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一集
　　
　　1、严冬：东北山区，万木萧条、枯草抖瑟。早晨，白霜盖地，山沟里零落的住房，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
　　2、一条漫荒弯曲的小山道上，林海背着他的小女儿秀英，和妻子冯月珍，匆忙地走着。
　　秀英穿着姐姐的大棉袄，趴在爹的背上闭着眼睛喘息着。
　　“咳咳咳！咳咳咳！”秀英激烈地咳嗽起来，月珍赶紧走向前来，用手轻轻地给她捶背。
　　秀英无力地说：“妈妈，我让你背。”　　
　　3、冯月珍攥着秀英的手：“英子，妈妈累了。你看妈妈从家一直把你背到这，多累呀？让你爹背一会吧，过了山梁就到诊所了，大夫给你看完病，妈妈就把你背回来，行吗？”秀英哭了。林海不耐烦地说：“别哭啊！山沟里有狼，哭就咬你。　　
　　冯月珍：“林海，你可别吓唬孩子，这孩子可不轻啊！”又埋怨地说：“林海，你真是高手！我把钱藏到墙缝里你都能找到。昨天下午我都快急疯了，怕你输了这点钱，提心吊胆的到处找你，见谁问谁，一直找到吃晚饭时，才把你找到。幸亏这次你没输了，要输了这孩子的病就得硬挺了！”　　
　　4、林海更不耐烦了：“你可别磨叽了！输输输！这个‘输’字，都长在你嘴上了，天天诅咒我，不输才怪呢，你要每天给我点顺心事，过不多久，我会把输掉的一切都赢回来。”　　
　　5、冯月珍叹道：“唉！我不希望你赢回来，只要你今后再别赌钱，我就求之不得呀！”
　　林海：“别废话啊！输掉这么多钱，我能甘心吗？在哪里摔倒了，我就能在哪里爬起来！不怕光棍输的苦，就怕没有赌，只要你不磨叽，慢慢地我会赢回来的！”　　
　　6、冯月珍：“我是总磨叽你吗？你回家几回呀？除非你困急眼了找不到地方睡觉，再不就是没钱了、没地方吃饭才回家，到家就吃饭睡觉，睡醒了就走，我哪有机会磨叽你呀？去年我有将近一年没跟你说一句话！你不照样把我的工资、咱家的布票、粮票、过年分得的糕点票、水果票等等，都拿到赌场上输了吗？”　　
　　7、林海气急败坏的：“行了、行了、行了！这不又来了！这两天我的手气刚刚顺过架来，又得被你这个倒霉鬼给弄晦气了！”他一耸搭，把背着的秀英放在地上说：“我还不管了呢！”秀英站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叫道：“妈妈！”　　
　　8、冯月珍抱起秀英，拽住林海，哀求道：“林海呀，求求你了！给我们点希望吧！你就别赌钱了！不看我，你看看咱的两个女儿！秀云过年都十二岁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来到年了，人家的孩子都做新衣服，可咱家秀云只是瞅着，什么也不说。前天她老姨让她回家来拿布票，说给她买几尺布做一件新衣服，可她到家一找布票，布票没了，都让你拿到赌场输了，当时她就哭了。你这个当爹的就不感到惭愧？心里就不寒酸？……”　　
　　9、林海：“你少来这套！别又象世界末日了似的，谁没给你希望啊？头几年你要跟我离婚，我把离婚书都写了，你不签字，怨谁呀？”　　
　　10、冯月珍：“两年前你发疯似的赌博，我怎么也制止不了，没办法我跟你提出过离婚，但那是我想提醒你，别忘了当初咱们那段海誓山盟的爱情，从而放弃赌博，咱们重新在一起好好生活。”
　　11、林海：“那我也没放弃赌博呀，该咋样还是咋样了，离婚书还在那放着呐，你不也没签字吗？没签字就说明你认可了，还磨叽啥呀？”　　
　　12、冯月珍：“林海！有些话在家我没法跟你说，因为赌博，你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怕你说话不上条理，让别人笑话。今天在荒郊野外别人听不到，小秀英还不太懂事，我就再说你一次。”她抱着孩子靠近林海：“林海，你知道我为啥不在离婚书上签字吗？”　　
　　13、林海转过脸来，看着月珍摇摇头。　　
　　14、冯月珍：“不知道哇？不知道今天我就清楚的告诉你。那是我觉得人要活着，就要活出点尊颜来，没脸没皮的行尸走肉，活着又有啥意思呢？你不会忘记吧？　　
　　当初我和你订婚，我爹是强烈地反对！他说：“林海从小就迷恋赌场，以后一定是个专头不顾腚的耍钱鬼，你真要嫁给他，就等着遭大罪吧！”但是我却跟我爹发下了誓言，我说：“别说是遭大罪呀，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这句话在咱们屯里，可以说家喻户晓哇，学校的同行们更是心知肚明，况且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你说我怎能在离婚书上签字呢？林海呀！你就发发慈悲吧！为了孩子，为了咱们这个家，别再赌钱了……”　　
　　15、“行了、行了、行了！”林海烦躁起来：“你可别磨叽了！你知道我为啥不回家吗？就是不愿意看你这出！”他一甩打说：“我还不跟你去了呢！要去你自己领她去吧！我可听不了你磨叽！”说着他转身走了。　　
　　16、冯月珍严厉的：“你给我回来！钱在你那，我拿啥给孩子看病啊？”她把孩子放在地上，紧跑几步拽住了林海：“你别走！今天你不把钱给我，我跟你拼命！”　　
　　林海捂住衣兜，冯月珍拼命地往出掏，他俩撕搏一会，冯月珍终于把钱拿到手里。林海摸摸衣兜空了，眨了眨眼睛：“行、行！我跟你去！跟你去行吧？”他跟月珍向秀英走来。秀英哭着说：“妈妈，我害怕！”　　
　　17、冯月珍抱起孩子，贴了一下她的小脸说：“英子，不怕，到诊所让大夫给你拿点药，吃了你就好了。”说着眼泪流到了嘴角，又说：“孩子呀，你的命咋这么苦哇？”　　
　　18、上午山村里的一家诊所内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大夫正在给秀英听诊。
　　大夫把听诊器从耳边拿下来，看着林海夫妇说：“咋没早点来看呢？这孩子已经发展成肺炎了，挂掉瓶吧，不过回去得马上到大医院治疗，肺炎很容易引起心衰，那样小诊所是处理不了的，千万别大意。”　　
　　19、一座方正的院子，里面坐落着三间整齐的土房，蓝窗、蓝门，镶满了透明铮亮的玻璃。正房西侧有一大间仓房，很是规整。这就是林海的家。　　
　　20、做晚饭时林海家内　　
　　屋子里冯月珍坐在炕上，怀里抱着秀英，她满面忧伤，脸上挂着泪珠。秀英躺在妈妈的怀里半睁半合着眼睛，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困难的喘息着。外屋，秀云在烧火做饭。　　
　　21、冯月娟胳膊上搭着一件花格衣服开门进屋了，她一见秀云就笑了说：“秀云，你看老姨给你做一件新衣服，你来试试。”
　　秀云急忙把柴火凑进灶坑里，扒拉扒拉手，嗑打嗑打身上的土。接过老姨递给她的衣服，穿上了，低着头看衣服，不说话也不抬头。冯月娟一哈腰用手撩起秀云前额的绺海，见秀云已经是满眼含泪了。　　
　　22、冯月娟：“秀云，你咋了？是嫌老姨做的衣服不好吗？今年你姨父做一件棉大衣，把布票都用了，老姨没办法，只好把老姨当年穿不长时间的花格布衫，给你改一改，你别委屈，过年一放布票，老姨就给你买新布，做一件你想要的新衣服，行吗？”她摸着秀云的头说：“听话，好孩子，别哭！”　　
　　23、秀云：“不，老姨。你给我做的衣服真的太好了！比她们新买布做的衣服都好看！可是…可是”她说着话，眼泪掉了下来，哭着说“我小妹不吃饭也不喝水，她有病了，妈妈抱着她哭呢，我爹也不回家。”
　　24、冯月娟吃惊的：“啊！她赶紧进了屋，秀云也跟进来了。
　　月娟凑到月珍跟前，看着秀英说：“姐！这孩子啥病呀？咋这么喘呐？你没给她看吗？”
　　月珍：“头两天她就打蔫，还有点咳嗽，今天早晨就发烧了，我和林海把她背到山梁那边的诊所，给她打了一个吊瓶。回来后这孩子好了一阵，她玩了，还吃一块你给拿来的苹果，我寻思没事了拜。没想到刚才她又发烧了，而且比原先更严重。”　　
　　25、月娟：“那咋办哪？总不能就这么挺着吧？姐，我看这孩子可不轻！你可别大意！”月娟从姐姐怀里接过孩子叫道：“秀英，秀英！老姨来了，睁开眼睛看看老姨！”秀英睁开眼睛，强打精神叫道：“老姨。”　　
　　26、月娟用嘴贴贴孩子的脸说：“姐，赶快去诊所再打一个吊瓶，明天去县医院！这可不能大意！多好的小外甥女呀？过年都五岁了。”
　　月珍：“你没来之前，我是想去诊所了，可是林海不回来，我背着孩子还得翻过山梁，天都这么晚了，只好硬挺了。”
　　月娟：“那你咋不让秀云去找我呀？这可不是小事！走！我跟你去！就算贪点黑，咱姐俩也不怕。”　　
　　27、晚饭时诊所内　　
　　大夫给秀英挂上吊针，边收拾器具边说：“这孩子可能是急性肺炎，挺严重，赶快去大医院治疗，耽误了就不好办！”
　　月珍：“我知道了。医疗费多少钱？”
　　大夫：“连拿药，一共六块七毛钱。”
　　冯月珍摸一下衣兜：“呀！我来的太匆忙了，忘带钱了。明天过来再给你吧。”
　　月娟：“不用，我有钱。”她从衣兜里掏出七块钱，给了大夫。大夫找给她三毛钱。　　
　　28、秉灯时林海家内
　　秀云拿着一张小画片，逗着不耐烦的秀英玩，月珍在往炕上铺被子。
　　月娟进屋了，说：“呀，这是准备睡觉了？”
　　月珍：“哪是？我是怕炕凉，先把被捂上。这么晚了你咋又来了？”
　　月娟：“我不是惦念秀英吗？她好些了吗？”
　　月珍：“比那暂你来时强多了，就是没吃东西。”
　　月娟：“姐，那是药的作用，没听大夫说吗？明天必须去大医院，千万别耽误了。姐，我还不知道你呀？你一直拖延不去给孩子看病，是你没钱，刚才在诊所，我就知道你没钱。你也是呀，那咋还让林海把钱都拿走呢？怎么也得留个十块八块的呀！万一……”
　　冯月珍：“唉！我寻思他亲耳听到孩子病重，能不回来吗？”　　
　　29、冯月娟：“诶呀！姐，你怎么总是对他抱有希望啊……”说着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说：“姐，我给你拿来一百块钱，这一百块钱有我自己五十元，你就别还了，另外五十元是我借的，开学后你上班开支还给他们就行了。”　　
　　30、月珍惭愧地接过钱来说：“不，你的钱姐一定给你，你没少搭帮我们呐。嗨！姐姐真对不起你们啊！咱们姐弟四人，我最大你最小。当初姐姐刚毕业时，心想找到工作后，一定好好的孝敬爸妈，好好的照顾弟弟妹妹们。”月珍苦笑一下又说：“没曾想我却成了你们的累赘。”她流下了眼泪。
　　月娟：“姐！你在说啥呐？亲姐妹谁照顾谁还不应该呀？小时候你背我们抱我们的，还不够意思吗？现在我们为你帮点忙，有啥不可呀？”　　
　　31、初夜临海家内　　
　　两个女儿都睡着了，冯月珍躺在炕上，眼睛望着房薄在想着什么。
　　咚咚，两声敲门声，月珍披上衣服下地出来开门。
　　林海进屋二话没说，脱下衣服就专进炕头捂好的被窝里。
　　月珍：“今天你咋回来这么早哇？又输干爪子了吧？也不问问孩子咋样？”
　　林海：“她不睡觉呢吗，还问啥？”
　　月珍：“做晚饭时要不是她老姨来，炕上就没有这个睡觉的孩子了，诊所的大夫说，这孩子很严重，耽误不得呀！”
　　林海没吱声。　　
　　月珍：“你咋不说话？手里一分钱没有对吧？看来你的心里出了赌钱，什么也装不进去了，我呐，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了，再也不想说了。明天你早点起来，去找大车队长，让他安排一台车，送咱们去车站，咱们赶早班班车进城给孩子看病。钱的问题不用你担心，月娟给我借来一百块钱。”　　
　　32、深夜李海家内　　
　　秀英急楚的喘吸声，把月珍惊醒。她拉开灯一看，秀英的小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嘴唇干裂、眼睛半睁半合。　　
　　月珍抱起孩子连声呼唤：“英子、英英！睁开眼睛看看妈妈！看看妈妈！她把脸贴在孩子的嘴上，眼泪不断溜地往下淌：“英子，你醒醒吧！等到天亮妈妈领你去县医院，妈求你了！你给妈妈点时间行吗……”她向睡在炕头的林海看了一眼，大声叫道：“林海，你几宿没睡觉了？咋睡得这么死呀？孩子喘成这样、我这么呼唤，你都不醒？你睡死了？林海，林海！”
　　秀云醒了，睁开眼睛看着秀英：“妈！小妹咋了？咋这么喘啊？”
　　冯月珍：“秀云，你扒拉一下你爹，孩子都这样了，他还睡呐。”
　　秀云侧过身，用手掀一下林海的被叫道：“爹！”秀云一愣：“妈！这哪是我爹呀？这是枕头顺着呐！”
　　33、冯月珍惊讶的：“啊！你说什么？”她赶紧去摸兜，当时傻了说：“完了！你老姨给我的给孩子看病的钱都让你爹偷走了！这回我的小英子可完了！林海呀！你咋这么狠哪？”　　
　　34、冯月珍抱着孩子哭起来，忽然她把孩子放在炕上，自语道：“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小英子就这么完了！秀云你看孩子，我去找你爹！找着他，咱们连夜上医院！”说着她下地穿鞋。
　　秀云：“妈！这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去找他呀？”
　　月珍穿上外套说：“没事，都过腊月二十三了，没有抓赌的，放赌的人家不能挡窗户，谁家灯亮，你爹就在谁家。”　　
　　35、黑夜屯子里一户亮灯的人家　　
　　屋子里是连二大炕，中间撂着一个吊挡，炕头老头、老太太在睡觉，炕稍一伙人正在推牌九。
　　冯月珍开门进屋，来到炕稍仔细的辨认几个推牌九的人，但没有林海。
　　月珍：“几位大哥，林海没到这来吗？”
　　其中一个人：“林海呀？他那阵来了，玩了几把牌就跟两个人走了，说是上东梁子玩去，究竟是上哪，我也说不定。”　　
　　36、中午林海家内
　　冯月珍抱着奄奄一息的秀英，痴呆呆的坐在炕上。
　　秀云端来一小盆汤，放在炕上说：“妈！你吃一口吧，昨晚你和小妹就没吃饭，你不饿吗？”
　　冯月珍：“秀云，你小妹不行了，妈告诉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你爹这个人为了赌博，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你一定学会保护自己。听清楚了吗？”
　　秀云哭着点头。　　
　　37、中午林海家内
　　冯月珍把孩子放在炕上说：“秀云，你去找你老姨，告诉她你小妹死了。”
　　秀云惊讶的看着秀英，惊慌地说：“不！妈！我小妹没死！你看她还睁着眼睛哪！”秀云抱起来秀英。　　
　　38、冯月珍严厉地喝道：“放下她！她死了！快去找你老姨！”秀云哭着走了。
　　冯月珍打开箱子，拿出一套干净衣服穿上了，又穿上一双新袜子、一双新鞋，然后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大步走向仓房，拿起一瓶农药打开瓶盖，毫不犹豫的喝了。她从容的回到屋里，上炕抱住死去的秀英，双手扣紧，任凭怎样折腾，一直没撒手，最后安静的抱着小女儿，死在了炕上。　　
　　39、林海家院子里
　　（特写画面）一口紫红色的大棺材，停放在院子当中，棺材前的方桌上，摆满了供奉死人的贡品。　　
　　秀云头戴白布、腰系麻绳，跪在灵前失声的哭道：“妈妈！妈妈呀！你只顾小妹秀英！就不要秀云了？我和爹可咋活呀？妈妈你回来吧……”
　　冯月娟头戴孝布，拍着棺材撕心裂肺地哭喊：“姐！姐姐呀！你太不值得了！你咋这么愚蠢啊？你自顾你自己解脱了，咋不想想妈妈呀？妈妈已经昏厥了！姐姐……”月娟失去了知觉。
　　“月娟！月娟！”几个女人呼喊着，把月娟拖进屋去了。　　
　　40、中午林海家院子里
　　一个小伙子一把揪住林海的后脖领，啪！一个脖溜子，喝道：“跪下！你有啥脸还活着，你应该一头撞死，给我姐姐殉葬！”他一脚把林海踹倒在灵前。
　　又一个小伙子拿着一把菜刀过来说：“哥！这个无耻的家伙，就得治残他，剁掉他地手指，让他永远不会耍钱！”说着便恶狠狠的扑向林海。　　
　　41、秀云“哎呀！”一声跑过去，护住了林海，乞求道：“老舅！不要剁我爹手，爹要没手了我咋办哪？舅舅你就放过我爹吧！别让我没妈还没有爹！”秀云趴在林海身上哭起来。　　
　　42、一位五六十岁的老爷子老泪纵横的：“冯文！你快把冯武整回来，咱不跟这种人打交道！他不配！别让我为他搭上了姑娘，再让儿子受牵连！走！咱们回家！别理他！他爱咋办咋办！反正你姐也没了。”　　
　　43、深夜林海家内
　　秀云已经睡着了，林海合衣而卧，睁着眼睛望房薄。
　　咚、咚、两声敲门声，林海赶紧起来下地穿鞋去开门，小声说，张叔，你可来了！
　　张叔示意他别说话，就进屋了，林海四处望望，关上门随后进屋了。
　　睡觉的秀云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眼睛。　　
　　44、深夜林海家内
　　林海道：“张叔，您坐下！太谢谢您了，我还寻思您不来了呢。”他殷勤的摘下别在张叔腰间的烟斗，给他装了一袋旱烟，然后划着火柴给他点燃。　　
　　45、深夜林海家内
　　张叔抽着烟，叹道：“唉！我大老张说话没有不算数的时候，何况跟你这样遇到难事的人呢？等街上人消停了，我给牲口添上一擭料就来了。咱们咋说就咋办吧。”他从兜里掏出一打钱递给林海，说：“你数数，这是七百块钱一分不少，你把房照给我就行了。”　　
　　46、林海数完钱，笑滋滋的把钱揣进怀里满意地说：“叔哇，还有一事相求，看在我在你身边长大的份上，求您帮我离开这里。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了，过了年我就走不成了，实不相瞒，就我卖房子这俩钱，光开付外债都哪不到哪呀，况且我还连个住处也没有了。”
　　大老张点点头：“那你让我咋帮你？”
　　林海：“你不是生产队的饲养员吗？你把生产队的小毛驴牵出来一头，把你们家的编条小车套上，把我们爷俩连夜送到县城的客运站，我们坐早六点钟通往铁岭的客车，到那就上火车了。而你人不知鬼不觉的在天不亮之前就回来了，你看行吗？”　　
　　47、大老张思量一会道：“要看你现在这样，挺着人可怜的，可是你做的缺德事，也真气人哪！当初你在学校教书，长的模样好、唱歌又好听，吹打弹拉样样都会，多迷人哪？那冯月珍就相中你了。可她爹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她爹说你从小就迷恋赌场！以后一定耍大钱！但他扭不过他姑娘，只好把这个全大队最好的姑娘嫁给你了。可是这姑娘万万没想到，你真就是个没有人性的耍钱鬼！最后她自己落个含恨而死，你不揪心吗？难为你还有奔求生活的心情。”　　
　　48、大老张抽着旱烟，沉了一会又说：“你们结婚后，双职工挣钱，又生了两个象花一样的女儿，谁赶上你们了哇？可你非要生个儿子，认可辞去工职也要第三胎。什么要儿子呀？谁不知道你急着辞去工职，就是为了无拘无束的耍钱！把个好好的日子弄个家破人亡！谁不愤恨哪？要不是我儿子结婚没住处，我才不买你的房子哪！不让你尝尝这耍钱鬼造成的后果是啥滋味，那不太便宜你了吗？再说了，要让老冯家知道是我把你送走的，那得咋看我大老张啊？”　　
　　49、林海噗通跪在地上，一把拉住大老张的手：“张叔哇，你就帮帮我吧！不看别的，看看我死去的老爹份上，拉你侄一把吧！我自小没妈，是我爹屎一把尿一把的把我拉扯大的，我要是不走出去，非死在这里不可，冯文和冯武早晚不等会把我致残的，听人告诉我，他们俩最低把我的眼睛挖去一只，还得看在秀云的面上，不然把我的双眼都抠去！张叔哇！这个后果我已经尝透了，你看在我爹和我女儿的面上就，救救我们吧！我想过了，只有你才能救我！”　　
　　50、大老张一把拉起林海：“行了、行了、行了！你快站起来吧！你爹比我大八岁，我十六岁就干大人的活了，干不动竟是林大哥帮我，一直把我帮到能吃硬了他才放手。你这么苦苦的求生，我要不帮你，真是对不起我的林大哥呀！不过你走后不管到什么地方，一定要学好，可不能再耍钱了！把孩子培养成人，人模人样的回来，让乡亲们看看。”
　　林海激动的：“谢谢张叔救命之恩，我一定学好！再耍钱我就万不是人！”
　　大老张：“那好！那就照你说的办！你收拾收拾，我回去准备。”　　
　　51、深夜林海家内
　　林海把大老张送出大门外，回到屋里见秀云已经穿好了衣服。
　　林海：“秀云，刚才的事你都知道了？”
　　秀云哭着：“爹，咱们想上哪去呀？那里有熟人吗？”
　　林海：“有熟人，到那你就知道了。孩子，爹对不起你，我想了好几天，咱们只有这条路可走！爹只好让你跟爹隐受风餐路饮之苦了。你快把你想带的东西收拾好，咱们打上个大行李带走。”
　　秀云：“爹，小妹有病时，我老姨给咱借来一百块钱，咱们把钱给我老姨留下一百吧。”
　　林海：“这个我有安排。我已经写了一个纸条装进了信封里，咱们走后，你老姨会看见的。我告诉她，你妈还能开半年的工资归她，另外箱子里还有你妈留下的遗物都归她，最起码还有一双没上脚的新皮鞋，还有一套新衣服。”
　　秀云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