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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肖总的故事

作品名称:夜风吹      作者:玄鉴      发布时间:2018-01-25 08:13:43      字数:5032

  姑姑在家洗衣服,我把买的草莓去厨房洗了洗,给奶奶拿了一些过去。奶奶精神不济,头朝里躺着,我叫了她。她懒懒地说我怎么好久不来了,便不再说话。
  姑姑在客厅边骂着姑父边吃着草莓,她就爱吃这口。她一直对姑父下棋这事有很大意见:“人家退休的老头都是养养花,写写字,和老伴出去旅个游。他倒好,天天不着家门,就是在家也是请了人家来下棋,我真恨不得给他扔出去。”
  她发了一顿火后,一下沉了脸对我说:“清明节回去,都添土了吧!”我答应都去了。
  “我听我同事说,那个岳东家里家庭情况非常复杂,他爸爸在外面养了一个,还生了孩子,现在分家产打得不可开交,都报警了。这样的家庭不行,他爸爸那个德行,估计他也不能好到哪里去。你说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好像不出去找个女人就不能证明他们是个有本事的男人一样。也没法说,你姐夫那个熊样的,就靠着他爸妈,一样瞎出去找,哎,提起这个就头大。别和那个岳东交往了啊!”
  “我也没有想找对象,不会和他谈的。”
  “不找对象怎么能行,难不成做个老姑娘?年龄大了怎么办?”
  “去养老院呗!”我冲着姑姑笑起来
  “死丫头,就知道胡说。找个经济条件可以的,有房有车有固定工作就行,太有钱了,怕你以后会吃苦。男人都一样,拿不准,女人得想得开,自己把财权攥着手里。”
  “姑父手里是不是没有钱呢!”
  “死丫头,怎么这么调皮了?不过,你说得对,年轻女人都图钱。我抓住他的七寸,他最多出去和人家空谈一番,最后不也就不了了之了。谁愿意跟个没钱的糟老头子。”姑姑说得兴奋,哈哈大笑起来。
  姑姑还告诉我,姐姐对姐夫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财权已经都收回来了,一个月给300元零花钱。要是他愿意和那女的好,就让去行了,并且姐姐去找公婆都说明了情况,公婆支持她的做法。
  “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好好嘱咐你。那个肖总,要紧别和他走近了,说是他和那娘俩都有一腿,那女孩前几天自杀了,送去了医院。那个肖总我一直觉得他有问题,你说你和人家妈好就好行了,和人家闺女再勾搭,还在外面又找了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肯定是图他钱,那个富婆要是不给他钱了,他不就玩完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安安稳稳的自己好好工作,也不至于这种下场,风流债,这就是说的他。”
  我心里想着,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八个字。也想到,人做事情时的谨慎和抉择的重要性。肖总若不是当年做了什么,也不至于被谣言风传至此。至于以后和他走的不要太近这事,我想我会注意分寸。
  下午我打算去看看小凡。
  小凡气色非常好,她已经能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照顾她的阿姨现在只中午来做一顿饭。晚上她热一下或者田前回来给她做。
  我看到房间里沙发换成了新的,一套咖啡色宽大沙发。客厅看起来就更小了些。她告诉我厨房里也都换了新,床也换了,她不喜欢睡在田前和其她女人睡的床上。
  她笑得开心:“今晚在这住下吧!哎,你有没有找合租的人,一个人住害不害怕?”
  “不害怕,挺好的。”
  她起身去拿了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金项链,还带着一颗珍珠吊坠。她一定要送给我,说是我们两个人的情分,让我做个留念。而我总觉得收这样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妥,推辞不过去,我勉强收下。
  “下个周我催他去和我过户这套房子,夜长梦多,我可不想他又反悔了。”
  “他对你挺好吧?”
  “就那样吧,每天晚上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在外头找别的女人。我都知道,反正和他结婚是不大可能的,当年他放在她老婆名下的财产,够他下半生用的,他不敢离。男人还是对结发妻子最有感情,玩归玩,他们不傻,我是看明白了。”
  “那你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
  “不瞒你说,就为这套房子。我是不是很势力、很低俗?无所谓,这就是现实,总不能和流浪狗一样睡在大街上吧?”
  我觉得小凡变了很多,她说话的口气都变了,眼睛里带着算计和厉害。
  她也和我说了一遍肖总和岳东家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岳东和我的事情,我也没有提及。而肖总和一个小姑娘的事情,她猜到那个小姑娘是我,提醒我好好注意安全,别被那娘俩给算计了。对此,我不以为然,也没有自揽在身上。
  我自以为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是错误的。周一下班后,我加班到晚上八点,刚进家门,门外便涌进五六个女人,她们破口大骂:破鞋、妖精等恶毒的话,对我拳打脚踢。对于这样的阵杖,我承认自己无能为力。我默不作声,去包里摸手机,一个女人立马抢过去扔在了地上。我大声说我报警后她们一个也跑不了,一个女人说她们不怕,警察也支持这样对待我这种女人。她们撕扯我的衣服和头发,好在我个头较高,在撕扯中,我摸到墙角的棍子,因我在每个墙角都准备了一根棍子。并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是小凡告诉我,让我防身用的。我挥动起棍子,应该是打到了她们,听到一阵嚎叫和更恶毒的辱骂。我退到洗手间并关上了门。我听到门外的怒骂和打砸,洗手间的门似乎要被她们砸烂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没有了声音。
  “知秋,知秋,你在里面吗?”
  是肖总的声音。我蹲在地上,刚才的突然袭击和被群攻,让我有些惊魂未定。就在刚才,我还在想,要不要冲楼下喊救命。
  门外,他站在那里,一把把我拉到他面前,看我身上有没有受伤。我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觉得屈辱,我哭起来。他给我擦拭眼泪,整理头发,问我有没有消毒水。他在我房间和客厅找了一圈,找出来一瓶消毒水,给我擦拭了额头和手上的伤,我才感觉到火辣辣地疼。
  “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打到骨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拿起电话要报警。他按死电话说:“对不起,是我带给你这些麻烦。我会和你解释,但,现在我需要确认你伤到了哪里。”
  “你认识她们,知道她们是谁是吗?”我直视着他。
  他搂住我到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没有想到她们会这样卑鄙疯狂地来伤害你。我会去处理这件事情,我们先去医院好吗?”
  “我没事,骨头没事。是司青还是她的妈妈?”
  “你都知道些什么?是我和他们母女之间的风流事吗?”他发出无奈的哭腔,双手抱住头,退在我房间的门框上。
  “是真的吗?我成了她们的敌对对象是吗?”
  他猛地挥动了一下手:“是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现在我这副模样,是应得的。我要在我最喜欢的女孩面前揭露我洗不清的过去吗?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看到你。”他跑过来抱住我,死命的。
  “我是不该说这些的,一旦说了,你就会逃开我,因为我不光彩的过去,我被妖魔化后的情史。谁也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一个女孩,那就是你。我想保护她,爱她,近距离地呵护她,可是我还是不配的,我甚至不能作为一个哥哥或者父亲来保护她。”
  我们相拥在一起,我不能容忍我尊重的他像现在这般脆弱,轻抚他的后背,给他安慰。
  “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他扶我坐在沙发上,自己站在窗前。满地狼藉里,我听他的故事。
  “大学毕业的那年,我面试去了她的公司。实习的三个月里,她对我很好,后来她说是一眼看中了我的诚实和忠厚。三个月后,她调我为她的助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进入了她的计划。她请求我一件事情,并且说只是暂时的。我开始就以为不妥,但,在她的一再恳请和诉苦下,我同意了,这件事情荒唐到我现在都不敢想起。”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他把茶几扶正,去烧上热水。
  “她说她的丈夫去世半年了,公婆和小姑要争财产。所以现在她要我和他假结婚,她把部分财产过户给我,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离婚,为此她给我10万元作为报酬。对钱我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她的困难和她对我的知遇之恩,让我决定去做这件事情。从那后,我便被一步步带入进来。公司法人在前些年也改为我的名字,我在这里面的角色被越来越神话。”这些话,他说得艰难而缓慢。水开了,他倒了两杯白开水,端给我喝了一些,自己也喝了一些。
  “你累吗?饿不饿?”
  我感觉身上是累的,有些虚脱的累,但我还想听他的故事。对他摇了摇头,让他继续。
  “我拼命为她经营公司,当然她也给了我很多经济上的回报,公司股份、我现在住的房子、还有车子既是我的努力,也有她的大方在里面。我们的婚一直没有离,为了公司发展,也为了经济利益。有时我自己都恍惚,在外人面前,她是不是就是我的妻子。”
  他去帮我放好靠枕让我躺下,说如果我累就改天再说。我不让。
  “她有过这个想法,想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被我拒绝了。所以离婚这事就搁置了。谁也没有想到,司青对我有了那种情感,她的母亲对此恨极了我,认为是我的伎俩。这种不正常的关系里,我想抛弃一切,远走高飞。但是,人对既得的东西不肯随便撒手,那些放弃的念头只在独自一人醉酒的时刻。你出现了,当我得知你的父母去世的那刻,我便像有了新的使命一样。你像一个梦,最美的梦,是我今生无法触及的梦。我要保护这个梦。你看,多么糟糕,我今天让你遭受了这些。”
  “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我真的有了新生,我真要抛弃这些荣誉、金钱的枷锁,我要你,保护你,守着你。我原以为的梦,好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每天想着你,看到你时的开心和踏实,我的生命从此有了盼头,我打算了很多。直到岳东的出现,我害怕了,我用了很多天来说服自己,只要你开心、幸福,就是我的使命,我不能贪心……”
  他捧起我的脸,眼睛通红,我任他吻住我的唇、我的额头和脸颊。
  “我不是个肮脏的人,秋秋,你要相信我。”他把头埋在沙发里、我的耳边。
  他说的这些,对我来说是震惊的。而我更觉得疲劳和无力!双眼昏昏欲睡。
  他抱起我出了门。等我再醒来,看到自己在病房里,他握着我的手。
  早晨的阳光,还是那样明媚,没有因为我们糟糕的境遇而改变它的颜色。我觉得好了很多,他憔悴的脸,看来一夜未眠。
  “我们回去吧!我觉得好了。”
  “你这些天工作是不是太过劳累了?医生说你有些贫血。再打一天针,我给你请假了。”
  这是个高级单人病房,病床的旁边还有一张陪护的小床。
  他打了热水,用湿毛巾为我擦了脸和手,又去打来早饭。我吃了点小米粥,他也吃了很少!我让他去床上躺着休息,他说等打上针再说。
  来查床的医生详细询问了我的情况,和肖总客气地说有事尽管叫他。等打上针,我盯着他说:“坐下吧!”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坐在窗前。
  “你的故事说完了吗?最后我没有听清楚,不过我能猜得到。”
  我语气欢快,他有些难为情地说:“昨天太激动了,说得有些多。”
  “嗯,做得也挺多的。”我还是盯着他。
  他阴沉的脸上看起来更加沮丧。
  “你的心干净得让我不敢靠近,我……”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关机,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医院多好!疾病让人更懂得珍惜生命,也让心变得柔软。我们精神百倍的时候就会想三想四地折腾自然的生活,变了花样地去扭曲,去拧出不同,而这些不同是顺其自然的还好;若是违背了的,那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像我。”
  “那你应该学医,那样就可以天天在医院了。不过,你的年龄,看起来已经晚了,所以你就要陪我在这里居住几天吗?”
  他摸着我的手,手上有几处抓痕。
  “疼吗?要是可以,我愿意这样陪着你,当然不能在这里,要去我们喜欢的地方。”
  我严肃地说:“不疼,我得了不疼的病。”
  他看起来很慌张,问那是什么病,要去找医生做进一步检查。
  我拉住他的手笑着说:“不疼的病,就是我不疼。”
  他看着我笑得温和,满眼宠溺,用手指点了下我的鼻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来打我?”
  “从我下定决心靠近你,作为长辈来照顾你,并且是心有坦然地来对待你的时候,我就害怕,害怕我明目张胆的爱,被她嫉恨。那个最终受伤的就是你。我也可以默默地来照顾你,可是,我没有,还是我的私心在做崇,我想改变,改变我现在的生活、这种变态的生活。我是不是很幼稚?”
  在外人眼里,他除了傍富婆这事,其它的如人品、能力是受到尊重的。但,他恰恰只看到了他在外人眼里最不堪的那部分。
  “作为长辈来照顾我,并不幼稚。幼稚的是你没有考虑我是否同意!”
  “对,我一厢情愿地那样去做了,效果好象确实很差。”他把我额头的发拨到后面,给我喝了些水。
  “那天司青出事的时候,我就害怕她会去伤害你,所以我嘱咐你一定在我家待着,起码有岳东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没有想到她是在昨天晚上下的手。我已经和她解释得很清楚,我对你的态度,但是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不会有信任度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她们昨晚去打我的呢?”
  “一个被报复填满内心的人,快感可能就来自看到别人更大的痛苦。她希望看到我痛苦,她会觉得那是我应得的,因为我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走。她给了我电话,告诉我的。我还是去晚了!”他又一次陷入自责。
  “你休息会好吗?要不,她再来,你怎么保护我呢?你现在看起来很疲累。”
  “在这里,她找不到我们,起码一个周内是找不到的。”他调皮地对我笑了一个。“我不想休息,想看着你,和你说话。”
  “那你躺在床上和我说话!”
  他慢腾腾去躺下,只几分钟就睡着了!他眉毛浓密,眼眶深陷,他所经历的一切让他隐忍了多少?我心疼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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