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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草房艳遇(中)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8-01-14 21:32:03      字数:3656

  冯剑对庞瑞等人道:“这俩八虎子(死)妮子不争气!各位只能凑合着喝洋河了。”熊重生道:“哪有般般可巧(恰好)的事儿!依我说,有现成的泥池!就喝它吧。”彭吉祥冷笑道:“皮球倒是怜香惜玉,要是搁我身上,碰上这样的事儿,还不打断她俩的狗腿!”庞瑞鄙夷道:“就你那小心眼儿,做人得有肚量,皮球才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呢!要不,今天黑搂(夜里),谁给他暖脚呀?你们说是不是啊?”大家暧昧地哄笑起来。
  于是纷纷入座,再不提茅台酒!庞瑞打开一瓶泥池酒,仰脖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其实,丰县的泥池酒就挺好喝的,入口绵甜,喝晕(醉)了不但不头疼,还滋阴壮阳,就是拿茅台酒来换,我也不换给他呢!”
  冯剑往板凳上一坐,不禁“哎哟”一声。庞瑞问道:“皮球!你这是咋啦?”冯剑蹙眉道:“不小心从山上滑下来了。”庞瑞诧异道:“你跑到山上治啥去了呢?伤得重不重啊?”冯剑故意哼了两下鼻子:“摔得身上各付里(到处)都是伤,还觉得鼻子不透气,有些发烧。”庞瑞对彭吉祥道:“快弄些药来,管外伤和发热的,别耽赶(误)了咱们喝酒!”原来,彭吉祥的父亲是萧县城里有名的西医大夫!不但开有诊所,还开有药铺。彭吉祥道:“那不就是一句话嘛!我写个条子,叫人上俺家药铺里去拿。”冯剑喜出望外,叫秋月喊来梅河!彭吉祥伏案写了张字条,交给梅河道:“给柜上的老孔说,治外伤和头痛发热。”梅河接过纸条,慌忙跑去拿药了。冯剑费尽周折,好歹躲过一劫,暗自庆幸。
  庞瑞是酒桌上的司令,才喝两杯,便嫌杯子忒小,于是换上海碗。冯剑惦记着床下三人的安危,寡言少语。付涛等人哪猜到这一层,虽说都觉皮燕聪跟以前有些异样,想到他将要娶王国汉的丑闺女!心情肯定不好,懒语在所难免。又因他逃婚才回,知道他对这桩婚姻极为反感,所以大家对此事避而不谈,只是吆喝着喝酒。庞瑞讪笑道:“皮球今天有点拉赖者(拖后腿)。”大家心照不宣,一笑作罢。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冯剑害怕言多有失,露出马脚来。庞瑞等人卷胳膊挽袖子,划拳行令,喝得昏天黑地。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冯剑见庞瑞已喝一斤多白酒,舌头涩滞,说话已不利索,说啥也不叫他再喝了。
  庞瑞醉眼惺忪,不满道:“皮球!恁家没酒了咋的?你又不是知不道,我喝起酒来,就得喝晕(醉)。”冯剑是怕他喝醉不走,才不敢叫他多喝。庞瑞赌气,又要来一瓶,打开猛灌了一气。冯剑阻拦不住,心里暗暗叫苦。
  这酒喝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庞瑞活跃,喝得最多,已没了先前的威风,瘫倒在桌子底下,呕吐了一地。梅河已把内服外抹的药拿来了,这些人不走,冯剑无法给景志刚施治,急得心里像火煎似的。他话不多,却在心中默记这几人的姓名。
  就在这时,师掌柜走了进来,看看喝得烂醉如泥的公子哥们,叫道:“各位公子!该打住了。”这时八个人已醉倒了六个,只有彭吉祥、付涛还在瞪眼划拳。一听这话,当真不喝了,起身就走。谁知刚行两步,两人便一起栽倒,再也爬不起来。师掌柜叫梅河、盛世成挨个送他们回家。庞瑞却赖着不走,非要跟冯剑打通腿不可。说是半年不见,有好些话要说。冯剑担心的事终于来了,真是“怕鬼有鸡蹶子!”那敢留他!催促着送走。梅河、盛世成去拉庞瑞!庞瑞借酒发疯,瘫坐在地上打滚。梅河、盛世成拖不走他,束手无策。
  梅河鄙夷道:“日岛(喂)饱就发酒疯,连脸也不要。依我说,拖出去晒(扔)大街上,关门睡咱的觉。”师掌柜道:“不能光说气话!喊辆黄包车来,把他绑在车上送走。”庞瑞一听,抱住院中一棵枣树,死不松手。纠缠许久,大家都没主意。师掌柜笑模笑样道:“少爷!他既然不愿意走,就跟你打通腿吧,恁俩又不是头一回打通腿。”冯剑心中暗骂:“谁跟这狗日的打过通腿!”也担心继续拒绝,被师掌柜看出破绽,只好默认。于是,梅河、盛世成把庞瑞架到屋里,扶到床上躺下。庞瑞到底醉了,倒身便呼呼大睡。
  春花、秋月把桌上狼藉的杯盘酒壶收拾干净,从厨房弄来灰烬,垫在呕吐物上,打扫了一遍,并拎来一瓶凉茶,倒了一碗,连同暖瓶一起放在桌子上。两人叮嘱冯剑别忘了喝水,才和师掌柜、梅河等人一起,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他们一走,冯剑赶紧把门关上,见庞瑞像死猪一样,已打起鼾声,便悄悄走到床前,低声道:“快出来透透气吧。”林之波首先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叫道:“我的亲娘也,成蚊子窝了。”冯剑忙指指床上,悄声提醒道:“小声点。”林之波吐吐舌头,两人一起把景志刚从床下拖了出来,章允恒也跟着爬出来。冯剑低声道:“这儿有伤药!快给他搽上吧。”递上药来。章允恒、林之波忙给景志刚伤处搽抹伤药。冯剑端过水,章、林二人又把内服的退烧药给景志刚喝了。
  章允恒对冯剑道:“你身上也搽点儿!”冯剑道:“我这点伤算啥呀!”章允恒正色道:“搽给他们看的。”冯剑这才恍然大悟,便往身上伤处搽上药,又在显眼处胡乱抹了些。章允恒、林之波早就渴了,从暖瓶中倒了几碗水喝了,又喂了景志刚一些。林之波道:“蹲床底下不是个办法,憋也能把咱憋死。”冯剑道:“我早就想好了,等他们睡熟,夜深人静,咱们就爬墙出去,一伐(起)逃走。”章允恒老谋深算,忧郁道:“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王国汉不是好惺(骗)的呀!外头肯定有埋伏。”林之波打了个寒战:“是真的吗?”章允恒道:“够十成啊!”林之波六神无主道:“这咋归佳法(怎么办)呢?”冯剑也焦急道:“今天黑搂(夜里),要是逃不脱,赶明还知不道咋样呢!”
  就在这时,庞瑞突然叫道:“皮球、皮球……”冯剑赶紧应道:“哎、哎,有啥事吗?”示意他们躲进阴影。庞瑞翻了个身,呢喃道:“你说实话,娄家的二小姐娄媛!是不是叫你拐跑了?”冯剑一愣,忙问道:“是那个娄家呀?”庞瑞没有应声,又鼾声如雷。冯剑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狗日操的,还拐走人家一个大闺女!”正捻酸吃醋,突然传来轻轻地叩门声。林之波、章允恒与冯剑迅速对视了一眼,拖着景志刚重又钻进床下。
  冯剑见他们藏好,清清嗓子问道:“是谁呀?”门外传来秋月甜甜的声音:“我是秋月!”冯剑不耐烦道:“都下半夜了,你咋还不吠(睡)觉呢?有啥事吗?”秋月娇嗔道:“当然有事儿!”冯剑试探道:“有事赶明再说不行吗?”秋月急切道:“少爷!蚊子都快把人咬死了,你快点开门吧。”冯剑听她话紧迫,赶紧把门打开了。
  秋月也不进门,倚在门框上,望着他“吃吃”地傻笑。冯剑见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腮红扑扑的,娇艳可人!倒大吃一惊。刚要询问,秋月嗔道:“你这死人!快跟我来吧。”不由分说,拽着他就走。冯剑问道:“这是治啥去呀?”秋月纤指一点他的鼻子,娇嗔道:“明知故问,你真该死。”冯剑莫名其妙,虽说不放心屋里的那几位,还是决定跟她去看个究竟。于是关门落锁,秋月领着他拐弯抹角来到后院一间低矮的草房里。此时月光正好,四下明如白昼,冯剑见是牲口草料房,更是疑惑不解。到了门口,秋月不假思索,一头钻了进去。冯剑心中惊疑,站在门口不进。秋月见他不进,急道:“还瞎施伟(磨蹭)啥呀?快点进来吧!”冯剑这才小心翼翼地跟着进去。
  草房内堆满草料,闷热难当,蚊子横飞。冯剑满腹疑虑,正要询问,只见秋月催促道:“热死人了,快麻里(点)脱吧。”冯剑闹糊涂了:“秋月!脱啥呀?”秋月肉拳头狠狠捣了他一下,悻悻道:“又不是头一回,装啥的呆呀?”三下五去二,眨眼工夫,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然后急不可耐地去解他的裤腰带。冯剑就是差八个心眼,也知道这是要干啥了,顿时感到热血沸腾,猛地把她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出现一人,遮住了射入的月光。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震惊之下,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少女杏眼桃腮,秀眉倒立,正是春花丫头!春花冷笑道:“我当是偷牲口的呢!差点去喊人来逮贼,原来正上演‘鸳鸯配’呀!”秋月顿时兴致索然,把冯剑从身上推开,翻身坐了起来,也冷笑道:“我咋听着这话酸溜溜的?啥叫‘鸳鸯配’呀?你也来表演啊!换上你中不?”说着,麻利地穿上衣裳,从她身边出门,消失在夜幕之中。春花冲她背影叫道:“你这是给谁脸色看呀?”自觉没趣,丢下冯剑!也悻悻地走了。冯剑急道:“恁俩咋都走了呢?好歹留下一个。”春花哪里理他,转眼不知去向。
  冯剑白忙活一回,累出一身臭汗,别说吃肉,连汤也没喝上,仅闻点腥味!就像塘边的馋猫,眼睁睁地看着到口的鱼儿游走,能不气恼?冯剑极为沮丧,站在草房里,又足足喂了半个小时蚊子,幻想着秋月、春花回来一个,继续刚才的好事!谁知差点叫蚊子咬死,也没等来一个,只好悻悻地穿上衣裳,极不情愿地走到院中。出得门来,再回头看那间草料房,竟有点恋恋不舍。
  冯剑拖着沉重的脚步,悻悻地往回走去。月光皎洁,近处绿树掩映,再看那院墙,却不甚高,怪不得章允恒、林之波架着景志刚也能翻墙进来。他心里一动,就近找来几块土坯,放墙下垒在一起,站在上面往外观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街头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正端枪来回巡逻,枪端刺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出阴森的寒光!冯剑寻思:“看来章允恒说得没错,他们是有埋伏。”
  心中正踌躇,只听有人叫道:“少爷小心。”冯剑低头一看,只见梅河、盛世成手握齐眉棍,站在墙下笑模笑样地看着他!他知道这两人是监视他的,心中一凛,匆匆跳下来,也不说话儿,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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