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老庞的女儿

　　星斗满天，夜色朦胧，德仁看姑娘抱住他不肯放松，这一着急，急中生智，急忙说道：姑娘，有人过来了！
　　姑娘一松手，德仁脱身向前奔去。姑娘借着星光四处察看，并无一个人影，她知道中了德仁金蝉脱壳之计。偏偏这姑娘个性特别倔强又颇有心计，她生气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喊了一声“啊呀”，便蹲在了地上。德仁自以为得计，向前走去，忽然听见姑娘“啊呀”一声，扭头看时，姑娘正蹲在地上声唤。德仁急忙过来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崴了脚？要紧不要紧？我扶着你慢慢地站起来，试着走一走。
　　德仁搀扶姑娘起来，姑娘哎呀哎呀地喊着，勉勉强强站起来了，脚步又无法向前移动。德仁一看伤势还不轻，没奈何，背她走吧。德仁弯下腰：姑娘，来，我背你走！
　　姑娘看着德仁狼狈的样子，竭力地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姑娘舒舒服服地趴在德仁的背上，双臂搂住他的肩膀，姑娘并不很重，德仁迈步向前走去，她却喊了起来：组长，你会背人不会？你不用双手攀住我的屁股，人直往下滑哩！
　　德仁只好伸出双臂，从后面攀住姑娘的屁股。姑娘嘻嘻地笑了：组长，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还这么封建吗？
　　德仁默默无语，只觉得脸蛋一阵阵发烫，眼看着快到李干事门前了，房间里的灯光从窗户透了出来。姑娘刷的一下从德仁背上溜了下来，猛地抱住德仁就是几个热吻：叫你封建，叫你封建！组长，你也不必胡思乱想，我这是代表爸爸对你表示感谢哩。
　　借着灯光的余辉，德仁发现这姑娘还是挺俊俏的，不由得冲动起来，他猛地搂住姑娘，朝着她的脸蛋，她的嘴唇，就是一阵狂吻：叫你骗人，叫你骗人！姑娘，你也不必胡思乱想，我要让你知道组长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好人。
　　谁知道，德仁这样一冲动，反而把姑娘给惹下了，姑娘紧紧地抱住了德仁，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不管，我不管，组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德仁一看，姑娘来了拗劲，他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便对着李干事的房门大声喊道：报告，李干事！
　　李干事答声了：谁呀？进来！
　　姑娘迅速地松开了德仁，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只是神情和喘息声一时还没有恢复正常。德仁迅速地冷静一下激动的心情，稍微等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推门进去。德仁进了房间，望了李干事一眼，镇静一下情绪，然后对着房门外面喊道：姑娘，进来吧！李干事，这是庞剑的女儿，羞答答的，还不敢见人呢。
　　姑娘多么聪明，就顺着德仁的话，用手捂住嘴，装作害羞的样子，以掩饰自己慌乱的心情。李干事望着娇羞万状的姑娘，笑了笑：不用害怕，不用害羞，我们是教育人的单位，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好了，张德仁，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到隔壁民警房里去睡，就让姑娘在这儿休息吧。
　　李干事说着走了出去，德仁对姑娘说道：姑娘，你关好房门，早点休息。
　　德仁随手拉上房门，走到院子里。姑娘立即推开房门，追出来，大声说：组长，你告诉我爸爸一声，叫他放心。
　　姑娘看李干事已经进入隔壁房间，不见人影了，趁着德仁回过头来答话的机会，猛扑过去，抱住德仁，对着他的嘴唇热吻几下，转身就跑进房间，关了房门……
　　德仁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走，心儿噗里噗通直跳，他暗暗地嘀咕着：这姑娘，怎么了，是疯了，还是魔了？年纪轻轻地，缠着我这个劳教分子，有什么前途呢？
　　可他转念一想，还是怪自己，不觉懊悔之极：唉，如果说起先是姑娘主动地感谢我的话，那么后来呢？我为什么要去吻她呢？难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不，不可能，也不现实，我这是见色眼开，想占姑娘的便宜呢。
　　走近接待棚时，里面还亮着灯光，德仁喊了声：老庞，你睡了吗？
　　老庞一边答应着，一边推开房门：组长，快进来坐坐。
　　老婆也笑嘻嘻地起来让座，德仁说：不坐了。我告诉你们一声，姑娘住在李干事房间了，呵呵，李干事住在民警屋里了。
　　老庞拉着德仁坐下来：组长，明天我就要走了，咱们哪能不说几句话呢？这件事多亏你帮忙，我才有了出头之日。晚上你又跑来跑去，给女儿安排睡觉的地方。来，吃几块饼干，甜甜嘴巴。
　　老婆连忙打开饼干盒子，递过来。德仁说：我不饿。
　　老庞说：不饿，也得吃，这是咱组上的老规矩。
　　老庞抓了一把饼干塞到德仁手里，德仁也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说老实话，在粮食特别紧张、副食品特别匮乏时期，能买到一盒饼干也就算是奢侈品了，谁见了饼干不馋得流口水呢？老庞说：组长，三年相处，我真的喜欢上你这样的年轻人，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啊！
　　德仁说：我也是这样。
　　于是，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双眼睛便热泪盈眶了……德仁离开了接待棚，老庞递给他一盒饼干，让给大家散发。德仁说：吃了你的饼干，大家会永远记住老庞的。
　　德仁走进宿舍，给组员分发饼干，一人三个，刚好分完，却没有他的了。大刘递给他两个，老方递给他一个，他都没有要，他笑嘻嘻地说：我吃过了，比你们分的多得多。
　　睡在床上，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老庞女儿俊俏的面容，窈窕的身影，德仁简直难以安眠了……勉勉强强挨到黎明，还不等上工的哨子吹响，德仁就悄悄地爬起来，到小河里洗漱，夜色朦胧中，他竟然望着哗哗的河水发起呆来……这时，老庞两口走过来，也用河水洗脸，老庞冲着德仁说道：组长起得好早，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谈呢。
　　德仁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哎呀，难道老庞知道了我和他女儿的事情？不会的，姑娘现在可能还在李干事的房间里睡觉呢。他平静地望着老庞：是吗？还有什么事情要谈呢？
　　话未出口，老庞便显得十分尴尬，咳咳，他干咳了几声，结结巴巴地：组长，是，是这么一回事，事情……
　　看着老庞欲言又止的样子，德仁不由得紧张起来：老庞，什么事情呀？不想说就算了。
　　德仁转身要走了，接待棚的门推开了，老庞的女儿走了出来，老庞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组长，我女儿说她喜欢你。
　　老庞的话说出了口，就像平地里响了一声春雷，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德仁激动地说：老庞，你女儿是个好姑娘。可是，你要冷静地想一想，这样的事情可能吗？我是个右派分子，不知道在这里还要呆多少年，未来的工作也没有着落……姑娘，我会害你一辈子的。
　　德仁的最后一句话是对老庞女儿说的，接着便是一阵尴尬的冷场。过了一会儿，姑娘说话了：爸爸，我要和组长单独谈谈。
　　老庞也没答话，推了推德仁：你去吧。
　　德仁只好慢慢地走过去，走进接待棚，姑娘便把门关上了。姑娘紧紧地抱住德仁，眼泪像断线珠子似地掉下来，德仁此时也是心酸难忍，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硬是没有让它掉下来……姑娘说：组长，组长哥哥，我就是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你亲我吧，你爱怎么亲就怎么亲，你是我的初恋啊。组长哥哥，事情不成我不怨你，只怨我没有这个福气。哥哥，你亲呀，还等什么呢？你总要给我留下一些可以回忆的纪念吧。
　　曙光已经射进接待棚里，望着姑娘妩媚动人的面容，泪眼汪汪犹如带露芙蓉，眼光明亮而又勾魂摄魄，此时此刻，不由他不动心，对着她粉嫩的脸蛋，红润的嘴唇，便是一阵疯狂的热吻，而他的心里却泛起阵阵内疚和不安，动作便缓慢下来……
　　此时，姑娘却兴奋起来，对准德仁的嘴唇也是一阵热吻，然后鼓励他：组长哥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内疚，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婚姻不成情义在，咱们这是临别留念，自然应该大胆热烈一些，才能印象深刻嘛。
　　经过姑娘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双方都破除了思想顾虑，只剩下单纯的情爱了，接下来那个亲吻、拥抱、抚摸，一浪更比一浪高了，他们真是相见恨晚、分别恨早了。正在他们亲亲热热、缠缠绵绵、难分难解的时候，老庞小心翼翼地在外面说话了：女儿，话说完了没有？时间不早了。
　　德仁正要答话，姑娘用小手捂住他的嘴巴，朝窗外说道：爸爸，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哩。爸爸，你难道不放心你的女儿，不放心组长吗？我们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只是谈谈话嘛。你和妈妈去河边散散步，难得看见这么好的景致呢。
　　老庞望望老婆：唉，三年不见，女儿竟然变得这样任性。走吧，咱们到河边去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