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8-02-08 20:53:28 字数:7942
文化室那边,淑云跪在韩队长面前,哀求道:“韩队长,你就放过我家大维吧,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放了他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整个放过你儿子,难道是我冤枉他啦?”韩队长拂然不悦,“快起来,你这是在干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也不是过去说跪就跪,起来。”
“队长,我不是这意思,是让你把我儿子放出来,有话出来咱们再说,他又跑不了颠不了的。韩队长你是菩萨心肠帮我们一次吧!我儿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队长啊,你信我儿子,他绝不会偷东西的。”
韩玲她们过来把淑云搀起:“姨,你起来说嘛!”
“事情咱们也清楚了,你们也不要帮张大维解释什么。”韩队长不容置辩说,“要正常,我们一定送他去学习班不可,念在他年纪小,日后对他不好才做出此决定,队里对他够宽容了。”
淑云的眼泪扑簌落下:“我知道韩队长够宽容,可孩子在里面我们也不放心哪?再说晚上也冷,他能受得了吗?求求你啦,韩队长,放出我儿子吧?”又要跪下,被韩玲和刘晓霞扶住。
“如果放出也行,你想让他去学习班吗?”
“韩队长,你不能让大维去那个地方呀!”齐华哀求道,“韩队长你可行行好,孩子去那地方,一辈子都抹不去污点,再说咱们队也无光啊!你要三思啊?”
“韩队长不管是不是大维做的,我们愿为他一起承担后果。”老孙诚恳地说,“你说啥不能把孩子送到那里去,哪个父母都愿孩子有个好仕途,张家更不例外。”
周兴富说:“不管是不是大维这孩子做的,只要先放出他,我当舅舅的愿为我外甥承担一切后果。”
“韩队长看我们大家的面子,饶过大维这一回吧?”老沈说道。
韩玲见爹没有表态,用力拽了爹爹的衣襟小声说:“爹,你都说话呀?”
“韩队长我们全体社员求你放过张大维……”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声高似一声,几柱灯下晃出摩拳擦掌的动作来。韩队长思量再三,不放可能招致众怒,对他“放箭”怎么办?月黑查不出闹事人,惩治谁?杨占山回去了谁来看下半宿?现在已是夜半时分,星光驱下冷风他的耳朵几乎僵了,再说女儿这关也无法过,况且之前已答应女儿。顺水推舟,迎合说:“好啦好啦,即使大家不求情我也决定放他,我怎忍心把张大维一个人关在这里。马上放他,给大家一个交代。”
“谢谢韩队长,谢谢韩队长……”淑云声泪俱下。院内向夜空传送道谢声。
“你们先别高兴,我还有话说。虽然不追究他,但还得罚,不知你们能不能接受?”
“你说吧,韩队长,怎么一个罚法?”齐华问道,总之,放出比关着强。
“扣他工分。”
大家一下愣了,周兴富问道:“扣多少?”
“扣他一百个工分。”
“啊?太多了,韩队长。”韩队长话出口吓得院子鸦雀无声,工夫不大又响起轩然大波,“韩队长太多了,这样的处罚太重啦,我们不接受。”
李平没好气地说:“扣一百分,这一年到头才挣三个一百多分,扣他一百,这不要命吗?”
齐华气道:“扣他这些还不如把他杀了得了。”
韩队长的脸和此时夜空的星星一样幽寒:“什么,你们再说一遍?”
齐华说:“扣他工分和杀他又有什么分别?”忽觉有人把她口捂住,“别添乱,刺激他不得。”
“你别听她胡说,少点吧,韩队长。”周兴富商量道,“不扣他家工分他家还有很大的钱粮缺口,这一扣让他家可咋活呀?韩队长你就当救救他们这个破大家好了,收回你说的话吧!”
韩队长话没出口韩玲急忙道:“爹,一年能挣多少一个一百分?你扣得太多啦?我们不同意,我们全体社员坚决反对。”尽管心里生气,还是商量口吻,“爹,您老少扣点,最好一分不扣,多少就你一句话的事儿。”
“既然大家求情,再不这样,扣他七十分,你们也别和我说了,这样我在王会计面前也有个交代。这事本来得我俩商量一下,现在都这时候了,我自己私下做个主,你们也不要难为我啦,再有明天罚张大维把文化室刷喽。好了,我现在就去开门。”说完扭身便走。
大家明知道他做出最大的让步,谁也不敢再和韩队长争争讲讲,怕到最后不但帮不了大维,反而弄巧成拙。
大维先前在里面看见大家都跑向仓库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透过玻璃外面漆黑一片,两个微弱的灯亮,时隐时现,耳朵贴在玻璃上也能隐约听见有说话声,但是听不清,急得团团转,胡思乱想……当院中脚步声朝他这边走来,没等凑到窗前,打门锁的声音,一团小光照在门坎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出来吧,可以回家了。”
张大维给韩队长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韩队长,谢谢韩队长。”
韩队长锁上门转身离去。
大维脚刚迈出门坎,大家收紧圈围。
韩队长走出数步发现韩玲没和自己一起走,大声叫道:“韩玲你不走在这干啥?跟爹回家。”
“哎,我知道了。”韩玲握住大维的手,赧颜道,“大维哥虽然你被放出来了,但有些事还是不尽人意,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家。”
“韩玲姐,不要太自责。”大娟子眼里含泪。韩玲歉意说:“大维我们只能眼睁睁看你被冤枉又无能为力,我告诉你一句话,我永远相信你支持你!还告诉你一句话,不管狐狸多狡猾,它终究会露出来尾巴的。”
“我知道你拼尽全力,谢谢你,谢谢在场的所有人。”大维又深深一躬。
韩玲感觉到他委屈得心跳,爱怜道:“大维我回家了,我回去还会继续为你争取。”目视大维,慢慢转身犹豫一下,走了。
“左右也没事了,我们也回去了。”老沈拍拍大维肩头。
刘晓霞和沈英分别握住大维的手,刘晓霞说:“大维,这事本来与你无关,可又有什么办法,无论做的是什么事,咱问心无愧就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的眼睛一直望向大维。
“大维哥,既然我想说的她俩基本都替我说了,孰是孰非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淑云擦着眼睛:“姨也感谢你们一直守在这。”
“姨,不用和我们说这客气话,我们走了。”刘晓霞说。
“要不大家上我家坐坐?”
“不了,我们先走了。”老孙说。
“你们也走吧,我们回去了。”老刘他们先后离开。院中剩下周家姐弟和孩子们。
淑云心情特别沉的,这样的处罚无疑是站在海洋中随浪奔流的浮冰上,无法操控它的方向,命运掌握在风里,淑云干脆不去想这些,或许冰化之前脚能换乘泛着绿意的陆地。收拾收拾心情,对弟弟弟妹说:“天这么晚了,干了一大天活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姐,你撵我们干啥?我们去你家坐一会。”齐华她们的心思淑云哪能不懂:“姐不是撵你们,如果要去姐家,姐欢迎,走吧。”
“走吧。”周兴富告诉儿子说,“大亮你拿灯头前照道,别把你姑让啥绊摔喽。”
“我知道。”大亮在前照路。沉默了一路,还没等大家进院就见院中走过来一人,那人大声问:“你们干啥去了?忽忽啦啦的这一帮人在哪儿回来的?是出啥事了吗?”
“啊,原来是带芎子老妹呀,都半夜了还没睡呀?”
“二嫂啊。出啥时了么?”
齐华她们站下:“说来话长,进屋再说吧!”
“大维,大亮你俩进屋把灯点着。”李平说道。
“老妹,你咋没睡,贪黑巴火的还干啥呢?”李平问。
“老嫂,我替你抱孩子。”带芎子接过孩子抱在怀中。
李平活动酸麻的双臂听带芎子说:“你老姑那前儿扒窗台听,每天姐这院总有动静传出,张二的喊哪叫的,再不张二趴我家窗户往屋里瞅瞅,可今晚听见这院没动静,你姑让我过来看看,我过来屋里也没点灯,我还纳闷呢?这不是她家的习惯,每晚都快到天亮才吹灯,我以为都累了睡着了,所以悄悄回去,回去和你老姑说了,你老姑还以为姐家没灯油了,让我等等过来问问,我惦记是回事,一会出来一趟看孩子有没有起夜的,我回去好睡个安稳觉。左等不出来人,右等还没人,都半夜了还不见人影,我实在忍不住困,就过来听听,听了半天屋里一丁点动静也没有,敲了半天窗户也没人答应中,我摸黑进屋摸么全是空被窝,出屋我站在窗下想,去哪找的工夫,就听房后有脚步声,结果我就看到你们了。对了,不会真出事儿吧?你们这么晚都来姐家?”
“进屋再说。”周老疙瘩说。
大家进屋坐下,淑云说:“大维你把灯调亮点。”
“我来。”大亮边调边问,“你们看行少行?”张二每天总凑到灯下,他喜欢越亮越好,今晚不同,像似对光过敏,躲在黑暗的角落连大气也不敢出,蹲在那手捂双眼,认为他看不见别人,别人就看不到他。
“行行,可行了。”李平朝大亮摆手,“你下来吧,调太大,油烟子也大,呛人。”
大娟子接过带芎子抱的小表弟,轻轻放在炕上说:“看小宝都睡着了。”
“放那,别管他啦。”老舅妈说。
“对了,到底是咋回事?说呀。不说明天我上队里去问。”带芎子从他们表情看得出又有事情发生,迫不及待地追问。齐华和周老疙瘩把姐扶坐在炕里,然后齐华坐在姐旁边,老疙瘩和周兴富站在炕边。
淑云纠结,本意瞒着她,老妹明天去队里问势必事情闹大,现在说出大家能说服她。长叹说:“哎!也不知是咋了,这一个事接一个事儿的,啥事儿都让我摊上啦。哎,刚消停几天,今天又出个没想到的事儿来,够窝囊啦。”
带芎子悬揣姐家有事发生,果不其然,心立刻揪了起来:“到底又出啥事啦?快点说呀?急死我了。”
“老妹你听我说。”周老疙瘩从头到尾学述一遍。带芎子一跺脚气得脸色骤变,骂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大维没有偷东西的时间硬非赖大维,不行,明天我非得找他们说道说道不可。”
“老妹,可别惹娄子啦!怕你知道上来火了毛脾气,听姐的话,大维也没咋地,是不是咱偷的有什么办法?咱又没看着谁拿,怎么说那乱麻是大维搁的,找不到别人咱就认倒霉吧!不就扣点工分,扣就扣点吧,就当没挣那些工分呗。”
齐华忙劝道:“是啊,老妹你也别找啦,越找越麻烦,他们任意找咱们个小脚下,咱能受得了吗?说还说不过人家,就是告咱也没地方告去,现在这世道都是官官相护,想说理的地方难找啊!”
“二嫂说到点子上了,就是想找又找谁去,谁谁都不认识,要是上公社得走一天多的,到那的话,哪也找不到哪,咱们就认栽了。”李平叹道。
“不是上上边找,我去找,什么队长会计的,你们怕我不怕。姐,这事太窝囊大劲儿了,旧戏新演,我姐夫替人背黑锅,这回又轮到他儿子身上了?就今天的事,别看我没去我也知道是那两个贼小子所为。不行,我现在就找队长和会计理论一番,还大维一个公道。”
“小姑奶奶你消消气吧,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意思,我是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没抓到现行,咱们要说是他们干的,领导要证据咱能拿出人证还是物证?平民百姓告官擎等着吃亏!我也知道你是为大姐好,可别把事闹得太大啦,求你可别找他们去啦,听见没?”淑云急出眼泪。
姐姐的话有一定道理,带芎子余怒未消。周兴富劝道:“老妹子,大伙的意思你也明白,他们倒不能把你咋样,可你姐她们往后咋整?你得为你姐想想啊?”
“行了,我不去找了,你瞅着再有一回的,我不管谁是谁,指定谁也不好使。”带芎子紧咬嘴唇,“我非把生产队作个底朝天。”她转头对倚靠柱角大亮旁边的大维说,“爹啥样儿子好不哪去,以后知道杨六子和王志刚是啥样人,和他们干活躲着点,离他们越远越好。”
“老姨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事就发生了,我和窦娥一样冤。总在一起干活,也没法提防,就像今天这样,太突然了。”大维喏喏说。
“没法防也得防,你这孩子在我跟前长大的,我知道你老实巴交,性子还直,以后多长一个心眼儿,多长一个眼睛。没看到杨六子和王志刚贼眉鼠眼的鬼得溜的,一肚子坏水,就你直不棱腾的心眼哪是他俩的个儿,以后以防为主。”
大维点头:“老姨的话我会记住的。”
“还在你跟前长大的,你才比大维大几岁呀?”李平有意调节屋里的空气。
“大一岁也是大,难道这话有错吗?再说我这当长辈的给孩子出主意不对吗?”
“别听你老嫂瞎白话,就你说的一点都不差,你和姐家东西两院住着,说大维在你跟前长大的正确,杂质都没有,你老嫂她懂个六饼。”老疙瘩笑道:“她呀,吃饭不饿就行,哪像老妹你成天瞎白话……”
“什么?你说我啥?”
“我说错了,老哥我是说你通今比古哪样都懂,哪样都行。”
“我不是和她说笑话嘛,你听不懂啊。”李平点点老疙瘩脑袋。
“不管咋说,还是咱们近是吧老哥,外姓人咋地也不行。”带芎子调侃的意味。
“行,你们近,行了吧。我是外姓人,我远。”李平佯装生气。
“根本的嘛!老嫂,什么时候学了一样挑斜理的本事了呢?”
“怕我挑,那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喽。”
“你俩到一块堆就打,你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的仇?你俩是不是上辈子就是冤家呀?”齐华说。
“是,咋了,哪说话哪接茬?你是管这个的呀?”带芎子动作迅敏二指掐齐华的脸。齐华早有防备,上身侧倾,双手相迎求饶说:“我可打不过你,不说了不说啦!下次不再搀和你俩的事儿就是了。”
带芎子刚把手缩回来,齐华和带芎子拉开距离:“我看你是十冬腊月生的咋说话动手动脚的。”她的眼睛盯住带芎子的手不放,“手要刺挠,你就挠墙,省着掐人脸怪疼的。”
带芎子还没伸出手来,齐华早已爬到炕里,拍着孩子,微微一笑:“你可别闹,别吓着你大侄子。”
带芎子眉毛一挑,手一指:“算你尖乎的,要不让你好看。”看见炕梢挨三娟子坐的小玲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呢?”小玲子吡牙笑了笑。
“挺大人啦,没个正形,谁儿都逗。”齐华又说。
带芎子斜视她:“没你的事儿哪凉快哪呆着。”笑呵呵地说,“小玲长得比以前好看了,你咋不上这来溜达呢?”
李平明白,带芎子和二嫂的用意,主要让姐抛开烦恼。
小玲子回答道:“我上学呢,放学写完作业就黑了,没有工夫出来。”
“啊对,学习咋样?”
“还行吧,不那么太好。”
“能跟上就行,对了,你和三娟姐是一班吗?”
“嗯哪,我俩一个班。”
“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别学你爹妈满垄沟子找豆包。农村多没意思,一年到头瞎忙火,连吃都成问题,咱们考上好学校分配后能把粗米糙饭吃饱就行,不图别个。反正跟你说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带芎子看着三娟子,“三娟子。”
三娟子被叫得吓了一跳,小声问:“老姨,叫我吗?”
“我声大了,吓你一抖搂,我问你那暂为啥不招唤老姨?”
“是我妈不让我招唤你。”
“啊,以后再有这事别忘了叫我一声。”
“嗯那。”
“记住没?”
“我记住了。”
“老妹你当老师行?看你把两个孩子问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我看你当老师正好。”周兴富说。
“是吗?呵呵,张二可不怕我,和我可皮了呢。”
提及张二,带芎子这才想起,始终没听到淘小子出声,眼睛从炕里找到地下墙角,最后在旮旯发现张二,问:“你这孩子咋跑那蹲着干吗?怎么不上炕呢?你过来。”张二缄口缄默,慢慢走过来。
“这孩子不但皮,主意还成的正了。”妈妈问道,“今天我让你在家看家咋偷偷跑了,得回你老姨提了,我才想起来,你说谁让你去的?”
张二自认为闯下大祸,支支唔唔,没说出原因,手指向二姐又悄悄缩回来。
带芎子摸着张二的头说:“行了行了,别这么大声,别我一提起来你就吓唬张二。”她把张二搂在臂下,低头问,“你不用害怕有老姨为你做主,给你妈说个理由。”
“我……我在家想看大哥是不是真的被关起来,到那我又不敢上前,怕妈看见,我挺着急的。我一着急就来尿了,正好那空儿有个篓子,我就往那里尿尿,没想到杨六子他爹在里面,他也没吱声;后来我刚走两人步那篓子自己走了,我,我,把我吓坏了了,我还想篓子没腿怎么能走,我吓得大叫,后来大家来了。”
“哈哈”屋里的人都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要不我们还纳闷呢,这杨秃子浑身上下湿涝涝,那味原来是你的尿啊。”老舅轻拍张二的小脸笑道,倒有几分解气的意味。
“那一定成的热闹啦?”带芎子问道。
“你没在那,你在那看杨占山浑身上下都是土和泥,那脑袋和脸只剩下眼睛没有泥,那狼狈像你得笑抽了不可,太着笑了。”
李平话音刚落。齐华接着话茬说:“还有呢,那杨秃子冻得哆嗦成一个蛋了,还是大家把他拽出来的。那往出拽更着笑,就像拖死狗一样,我借着灯光看到泥上有血水的样子,那场面谁见谁笑。”
“是啊,张二可真有你的!”带芎子拍手笑,“得回你去啦,得回你去啦!我这么一听心里的恶气瞬间消除了一大半。”
“唉!也不是什么好事,杨秃子能善罢干休?一定得找张二,以后得注意点啦。”淑云倒有些担心,“我怕以后他见到张二会把他掐死的,这不什么好事?”
“妈,以后我看着点我老弟,不让他乱走。”二娟子说。
“你想多了,这事也不怨张二,人家尿尿也没有错,再说谁知道他躲到那里面,要怪就怪他自己,是他自己找的。”带芎子说,“他敢掐死张二,我就掐死他全家,让他们给张二抵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拿命做赌注。”
“还是加点小心好,杨秃子在众人面前出丑,他面子上不但过不去,他那人还小肠嫉妒,他不会想怨不怨谁,反正张二注点意还是好的。”齐华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咋说杨占山也是小人,防着点也好,让他碰一下也犯不上,以后张二你走道防着点杨秃子父子,听见没有?”李平告诉张二,“就连杨秃子那媳妇你也要多加小心,那泼妇更是不讲道理。”
张二小声回答说:“我以后看见他我就躲老远老远的。”
“对了,老妹这么晚了,我老姑一个人在家能行吗?”越不想的事越放不下,屋里的氛围淑云抛开些许烦恼。
“没事。”
“要不你先回去吧!怕时间长了不行。”
“我都说了没事,我等一会儿回去,我还没唠完呢。”
“要不让大娟子她们几个去陪我老姑待一会儿。”
带芎子叫住刚要走的大娟子她们:“你们不用去,我马上就回去了,都坐下吧。”又对大维说,“明天你刷文化室,那么大屋子你得刷几天哪?我想好了,明天老姨帮你刷去。”
“不用了老姨,我自己能刷过来。”
淑云接过话说:“那可不行,让他刷去吧,你在家有的是活,还有我老姑,你还伺候,我们人够了,可用不着你。”
“姐,看你说的,你用不着我,但文化室用着我。明天不用你去,你就陪你老姑就行了,我帮大维干去。”
“不用你去,二娟子我们一天差不多刷完。”
“你可不行,上高登桌子我灵活,你本来就头晕,上高你非摔不可,刷墙来回晃动手你都得迷糊。明天我去,你看你老姑。”
齐华说:“那感情好,明天咱们显显身手。”
李平说:“我们刷墙熟练,虽不像年轻人灵分,但经验有。”
“这,这,这能行吗?”淑云眼睛湿润。
“这与你无关,啥行不行的,就这么订了。”齐华说。
“我和大娟子也偷偷商量好了,明天不干活也帮大维哥刷。”大亮说。
“用不着你俩,你俩本来是新下地的不能随便就误工,扣工分不说,怕队长和会计急眼了把你们开除,你俩还是安心干你们的活。”淑云害怕节外生枝。
“我不怕,队里爱咋咋地,我决定啦。”大亮坚持自己的做法,他想要为姑姑分忧解难。
“这么多人一天差不多就能刷完了。”带芎子高兴地说,“文化室明天可就热闹了,我回去啦,二位嫂子明天不见不散,走啦!”
“这会儿咋又忙了,来唠一会。”李平玩笑说。
“明天有的是时间和你们唠。”带芎子在院中大声说,“明儿个见,您哪。”
“带芎子哪样都好,就是不想找对象。”淑云心头又蒙上一层愁云,她说,“老姑他们一说给她找人提亲,她就不愿听,这可愁坏了老姑和老姑父,背后老姑经常和我说,让我想办法,我也为她的事挺为难的,岁数老大不小了,该订得啦!咱们也不蒙总听老妹的了,你们留意南北二屯,帮着物色物色?”
“那可不,都二十大多了,不能由着她了,一般的像她这年龄的都结婚生子了。老妹再不订真超年龄了,咱们慢慢学模帮着她找个好婆家。”齐华嗟叹道。
“不用着急,那是缘分没到呢。”李平却有着迥然不同的看法。
“你可歇着吧,净瞎说。”齐华说,“缘分再没到可就老了。”
“真的,你不用不信,咱们把话撂这儿,缘分真来的话想挡都挡不住,你信不信?”
“我们可不听你胡说,你们哥俩和社友们说说,范围广些,各显其能给带芎子物色一个好点的对象。”齐华对周兴富和周老疙瘩下达指令。
“用你说?有一样必须办好,先把表妹商量好,她不找咱蒙绑着她找啊?这关不过一切免谈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给她介绍多少个啦,她连瞅都不瞅,她就认准养活老姑老姑父他俩老人家一辈子。”周兴富说。
“实在不行就招个养老女婿得了。”周老疙瘩说。
“养老女婿的事我说过,可老妹没打拢,等我哪天再用话透露透露带芎子,看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必须说服她。”
“嗯。”看样子淑云把握不大,她瞅瞅炕梢说,“快把我小侄抱过来我看看,我挺长时间没见着了,怪想的。”
大娟子把小宝抱过来轻轻放在妈妈腿上,说:“我老弟还没醒呢。”
淑云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手在孩子的脸来爱抚的摸着,捧起小宝脸紧紧贴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