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 刑警1985（84）

云雾庵这是在帮江怀志。写到这儿，笔者想，这么帮人可未必就是好事，也未必就帮得了，这人犯错，就像身上长瘤子，它自己是消失不了的。这就像有的人年轻那会儿，总在不断地犯错一样，不得志时，就叹：人活着为什么不一样。犯错了，就说：我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为什么要活着？
后来，到后来人老了，就想通了这个为什么？那就是，可以为什么，也可以不为什么，归根结底，活着本身就是为了活着；至于诸如理想前途壮志什么的等等，那是人为的，加上去的理由，叫自己觉得活着的意义更深远一些罢了。
人活在这个世上〈也含生物，万事万物，也包括我们的犯错〉只能自生自灭，符合自然界法则才是硬道理。我想如果有一个人，在一个犯错的年轮而不犯错，作者就不好评论这个人是一个圣贤呢还是一个笨蛋。不，笨蛋本身就是错。
我们就不是一个孤立的人，有父母，亲人，朋友，牵一人而动全家族。你就是他们期望。望你出人头地，望你为社会做一些贡献，还指望你光宗耀祖呢，你还有时间去犯错误？但是，错误还是有人要犯的，处分还是要受的。这是文章写到后来，笔者要说的话，但暂且放到一边。
93，盗案
再说云雾庵，到队里转了一圈，看看有不有人有什么情况要说，更确切地说，有不有人在议论江怀志这件事儿，看看情况，还好，没人说什么，他就回自己办公室。然而，大豪早已在等他了，在座的还有小女魔头彭韩默律师。
“这办公室门是敞着的，人就走不了多远，”彭韩默说，她笑眯了眼。
大豪说：“上个星期一的那起工地2万元盗窃案是谁办的？”
雾庵说：“长增与王边和办的，案犯嫌疑人王小丁刑拘正送检院报逮捕，怎么了？”
大豪说：“你没看到这律师来了，还能有什么好事？你们谈吧，我有事就先走了。”大豪起身走，又转过身来说：“菁菁前天找到你了？”
雾庵点头，说：“就星期六晚上两个小时没在一起，她知道的，我还能乱动脚？出去要请示，回来要报告。”
吴大豪笑了，很满意地出门。这会儿该彭韩默耻笑云雾庵了，她瘪瘪嘴“啧啧”地说：“你看你哪像个男子汉！”
云雾庵说：“你这个小女魔头，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吗？说吧。王小丁这么快就请到你这个大律师了？”
彭韩默说：“已经是公元一九八六年了，你还当是七十年代呀，人们的法律意识观念强了，你们这一次幸亏办案没打人，要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雾庵说：“就你是个律师，就你狠，小毛孩一个，还拿法律压我们，你看我们谁打人了？你就那么听犯罪分子的？他说我打人我就打人了？”
彭韩默说：“知道，我的云雾庵是从不打人的，我这还不是看到有人投诉，说你们有的人打人嘛，你气个什么呢。好了，说正事儿，行吧？”
“说正事，我叫王长增来对你说。”
“哎呀，不用，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想和你单独多待一会儿吗，这个案子不急嘛，你们的案件，讯问材料我都复印了，”彭韩默从提包里拿出材料说。“你可以看一下，是不是有漏洞。”
……
这是在一个大型建筑工地，某建筑公司的临时工地财务室发生一起撬锁盗窃20000多元现金的案件。20000元被盗，在如今不算什么大事，可那时被盗25元即是一起刑事案件。有前科的人，在七，八十年代一次盗窃500元的，还有被重判五年徒刑去劳改的。
接到该公司保卫干事的报案后，重案队与派出所当即前往勘察现场……这里就不叙述现场的地理位置，公司现状，公司财务室结构，员工情况等等。简陋的临时财务室，没有基本的安全防范措施，没有保险柜，那20000多元现金就存放在出纳员办公桌屉子里。很简单，屉子锁被撬坏了还挂在屉子上面，20000多元钱不见了。照例，什么技术都使了出来，还是找不出一枚指纹。也许有人会问是罪犯老练不留指纹？
回答，不是。此办公桌系栗树木所制，又是本色木且粗糙，未刨光没上油漆，别说提起指纹，而是不显指纹。地上不明显的脚印倒是不少，因为这临时财务室也即是民工们的休息聊天室，人来人往，一天来此闲聊不少于几十号人。
当时王长增就想，既然有一个盗窃现场，在技术处理上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较先进的技术不行，就用原始的。他叫人把办公桌抬到太阳底下看一看，“他奶奶的，锁既撬坏了，不至于看不到一个撬压痕迹吧。”
于是这办公桌就被抬到了室外，办公桌屉子正面对着太阳光仍旧是什么痕迹也没发现，他就是不甘心，屉子挂锁撬了，屉面不可能不留下撬压痕迹呀。他拉下屉子斜对着太阳光，像举枪瞄准射击把芯一样，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似木工用于取钉子的钉锤所留下的撬压痕迹，这说明该抽屉挂锁是由钉锤撬开的。他有意对保卫干事说：钉锤即是作案工具。这时因为好奇在外围观的民工内外三层少说也有几十人，他认为若是内部人作案，放一放风声达到敲山震虎之目的，也许有点新的动静出现。于是，“是用钉锤作的案”的信息就像长了翅膀满公司飞。

勘察人员现场分析：
1，不知道这屉子有钱，就凭这简陋的工地临时财务室，小偷是不会浪费他宝贵的作案时间，这说明是知情人作案。
2，钱是当天下午从银行取回放进办公桌屉子的，夜里被盗，能在这短时间内知情，非内部人员不可。
3，作案工具是钉锤，这在从前所破获的案件所抓获的人员中，携带这种作案工具的人是属罕见，特别是流窜犯作此类案几乎为零。

初步认定：本案侦查从公司内部开始，围绕钉锤做文章。
1，木工的钉锤，审查工地所有的木工本人表现，知情情况，去向，可疑点和有无劣迹。
2，调查接近钉锤并能动用钉锤而木工不知晓的人员。
3，特别是案发后有反常现象的人更要列为重点调查。
经过半天的调查，王长增王边和他们得知有一个王姓老木工昨日下班从木工房里带回一把锤子取铺板上的一颗钉子，用完后，就将锤子放在铺板床头底下。保卫干事及公司领导者们说，老王木工，有50多岁，为人老实憨厚，是决不会干盗窃之事的。木工班长说：倒是他侄儿王小丁还是值得注意一下。他与老王木工挨着铺，上午你们公安看现场时，他似是慌慌张张进进出出坐不住，据炊事员胖子反映，这个王小丁跑到炊事班往灶膛里烧什么东西。
经了解，王小丁才16岁，家里见他读不进书，当然他自己也经常逃学，就让他来工地做小工，来工地不到一个月呢。
长增说：“那就把他带来问问情况。”
保卫干事说：“那再好不过了。”
五分钟后，王小丁被带到保卫室。
这是一个瘦弱的孩子，身高168公分，打一进门，他就勾着头，也不问找他来干什么。王长增问他话，他的目光就没有与长增对视过。仿佛带他来问话没有什么不对，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惯例，问完了姓名，年龄，文化程度，住址，工作〈职业〉等程序式的谈话后就想切入主题。他是少年，此案真是其所为，况且是偶然〈即是偶犯〉就不是那么不好对付了。
〈以下是办案人员与王小丁谈话，一问一答式〉
问：王小丁，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
答：我……
问：知道，你想说“不知道”，可你实际上知道，对吧？对你来说，端正态度，深刻反省才是关键。偶然错了一次……我们想要说的是，你别错过一次认错的机会。
答：我真的不会再错了，人说做贼心虚，一点不假，我一晚上没睡觉。那桌屉子上什么也没有，你们还知道是用钉锤撬的锁。是怎么找到我的？是那个闪光灯照出了我吗？
王长增他们没吭声，但都忍不住笑了。
王小丁说：他们〈指农民工〉说这一闪闪的灯，能照出那个是贼。
问：你把作案的经过说一下吧？
答：昨晚，等大家睡着了，我拿了我叔铺底下的一把钉锤把那出纳办公桌屉子撬了，偷了125元钱。
问：那可是20000元钱？
答：只有125元。一百元你们来照桌子的时候，我把它烧了，身上就这25元，要不是炊事员胖子来了，我也把这25元烧了。
王小丁从上衣口袋掏出2张10元，一张5元钱放在桌子上，说：那100元叫我叔付，我以后还他。
问：为什么烧钱？
答：怕呗，他们说擒贼拿赃。
问：现在不怕了？还有20000元你拿哪儿藏了？
答：真的，只有125元。
保卫干事很恼火，急了，说：“你这小子不老实，不老实交待，叫你把牢底坐穿。”他上前对王小丁就是一耳光，又说：“20000多元钱放在屉子里，好几个人看到了，都能证实出纳员下班到现在没动那笔钱，你既然承认偷了，干吗交待一点点呢。啊，说一点点钱就不处理你了？还得重判你，你态度不好，不认罪，得重判你七八年甚至于枪毙。”
王小丁说：那我现在承认，是不是处理轻一些？
保卫干事说：自然是这样。
王小丁说：那我是偷了20000元。
干事说：钱呢？
王小丁说：烧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