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港（二十三）

　　小麦从小木屋出来，关上白栅栏小巧的门，忍不住又亲昵回眸，程少楠像住在她心里面，这幢小木屋，小木屋里的一切，都让她爱得惊心！他不但读懂了清水港的情怀，更读懂了她的情怀，怎能不令人热泪盈眶！
　　住在这里，她的灵魂才能和清水港的灵魂彻底交融。
　　车子里只有晓光一个人，小麦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晓光没说话，发亮的双眸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啦？”
　　晓光细细打量了一番亮丽动人的小麦后，笑道：“素面朝天了几十年的孟小麦也会化妆？”
　　“很奇怪？”
　　“有一点点。”
　　“我也是女人，是女人都有爱美的天性。以前我只是在美丽的心态里活着，至于以后——这样岂不更好？”
　　“看到你欢呼雀跃的神采，我真的很高兴，程少楠真是个伯乐，度假村太适合你了。”
　　小麦美滋滋地笑了：“一个人，可以一生一世守着一片土地，是幸福！我现在有清楚的人生目标了，这个目标就是要让我们的家乡更美，让我们的父老乡亲更富有，我会为这个目标努力。”
　　“看来度假村真的将你的潜能发挥了出来。”
　　车子到了市里，在经过他们的母校时，那些过往的时光在小麦胸膛里穿梭，和程少楠之间的点点滴滴立刻从沉睡中苏醒过来，闯进了她的心头。小麦要求晓光开慢一点，她把头探出车窗双眸含情地凝视着母校，在心里她比谁都热爱这所学校，因为这里留下她太多的回忆，而每一个回忆里都有程少楠的影子，有了这个影子每一个回忆都变得很温暧。
　　这时候晓光把车子直接开进了校门，小麦惊奇地说道：“我只是看看而已你开进去做什么?”
　　晓光道：“我也想看看，进去缅怀一下不是更有意思?”
　　“可是……他们还在等我们。”
　　“没有关系，还早。”
　　“哪里早，天都快黑了。”
　　晓光把车子停好对小麦说道：“下车，我们到校园转一圈。”
　　小麦诧异地坐着不动。
　　晓光伸手把小麦拉下车，目光中洋溢着饶有风趣的神情，“我们去以前的教室看看如何？回味一下以前上课的心情，顺便寻找青春的豪迈与昔日的辉煌。”
　　“你今天到底怎么啦？”小麦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道。
　　“走啦，你不想去看看？就看一眼。”晓光那精明的面孔上隐匿着任性的神情。
　　“好，就看一眼！”小麦的眼神欢快起来，接着笑道：“拥有昔日豪迈与辉煌的人是你和程少楠，那些老师把你们都宠坏了。其实那次同学聚会应该放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路走一路回忆做学生时的点点滴滴，可以坐在我们上课的教室、坐在以前坐过的位置上。“
　　俩人来到他们的教室门口，小麦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的门，不想被里面的人一下一把拖进去并抱住，吓得她尖叫起来。
　　这时候，教室里的灯亮了，小麦看见了令她难忘记的一幕：几张课桌拼成一张方台，上面除了精致的饭菜外还有一只做工讲究的蛋糕，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孟小麦，生日快乐!”几个大字在灯光下闪着温暧的光，再下面是她的朋友们送给她的祝福词。小麦感动地走到黑板前，一行行一字字细细读着，犹如读着他们的心：
　　一生中值得珍藏的三十句话，今天先告诉你第一句：获取幸福的不二法门是珍视你所拥有的、遗忘你所没有的！——程少楠。
　　不害相思，幸福就没你的份，一帆风顺的爱情其实寡味！小麦，有味道地爱一场吧！——李月。
　　要铭记在心，每天都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沈晓光。
　　愿你能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让世界丰盈，不再空负韶华，愿你遇见了那个人，那个能让你不用再咬着牙硬撑，憋着伤生活的人！——兰玉。
　　送你一瓣紫丁香，在多年后的那个黄昏，当你的目光重新沐浴她，会带给你一缕往日同窗岁月的温馨！——李丽。
　　此时此刻，小麦早已经泪流满面，她随手拿起边上的粉笔，在他们的祝福词后面写上了这么一段话：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心地正直的知心朋友！如果世上有很多种幸福，今晚是其中最动人的一种！
　　难道不是吗？其实，幸福就是现在，只有一个个现在串成的幸福，才有一生一世的幸福！
　　李月读着程少楠的祝词问道：“哎，还有二十九句珍藏语是什么？我很好奇。”
　　程少楠正在往杯子里倒酒，等每一只杯子倒满后说道：“明年的今天我会告诉你第二句。”
　　“明年？我没有耐心等。”李月叫道。
　　“我来培养。”
　　李月盯着程少楠：“程少，我怎么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程少楠哈哈一笑，“不奇怪，什么好事到你这儿，总会掺味。“
　　“李月，能二十九年在一起庆祝小麦生日，难道不是缘分？”
　　“现在，我们都把酒杯举起来吧。”程少楠深深凝视着今天的寿星，“小麦，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大家举起酒杯共同祝愿孟小麦。
　　“谢谢！”小麦感动地一饮而尽。
　　兰玉坐在小麦身边，她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天你应该多敬程少楠几杯酒，我都忘了你的生日，他却记了三十七年，并且做得如此用心，光来学校落实这件事就来三四次，不然学校里怎么会这么安静？”
　　“哦。”小麦盈盈一笑，在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酒，然后站起来敬程少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真的很感谢！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生日，今晚我会永远记着！”杯子轻碰，小麦一口喝下，如果这里只有他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借酒装胆会将自己埋进他怀里，承受他无尽的爱抚。在这里，她动了心，在这里，她生了情，更是在这里，他成了她终身依托。
　　小麦环视着这间熟悉的教室，还有面前熟悉的这个人，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就是一个眼神，一个转身，都清晰无比。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擦肩，若是缘深，总有重逢，暮色炊烟下，等待那个失约的人她等了三十五年，今夜，他来了，只是不知，是否还能携手共度岁月。
　　不知是酒，还是情，她已经熏然薄醉，双颊微酡、红粉菲菲、一对秀目润润泽泽似能滴出水来，眼波流转如流星划过，分外风情娇艳、楚楚动人。
　　和小麦一样，程少楠环视着这间熟悉的教室，还有面前熟悉的这个人，往日种种同样浮上心头，在这里，他有幸遇见真心喜爱的人，在这里，他对她捧出真心，交付给最美的时光，这种心灵相通的默契，生死相共的情感，无须言语，彼此一个眼神，便可会心解读一切。虽然最终成一个美丽的错过，倘若缘分真的可以再续，过错真的可以弥补，他不能再错失机遇。
　　今夜，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想来拾取昨天的记忆，找寻有梦的曾经，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兰玉晓光他们，怎知俩人内心波涛汹涌啊！
　　晓光看着此刻的小麦，在程少楠耳边赞叹：“那个发明酒的人真是不朽啊，他不仅改变了水的形态，也改变了人的恣态，今天我才发现，女人饮酒，才是一道很耐看的景致。尤其是如秀兰一般兰心蕙质的淑女饮酒，较之喜欢豪饮的男人，别有一种撩人情怀的凄楚之美。所以贵妃醉酒那种轻袖狂舞的倩影，得以永远留在了戏曲舞台上。”
　　程少楠听着晓光的话，走到小麦面前拿开小麦手里的酒杯，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你又不会喝酒，别喝这么多。”
　　小麦仰起脸，目光灼灼：“那么，你替我喝。”表情和音调有了撒娇味道。
　　面对这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程少楠有片刻头晕目眩，一个堕入情网的女人的眼神——谁能描述得了？这双眼睛在期盼、在祈祷、在表达信任的感情、在倾诉自己的疑虑、在表示顺从的意愿……他无力抗拒这双眼睛的魅力，一股淡淡的火焰燃遍他的全身，他好想俯下身子吻住这双星星般的眼睛啊！
　　今夜，他为她做的一切，她没有辜负。
　　“程少，也用这种眼神看看我们呗。”
　　程少楠温和地笑了：“这样吧，我敬四位美女一杯，在我眼里，你们永远是清水港一道耐看的景致，愿你们的美貌像度假村一样，永不褪色。”
　　“敬清水港的美女，你要一个一个敬。”
　　“为什么？”程少楠问。
　　“这都不明白？我们的美貌各不相同，你呢，就按级别敬，最漂亮的喝一大杯，依次进行。”李月说完狡猾地笑，她要看看程少楠如何敬法如何喝法。
　　程少楠挨个把她们端详一番，面露为难之色，“你们的美丽各有千秋，都在一个级别上，我还是一起敬吧。”
　　“不行，难道我们是四胞胎？四胞胎还能分出秋色来。”李月不答应。
　　“行啦，就让他一起敬吧，我可不愿意他最后一个敬我，而且只喝一口，这样我会很没面子。”兰玉替程少楠解围。
　　大家都笑，最终同意程少楠一起敬。
　　接下来大家都轮流向小麦敬酒，但都要求她做做样子而已。
　　在小麦吹生日蜡烛时，李月拦住了她，一定要叫她许下三个愿望。小麦按她说的做了，吹灭后李月却一定要她把三个愿望说出来。
　　程少楠道：“说出来会不灵验。”
　　“干嘛干嘛？担心愿望中有你？那不正中你意？小麦快说，我们是你的知心朋友，你的知心话不告诉我们告诉谁去？对不对？”
　　“好，我说。”小麦微微一笑，眉眼之间尽是妩媚。
　　兰玉一听急了：“你傻呀？别说。”
　　“好，我不说。”小麦朝兰玉柔顺地点头。
　　“不行，要说。”
　　“好，我说。”小麦又转向李月顺从地点头。
　　看着对别人永远不设防的小麦，大家都开心地大笑，小麦红唇轻抿，露出两个灿烂的俏酒窝：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以后三十年年年像今天这样，一个也不能少；第二个愿望，我也想早一点知道还有二十九句珍藏语是什么；第三个愿望，我想在三十五年前坐过的课桌上再坐一坐，回到以前的岁月中去。”
　　小麦说完跑到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对着大家做鬼脸。大家回过神来才知道被她骗了，受她感染大家都纷纷寻找自己当年的位置。
　　“我也要坐。”兰玉跑到小麦身边，由于现在的学生座位都是一人一只，兰玉就把边上的书桌移到小麦一起。
　　程少楠走到小麦身后的座位上坐下：“这是我的。”
　　晓光和李丽也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李月却找不到自己的座位，原来她的位置正好在他们吃饭的地方。
　　“今晚你就当一回老师，给我们上一课吧，李老师？”小麦调皮地笑。
　　李月眼珠一转说道：“好！我就做一分钟老师。”忽然，她指着小麦严厉地喝道：“孟小麦，站起来！上课为什么老和男生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害得一大群男生荒芜了学业，连聪明绝顶的程少楠都名落孙山，看我怎么罚你。”
　　说完她悄悄抓了一把奶油向小麦走过来，当她的手刚刚向小麦的脸伸过去时，坐在小麦身后的程少楠一跃而起挡在了小麦前面，一把奶油全部涂在程少楠的身上。
　　李丽见状也跑过去抓了一把，趁李月不注意从后面进攻，把李月涂得眼睛都张不开，张着嘴哇哇大叫。
　　兰玉一看急了，连忙跑过去护住蛋糕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下面还有活动，你们这样怎么走出这个门。”
　　“不管了，今晚不走了，晓光快帮我涂小麦，不把她涂个五彩缤纷我哪儿都不去。”李月闭着眼睛张牙舞爪，像个突然被人刺瞎眼睛的日本武士。
　　“少你一个无所谓。”程少楠笑。
　　“可恶！虎落平川被犬欺。”李月急得双脚跳，在晓光帮她把脸上的奶油弄干净后，她虎视呆呆地盯着大家审问：“刚才是谁在背后暗算我？”
　　“是我，怎么样？只许你涂别人不许别人涂你？太没道理了吧。”小麦双手支着下巴开心地笑。
　　“好！看我怎么复仇。”
　　“你以为我会给你复仇的机会？”小麦说完，走到桌子前抓了一把奶油就往自己脸上抹，把李月惊得直发楞，谁都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个个全都瞪大眼睛，楞住了。
　　“你干嘛？”兰玉忙找纸巾帮她擦。
　　小麦却笑弯了腰：“你们看看李月满脸的失望样子，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她肯定很痛苦是不是？”
　　“你还笑得出来？”兰玉一边擦一边骂她。
　　“就是想笑怎么办？”
　　“笑吧笑吧，还第一次看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小麦不笑了，她上前搂住李月的肩膀动情地说道：“今天我真的很开心，所以，我不希望有人不开心。”
　　“那你也用不着把自己涂得花花绿绿呀。”李月爱怜地看着她说道。
　　“我傻呗。”
　　“就傻，自己动手也不知道少涂一点。”兰玉一边替她擦一边埋怨。
　　“涂少了李月能解恨？”
　　“全部都疯了，这女人疯起来比战争都要让人恐惧。”晓光直摇头。
　　把小麦的脸清理干净后，兰玉拿出电影票给每人发了一张。小麦惊讶极了：
　　“还有电影看？我有二十年没进电影院了。”
　　“如果你听了片名会更惊喜。”兰玉道。
　　“是什么？”
　　“秘密图纸。”
　　小麦果然开心得跳起来。
　　从孟小麦的脸上，晓光看见了一片从来没有的光辉，他不由轻声对程少楠说道：“我从来没有看到小麦这么高兴过，她脸上的笑意这么飞扬、舒展甚至放纵，像吸饱了雨水的小麦苗——生机盎然。这才是她的真本性啊！愿你们这次奇妙的合作能抖落她过去的一切。”
　　“会的！”程少楠举起手里的酒杯和晓光碰了碰，两个男人相互意味深长地一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兰玉，怎么会正好放这部片子？”李月追问道。
　　兰玉指着程少楠说道：“问他，他呀无所不能。记得学校里那次去看电影，他两包香烟就把学校里的门卫搞定，神不知鬼不觉。”
　　晓光笑道：“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你就有一定的交际手腕了，如果成不了商人，上帝都会为你惋惜。”
　　兰玉又提醒大家：“还记得三十年前那次看电影的事？也是在这儿也是今天这个日子，看的也是这部片子。”
　　“怎么不记得？那次也是程少楠请我们。”李丽说道。
　　兰玉的话把小麦震住了，他记了三十七年？原来如此。这么说从她跨入校门他就知道了她生日？那时候由于家庭条件不好，她从不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因为她买不起漂亮的礼物而她自己的生日也常常被忘记，他竟然记住。高中第一年，他们不怎么说话，第二年擦出情花，那天晚上，他说电影院在放秘密图绝，她眼放绿光，时而又呈灰绿，他说清水港几个同学都会去，她再次眼放绿光。那一次他买了好多好吃的，其中还有蛋糕。是的，是有蛋糕，那时候蛋糕可是个稀罕物，虽然他们都在学校里吃了晚饭，还是吃得狼吞虎咽。原来是这样，他对自己如此用心良苦，为了想让自己快乐，连清水港的其他几个都一并讨好上，小麦的眼角湿润了。
　　小麦的反应兰玉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叫好。于是招呼大家道：
　　“快说想吃什么，和三十年前一样别跟程少楠客气。”
　　李丽说：“我记得那次我吃的是桃片。”
　　李月说：“我吃的是牛肉干。”
　　小麦说：“我吃的是绿橄榄。”
　　“既然是怀旧，以前吃过和东西我们都吃一遍。”兰玉命令道。
　　“那么还等什么，看秘密图纸去，我还记得几句精彩的台词呢——谁火……火……火了。”
　　“我喜欢王心刚说的那句台词——问题不大，我说问题不大嘛，正好半个小时，我们又见面了。”
　　小麦瞟了李月一眼，笑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李月那时候特迷恋王心刚，书包里经常藏着他的照片。”
　　李月横眼看她：“我那叫追星簇，不足为奇，不知是谁老在我耳边嘀咕，说某某同学像王心刚来着？”
　　小麦一下子羞红了脸，忙向李月求饶。大家都把目光转向程少楠，程少楠呵呵一笑：“我吗？”
　　“我觉得比王心刚更英姿飒爽，我就喜欢你这种脸型，轮廓俊朗，不喜欢那种又圆又胖的脸型，怎么看都有点像猪头。”兰玉抱着双臂给程少楠相面，最后那句话她是有意说给李丽听的，她家里那位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三宝就长着这么一颗多肉脑袋,更遗憾的是圆滚滚的脑袋上还长不出毛来，非但是脑袋，连矮短的小腿啦，鼻头啦，嘴巴啦，手指肚儿啦，都是些溜圆的小肉球，真是丑得让人伤心。
　　“程少楠，你长得比较像谁？父亲还是母亲？”
　　“怎么啦？”
　　“少见的美男子啊，眼型、鼻型、嘴型、脸型、身型分开来看件件是精品，这些精品一合起来能不让女人五迷三倒？”
　　“也包括你？”
　　“当然！我们这一届所有女生都为你神魂颠倒过。”
　　“真受不了你。”程少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也会脸红？”李月惊呼。
　　大家看着程少楠都笑起来。
　　晓光叹口气道“真难过，怎么就没有人为我神魂颠倒呢，我长得也不赖啊。”
　　兰玉安慰他道：“你呢，是男人中的精品，他呢，是精品中的极品，都十全十美。”
　　“怎么听着还是在用我衬托他？”
　　“不服气啊？在程少楠面前你只能是一片绿叶，就像我们是孟小麦的绿叶一样。我也想做花，可没有这个条件啊，怨谁？怨那个遗传因子。我现在更深一层地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选美。”李月一会儿看看程少楠，一会儿看看小麦，“要是你们俩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更了不得，一定是个极极品。”
　　“那是当然，可惜了这个极极品。”兰玉叹息。
　　“行啦行啦，快走吧，再不走只能看后半部了，特务的火、火、火也听不到了。”李丽一阵不自在，催促大家。
　　“不着急，我们不去是不会放映的，今儿是包场还不明白？”兰玉说道。
　　“那也该去了，快八点了，我们还得把这儿收拾干净，明天学生还得上课。”晓光说。
　　于是，他们一起动手把教室收拾干净后才开车前往电影院。重温老片子，五个老朋友心无挂碍地度过了一个怀旧的夜晚。
　　从电影院回来，小麦根本无法入睡，想给程少楠打电话的欲望像影子一样纠缠着她。这所小木屋也是他给她的礼物啊！不然他不会急着在今天完工。所以路过清水镇她没有回去，她要回清水港，回到这所小木屋里来，今晚她就要住在这里，住在离程少楠最近的地方。
　　小麦打开音响，让久石让清雅的音符充盈心房，然后满足地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仰头望着玻璃天花板。这时，她看见头顶上，几颗星星闪闪地挂在蓝紫色的天幕上，像水晶一样，有一层梦幻般的光泽，这样的天空注定要撩起人思恋心上人的情怀，小麦叹息着，慢慢品味小木屋带来的种种滋味，不再茫然。
　　遇到程少楠后，她就觉得他把她身上的刺拔掉了，并在她的伤口上上了药，又让她像三十五前一样幸福快乐，一样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