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作品名称:该怎样继续活下去 作者:孙鹤 发布时间:2018-01-18 18:42:46 字数:3225
“你看没看课程表?”姨夫一边慢步,一边跟我说。
“看了,咋了?”我也一边慢步,一边询问。
“现在才三点多,后面还有一节课,然后是晚饭时间。吃完晚饭之后,还有一个活动,这一套下来,得弄到晚上七点多、快八点了。”姨夫摇头叹息地说。
“是吗?这我还真就没仔细看呢。”
我对自己的脑筋一向无奈,并非记忆力差,实在是记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有没有必要记,值不值得记。反之也是一样,忘记的东西是否真的没有任何储存于脑海的必要呢?
“看得出来,虽然说是学习三天,实际上他们给压缩了,压缩到了两天半。你没看呀,第三天中午,咱们的课程就结束啦。”
“这个我还真看了,嘻嘻。”什么时候放学,什么时候毕业,对于像我这样的差生而言,当然得倍加关心啦。
我和姨夫又聊了些别的,然后去取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杯,喝了点儿水,猛听上课铃声吵扰般地鸣响,只得彼此苦笑对视,回到课堂继续进行拍手练习。
又是另一节关于保险专业的课程,课题换了,主讲人也换了。
对此,我倒不是特别关心,左右逃不脱,跑不掉,唯有呆坐坚持。只是令我颇感讶异的是康姨居然也来了,然而我并没有跟她打招呼,毕竟是上课时间,还要稍微有点儿品质地保持一下安静。别人我管不了,管好自己就成啦。
康姨就坐在姨夫的后面,先是拍打着姨夫的肩膀,与之耳语几句,随即冲我微微一笑。我呢,也回以她微笑,然后埋头于案牍,在书籍的其它章节后面的学习心得处索然狂书。
一些字,几笔文,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姑且把它当作是学习心得也未尝不可。至于写的是什么,我也记不得了。
枯燥乏味的专业课程,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谁让我从小就讨厌课程呢。不喜欢的课,再加上不喜欢的老师,那节课究竟讲了些什么,反正我是不知道。我的态度,也正印证了一句家乡的老话,“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冒”。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我挨过了这节课。我也是头一次感受到原来陈一楠他们播放的音乐竟是如此悦耳动听,谁让它被设定成为下课铃声了呢。
迅速跑到洗手间尽情释放自己,不仅可以把体内的那些毫无用途的污秽排泄出去,同时还能手夹香烟,品味它那苦涩中的一抹甜美滋味。
谁都知道香烟是苦的,白酒是辣的。但殊不知有的人抽着香烟,嘴巴里却是甜的,有的人喝着白酒,嘴巴里却也是甜的。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味蕾被侵蚀了吧,谁知道呢,反正我就属于抽着烟,嘴巴里发甜的人,只是在我对面的人,嗅到的却是苦味。
下午四点多了,再有半个小时就是晚饭时间啦。我摇了摇头,晃了晃脑,脖颈“嘎吱嘎吱”直响,可能是长时间呆坐的关系吧。心里面想着,“一下午的课程总算是熬过去了,比以前在炼钢厂炉前上班还要累。至于晚上的活动嘛……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参加,无论那是什么活动,我都不想参加,我只想吃完晚饭,好好睡上一觉”。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却童心未泯,在走廊里手舞足蹈、活蹦乱跳起来。整整一下午的久坐,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仿佛僵硬了一般,若再不活动活动,恐怕就彻底僵硬,再也活动不了啦。
“哎哟,大鹤,能看到你做运动,可真是不容易呀。”
我猛地停止了不算剧烈的活动,转过身来,见康姨正面带笑意地看着我。那笑,是实打实的取笑。
“啥意思?我从来都不运动呗。”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在反击,而且还是带着微笑的反击。
“我可没那个意思啊,我这也是听你妈说的。”
“我妈?她是不会说我一句好话的。”我拿右手小拇指抠了抠鼻孔,表现出来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出来。
“可我看你挺勤快呀,又是抻腰,又是踢腿的。”
“这不叫勤快,实在是我坐得时间太长,累了。”
“一下午才三节课,不累呀,这不比你上学的时候强多嘛。”
我很想说我上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跑到网吧学习课程的,毕竟作为一个差生,逃课才是必修课。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拉倒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屁股都快起大包啦。”我悻悻地说。
“别呀,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呀。”随即,康姨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到一边,左右观察,见并无其他人,这才继续跟我说,“保险是不是很有意思?”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问我这么一句。呆滞半晌之后,冷冷地回道:“这我还真就没感觉到呢。”
“我可看了课程表,前两节课是孙昊老师教的,是不?”
“啊,咋了?”
“他的课多有意思啊。我在之前学习的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他的课了。”她兴高采烈地说,好像她是孙昊老师的忠实拥趸。
我冷笑地看了看她,然后复又冷笑地说道:“这么说来,之后的课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啦。我好像记得,后天,对,后天还有一节是孙昊的课。”
康姨万万没想到我以另一种逻辑思维讲述了我对保险行业的漠不关心。她给我感觉很不自然,我也说不清楚这份不自然体现在哪里,又意味着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不对劲。
晚饭与午饭一样丰盛,这算是对我一下午辛苦听课的褒奖和馈赠吗?我觉得算,虽然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我并没有认真听,但只要不旷课,应该就能称得上是好学生了吧。
吃饱喝足,回到房间休息。在回到房间休息之前,还要听从陈一楠班主任的安排,那就是六点半准时到教室集合,因为全体都要参加一个节目,谁也不能私自离开;再有,陈一楠还为我们准备了神秘彩蛋,说是有重量级嘉宾到场,让我们千万不要错过。
我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打算直接回房间休息。一看表,还能休息四十分钟。可当我来到电梯门口,却看到有些人并没打算上楼,相反是准备下楼。我很疑惑,但一句话也没有问。
并排的两个电梯,我和姨夫(此时康姨已经回家了,因为她已经是保险从业人员了,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学习了),还有其他几个留宿的人一同进入一个电梯,各回各房。
我们在电梯上升的短暂时间里聊了关于那些下楼的人的意图,其中一个就说,“他们压根就没在这儿订房,都回家住,有的压根连干这行的想法都没有,左右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反正这儿还共吃供喝。”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高湾到市区的末班车是晚上七点半,由于活动的不确定性,那些人极有可能会赶不上末班车,故而提前回家。
以另外一种思想来看待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还真就存在这类你根本无法界定的人,他们好像忙得要死,又好像闲得要死,其实呢,他们那是属于闲忙的性质,无固定的事情可做,整天到处闲逛,逮到人多的地方就凑上一凑,凑着凑着,就凑进来了。
回到房间,我赶忙把外衣脱掉,鞋子脱掉,然后一股脑躺在床上,真叫个舒服。我见姨夫也同我一般无二,等他躺在床上之后,我哂笑地问了句:“合着那些人都跟你一样,压根就不想在这儿干,可偏偏还是来了。”
“不,这你就说错了,他们跟我不一样。他们是别人请来学习的,我是被你姨叫来学习的。”
“我看呐,没什么区别。”我以一种异样的语气指明了他的被迫性质。
“区别还是挺大的。你现在还不懂,等到时候你就懂了。”
“到什么时候?”老实说,我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指我结婚之后呢,还是指我踏入保险公司之后呢。
“到你跟你姨一样,成为保险从业人员之后,你就全都明白了。”
“别是那里面有什么猫腻吧?”
姨夫没有再说什么,只管拿着手机不停地摆弄呢。而我,也不打算继续追问,我是真的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醒的,当我睁开双眼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已经穿戴整齐的姨夫,想必是他把我叫醒的。
“干吗呀?”我迷迷糊糊地问。
“你说能干嘛,都六点二十五了,赶紧地。”
“妈呀,六点二十五啦,这么快!”我一个激灵,赶紧穿鞋穿衣服,也来不及坐电梯了,干脆跟姨夫跑楼梯,这才下到三楼。
教室还是那个教室,陈一楠还是那个陈一楠,黄英也还是那个黄英。只是令我倍感惊奇的是,大厅之上竟然多了很多桌椅,而且摆放得非常诡异,像山,像桥,像山洞,像路障。
“这是几个意思?”我也不知道该问谁,喃喃自语地说。
“这位同学的问题问得好,这就是我们大家接下来要做的一个小游戏。”陈一楠笑嘻嘻地说。
“小游戏?”我不停搓着额头,目光始终注视着这些能够令强迫症痛不欲生的胡乱摆放的桌椅。
“在做这个游戏之前呢,我们大家得先做另外一个游戏。”陈一楠一边说着,一边让我和姨夫回到座位,敢情我们是最后两个。
“我会让黄老师给大家每人发一张纸,至于这张纸是干什么用的,我稍后会跟大家说清楚。”陈一楠故弄玄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