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来自异乡的裸男
作品名称:完形世界——视角演绎录 作者:超验幻术家 发布时间:2018-01-11 14:12:04 字数:4575
龙德彪在石头城中,以善于并执著于裸奔而著名,因此,他的雄性生殖器的曝光度,远远超过一般的男人,几乎已成为某种公众器物。在石头城居民的印象中,这个全身赤裸、体毛旺盛、满脸黑毛的大汉似乎是个外地人。据传言,他从出生起,就离开故乡开始裸奔了,一个村庄接一个村庄的裸奔。踩着朝露、迎着阳光、沐浴着凉风、无休止地在丛林里狂奔几乎已成为他生命的常态——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将要裸奔至何处。他喜欢热闹的地方——只要哪个地方声音分布比较密集,他就会在那里停下来,逗留一会儿。哪怕那里只是恰好聚集了一群山鸟,一群野狗,甚至一堆蚂蚁,他也会停下来,静静地观摩一会儿。偶尔,他会遇见自己喜欢的动物和植物,那时,他就会狂欢不止,直到两腿之间的管子里射出一股充满腥味的浓水为止。不知为什么,他对那些外表柔软、曲线平缓、向内凹陷的事物特别敏感,每当他看见这样的事物,他就会格外兴奋——既兴奋,又难受,感觉身体硬邦邦的,即将爆炸一般。小时候,他住在村庄里,在有月亮的夜晚,他的睡眠质量特别不好,因为通过窗口,他能够看见对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他望着那黑乎乎的向内凹陷的山洞,两腿之间的管子就忍不住直立起来,几乎要撞破屋顶。当他好不容易入睡之后,他梦见从自己两腿之间钻出了一条大蛇,穿过茂森的丛林,钻进了对面那个深不可测的山洞里。第二天,当他睁开疲惫的双眼之后,他发现满屋子里都充满了黏糊糊的液体,几乎将他淹没在了床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些外表弱软、曲线平滑、向内凹陷的事物如此敏感,甚至有时候,某一条小路稍微弯曲得优美了一些,他两腿之间的管子也会直立起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他,让他度过了一个不安的童年以及青年。后来,他决定离开故乡,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便开始裸奔了——从此以后,他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在丛林里裸奔了很久,直至在一个陌生的村庄里遇到了一位农夫。他本想向那位农夫问路,但那农夫举起锄头便敲在了他脑袋上,他眩晕了过去。当他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那会儿是正午,阳光格外浓烈,照得他满身冒油。他眯着眼睛,发现许多农夫正围在他身旁指指点点,嘴里不断冒出奇怪的声音,格外热闹。他本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因此并不排斥眼前这情形。他想将右手举上额头,向眼前这群陌生人表达善意,但他感觉自己双手似乎受到了束缚,便稍微挣扎了一下,绑在他身上的绳子都断裂开了。众人看见这一幕,便惊叫着逃到山野里去了,留下他一个人迷惘地站在那里,无所失措。之后,他在那了无人迹的村庄里晃荡了很久,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最后,他在一个茅坑里找到了将他敲晕的农夫。他将他拧了出来,扔到了旁边。那农夫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都去哪里去了?”良久,龙德彪问道。
“他们……他们……都逃到……山洞……里去了?”
“山洞?”当他听到这两个字时,他虎躯一振,又开始难受了。
“他们为什么要逃呢?”他深呼吸了几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又问道。
农夫沉默了很久,有些迷惘地望着这头满脸黑毛的怪物,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为……什么要逃?”
“你知道哪里最热闹吗?”良久,龙德彪又问道。
农夫挠了挠头,想了很久,非常肯定地说道:“石头城。”
“怎么走?”
“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这会儿,农夫平静了下来,隐隐发现这巨汉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
龙德彪站了起来,抖了抖浓密的胸毛,四周望了一圈,又说道:“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走,要不你带我去吧!”他的声音很平和,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这会儿,农夫也站起来了,点了点头应道:“好的,石头城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天黑之前就能赶到,不过我想先吃点东西之后再走,你要不也吃点?”
“你说得很对,我也恰好饿了。”当他这样说时,他便抓住农夫,将他胳膊拧了下来,塞进嘴里啃咬着。农夫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他觉得这声音很好听,于是又将他另外一只胳膊拧了下来。农夫的叫声越发尖利和嘶哑了。后来,他索性将他整个脑袋都拧了下来,农夫便停止了叫声,于是他感到无比沮丧。
他一直守候在农夫身旁,静静地等待他醒来,以便将他引到石头城,但他等了一个星期,农夫还是没有醒来,并且他身体里开始发出刺鼻的味道,让他不断打喷嚏。于是,他只好放弃等待了,决定独自一人前往石头城。那会儿,石头城边缘的村庄里已经有“撕人怪物”的传言了。根据传言,那“撕人怪物”高八尺、宽四尺、胸前及两鬓都布满了浓密的黑毛,赤身裸体的,活像一个被人扒光衣服的大汉。后来,这个传言钻进了石头城高层的耳朵里,引起了他们的重视,因为根据村民们的描述,他们怀疑这头撕人怪物有可能是一头野化了的食人者,因此是用来处决并加以示众的好材料。他们一方面加强了戒备,一方面雇了许多卫士和猎人到森林里去抓捕他,但他们大多有去无回。随着时间流逝,关于这头“撕人怪物”的传言渐渐销匿,淡出了公众的视野。那会儿,龙德彪已经在丛林里裸奔了很多年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迷路了,在一个陌生的丛林里来回乱窜,直至身上长满野草和青苔。后来,他感到越来越疲惫,身体的活力渐渐丧失,于是,他便停了下来,靠在一根干枯的木桩上,准备昏睡过去。那会儿正是夏天的傍晚,拳头大的蚊子在耳边扑腾着翅膀。他慵懒地卷一下舌头,便将蚊子吸进了嘴里,嚼碎了它的骨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感到越来越困顿,那仿佛是因为他在无意中听见了从茂密的野草、高大的芭蕉树以及河边密集的卵石里发出的醉人的歌声——那歌声窸窸窣窣的,如咽如诉,透着淡淡的悲凉和哀伤,让听者在绝望中越来越疲惫,越来越麻木。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所依靠的那根木桩同化并沉入其中时,一些光斑在他意识深处流动,之后便聚集在一块,汇合成一个明亮的光点,如同太阳的光芒一般冲破了他的眼帘——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蓦然看见了一座灯火依依的城市。他揉了揉沉重的眼皮,伸长脖子,向那座城市探去,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会儿,他身体似乎突然恢复了活力,从一块山石蹦到了另外一块山石上,之后则乘着月光落到了放生桥上。
他大摇大摆地朝着那座明亮的城市裸奔而去,却被守在桥头的警卫拦住了。警卫们望着他那健硕而又粗糙的躯体,以为他是个来自外乡的野人,便手持棍棒,吆喝着将他赶到了丛林里。但让警卫们感到差异的是,第二天正午,这个裸体男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石头城中心的购物区,引起了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四处逃窜。当警卫们赶来时,龙德彪正将粗壮的生殖器插进了黑乎乎的下水道里,面部倾斜着,表情痛苦,那一刻,警卫们惊呆了,从此以后,石头城便开始流传一个外乡人强奸下水道的故事。当警卫们回过神来之后,他们既感到愤怒,又感到不可思议,便扑上去将龙德彪按倒在了地上,将他捆绑起来,之后又将他扔到了石头城外面的丛林里。可到第二天,龙德彪又出现在了醉生梦死楼前,正对着醉生梦死楼那阴暗的大门打飞机。当警卫们赶来时,他正好射了出来,喷在了醉生梦死楼神秘的大门上。警卫们见状,赶紧驾着他离开了。后来,醉生梦死楼楼主寅化听闻此事之后,颇为震怒,发誓要将龙德彪吊打在醉生梦死楼前。当警卫们第三次将他赶出石头城之后,他感到无比沮丧,他觉得石头城里很热闹,人们发出的声音很好听,并且他认为那声音似乎并没有恶意。第二天,他又出现在了石头城市政府大门口,而旁边就是中央监狱区的正门,那会儿,他依旧撸着雄壮的生殖器,对着市政府辉煌而又神秘的大门射了一滩,从此以后,石头城便开始流转一个外乡人强奸了市政府的故事。这一次,警卫们认为他做得有些过分,便将他抓了起来,关进了石头城中央监狱区里。可是在半夜里,他强奸了关押他的警卫,并让他昏死过去。之后,便从监狱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又开始往石头城中人多的地方裸奔而去了。
这一次,被他强奸的那个警卫死了,因此他算是犯了命案。石头城的高层决定处决他,便派警卫又一次逮住了他。可在他被处决的那个夜晚,他又从监狱里逃了出来。他逃出来后窜进了市政府的办公区里,几乎强奸了他遇见的所有穿制服的人,不管男女。那天夜里,石头城市政府办公区里一片哀嚎,市民们心惊胆战,都关门闭户,偶尔将头从窗户里探出来,向市中心望去,那时,他们恰好看见一位身材健硕,满脸黑毛的男人从市政府大门里裸奔出来。在冷月的光辉下,他一边轻快地裸奔着,一边发出嗷嗷的叫声,这一刻,有些市民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口哨一声接一声的,格外撩人,以至于到最后,所有人都发出了莫名其妙的怪叫声,不知是在欢呼,还是在咒骂,但这在龙德彪听来,市民们一定是在欢迎他。
那会儿已快接近午夜,他一个人赤身裸体地在街上狂奔,后面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警卫——他们紧紧握住手里的铁棍、叉子、弯刀,眼里满是愤恨和屈辱,但并不敢轻易靠近来。有时候,他们觉得这位裸男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看上去傻乎乎、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别人的怪物。“他不是罪犯,他只是一头怪物而已,因此,我们应该找猎人来围捕他,然后将它关进笼子里,而不是关进监狱里……”其中一个警卫如此抱怨道。
“是啊,他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为什么要出现在石头城呢?它一定是我们的敌人在石头城里投放的最变态的武器。”
警卫们在龙德彪后面小声絮叨着,永远与龙德彪保持十来米的距离——他们紧紧盯着彼此的步子,以防止自己的步子比别人迈得大一点。他们是那样专注,以至于后来当他们注意力完全被彼此的脚步牵引住之后,他们竟然跟丢了那头莽莽撞撞的怪物,莫名其妙地在石头城里绕了大半圈。
当警卫们抬起头发现龙德彪不再他们眼前之后,他们有些迷惘地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巷子两边的窗户里挤满了围观人群的面庞——他们拉长脖子,把头从窗户里探出来,耷拉着舌头,使劲嘲笑他们,甚至直接向他们喷鼻涕,吐唾沫,还有的人直接跳了下来,试图用自己的身体砸碎下面的警卫。
“哈哈哈……一群傻子!”有人嘲笑道,接着将一个啤酒瓶扔了下来。
“他们都被干了……整个石头城都被一头怪物给操了……多么美好的夜晚……哈哈哈哈……”又有人在上面说道。
巷子里的警卫们有些忍不住了,心里格外窝火,在下面吼道:“你们这群刁民,明天就把你们房子拆了,把你们衣服扒了,煎了喂狗……”
那些趴在楼上窗户边的围观群众,仗着居高临下的地势以及众人起哄的掩护,又开始往下面吐唾沫了,有的甚至直接咬破自己的嘴唇,往下面喷血。一时间,整个巷子里似乎下起了黏糊糊的暴雨。警卫们在慌乱中,一边奔跑,一边将手里的铁管、弯刀、锤子等器具往上面扔去。运气好一点的时,能砸中一两个围观者的额头,运气不好时,那些器具会砸中其他警卫。他们且骂且扔且退,大概到后半夜的时候,警卫们带着一身唾沫、鼻涕、血迹退出了那条混乱的巷子。
“我操,这是什么?”当他们退出来之后,其中一个警卫摊开手掌问道。他旁边那个警卫听见他的问话,将头凑过来,看见两陀外形如鸡蛋、表面细腻的鲜红色肉体正平放在他手上。
“你从哪里抓来的?”那个警卫问道。
“刚才有人从楼上扔下来,我顺便接住了……但这是什么呢?”
“这……或许是肝脏……他们向我们喷口水时,一不小心喷了出来。”
“肝脏为什么会是两陀呢?”当事者不解地问道。
“那可能就是肾脏……人有两个肾……这很正常……”
“哦,那我能吃了它们吗?”
“当然可以,别忘了我们是食人族——跟那群刁民混久了,就容易忘记他们本是我们的食物。”
还没等他说完,那警卫便将那两陀肉塞进了嘴里,仿佛深怕其他警卫发现之后会引起哄抢似的。他使劲咀了半天,感觉特别有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