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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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定下来以后，就开始准备晚上的晚餐。
　　夏禹地来到河边，河里好像刚刚下过雨，河水浑浊，这个时候，夏禹地叫雷打石他们过来，说今天晚上我们吃鱼。
　　雷打石会心一笑，但是，白家林和早寻觉得奇怪，没有渔网，也没有钓鱼竿，也没有鱼篓，靠什么法子捞鱼。
　　只见雷打石和夏禹地各自找了一根柔软的嫩枝，剔去树叶儿，然后就把这样的光秃秃的树枝往水里一放，然后就有一种小鱼咬住树枝，然后将树枝从水里拿出来，鱼就从水里随着树枝出来了，这把白家林和早寻看得目瞪口呆。
　　而对于雷打石和夏禹地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看他们惊奇疑惑，雷打石就告诉他们：
　　原来水里有一种鱼叫着石巴子，学名叫着石爬鮡，平常生活在水流清澈的溪流的底部，用自己的腹部吸住石头，这样谁也无法将它钓上来，但是它对水质十分敏感，一旦涨洪水，水底充满泥沙，它马上离开水底，然后寻找干净的地方，看见了嫩枝，马上就吸了上去，然后就被人从水里抓出来。
　　然后，白家林和早寻也依葫芦画瓢，不一会儿他们就抓到够他们晚上吃的鱼了。
　　早寻毕竟还是小孩子，她还想再抓下去。
　　但是，大家一致不准她抓了，大自然虽然物产丰富，但是，我们不能够贪心，只能够获取能够维持我们的生命的那些东西，其他的一点也不准多取。
　　把石巴子放进锅里，什么东西都不放，一锅鲜美的鱼汤就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味道鲜美，即使在这样的艰难的环境中，他们也感到满足和幸福。
　　他们一边吃鱼喝汤，一边谈着各自应该怎样生活。
　　夏禹地说他特别想念母羌水，说这一次回去了，自己再也不愿意出来了，这一辈子也不愿意离开母羌水了，他已经领悟到，所谓的追寻祖先的生活并不只是在物质上，并不只是要去追寻什么遗址遗迹。也并不只是在各种的节日当中，需要什么仪式和法事去固定。真正的祖先的生活就在自己的生活中，在最日常的生活中，在自己的家里，他需要回去靠在母羌水的怀里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他们问早寻，走出去以后，她要怎么生活。
　　早寻说，她这一辈子愿意跟着雷打石，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大家看着雷打石。
　　雷打石说，我已经经历了婚姻，经历了爱与不爱，懂得了什么是爱，这就够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爱了。
　　白家林就问雷打石，是不是爱过就不没有资格再爱了呢？
　　其实，他不是在问雷打石，这本来就是他自己也想不通的事情。于是他把自己与竹叶的事情，自己与葛藤的事情说出来，要夏禹地，雷打石和早寻帮他想办法。
　　夏禹地和早寻都觉得白家林应该和葛藤相爱，而且应该勇敢地去爱葛藤，而且够资格爱葛藤。
　　雷打石也是这样认为，他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这一组就休息了吧。
　　夜晚安静祥和，一轮圆月从山顶慢慢的走出来，远山在白色的浓雾的包裹下，偶尔可以让人看见她绰约的样子。也许幸福并不只是是来源于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也可以来自像这样的与世隔绝的地方。
　　依然还是早寻和雷打石守着前半夜，在明朗的月光下，早寻去拉雷打石的手，雷打石躲避了一下，他想拒绝，但是想起刚才白家林说得话，他还是接纳了早寻的手，因为疑惑无法阻挡早寻的真诚，因为躲闪无法阻挡早寻的真心。就算这一切关于爱的东西都没有，这一路走来，早寻与他生死与共，他也应该接纳早寻的手，而不能让早寻失望，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沟通，当她真正明白了，他自然会放开自己的手。
　　快要到半夜的时候，天气变了，可以在看见远处乌云笼罩，遮蔽了远方的天际线，好像隐约可以听见雷声，隐约看见闪电。交班的时间到了，他们靠在一起睡了。
　　睡了不久，就被雷声惊醒，原来天气突然变化，乌云越逼越紧，雷声在头顶响起，一场雷雨即将来临。他们没有雨具，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不能够应对这场雷雨。
　　夏禹地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他们必须找一个干燥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能在水边，因为闪电专门攻击水面。
　　也不能在大树下面，大树同样是导体，会被闪电击中。
　　这个时候乌云越来越厚，能见度越来越低，他们四个人带着东西向远离溪流的方向前行，好在就在不远的地方就有石灰岩构成的断崖，在闪电中，他们看见断崖的中间有一个溶洞，他们迂回前行，终于在大雨来临之前爬进了半山崖的溶洞。
　　刚一进洞，外边的雨如同泼水一般，哗哗的雨声，沉闷的雷声，闪电烧过空气的嘶嘶声，令人不寒而栗。
　　就是像雷打石夏禹地白家林都感到害怕，他们抱成一团，把早寻放在中间。早寻更是害怕，紧紧的贴在雷打石的身上。
　　雨越来越大。
　　闪电越来越刺眼。
　　雷声越来越低沉。
　　耳朵可以听见闪电如同火蛇一样接触地面，然后地面被烧焦而放电，发出呲呲的声音.
　　他们知道，只要被闪电击中，人马上会变成一个火球。
　　他们都在为自己刚才的选择而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岩窝上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这种声音十分恐怖。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好像这个山要崩塌一样，接着是一股黄色的水从岩窝的门口流下来。
　　在闪电中可以洪水已经滚过刚才整个山谷，而且将高大的树木冲翻在地，洪水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山谷，甚至比头顶的雷声还要让人害怕，更容易联想的死亡与毁灭。
　　接着是好大好大的石头从山上滚落，石头被洪水卷着，洪水与石头相撞，一会儿是石山垮塌的声音盖过洪水的轰隆声，一会儿是水的轰隆声压住石山垮塌的声音，而这这两种声音交替出现，整个山洞好像都在摇摇晃晃。
　　早寻早已吓得紧紧抱住雷打石，仿佛只有他的胸膛才是世界上唯一安全的地方。
　　大家的心中也感觉十分恐惧。
　　雷打石也是，但是他平静的对早寻说不用怕，有我在这儿。
　　但是他的心跳出卖了他。
　　早寻明明白白的感觉到。
　　她把雷打石抱得更紧了。
　　他们一起向溶洞的更深更高的地方转移，马上就要到一个高台，他们抱成一团，把早寻围在中间。
　　而这个时候，突然洞内突然也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由于洞内空间狭小，很容易出现回声，声音与回声交织，就是死亡与恐惧的交织。
　　白家林知道，洞内应该是有洪水灌过来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向洞口逃命，人的速度跑不过水的速度，况且，外边也是洪水，他们也无处可逃。
　　好在这个时候发现穿过一块石头可以爬上洞顶，这样虽然不一定可以躲过，但是总还有一线逃生的机会。
　　于是他们将早寻举上石头平台的边缘，然后让她爬上去。
　　当早寻爬上去的时候，声音好像并不那么响了，而眼前是一片黏糊的泥浆
　　突然一股泥浆漫灌了过来，将他们半个身子全部浸没在泥浆中。他们将早寻举起来，把她放在更高的石头上边，让她通过石头爬到更高的地方去。
　　夏禹地和白家林在前边，他们也迅速攀着石头的爬了上去，雷打石最后上去，但是，当他快要上去的时候，脚下一滑，就又掉了下去，这个时候泥浆远比以前厚，泥浆已经淹没了他的肩部，夏禹地和白家林使劲的拉，也无法把他拉上去。
　　他开始在绝望了。
　　看着白家林和夏禹地无法将雷打石拉起来，早寻突然跳进了泥浆，要和雷打石同生同死，雷打石被这一幕吓呆了，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早寻的双手已经牢牢的抱着他了，他感激的流泪并且紧紧的抱着早寻。
　　白家林和夏禹地也骇呆了。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够跳下去，因为，这样只能白白的送命。
　　好在这个时候泥浆漫灌也停止了。
　　雷声也停了。
　　雷雨居然也停了。
　　他们两个紧紧的抱着，泥浆也在慢慢的消退。
　　他们又一次从死里逃生。
　　也许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真正的爱吧。
　　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他们这样想。
　　他们爬出这个山洞时，天也亮了，而且是一个晴天。
　　在山崖上，他们看见了昨天晚上停歇的地方，那个地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溪谷里边的树木全部连根拔掉，横七竖八的倒在乱石当中，他们觉得，自己能够活着多么的幸运。
　　在感叹这一切的时候，看见石灰岩顶部分布者大大小小的水池，而且这些水池的水是温热的，原来这是一片天然温泉。奇怪的是，虽然经历了那么大的暴雨，温泉的水却清澈无比。早寻拉着雷打石，然后选择一个大的池子，跳了下去，去洗她被泥浆弄脏的身体和衣服，而让雷打石帮她看着外边。
　　她一点半也不害羞，因为，她的身体雷打石早就看到了，而且这一辈子也属于雷打石了。
　　夏禹地和白家林也找到合适的池子，跳进池子。
　　雷打石，在水池边生火，帮早寻烘烤衣服，温泉里边十分惬意，当她从温暖的泉水里边泡够了的时候，衣服也干了。然后早寻把雷打石推进了水里，给他烘烤衣服。
　　当每一个人都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以干干净净的面目出现阳光底下的时候，他们一起向神灵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