电影不是天天都有，月月都能够看到，但在杨子明沟这样一个偏远文化落后的大山沟里，不管怎么说能够看上一场电影，对于杨子明沟老百姓来说那是一种最大的幸福享受了。
　　在杨子明沟乡政府值班的吴天亮，在腊二十七这一天回家吃了下午饭，在家里带了一些生红苕和五个鸡蛋到了乡政府自己的宿舍。生红苕也罢，五个鸡蛋也罢，吴天亮准备在值班的时候，临时作为可口的饮食罢了。
　　曾苗苗在寒假里，也喜欢到乡政府看电影。腊月二十七晚上，天还未黑下来，曾苗苗首先到了吴天亮的宿舍看报纸上的新闻，然后电影一开始打算去看一场电影。
　　围在吴天亮一盆炭火周围烤火取暖的，不光是曾苗苗一人在场，有吴天亮过去在中心小学教过的学生，有在奎五村驻村时的村民，还有一名带班领导，他们其中有专门来看电影的，有在杨子明沟乡政府购买日常生活用品的等。
　　现在吴天亮宿舍充满一阵阵说笑声刚一结束，吴天亮的带班领导对曾苗苗说：“大家在有说有笑的，你还看得进报纸上的内容。”
　　曾苗苗回答说：“我正在看一篇社评，写得很好。说的是干部工作作风问题。”
　　吴天亮的带班领导看着曾苗苗不说话了，但吴天亮听了曾苗苗的话，表示诚恳地说道：“我们干部工作作风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坐在吴天亮宿舍火盆边烤着炭火奎五村一位村民，老老实实地讲道：“我看干部工作没有说的，给我们挑水粪，点播洋芋，插秧栽红苕秧子。”
　　吴天亮过去教过学生，大约现在上六级了，他也附和着说道：“驻村干部，还经常给我们挑水呢。”
　　坐在火盆边烤火的说话者，都在随便说说而已，大家对谁说出的话，无任何评价和争论。
　　放演在杨子明沟乡政府那间房屋内电影开始了，坐在吴天亮宿舍烤炭火的说话者，才一个个散去。不用说，吴天亮和曾苗苗也准时看电影去了，吴天亮的带班领导被住在乡政府附近一户村民，邀请到他家喝酒去了。
　　一场电影放了两部片子，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多才结束。看电影回家的那些村民，分别走在杨子明沟各条山路上，他们照亮的火把和手电光的闪烁，仿佛是天空遥远的星星，即充满神秘，又特别震撼。在此刻，大约深夜的狗，看到了火光，张开嘴巴狂吠起来，为什么雄鸡突然也亮开了嗓音，还有牛圈里的耕牛为什么也在嗥叫起来，更不用说山林里的鸟儿偶尔传来几声脆鸣。这些声音虽然把它柔和在一起粗犷不一，但这些声音的出现倒把杨子明沟山山卯卯披上了一场神秘的旋律。
　　看完电影的曾苗苗，觉得头昏痛得很，一时回不了家。吴天亮就把曾苗苗招呼到自己的宿舍，喝了几口淡水茶，曾苗苗自己就趴在吴天亮宿舍办公桌上休息一会儿。似乎有些胆小的吴天亮，只觉得深夜了孤男寡女在同一个宿舍，将来对两人影响不好。但吴天亮一边想到，一边又到乡卫生院，让熟睡的医生在药铺，给曾苗苗捡了西药。
　　吴天亮回到宿舍，见曾苗苗仍然趴在办公桌上休息，把三小包西药放在办公桌上，又凉了半茶缸白开水。吴天亮叫了一声：“曾苗苗，药放在办公桌上，喝药的水也放在办公桌上。”
　　曾苗苗趴在办公桌上回答道：“给你添了麻烦，今晚怕是回不了家？”
　　吴天亮急促地答道：“回不了家，就在我床上将就一晚上，我给带班领导搭铺。”
　　曾苗苗勉强答应了在吴天亮宿舍睡一晚上。于是，吴天亮忙着给火盆添木炭去了。

　　【16】
　　杨子明沟乡政府的带班领导，被村民请去做客深夜两点才回宿舍休息。吴天亮晚上休息等不及，就在乡政府临时接待上级领导干部一个客房里睡觉休息。吴天亮对曾苗苗睡在自己宿舍喝了药，身体状况如何仍然放心不下，一连两次在深夜里摸回宿舍问候，曾苗苗身体舒服了没有，曾苗苗说喝了药舒服多了。
　　吴天亮就在最后一次，钥匙从锁孔里开始滑动周转的时候，发出了响声。
　　曾苗苗似乎并没有睡着，立即问道：“天亮，公鸡叫头遍了，你还来干什么！”
　　吴天亮开了宿舍的门，又把门轻轻关上，不急于回答曾苗苗的问话，慢慢走近曾苗苗的床边。站在床边的吴天亮这时候才回答道：“我是不太放心，你有病吃了药，人又在我这里，要是有了三长两短，我负不了这个责任！”
　　曾苗苗一双手伸出了被窝，似乎又扎紧了被角，又盖住了半边脸，对吴天亮说道：“你可以走了。”
　　吴天亮转身就走，曾苗苗轻声挽留道：“天亮，等一等，我有话问你。”
　　此刻，吴天亮在自己的宿舍，即没有灯光照射，也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干扰这种纯净的气氛。现在面对黑咕隆咚深夜的吴天亮，听到曾苗苗传来的声音，心理立刻一沉一热，刹拉间吴天亮就停下了脚步，但没有接近床边，回转身问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还是休息要紧！”
　　曾苗苗不去正面回答吴天亮的问话，但要求道：“来，坐到床沿上我问你！”
　　吴天亮老实巴交就自然坐在穿沿上。曾苗苗非常简单问道：“陈世春在你家，说过我什么没有？”
　　吴天亮扯开了话题答道：“说过。说你书教得好，他娃娃考了双百分！”
　　“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回忆看？”
　　“我回忆不起来！”
　　“装蒜！”
　　“真的想不起来，陈世春在我家说了啥！”
　　吴天亮慢慢想起来了。一会儿，吴天亮似乎难于启齿，但曾苗苗却替吴天亮把话挑明了，说道：“我们俩的事！”
　　吴天亮豁然开朗起来说道：“陈世春在我们家是说过这回事！”
　　曾苗苗大胆地说道：“今晚，没有外人。陈世春把我给你介绍成对象，你看合适不合适？”
　　吴天亮认真地回答道：“我不敢答应，因为我们条件差，恐怕配不上你！”
　　“只要两厢情愿，不管啥条件都不重要。电影《天仙配》中，一个是牛郎，一个是仙女，不都成了一桩姻缘吗？”
　　“那是理想上的婚姻。一辈子日子过得下去，才叫婚姻！”
　　“日子是两人的日子，只要两人吃得上苦，一辈子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掉！”
　　吴天亮面对曾苗苗，现在说话也有了勇气似的，似乎也忘了要离开曾苗苗，走出自己的宿舍，赶快去该去的地方睡觉休息。可是，吴天亮与曾苗苗两人的谈话，一会儿在聊家庭，一会儿在聊工作，聊来聊去，吴天亮一股奔腾的热情在静悄悄地上升了。而曾苗苗早已把被子盖住的半边脸露了出来，带着愉悦的心情在和吴天亮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一个在被窝里脱下衣服裤子的人睡觉说着话，一个上下穿戴整齐衣裤的人坐在床沿在说话。不管说话的内容是否有理和无理，但他们之间的气氛是热烈的。这种气氛在吴天亮与曾苗苗之间，仿佛是成为一种粘合剂了，现在无论黏住谁都非常重要。
　　吴天亮毕竟是有理智的人，在吴天亮热乎乎的心理，老是想着要赶快离开曾苗苗，离开这间没有灯光的房间。要是有灯光，吴天亮心理还能够显得平静，面对没有灯光的房间，吴天亮倒是显得不那么十分平静了。
　　在说话间的吴天亮突然说了一句：“我要走了，免得影响你休息。”
　　曾苗苗似乎露出了半截身子，忽然一只手伸出了被窝，抓住了吴天亮的一只手腕，甜蜜地说道：“不嘛，我不让你走！”
　　吴天亮一股燥热感顿时爬满心间，那些出现在脸上的热流，似乎变成了一片火苗，蔓延到了整个头顶。吴天亮不敢动动手腕，含含糊糊地说道：“这恐怕不妥吧！”
　　曾苗苗发出了羞涩的声调说：“这有什么不妥的！”
　　于是，在深深的夜晚里，吴天亮的那张木板床上，同时在被窝里就多出了两个人：曾苗苗和吴天亮......

　　【17】
　　天不亮，吴天亮和曾苗苗睡在一张床上，一个偷偷摸摸进乡政府临时招待上级领导干部的一间客房睡觉休息，一个直接睡到早晨的太阳照亮了漫山遍野，才匆匆在吴天亮那张木板床上穿好衣裤起床。一个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吴天亮，一个是还不满二十周岁的年轻姑娘，爱情的火花还没有真正闪耀起来，爱情的烈焰就此闪爆出了耀眼的火光来。人的本能反应抹不掉生理常规上的碰撞，很容易颠覆成意想不到的结果。
　　曾苗苗即有甜蜜的一面，又有羞羞答答不敢见到吴天亮的心理障碍。所以，曾苗苗离开吴天亮的宿舍，洗了一把脸，拿上没有喝完的两小包西药，在曾苗苗走完杨子明沟乡政府院坝，到现在连吴天亮的身影都还没有出现过。
　　曾苗苗也不责怪吴天亮的不是，不在身边出现更好，要是吴天亮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不说留守在乡政府值班干部的如何看待，就连早早到乡政府门市部来来往往购买生活用品的老百姓，也许他们带着不同寻常的眼光要说三道四。
　　曾苗苗拐上乡政府门市部给家里买了三斤盐，买了四张红纸，过年写春联要使用。曾苗苗在乡政府门市部遇上了张大千的妻子陈世春。陈世春买了五根毛巾五坨香皂，都是在正月里为客人准备赠送的礼物，还有五匣汉中火柴和一斤水果糖。
　　陈世春和平常见到曾苗苗一样问道：“曾老师也大早来买东西！”
　　曾苗苗一脸的笑容答道：“买盐的。”
　　陈世春总是把吴天亮与曾苗苗之间的婚事记在心底，还没有走出门市部大门的陈世春，曾苗苗就发现从陈世春一张脸上都可以看出，陈世春似乎要对曾苗苗说些什么了。此刻的曾苗苗也希望陈世春，就在这个时候提说她与吴天亮之间的婚事，在曾苗苗心理仿佛越快越好，只要吴天亮没意见，期盼在年前就把婚事定了。
　　曾苗苗和陈世春他们走出门市部，在回家的路上，陈世春首先开口说：“我把你与吴天亮之间的事，已经提说了三次了，张欣荣也没有说不答应，吴天亮没有吭声。张欣荣一再说，他们条件差，目前还不敢提说找媳妇。”
　　一路上，陈世春只顾自己说话，曾苗苗根本不好意思插嘴说话，时不时地用微笑面对陈世春一张脸，似乎只有用面部表情来回答陈世春，才是附和曾苗苗现在无法表达的心情。不管陈世春怎样说下去，曾苗苗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是愉悦的。
　　走在泥土公路上的陈世春在对曾苗苗说话间，用现身说法和自己生活经历无所不谈及。说什么曾苗苗与吴天亮姻缘成功了，一直重复着一个是乡政府干部，一个是人民教师，哪是多么好的一对，在杨子明沟很难找啊。
　　曾苗苗提着三斤盐的那只左手，移向右边那只手，沉思着说道：“我还不到二十岁。”
　　陈世春立刻补了一句：“像你这个年龄，在杨子明沟的女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不小了！”
　　陈世春毕竟是地地道道农村妇女，结婚生子对于男女青年来说讲越早越好，晚婚是要被人们嘲笑的。当然曾苗苗比陈世春要想得深刻些，又是一名教书的老师，认识问题和处理问题，曾苗苗还是能够把屋一定分寸。
　　陈世春和曾苗苗快要到泥土公路分岔口，吴天亮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从泥土公路上疾驶而来。吴天亮那种风尘仆仆骑着自行车，要急忙追上曾苗苗的速度，好像要当面向曾苗苗道什么歉似的。
　　吴天亮骑着自行车在陈世春和曾苗苗身边停下。曾苗苗的一张脸灰红起来。陈世春见曾苗苗脸上红一杠白一杠，冲口就说道：“曾苗苗见了吴天亮，怕羞了！脸都红了！”
　　吴天亮推着自行车慢行着，只好慢吞吞地说道：“你们也在办过年货！”
　　陈世春只是答话，曾苗苗只好看着杨子明沟河坝的流水。一只水鸟从流水中钻了出来，抖掉了一身的水珠，飞向了泥土公路上，又站在了一棵光秃秃的野草上。这只水鸟不光是鸣叫着，而且扇着翅翼很快飞了起来，从曾苗苗他们头顶飞过去了。曾苗苗斜视了吴天亮一眼，一股燥热的火苗似乎烧遍了全身，但曾苗苗一时压住上升的火苗。
　　曾苗苗火苗降低了，才问吴天亮：“没见过你买自行车？”
　　吴天亮握住自行车车把的一双手，一听曾苗苗传递过来的话，似乎飘进心里麻酥酥的感觉，进而浑身上下出现了微微颤抖。吴天亮一想到昨晚与曾苗苗在床上的状态，现在投向曾苗苗的目光焦距忽然拉长了，好多好多的视线飘荡在曾苗苗身体上，好像凝聚成了一片温暖的阳光。
　　吴天亮下意识答道：“是同事的自行车，我顺便骑着回家！”
　　话不多，但吴天亮看到曾苗苗浑身上下，几乎在心理太复杂了......

　　【18】
　　在过春节的头一天，吴天亮在杨子明沟乡政府值班时间结束，从乡政府回到家忙得不亦乐乎。彻底打扫屋里屋外卫生废弃的杂物，那些散落在房前屋后杂草丛枯枝乱叶等，统统堆积到房屋前一处干粪上，一把火燃烧了起来，升高的滚滚浓烟，像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向天空冲去。过年前的卫生打扫那种堆积废物，在杨子明沟众多的农户人家，似乎都要飘荡出这样一种浓烟。
　　吴天亮一早忙到中午，不光是卫生打扫，上到厨房的家什，下到过年肉的清洗工作，吴天亮样样能干，样样都干得让他母亲张欣荣满意。张欣荣虽然还拖着有病的身体还在喝中草药，但家务事一件也不落下。吴天亮家务活干得认真踏实，也免不了张欣荣从小的教养。这种勤快自觉习惯的养成，对于吴天亮在工作上也得到了极大的帮助和延续。
　　中午时间张欣荣在屋檐下石磨上加工苞谷子，要把苞谷子加工成碎碎的米粒，剩下的苞谷细粉人可以煮成糊糊吃，苞谷糠皮又是上好的猪饲料。在吴天亮亲自参入下，加工了三木升苞谷子。吴天亮推磨脸上不仅有汗水滚落，而且在面部表情上升发出了一片红色。张欣荣在收拾加工的苞谷子时，一遍又一遍要求吴天亮休息一会儿，不要累着了身体。吴天亮简单答道，没有什么，年轻人扛得住。
　　吴天亮吃了中午饭，挑满了一缸水，就拿着一把磨得明晃晃的弯刀上山砍柴火。吴天亮家所分配的山林是在一面山坡上。杨子明沟的山坡在山体上分布非常广泛，分明是一面山坡，但山坡一面延伸开去，只有村民的边界，但看不出一面山坡的境界。一面山坡成功的演变，多亏了自然界的神功妙笔，在山坡上扬起手臂轻轻一描绘，村民分得的山林不仅只有几家，甚至好多家连成了一大片。这些年年在村民手里被砍伐的山林，显得并不茂盛，占住了大面积都是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山坡上。
　　杨子明沟许多老百姓似乎秉承了一种不变的生活习俗，都喜欢在年前不几天里，集中大人小孩或者邀请劳动力，在山林里砍上几天不等的柴火，储存在家里以备来年使用。但大部分村民一边砍伐柴火，一边烧完为止。
　　上山砍伐柴火的吴天亮，在一条山路上突遇曾苗苗。曾苗苗手拿一卷红纸，准备到吴天亮家邀请他写春联。
　　吴天亮那天晚上和曾苗苗睡在一张床上的阴影，在吴天亮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既害怕曾苗苗提说此事，又害怕招来不良的后果，更让吴天亮担心的是曾苗苗怀上了咋办。住居在一个村的曾苗苗当然与吴天亮见面的机会多，不过曾苗苗只是觉得没有大不了的事情，既然给吴天亮睡了，如果肚子有了，就跟定了吴天亮，况且有媒人在之间搭桥，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婚恋基础，看你承认不承认。
　　曾苗苗见吴天亮拿着弯刀，和颜悦色就设问道：“是砍柴，还是干什么的？”
　　吴天亮从喉管里轻身憋出了话：“打扫卫生忙毕了，抽时间砍柴火。”
　　“我这是去你家给我写春联，看来今天没有时间了！”
　　“要么晚上来，要么腊月三十早上来，给你写春联！”
　　“那么就晚上叫爸来！”
　　“也行。”
　　吴天亮准备离开曾苗苗走向山坡。但曾苗苗把吴天亮被叫住了。曾苗苗看看四下无人走来，就静悄悄对吴天亮说道：“你不忙走，我给你说个事。”
　　吴天亮担心的事情终于来到了身边。吴天亮若无其事问：“啥子事情？”
　　“应该是昨天和今天来例假，为什么不来了。是不是，那天晚上在你宿舍做那个事，出问题了！”
　　“我只来了两次，一次鄢了，第二次就不知道了结果！”
　　“你不知道，我感觉得到，还见红了。床单上你亲眼见到了。当时你慌了神，还用你的裤衩擦了一遍，你回忆回忆看！”
　　“既然如此，你再看看来不来例假，提前和推迟也是例假的惯例！”
　　吴天亮对女性生理特征，似乎了如指掌。曾苗苗再问吴天亮：“你晓得。”
　　吴天亮回答非常干脆：“我们乡政府女同志下乡时，她们在说，我在一边听到了好几次！”
　　曾苗苗似乎要让吴天亮放开心思，不要为这事放在心上。于是，曾苗苗用婉转的口吻说道：“我是让你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曾苗苗见吴天亮砍过年柴火非常忙碌，急忙离开吴天亮时，就对吴天亮丢下话：“我叫爸爸晚上来，你要把春联写好啊！”
　　吴天亮望着曾苗苗的背影，心理默默地念叨：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