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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品名称:现实人生      作者:苏夏      发布时间:2018-02-02 11:14:04      字数:13321

  对于林敬文的一生来说,沈慧仙是个不得不提及的女人。这个女人怎么样,每个男人都会对她有不同的看法,你说她普通也很普通,说她特别也很特别,就是那种心里的想法难以被人捉摸透彻的女人。
  如果把女人分成没有心计和有心计两种类型的话,慧仙无疑属于后者,这点她自己也不会否认。林敬文本来并不认识她,他是在一次偶然中遇到这个女人的。但是自从认识她之后,他的生活和命运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所以我在这里一定要提到沈慧仙,把她和林敬文之间的故事细细地讲出来。
  由于林敬文目前在报社里身兼记者和责任编辑两职,所以经常会参加一些圈内圈外朋友们的重要聚会。那天傍晚临近下班时,曹主任热情洋溢地邀请林敬文去参加一个晚宴,他说:“小林啊,最近工作比较忙,好久没让你去大场面锻炼锻炼了,今天晚上就有这么个机会。你跟我一起去豪森大酒店吃饭,是我的一个朋友王处长请客的,你可以认识一下他。”
  林敬文问道:“这个王处长是什么单位的,是不是市政府里面的人物?”
  曹主任说:“王处长在新闻出版局工作,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这次是以个人的名义(朋友的身份)请我吃饭的,我当然要给他赏光啦!”
  林敬文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带我去合适不合适?”
  曹主任说:“小伙子啊,你真是多心了,我老曹做什么事情不是深思熟虑的?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干嘛过来邀请你呀?”
  林敬文也点头称道,顺便他又问了一句:“报社里还有其他人过去吗?”
  曹主任说:“人不多,我就带上我的司机,还有市场部的几个人。对了,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同事:黄朝文。你不用担心你遇上他会觉得有什么难堪,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同事嘛,不要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老是放在心上。”
  林敬文吃惊地叹道:“黄朝文也去啊?那我……那我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和你去吧!”
  曹主任顿时不高兴了,他说:“小林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黄朝文长辈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你倒好,时时刻刻记着他对你的怨恨。你越是这样记下去,怨恨越不会消除,反而会使你在工作上遇到的阻力越来越大。我这次将他请出来,就是希望通过聚会让你们两人消除隔阂,增加相互间的友谊和理解,为以后你们工作的顺利开展打下基础。记住我的话,即使不做朋友,我们也不能轻易和对方做敌人。”
  “好的,我明白了,曹主任!”林敬文看着老曹的眼睛,心里感到了一阵踏实。
  在那次晚宴上,林敬文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有男的有女的,有年纪比他大的,也有和他差不多岁数的。老曹坐在主宾位上,看来他确实是主人邀请的最为重要的宾客之一;林敬文由于是他的得力助手,因此破例坐在老曹的旁边——这个位子原本是留给他的司机坐的,现在司机同志只能往旁边坐了。林敬文发现,坐在他正对面的,是他最害怕见到的同事黄朝文,不知道老曹这样安排有何目的,是否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让两位曾经有过利害关系的同事从此变得愉快起来?
  坐在黄朝文身边的,就是和老曹正对面的是一个长得异常漂亮的女孩子,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而且她的眼睛时不时地闪烁着,好像在勾引哪个意志力薄弱的男人。林敬文从来没见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女孩不是报社里的人,但他不知道黄朝文是否认识她,否则两人会坐得那么近。挨着他和黄朝文中间的,是几个市场部的员工,林敬文平时和他们接触不多,很多人只晓得名字却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他想他应该趁着这次晚宴的机会和同事们多喝喝酒,聊聊家常话,增进感情,以便以后的工作能多几个帮手,少几个冤家对头。
  最后他才注意到坐在主人位子上的王处长。此人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多岁,或许也可能四十多岁吧,微微发福的身体和不对称的肚子,令人联想到他一定和啤酒或红酒有着什么联系。老曹正和他聊得开心,时不时地还伸手过去拍拍处长的肩膀,以显示他的热情。林敬文在老曹的招呼下和王处长握了握手,并且做了自我介绍。他文雅大方的谈吐引起了处长高度的赞扬,说老曹能够培养这样一位优秀的年轻人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在这里我没必要和读者朋友们绕圈子了,我觉得应该将那个隐秘的人物引出来,使得我们的故事能够尽快发展下去。那个坐在黄朝文身边的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我们本章所要介绍的沈慧仙。当然那个时候林敬文还不认识她,但是他注意到了她,不仅仅因为慧仙是个女孩子,还因为她是个异常漂亮的女孩子;不仅仅因为慧仙是个异常漂亮的女孩子,还因为她的长相和林敬文的爱人郑玉琴非常得像。具体像到什么程度,别人当然形容不出来,只有林敬文自己心里清楚。
  他在大学毕业后的那个晚上,在酒吧门口遇见郑玉琴时,那个女孩展现给他的也是一副漂亮的面容,只是当时的她有点忧伤和憔悴,失魂落魄得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而此时在聚会上看到的这个女孩子却不比当年的玉琴差任何一点。她穿着时尚、化妆得体,身材和个头也相当不错,比起他报社里的几位女同事来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敬文时而看看对面美如仙女的慧仙,时而想想自己的妻子郑玉琴,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不下来。好长时间他都在默默地喝着杯中酒,没有主动和别人敬酒的意识。直到老曹点了他的名字,林敬文才从沉思默想中苏醒过来,知道现在他应该对那些领导有所表示了。
  林敬文首先向王处长敬酒,这是表示他对主人尊重和礼貌的最好方式。王处长的酒杯里斟满了卡斯特系列的红酒,而林敬文的酒杯里只有象征性的啤酒,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在敬酒时说道:“处长您随意点,我干完!”接着就一口喝干杯中之酒,结果等他抬起头一看,处长的杯子也老早就见底了,而且干得比他还爽快,不禁夸口称赞他的好酒量。接下去肯定轮到他的上司老曹了,老曹自然不用他开口,早就倒满一杯酒等在那里了。林敬文恭恭敬敬地弯腰与他碰酒杯,然后一口饮尽杯中酒。鉴于面子问题,市场部的同事也一个个地敬过去,并且在敬酒时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了压在心里好久的话语:“我是社文部的林敬文,虽然我的岗位在工作时与你们部门接触不多,但是我想,既然缘分将我们安排在同一家报社里上班,我们就是同事,平时不管有多忙,都要记得多走动、多交流,只有这样大家的工作才能做得更好。”
  林敬文的讲话引起了现场一片掌声,老曹发现,只有黄朝文没有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他想这个时候正是应该他出马的时刻,他亲自端着酒杯走到黄朝文面前,以一位慈父的姿态诚恳地向他敬酒。黄朝文虽然对老曹也有一点怨恨,可是终究在这次聚会上放下了架子。和老曹敬完酒之后,黄朝文主动提出要和林敬文干杯,这让正在犹豫不决的林打心里感到欣悦。两人都是用满杯的啤酒对阵。干完啤酒后,黄朝文说道:“林敬文,来点红酒怎么样?不要跟我说不会喝,是男人的话就来一杯。”没等他拒绝,黄朝文就主动拿起一瓶卡斯特往林敬文的杯子里斟,加满后又加自己的杯子。林敬文推脱不掉,只好跟着他再喝一杯红酒。喝完后他还一个劲地说谢谢。
  因为敬酒的对象是黄朝文——他最害怕看到的报社同事之一。轮过这个冤家对头,林敬文想返回他的座位(另外几位是王处长的朋友或同事,林并不认识他们),没想到坐在黄朝文身边的那位女孩子自觉地站起来,以无限耐心、极度柔和的声音对林敬文说:“哥哥,要不咱们来一下吧。我虽然是个女孩(言下之意是她的酒量肯定没前几位绅士来得好),可是也不能滴酒不沾,破坏了宴会上的规矩啊!这样吧,你随意,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我把酒喝完。”接着一扬脖子,还没等林敬文注意过来,慧仙就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干了。林敬文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然后举着酒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宴会结束后,老曹看王处长已经喝得不行了,表示自己要去送一下老领导,所以叫林敬文打车先回去。林敬文看着红光满面的王处长,不知道他喝了几瓶卡斯特,只是心里觉得怪好笑的。一个身为国家干部的男人不以工作业绩论英雄,倒是以酒量的豪爽来引以为豪,真是让没有见过大世面的老百姓感到羞耻;可是转念一想,社会就是这样的,不管你是否看得下去,要生存得好就得强迫自己适应它。现在的林敬文只是报社里的一名记者,就有少数机会走进大酒店的包厢里享用美味大餐;以后等他做了主编或政府公务员,不是有更多的机会来到这些地方了吗?那时候的他可能就跟今天的王处长一样,把三百多块钱一瓶的卡斯特当成白开水喝,而且在喝得不省人事后还有司机送他回家。你说到了那一天,曾经有着正义感的林敬文还会再说什么呢,是去批判这种不合理的社会制度,还是反抗那些同流合污的官僚主义者呢?也许都不会了,他会跟着那群同志一起吃喝玩乐,把享乐主义当成人生的座右铭。
  当林敬文走出豪森大酒店的大堂时,他感到有一只轻盈的手掌拍在他的后背上。转头一看,那个似乎陌生似乎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突然眼睛一亮,这不是宴会上见到过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吗?此时她没有和黄朝文走在一起,却偏偏站在了他的身边。林敬文觉得很好奇,禁不住问她是不是在等黄朝文。然而女孩诧异地朝他笑了笑,说道:“林敬文,不认识我了吗,散会才几分钟,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林敬文说道:“哪里会忘记呀?我知道你是黄朝文的朋友,你叫什么慧仙是吧?”
  “对,我叫沈慧仙,幸亏你还记得我。我是黄朝文的一个朋友,平时我们的联系不是很多,今天我特地跟他过来一起吃饭,没想到能够认识那么多优秀的青年。你和你的同事还有你的上司曹主任都是非常棒的,我对你的印象尤其深啊!”
  “是吗,不会是因为黄朝文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吧?”林敬文问道。
  “不是的。我已经说过,我们联系的次数不是很多,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到他的工作和同事,同样我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工作和同事,我们都给了对方很充分的隐私权。恰恰相反,我是由于你的好酒量而记住你的。”
  听到女孩的一番夸奖,林敬文谦虚地笑了笑:“不会吧,我的酒量不算好啦,跟王处长比起来实在差远了。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喝这么多酒,真是令我钦佩呀!你不曾知道,当我举着酒杯来到你面前向你敬酒时,你说的那句豪爽的话让我打心底感到敬佩,而你的实际行动更加证明了我的敬佩没有错。”
  慧仙自豪地说道:“这样说来,你对我的印象也是特别深喽!”
  “呵呵,那是当然的……”林敬文说完,就径直往门口走去,他以为自己可以顺利地离开沈慧仙了。
  这时候沈慧仙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她咄咄逼人的口气好像在指使林敬文把她的话听完。她继续说道:“林敬文,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是你的同事黄朝文派我向你转达的,你不能不听哦!”
  林敬文自问道:“他有消息要转告我,不会是什么坏消息吧?”
  “肯定不是,”慧仙说,“黄朝文需要我转达的是,他真诚地向你道歉。”
  “他向我道歉?没那个必要吧。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不,应该我向他道歉才对,是我侵犯了他的利益,使得现在的他窝在市场部出不了成绩。应该我向他道歉才对。”
  “你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慧仙微笑着对林敬文说,“以前他也从来没有对我讲起过单位里的事情。今天晚上就餐前夕,黄朝文忽然对我说起他和你之间发生的这件不愉快的事,内心深感痛苦。他说他是不愿意领导这样对他存着偏见,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得去好好面对。那段时间他老是觉得是你在暗中贿赂领导,才使得他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所以好长时间都对你心怀怨恨。自从看到了你的工作表现和同事们对你的高度评价后,他心里的想法也变了。他觉得一个人不仅仅需要文化和才能,更重要的还得要有一颗包容心。把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抛到身外去,认真执著地做好应该做的事情,这才是生存的良好心态。所以黄朝文想到了向你道歉,可又苦于没有那样的勇气,因此派我过来给你说好话。求你也能有一个宽广的胸怀,能够谅解他曾经对你产生的怨恨,以后像一对普通同事那样和睦地相处。”
  林敬文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被他伤害过的前辈黄朝文,不但没有把怨恨藏在心里,反而主动向他道歉,这让作为晚辈的他怎么能够接受?林敬文没有对沈慧仙的话存在过多的嫌疑,他相信了她所说的:黄朝文确实在真诚地向他忏悔。他的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愉悦,对漂亮女孩的感激之情也瞬间产生了。
  “林敬文,如果愿意跟我交个朋友,请伸出你的右手。”话音刚落,沈慧仙主动地将自己的右手先向他伸出。
  林敬文也敏捷地做出了回应,他的右手握住了慧仙的手掌,以给这位活泼的女孩一个明确的回答:“能和你交朋友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能拒绝呢?”
  沈慧仙“呵呵”笑道:“那好,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方便联系。”
  林敬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随身携带的钢笔,在慧仙的手掌心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显然,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他要慧仙不但记在通讯录上,更要记在心里。女孩子也把她的号码告诉林敬文,所不同的是,她没有叫林将数字写在手掌心,而是递给他一张纸头,然后在纸上恭恭敬敬地写下她的联系方式。“快拿着,千万不要忘记给我来电话啊!”沈慧仙说得很大声,好像惟恐林敬文会听不见似的。
  林敬文独自打车回家了。在这次宴会上,他最大的收获不是认识了王处长,而是结识了美女沈慧仙。在他看来,沈慧仙的漂亮一点不在郑玉琴之下,相反她比林认识的其他女人都要耐看。惟一不舒服的地方是慧仙和黄朝文的密切联系。听说两人曾经是以前工作时的同事,虽然分别有两三年了,但是情同手足的友谊还是不会一刀两断的。不用说,沈慧仙已经成为林敬文记忆中一个萦绕不散的影子,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有空闲,林敬文就会想起她的迷人身姿;尤其在报社里碰见黄朝文时,那种回忆的感觉会更加丰富,好像一幕电影剧照,活生生的镜头立马出现在眼前。
  再发展下去,林敬文和沈慧仙的关系远没有好好先生想象的那么平淡,同样也没有一些庸俗的小市民想象的那般复杂。林敬文没有在婚姻生活里出轨,他没有找什么外遇,没有做对不起玉琴的任何事情。沈慧仙不是他的情人,尽管她竭尽全力地试图依附于他,用她的生命和情感嵌入到他的生活中去。可是林敬文没有接受她,他心里惟一爱的女人就是郑玉琴,他不能做那种丧尽天伦的事情。于是他们的故事少了那些一波三折的坎坷,林敬文在人生的舞台上站稳了非常关键的一步,这个抉择对他以后的道路都起了很明显的作用。他和沈慧仙之间不是没有故事,只是没有很肮脏、很龌龊的故事而已。他在平淡的日子里和沈慧仙约会,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和沈慧仙约会。不过约会的内容很简单:去咖啡馆喝茶、去西餐厅品尝牛排套餐、去电影院观看爱情故事片。
  他们的约会在秘密中进行了两次,林敬文知道玉琴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所以两次约会他都没有告诉她。他撒了一个谎,可这是善意的谎言,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忍心这样做的。他在心里一次次地提醒自己:我和沈慧仙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们决不能发生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不能对不起郑玉琴,不能对不起这个家庭。
  可是发誓归发誓,很多事情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做,人的意志力是有限度的,它不会无限膨胀,以至于能够抵挡住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精神垃圾。林敬文是个有志青年,今天的他品行良好、思想上进,而且也活得好好的;但是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保证。你可以将他对妻子的承诺、对朋友的承诺、对单位里同事们的承诺看成是语言游戏,当然也可以把它们当真,事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只能看林导演是怎样“安排剧情”的了。
  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两人在解放西路的一家咖啡馆喝水果茶。期间林敬文多次询问到沈慧仙的真实身份,都被对方幽默的语言推脱掉了。他说:“我看沈小姐一定是位很有才华的女人吧?就凭着你和黄朝文先生做过同事的关系,我想你在事业上肯定混得比我好吧?”
  沈慧仙笑道:“林先生这是哪里的话呀?你已经是全市乃至全省鼎鼎有名的大作家了,我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与你并驾齐驱呀,你说这话明里是在夸奖我,暗中却是在讽刺我。不要嫌我多心哦,女人都会那么想的。”
  林敬文解释道:“我确实是在夸奖你,你硬要将它理解成讽刺我也没办法。这么跟你说吧,你的美丽外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的优雅谈吐和文明的举止使我的记忆更加不可消磨。所以沈小姐没必要那么谦虚。”
  林敬文错误地估计了一步,他以为自己那么献媚的言辞说出去以后,再有官僚气质的领导也会对他开恩。但是女人和领导是有本质区别的,能感动领导的话语不一定能感动女人。林敬文就是这样,奉承了大半天后,却没有从慧仙口中得到一句有用的信息。他想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和社会背景,至于和黄朝文的具体关系倒可以撇开不谈。然而他越想知道的信息慧仙越是不会马上告诉他,林敬文问她为什么,她说:“咱们现在这样相处,不管做朋友还是做其他关系,你都能够对我保持着一种崇拜和敬仰。如果我一旦告诉你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也许会马上对我失去兴趣,继而冷落我,忘记我。我不希望自己得到这样的结局。”
  林敬文说:“那怎么会呢。真要冷落你的人,即使你永远保持着一种神秘感,他也照样会冷落你,因为他在乎的是那种瞬间的感觉。真的在乎你的人,他希望你永远不要隐藏自己,越真实越完美。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慧仙抓住了他话中的把柄,立刻反驳他:“这么说来,你是很在乎我喽?”
  林敬文苦笑着答道:“是在乎你。不过不是夫妻间的那种在乎,是朋友间的那种在乎。”
  慧仙说道:“朋友之间的在乎也好,我很满足。林敬文,暂且让我保持一次约会时的神秘感,等到下次见面时,我一定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你没必要去问黄朝文,他不了解我,只有我才了解我自己。”
  到了第二次约会,两人还是在同一家咖啡馆,不过喝的东西不一样了,他们不再喝水果茶,而是直接喝咖啡了。这回是沈慧仙请客的,林敬文感到有点不习惯。他这人的思想比较保守,认为男女约会时让女方买单是很不礼貌的。但是慧仙执意要这么做,他也无法拒绝。沈慧仙为了调节气氛,对咖啡的色泽和味道谈论了大半天,看看林敬文无动于衷,她还故意说起咖啡的起源及其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历程,好像搞得自己是一位博物学家,专门研究西方文化在中国的延伸。
  林敬文认真而耐心地听她讲了很久,最后还是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比起咖啡和咖啡馆的历史,我更关心你的历史。”他说道。于是敏捷的沈慧仙知道现在她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向林敬文讲述她的情况。她明白这样做的重要性,一旦林敬文对她感兴趣了,许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到时候,她在他的眼中不再是黄朝文的同事了,而是他的朋友,他最信任的知己之一。
  沈慧仙说,她是个百万富豪家族的独生女,父亲经商母亲在事业单位挂职,家里的经济条件相当优越。父母都是场面上的人物,平时经常和一些有脸有面的官员和媒体人打交道,所以酷爱面子。为了这只假面具,他们以特别好的精力鼓励女儿学业有成,然后上一所有名气的大学,毕业后找一份有档次的工作,工作后找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父母动员她这样做的惟一目的是把家里的社会声誉一代代地传下去,以把这个显赫家族的根基稳固下来。
  这一切对于沈慧仙来说是很不公平的,从表面上说,她生活在物质优裕的幸福海洋里,从小到大没有吃过多少苦,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可是又有谁知道孤独伴随着她的半生,她的精神生活几乎是一片荒凉的沙漠,干枯而又乏味。慧仙上过大学,尽管不是父母指定的名牌大学,可是在省里也相当有名,走得进这扇大门也肯定是顶呱呱的人物。毕业后她在市信用联社工作,过着朝九晚五的规律性生活,每天数钱数到手发软,还是不能停下来歇息一番。她说自己宁愿舍弃一半的家产——这些家产或许还是被她继承的,也要换来更多更忠实的朋友——如果上天允许她这样做的话。可是现在的她没有朋友,或者说没有真心的朋友,那些虚情假意的女孩们不能算真正的朋友,她们暗中嫉妒她还来不及呢,说不上能在生活中帮助她一把。现在的她其实是很孤独的,只是出于面子问题,她在别人面前伪装得很坚强,好让周围的朋友觉得她真的生活得很幸福。
  那次分别的时候,沈慧仙出人意外地说要开车送林敬文回去,这让他的心里感动不已,想拒绝却又拒绝不掉。坐在沈慧仙的车子里,林敬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舒服那是自然的,比普通的计时的士车还让人惬意,也许这是女人开车的缘故吧!除了舒服以外,还有一种感觉就是羡慕。羡慕什么呢,自然是因为沈慧仙的汽车。小小年纪的她就能开上这样高档次的私家车,不能不让林敬文感到钦佩和羡慕。不过他不能将这样的话说出口,也不能在她面前提及跟汽车有关的事情,一个男子汉在小女人面前装孙子,他以后还要挺着胸膛做人吗?林敬文坐在汽车里听着音乐,看着窗外夜色朦胧的街景,心里感慨万千。
  “慧仙,你帮我送到胜利街路口就行了,我从那里走回去只要四分钟时间。”
  “为什么不能送到门口呢?让你少走几步路也好。”
  “不用了,社区里面路窄,车子不好进出。”
  “是怕被你老婆看到我们两个吧?”
  这个聪明的女孩子居然看出了林敬文的心事,并且一语将它道破。林敬文看自己已经掩饰不住什么了,只好对她说实话,并且恳求她的理解。
  “慧仙,你看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呢?”林敬文向她哀求道。
  “好,我配合你,我把你送到路口还不行吗?”
  “好的,慧仙,你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子。”
  “以后别老是称呼我女孩子了,我又不小了,年纪和你差不多。还有,别口口声声地在我面前提起你的老婆,我不爱听。”
  “为什么,没人得罪你吧?”
  沈慧仙一手按掉了车厢里的音乐,极其激动地向林敬文喊道:“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林敬文,我知道你是个有家庭的人,你有老婆,以后还会有孩子,你生活在幸福之中,当然不知道那些生活在孤独和幻想之中的单身人士的精神痛苦。而我,就是那群精神痛苦的人士中的一位,你如果老是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家庭你的爱人,不是在打击我的自尊心吗,不是在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你越是这样炫耀,我就会越觉得自卑,你懂吗?”
  “慧仙,你看你都说些什么呢?”林敬文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林敬文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吹牛,如果你觉得连我都会炫耀自己,那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不会自吹自擂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可能是……可能是我自己方面的缘故吧。”沈慧仙向他解释,“我已经陷入到那种孤独、自闭的境地,一听到别人说起恩爱的情侣生活,我就会觉得非常自卑。”
  “对不起,那我以后不提这些事便是了,还望你能多多谅解。”
  林敬文说完,仔细地看着表盘,他发现汽车正在逐渐减速,原来是快要到达胜利街路口了。他想和沈慧仙来个告别,顺便说句感谢她的话。
  “慧仙,其实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要长相有长相,要才能有才能。你不应该自卑,你应该自信点才对。喜欢你的男孩子肯定有一大群呢,只怕是你自己没有……”
  “打住,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沈慧仙拉住了他的话头,“林敬文,快要到目的地了。你是打算下车就走呢,还是留在车里再陪我一会儿?”
  林敬文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所以他也直白地回答:“时间已经不早了,何况……何况下次还有机会。”
  “下次,下次就没有今晚这种感觉了。”
  “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慧仙,我真的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林敬文一想起家里的玉琴,心里就焦急起来。
  “先安静会,等我停下车子再说。”
  林敬文清楚地看到,汽车冲上胜利街路口的人行道上,然后缓缓地停了下来。天色已经很黑,几盏路灯吃力地闪着微弱的光,把人行道附近的小范围路面给照亮。“谢谢你,沈慧仙。下次你带一个男孩子出来,我请你们吃牛排。”林敬文说完这话,就想告别她独自离开。
  “林敬文,你等等,这么想离开我啊?”
  “没那个意思,你想对我说什么?”
  “你妻子是不是在家里等着你了?”
  “应该是吧,可能已经睡觉了。”
  “那她同意你一个人出来和我约会?”
  “她还不知道呢,我没告诉她。”
  “你这么晚回去,她会不会审讯你呢?”
  “不会的,我们两人是彼此信任对方的。”
  “这么说来,你信任她超过任何一个女人?”
  “那是肯定的。”
  “她长得漂亮吗?”
  “非常漂亮。”
  “比我还漂亮吗?”
  “慧仙,你这是怎么了?你之前刚跟我说过,不许我在你面前老是提到我的妻子。现在你倒好,每一个问的问题都与她有关,你这不是口是心非吗?”
  “我问你你必须回答。我现在不嫉妒她的幸福了,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关系如何?”
  “我们的关系不错啊!她的文化程度没你高,但是人很实在,长得也漂亮,对我也很好。这最后一点是让我感到最满意的,而她的长相也是令我感到很骄傲的。”
  “她的家庭成分肯定不是特别好吧?”
  林敬文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瞎蒙的。我想如果她样样都比你强的话,应该不会看上你的。”
  “你能肯定婚姻是这样子的吗?”
  “基本上能确定。”沈慧仙答道。
  “哦,你真聪明,她的家庭确实比不上你,甚至连普通的工人家庭也比不上。她是一个孤儿。”
  “哦,不好意思,我伤到她的自尊心了。”
  “不会的,我的很多朋友都知道我妻子的情况,她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并说只要我爱她就好了。”
  “真是一个知足型的女人。那你爱她吗?”
  “当然,不爱她还和她结婚?”
  “那你爱我吗?”
  林敬文慌乱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慧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快说话呀!”沈慧仙急着催促他。
  “这种问题我不能回答。慧仙,我知道你人品很好,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开玩笑的。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林敬文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一倍。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强迫你,我知道你的心里肯定没有我。至始至终,一个好男人只会爱他的妻子,而不会再爱别的女人。只是,林敬文,你总该感谢我吧,哪怕一点点也好。”沈慧仙趴在驾驶座上说着,她委屈得快要哭了。
  “下回请你吃牛排汉堡,我答应你的。”
  “我不要你物质上的感谢,我要你精神方面的感谢。精神方面的,你懂吗?”
  “要我说那句话?真的不行的。”
  林敬文有点失去耐心了,他想直接推开车门一走了之,可是又做不出手。毕竟他和沈慧仙还存在着友情,而且沈又是黄朝文的朋友,得罪了她,他以后的工作会更加困难。
  “我不要你说爱我,我不喜欢别人口是心非。”
  “那你要我做什么来感激你呢?”
  “吻我!”
  “什么?”林敬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清楚吗?吻——我——”
  “慧仙,不要这样子,干嘛要为难哥哥呢?”林敬文急中生智地说,“这样吧,我抱你一下总可以了吧?要知道,除了我老婆外,我还没有抱过任何女人呢!”
  “可以,只要你真心想抱我就行。”
  林敬文伸出手臂,用力向前拉住了沈慧仙的身躯。慧仙非常配合地投入他的怀抱,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试着想象她就是郑玉琴,以使某些禁锢他思维的不道德力量从头脑中排除。慧仙很知足地躺在他的怀里,她希望这个时间越长越好,最好超过他拥抱郑玉琴的时间。忽然,在林敬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慧仙亲了他一下。只是短暂的一秒钟,林敬文却感到了背叛爱人的力量,可是他又身不由己。当他努力推开沈慧仙的搂抱时,却发现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原来的他是多么诚实多么保守,而现在呢,在女人情欲的驱使下变得多么肮脏多么堕落。林敬文啊林敬文,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非得将命运交给女人来驱使?
  林敬文回到家里,发现电视机的屏幕还亮着,而玉琴却歪着身子躺倒在床上睡着了,她的手里还握着电视遥控器。可以想象,她是在等待林敬文归来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睡着的,当她醒着的时候,肯定已经非常疲惫了。幸亏林敬文还有一点点良心,体察到妻子对他的那么一点爱。在平淡乏味的家庭生活中,这种感情显得弥足珍贵。他没有叫醒玉琴,而是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屏幕;接着自己也上床睡了。他挪动了一下玉琴的身体,把她塞进被窝里,然后做出非常安详的动作,让自己轻轻松松地进入睡眠。
  他不去多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要没做亏心事,晚上就一定不会有噩梦。他对得起郑玉琴,因为他在她身上灌注了爱情;他也对得起沈慧仙,因为他用实际行动送给她精神上的礼物。“在这个世界上,我林敬文不欠别人任何东西。”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他和沈慧仙的第三次约会,就没有前两次那么简单了。按照林敬文的承诺,他必须带慧仙去西餐厅吃牛排,而且他确实也那么做了。只是慧仙没有带任何男孩子,她是独自前往的,这让林敬文有点失望。与以往两次不同的是,这次约会安排在星期日的下午,地点是市区中心繁华地带的一家独立西餐厅。沈慧仙还是开着她那辆气派的小轿车过来,一到餐厅,她就问起林敬文上次回家后的事情。她问林,他的妻子是否知道了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约会,还有他是怎样隐瞒这一切的。林敬文说,他的妻子很信任他,丝毫不会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且他也只是将她(指沈慧仙)看成一个普通朋友,不会与她做什么越轨的事情。
  “我这次和你见面,是有重要事情和你谈的。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让你的事业再上一个新的台阶。”沈慧仙机灵地引出了她的话题,试图引起林敬文的注意。
  林敬文不曾想到,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女孩有能力帮助他的事业发展,不禁觉得好笑。他问慧仙道:“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除了父母有钱以外,你能帮得上我什么忙啊?”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写小说的?”
  “是呀,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的了解不少呀!”
  “呵呵,那倒是真的。”林敬文接着问道,“这么说来,你看过我写的那本小说啦?”
  “是的,前段时间刚刚看过,好像叫什么‘影子’吧?”
  “是的,《奔跑的影子》。”他自己补充道。
  “对,《奔跑的影子》,我想起来了。小说写得不错,故事情节编织得很好,而且人物的感情非常真实,读起来就仿佛在经历自己身边的故事一样。”沈慧仙对林敬文大力赞赏。
  林敬文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他的作品能够以这样一种虔诚的态度被读者阅读、认可,无疑,这种感动是非常真实的。在那一瞬间他觉得沈慧仙就是自己的知音,和她交谈比与其他任何人交谈都来得愉快。
  “最近你在写什么东西?”
  沈慧仙不问还可以,经她这么一问,林敬文自己也突然醒悟过来。是啊,这段时间他在写什么东西呢,是小说、散文还是诗歌?好像没有什么很明确的目标,没有写出过比较有意义的文章。
  在小说处女作《奔跑的影子》出版成功后,林敬文原本打算写另外一部长篇小说,可是这个计划后来又被他废除了。也许结婚后的幸福日子还没有品尝完,也许《都市新闻》的高收入工作不会让他面临经济问题,所以他的宏伟计划迟迟没有付诸行动。说得具体些,近段时间他就是在写几篇散文或小品文,跟报纸副刊所要求的那些“豆腐干”差不多长短的文字。质量肯定也不高,完全没有那部小说写得精彩。偶尔也可以赚点外快,几个不称职的编辑寄给他的稿费,林敬文的虚荣心在短时间里又可以得到满足。在报社里,同事们称他为“大作家”,在自由写作的年轻人中,大家又叫他“大记者”,以此突显林的双重身份。但是,在傲慢与虚荣支撑的背后,林敬文的创作才能却在渐渐地退化,他很难再进入那种提笔即来千把字的高水准状态。
  “最近我没有什么大目标,只是写点很零碎的文字。”
  “这样怎么行呢?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很快会被你的读者所遗忘的。要别人记住你,就必须不断地推出新的作品。”
  “最近人很疲乏、思维混乱,写不出好东西。”
  “所以我这次和你见面,就是为了能帮帮你呀!”
  “帮助我?你怎么帮啊?”林敬文疑惑地问道。
  沈慧仙狡黠地笑道:“林敬文,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怎么就不会开动一下脑筋呢?你目前在报社里的工作恰好给你的写作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你是负责副刊的文学版面的吧,你想想看,办公室电脑里一天到晚有多少稿子飞进你的邮箱?那些稿子里面,虽然有文笔较差的,有写的不成功的,有矫揉造作的,可是也不能排除会出现比较优秀的作品啊?你何不从那些‘白白地送上门’的优秀作品里选取你看好的文章,然后再将它们做一些必要的修改、删除,这样不就成了一篇新的文章了吗?你若要拿去出版的话,只需署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至于那篇倒霉的原作,你无须理睬它,纯粹把它当作一个垃圾文件删除便是了。用这样的方法去出书,效率可是一流的。你没必要担心被原作者举报,因为即使他看到了你的书,里面的内容也已经被改动过了,他不能根据那些相似的文字诬陷你就是抄袭他作品的人。”
  经沈慧仙这么一说,林敬文顿时豁然开朗,一条新的生财之道铺展在他的眼前。是呀,自己何不凭着手头的权力,将那些无名作者写的即将被删进垃圾箱的文章作一番改动呢?要知道,仅仅靠他们的这点天赋和努力,如果没有幸运女神降临,他们的作品永远也不可能走进新华书店的柜台上。他林敬文如果不出名的话,仅仅靠这些长篇小说也是不能填饱肚子的。幸运的是他出名了,他的名字就是一张出版商认可的活商标,只要把这张商标贴在任何一部书的封面上,这部书都会获得畅销。
  “慧仙,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的?难道是网络小说看多了?为那些作者的倒霉作品感到担忧?”
  “我很少看网络小说,只是我的脑子善于往歪门邪道上想。”
  “这样做可是要冒风险的。”林敬文说。
  “随便做哪一行都要冒风险,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地干什么?告诉你,为了自己的爱人都要多赚一些钱,让她生活得更幸福。做男人可以没有长相,可以没有才能,但是千万不能没有资本。”
  沈慧仙的一句话,让林敬文沉默了很长时间。虽然她的说法有片面性,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才华算什么,技术算什么,终究要转变为物质条件才能实现其价值,否则它只是一滩死水,永远也奔腾不起来。年轻人啊,在欲望和利益的驱使下,他总会昧着良心去做一些事情的。
  “慧仙,我觉得你的话也挺现实的,不过要我按着你的方式去走捷径,还望你能够替我多多保密;还有,如果你手头有好的稿子可以通过电邮发给我,我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决定的。”
  “好的,既然咱们是朋友,我就应该替你出力。”
  “好,一言为定!需要我怎么感谢你?”
  “你的下一本书成功后,请我吃顿饭就行了。”
  林敬文伸出右手,与沈慧仙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好像一对兄妹那样由于达成一项协议而倍感自豪。这个功成名就的年轻人,正在走出人生中危险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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