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歌舞芳草地

　　后来，大家便在碧绿的芳草地上围坐成一个圈子，而把两个富生圈在中间，让他们自由地玩耍。果然是惺惺惜惺惺，小孩爱小孩，两个富生，一会儿手拉着手，草地徜徉；一会儿放声朗笑，天真无邪；一会儿蹒跚而跑，即使摔倒在柔软的草地上，也不哭喊，依然笑嘻嘻的。
　　大刘和老卢说说笑笑，女人和女人促膝谈心，德仁看得心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德仁走上土坡，迎面碰见了老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德仁问道：老方，有什么喜事啊？
　　老方笑笑：组长一向以善于分析问题而闻名，你猜一猜嘛。
　　德仁说：莫不是你要解除劳教了？
　　嗨，组长还没有解除劳教，哪能轮到我呀！再说，没到国庆节，也不是时候。
　　莫不是你老婆要来看你啦？
　　老方高兴的：组长真神，一下子就猜着了，我女人已经到了组里，在宿舍里呆在呢。
　　哎呀，咱们组里可真热闹，喜事连连，昨天大刘的女人来了，刚才老卢的女人来了，现在你的女人也来了，三个女人可是三朵花啊，把你的女人叫上，到河边聚会去。
　　老方为难的：大刘的女人、老卢的女人，那是两个美人，比起人家，我女人差得远了。再说我女人腼腆，胆小，不敢去哇。
　　德仁微微一笑：老方，这又不是选美，你担心什么？再说嫂子的容貌也够上美人的标准了，你客气什么？人生在世，逢场作戏，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三个女人相聚一堂，走吧，别犹豫了。
　　俩人走进宿舍，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女人和小董两个人，女人的脸蛋绯红，小董也有点不大自然，小董笑了笑：老方，我看姐姐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冷冷清清的，我就来陪陪她……
　　老方一看俩人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对女人说：今天天气很好，咱们到河边散步去。
　　于是，他们抱着被褥枕头走出宿舍，向接待棚走去。走在路上，女人瞅个机会，靠近德仁，向他笑笑，似乎在问：组长，你还好吗？
　　德仁冲她微微一笑，意思是说：我好，你好，大家都好。
　　在向阳的坡地上，三个接待棚雄赳赳，气昂昂，一字儿排开，似乎是在迎接客人，老方笑笑：组长真有远见，建议李干事盖了三个接待棚，要不的话，我女人来了，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
　　小董抢先拉开房门进去，铺好褥子，笑嘻嘻的：哎呀，姐姐，这和城市里的招待所没有两样啊！
　　女人笑了：弟弟，你住过招待所吗？
　　小董尴尬的：招待所，我我……。没有住过，我听别人说呗。
　　德仁说：这就是招待所，这是筑路大队的招待所，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招待所，住上一晚上，能记一辈子。
　　德仁的话，说得众人都乐了。他们走下土坡，来到芳草茵茵的小河畔，于是大刘一家人、老卢一家人、老方两口聚会在一起了。望着两个富生天真活泼，欢乐嬉戏，老方两口连连叹息，只怨自己没有福气，没有生出一个小富生来。老方悄悄地对女人说：这一次，你可要多住几天，鼓点劲儿，争取生出一个小玉华来。
　　女人红着脸点了点头。于是老方和女人一人抱起一个富生，仔细地端详着，指指点点的，好像是在作着计划，生出的小玉华，应该有这个富生大大的眼睛，有那个富生高高的鼻梁，有这个富生浓浓的眉毛，有那个富生卷卷的头发……总之，应该把他俩的优点集中起来才好。
　　小董走过来，笑笑的：老方，姐姐，你们羡慕吗？要是羡慕，就努力一下，照这样子生一个，嘿嘿……来，姐姐，你过来，和这两位姐姐站在一块儿，我给你们照一张合影，也许对你还能促进一下。
　　老方女人放下富生，悄悄地啐了小董一口：呸，小孩子，懂得个啥！
　　小董红了脸面，可还是拉着老方女人和大刘女人、老卢女人站成一排。小董凑到跟前，一个一个仔细地观察着女人，他的心里像开水锅一样沸腾着：啊呀，这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我以后像这样漂亮的女人能娶上一个，那可会幸福一辈子的。
　　看着小董色迷迷的样子，德仁也仔细地端详起三个女人。这一看不打紧，闹得他一颗心噗里噗通地跳着，半天也平静不下来。啊，果然是三个尤物，一个赛过一个，因为他已经见识过她们的热情、大胆和泼辣，所以在观察她们美丽容颜的时候，自然也融合进各人的性情特点，融合进各人和他交往的具体细节，越发使得他心神不宁、坐卧不安了。唉，女人，女人，女人……
　　这时，面对着调皮的小董，大刘女人的脸庞笑成了一朵花：小孩子，一个一个地看着，你相亲吗？我们可都是戏台底下的婆娘——有下家了。
　　老卢女人妩媚地一笑，别有一种韵味：小孩子，想媳妇要慢慢地来，性急吃不得热豆腐。
　　老方女人一想起小董刚才搂着她狂吻的情景，脸庞便浮起红晕：小弟弟，别着急，我一定给你介绍一个漂漂亮亮、温柔可爱的好媳妇。
　　小董虽然被三个女人调笑得满面绯红，可还是坚持着要唱完这出戏：哎呀，不管你们怎么说都没关系，因为你们是我们筑路大队的三朵金花，今天好不容易在小溪旁青草地上聚会，无论如何得留下一张合影吧。
　　小董说着，身子半蹲，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凑成一个方框，煞有介事地：你们摆好姿势，注意表情，带点笑容，注意，高兴点，我要拍照了，一，二，三，咔嚓！哈哈哈哈，好了，一个月以后来取照片吧。
　　女人们一片指责声：骗人，小骗子，让我们白白地浪费感情。
　　这时候，大刘和女人悄悄地咕哝了几句，大刘跑回接待棚去了，一会儿，大刘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兴匆匆地走来了：唉，女人带来了照相机，我还埋怨她，在这地方还高兴得照什么相呢？想不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德仁说：高兴时照相，不高兴时未必不可以照相；顺利时照相，遇到挫折时未必不可以照相。照相是为了留念，在这个特殊的地方照相，更有特殊的纪念意义。
　　大刘说：好吧，女人们既然来了，给她们先照一张。
　　看见大刘要拍照了，女人们来了兴趣，喜笑颜开，大刘适时地抓拍了一张。然后，站在中间的老方女人张开双臂，搂住了其他两个女人，大家亲热得很，大刘抓紧时机又拍了一张。小董看得眼热，跑过去，挤在女人旁边：来，大刘，给我和姐姐们拍一张。
　　大刘给他们拍了一张。这时候，两个富生早就哇哇地叫着，扑向他们的妈妈，于是，两个妈妈抱起两个富生，大刘、老卢、老方拉着德仁，大家挤在一块儿，准备拍一张合影。大刘走过去，给小董讲了讲照相机的使用方法：把大家全部装进取景框里，压快门的时候不要晃动，别把人照虚了。
　　小董是个机灵鬼，端起照相机比划了一下，就熟悉了。大刘跑进人群，和德仁站在一起。小董半蹲着身子，对着取景框看了看，喊道：注意，看镜头，笑一笑，别乱动，一，二，三，咔嚓，哈哈哈哈……这是真的照相机，按下快门，照相机就咔嚓响了，还要我模仿声音干什么呀？呵呵……
　　大刘冲小董喊道：小董，别得意，你按快门的时候，相机不知道晃动没有，你再照一张保险。
　　于是，大家重新摆好阵势，调整好表情，在小董“笑一笑”的启示下，又拍了一张合影。拍完合影，大家紧张的情绪松弛了，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嘻嘻哈哈的笑声，响成一片，大刘高兴地对德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不假啊。来，组长，你拿着相机，趁着大家的好心情，多拍几张照片。
　　于是，德仁端起相机，给大刘一家三口拍了一张，接着，给老卢一家三口，老方两口，拍了照。大刘拉着德仁和他家三口一起拍照，接着，德仁又和老卢三口、老方两口分别拍照，草地上洋溢着一片笑声……
　　小董提议：组长，难得有这样漂亮的几个姐姐一堂聚会，你组织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共同娱乐，该多有意义啊！
　　德仁给女人们一说，大家都很赞成，原来她们都是单位里能歌善舞的文艺人才，哪能失去这样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呢。于是，老卢到宿舍里取来小提琴，一场别开生面的歌舞晚会开始了……
　　老卢拉起小提琴，在悠扬欢快的乐曲声中，大刘女人唱着“我们新疆好地方啊，风吹草低见牛羊……”，翩翩起舞，老卢女人、老方女人边唱边舞，加入进去。当大刘女人双手叉腰、扭动脖子的时候，老卢女人、老方女人也都双手叉腰，扭动脖子。大刘一时高兴，走进圈子，半蹲下去，围绕着他的女人，手脚并用，做一种打连枷的动作，引起围观群众的一片笑声……
　　看着这样的情景，德仁感叹之极，过后他对大刘吟诵了这样的诗句：
　　太阳暖暖芳草地，
　　歌声笑声一台戏。
　　女人翩跹花朵艳，
　　不知这里是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