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黄连长和杨副营长继续带着大家战斗。可是到今天仗已经打了近十天了。刚刚吃了一点干粮的红军战士还没有歇什么，就遇到了大量敌人的进攻，兵力比以前增加。后来，杨副营长却受了重伤，他把黄连长喊到自己面前。
　　“黄连长，你立刻带领战士撤离阵地。”他郑重而心急地说。也感到了如果再这样打下去，红军会全部死亡的，这样没有意义的死亡是根本不值得的。他感到这战争就是一部搅肉机。
　　“为什么呀？”黄连长问。
　　“我们已经打了十天。看来敌人要利用这地势，消耗我们红军，达到最后吃掉我们红军的企图。傅团长不在，你要听从我的命令。”
　　“老子就跟他们拼了！”黄连长喊道。
　　“不行。目前来看，傅团长可能出不来了，郭营长已经牺牲，再这样下去，就该我们了。看来越往后，时机对我们红军更不利，这应该是敌人的消耗战。”杨副营长指出。
　　黄连长没有说话。杨副营长又看了看还在进攻的敌人，就坚定了他的想法。就说：“等会儿。”他说到这里，好像觉得这个话不妥。他觉得战士立刻走，因为，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而马上走，应该就是希望。他抬起脸，一把抓住黄连长的胳膊：“黄连长，你带着战士们马上走！”
　　黄连长疑惑了
　　杨副营长看到黄连长在犹豫，好像更多地不肯放弃阵地，毕竟红军的法则是：不能丢失一寸土地。
　　“黄连长，你在想什么？”
　　耿直的黄连长说：“这样放弃苏区的土地，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战友和老乡？”
　　“你千万不要以为红军就是包打胜仗。世间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是百战百胜的。现在是保存实力，等以后革命的高潮来了，再勇敢地迎接革命的时候。”
　　“这样就正中夏青特派员的下怀。”
　　“你就说是我杨子成的决定。”杨副营长一拍自己胸部说。
　　“不，我不能害你。”
　　“你要听话，这样我们红军才有希望。否则，阵地完蛋，看来第五次反围剿就完了。”他停了下，坚持说，“战斗可以完，但是，红军不能完。你明白吗？”
　　“嗯。”
　　“那就走吧。”
　　“是，副营长。”
　　“留下几个战士，其余全走。”杨副营长平静地吩咐说，仿佛是在安排不起眼的事。
　　“杨副营长，这怎么行？”黄连长很意外，他想最少多留些。
　　“多走一个，就是一个希望！”杨副营长说。
　　“好吧。”黄连长就立刻向他敬了个军礼。之后，带着战士们都离开了。
　　看见黄连长带着战士们从左侧的阵地边下去了。杨副营长才感到如自己达成了一件重要的大事。他觉得当黄连长把这有不少伤亡的红军部队在极有被对手消灭完的情况下带走，就意味着敌人想消耗红军的主力的企图白费了。他感到心情踏实和爽快了！可眼下，他觉得战死在这里，虽然自己还年轻，不得不死在这里，他已经感到一切都值得了：为红军的革命事业战死他是不犹豫的！
　　然后，杨副营长就坐在战壕里，把背靠在凹凸不平的土红色战壕壁上，尽管伤口还在痛，他已经不再想这些了，就等着敌人进攻。
　　“小罗！小蒋！注意敌人的动向。”杨副营长吩咐道。
　　“是，副营长。”
　　“可是副营长，你的伤还在流血！”小罗看见有血从副营长的胸勒骨流出来，把他蓝灰色军衣染得湿红红的。
　　杨副营长不在乎自己的伤。马上就要打仗了，他决心用生命来掩护黄连长他们撤退。忽然说：“小蒋，你去把散落在阵地上的手榴弹，都拿到我这里来。”
　　“是，营长。”
　　然后，小蒋就去了搜集手榴弹了。
　　
　　杨副营长背靠在战壕上了，他闭上眼，极想享受这唯一的在战场上的安静时光。他忽然想起自己当红军前，在安徽的九江农村老家和自己父亲、母亲过的日子，还有两个妹妹，现在应该嫁人了吧。三年前，父亲得病死了，家里就剩下他的妈了。自从去年，红军反围剿的时候，他回去过，见到自己妈妈是那样高兴，那样温情。一天后，他就匆匆返回红军部队。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回家了，自己就要死了，他不会在这个问题犹豫。这时，他处于这样的思绪中一会，就听见了脚步声。就说：“小蒋，手榴弹都搬来了吗？”
　　“是，营长。”
　　“小马！”他喊道。
　　“什么事？”
　　“你过来。”
　　“哎哟，敌人！”小马喊道。
　　“过来！”他喊道。然后，当两战士到他身边，他说，“现在，敌人已经进攻了。你们两个立刻从左侧阵地走，去赶黄连长他们。”
　　两个战士明白了副营长要掩护他俩，自己和敌人拼了的想法。
　　“副营长！”
　　“马上走！”他坚决地说。他不想让两个才20岁的红军青年战士死在这里，他们太年轻，还要继续革命。
　　“我要和你一起！”
　　“你俩才20，还年轻，好好跟着黄连长干革命。”
　　杨副营长立刻把他俩一推，时间再耽误，他俩就走不了了。他不能让两个年轻战士死这里，他一人就够了。
　　然后，两个战士走了。当他俩走到后山脚下时，就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杨副营长与敌人同为灰烬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傅团长被夏青两次政审，都是说他是改组派。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据历史资料显示：当时的毛主席等被王明排挤在红军领导的岗位外，在王明的左倾冒险的乱指挥情势下，红军在处处失利，部队里就产生厌恨情绪，都希望毛主席出来指挥红军，这样，就避免出现军事上的完全失败。这无疑是对他在党的主席的位置是一个危险，所有，就把那些希望毛主席出来的红军官兵用各种名义正法。）
　　最后，夏青还利用傅团长的忠诚、刚直，刺激他在结论单上签了字，终于达到了他毁掉傅团长的目的。
　　可是，傅团长直到这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处决，毕竟他善于指挥作战，对政治和对手的阴谋并没有警觉。
　　就是那天，看守他的红军战士的话，他都觉得这对自己没有相关的意义。
　　这时，他还坐在床上，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还在想自己硬来让夏青让他出去。
　　不知杨副营长和黄连长他们怎么样了？他想道：还有郭营长他们。不过，就算自己没有在，有两个正副营长在，他们照样可以应付敌人。看来敌人越来越多，我们就只有这一股营的兵力，难呀！明天一定出去看看，一定。虽说自己被关了，可去看看自己部队，应该是被准许的吧。想到这里，傅团长觉得目前自己只有这样，尽量想办法帮助自己部下，这也好。于是傅团长刚才还一度烦闷的情绪，就变得轻松多了。
　　之后，傅团长就有心情了。他就起来，还走在有几根细木竖起方形木窗下紧挨着摆放的一张桌子旁，桌上还有一盏马灯。
　　那像豆芽般的火苗，把房里照得黄亮亮的。尽管还有些热，可傅团长有种温馨的感觉。他看了下，从窗子外的在一片黑越越的静静夜色里，吹进来了一道清凉凉的夜风，使他感到更加舒畅！这时，他想吃饭了。还抬起手，摸了摸他的有些肥的肚皮，才想起看守他的红军战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跟他送饭来。尽管这么想，他还是心里顺畅。
　　傅团长就坐在板凳上，双手支起手肘，托住他下巴，好像在那里悠闲开来。这样，过了十多分钟，有敲门声。
　　然后门打开来。看守他的红军战士小胡左手端着一碗饭，右手端着一碗红烧肉，肉边还有些菜。
　　小胡脸冷冷的，非常机械地走到桌边，把碗轻轻地放在桌上。他脸上，还是冷冷的。过了会，才说：“傅团长，就好好吃这碗饭吧。”
　　傅团长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觉得就是一句喊他吃饭的话。再加他肚皮也饿了，就一口气，不到几分钟，就把饭吃完了。还说：“都有肉了，怎么没有酒？”
　　小胡还是冷冷地没有回答，就收拾起碗筷，走到门边，似乎回过头来看一眼傅团长，他知道明天傅团长就要死了，心里是那样不好受。小胡又看了下心情非常好的傅团长，显得有些无赖才转回脸，关上门……
　　一个晚上，傅团长还安安心心睡了。到第二天，傅团长还四肢拉长睡着，连铺盖都盖得没有翻开。这时，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把傅团长惊醒了。他睁开睡意浓厚的眼睛，这时，门打开了。
　　同时，一道阴天的光线照到了他身边略有霉味的房屋里和他团脸上。
　　一看到押看他的红军战士小胡、小张和执行的人进来了。
　　“嗬，你还在睡呀！”一个执行死刑的人员讥讽说。走到还想睡的傅团长的身边。
　　“我还没有睡醒呀。”傅团长手一抬了下，要闭上眼睛说。
　　执行人脸色一变地说：“好了，你马上就要游街了。”
　　“什么!”傅团长说。就从铺上用手撑起身来，惊异地问。
　　执行人冷漠地硬气说：“今天是你的死期。”
　　傅团长几乎口呆目瞪！过来很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大声说道：“我根本没有做过对不起红军和党的事。我是没有罪的！”
　　“你是签了字的。”
　　“我……”
　　“你还是去地下好好想吧。”
　　傅团长听了这话，才明白自己非死不可。他才明白在昨天晚上看守他的红军战士小胡说的话的含义。过了会，他还是沉着下来，因为，自从他参加了革命就不会怕死。
　　之后，他就被押解上街游行，还和几个红军营长、旅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