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刑警1985（50）

（五十九）伦落
云雾庵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就想气一气这娘儿，再说菁菁这会儿也在场，潜意识里与商君保持一点距离，没有什么不好。
“少来这一套，你为什么这些时不理我？”商君说。
雾庵说：“怎么理你？大豪他们明天去领结婚证，咱们也去领？”
商君说：“我告诉了你的，我妈工作还没做通，你给我一些时间不行？你慌什么呢，再说，咱们总还不是都那样了，不就只差一张纸呀！”
雾庵说：“那一张纸就那么不重要，那为什么当初说元旦后就该去领证的，你却不去，这样吧，那咱们明天去把结婚证领来好了。”
商君说：“不好，再过一个月好不好？”
雾庵说：“再过一个月，你别骗你自己了，你真不喜欢那个读博的眼镜？他一次次地那老远地跑来……分手吧，我替你说出来，你不用担心我，好在我总被人甩惯了，受得住。”雾庵突然喉咙一梗，几乎要哭了。他镇住，一会儿又说：“还有，咱们，清清白白的，连手也没牵一下是不是，有人找我有事，我挂了。”这会儿走廊里还真是有人说，王长增的老婆找他有事来了。
“分就分，吓唬人，是吧，你还怕我真是没人要了吧，”商君气得一下子压了电话。
大豪望着雾庵说：“你这就走？今晚咱们就和菁菁去喝茶，消遣一下，说定了？”
雾庵说：“行吧，”脸一红，向菁菁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年龄二十六七的女子，涂眼蓝抹口红，显得妖里妖气，哪是什么王长增的老婆？雾庵根本就不认识她。
“你是云队长吧？”那女人随他身后跟他走。
“我不认识你，有事？”雾庵问，往自己办公室走。
“总得坐下，慢慢说吧，”这女人很老到地说。
雾庵想，这女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儿，如果真有什么事儿的话。
进了办公室，坐下后雾庵问：“贵姓，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这么说吧，我是王长增的老婆，”这女人笑了。她自己都感到好笑，那云雾庵还能不笑？他笑后，皱了一下眉头。女人接着说：“至少在我心里是他的老婆，你这人古板，我就不能抹了点口红？你这么反感，看我你还皱眉头，改革开放七八年了，你……你还是个王老五吧，哪个女孩子敢要你。”
“你说对了，长增的假老婆，我刚刚被女朋友给拜拜了，不过，这不关你的事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是你这个坏分子搓合了长增俩口子在一起了，长增凭什么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他才把结婚三个月的丈夫给甩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长增被撤职被扫地出门，住在人家的一个平台上，是木板围成的一个棚子，咋不见你收留他呢。”
“他没离婚我怎么收留他！”
“也对，听说女人为了爱情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咋还活得那新鲜呢。”
“我咋新鲜了，睡不着，吃得也少，身高一米六七八的人，这才只有百来斤的重量，这些时我人都瘦了10来斤了。”
“夫人，不对，少妇，哎，也不对，你也只有二十多一点吧，〈女人插话说她二十七岁〉叫你美女吧，你穿着这好这时尚的波司登，我咋看得到你瘦了多少斤呢。不如你把衣裳脱了，我去叫一个女警官来看看吧，是真瘦了还是假瘦了。”
“放你的气，比王长增还邪乎，哪个女人碰到你，算是裁透了〈方言：完蛋了〉。”
就在这会儿，王长增来了，一言没发，但他看着这女人，脸上是笑嘻嘻的。雾庵看得出来，说他对这个女人没感情那是鬼话。
女人说：“你来干吗，我还没来得及反映你的问题呢，怎么，怕了？怕，你就回去把黄脸婆给休了，娶我。”
雾庵说：“说了半天，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你不是说了，我就叫王长增假老婆。‘假’字在文言文里当借的意思，狐假虎威嘛，也讲的是一个‘借’，我就借柯艾晴的男人。”
王长增说：“她叫美满，姓汪。”
云雾庵说：“叫枉然蛮好，你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汪美满说：“什么枉然，我是姓三点水的汪，坏蛋，难怪外面的人说刑侦支队一个叫云雾庙的人最难缠。”
云雾庵说：“外面人没说我是个杀人犯吧！汪美满，你到底什么事找我？”云雾庵有些不耐烦，声调儿提高了几个芬贝。
汪美满是什么人物，岂可听不出来，说：“你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个群众，问题还没反映出来，就开赶了是不是？就你这个态度，就算破了案也不知要冤枉几多好人。”
这会儿她汪美满怕谁，她好歹也算是和王长增“露水夫妻”一场，两三个月前，局纪委的人不知对她谈过几多次话，最后对她说了不少的“好话”，她这才给这一帮子人一个说法，好让他们交差，下一个台阶。她当时都笑了，待在宾馆里，吃香喝辣的，还有人“警卫”〈注：在宾馆里审查她与王长增的问题〉，奶奶的，这人和警官相爱错了，竟还有宾馆住，错也错得与常人不一样。
王长增说：“你说什么呢。”
汪美满说：“说什么，检举你的问题，怕了吧？”
云雾庵说：“长增有什么问题，你干吗不到局纪委去反映呢？你找我反映问题只怕是白反映了，起不了什么作用。”
汪美满说：“我高兴上你这儿反映，么样，鬼叫你当他的队长，县官不如现管，我找他局纪委干什么，他们把我弄到宾馆果一住到，吃好喝好，人足胖了5斤，还不许与外界接触呢，人都闷死了。”
雾庵笑了：“你好拽，到我这儿来，连水都没喝一口，长增给美满倒水。”
长增说：“她不渴。”
美满说：“我就渴，你有水吗，都叫你屋黄脸婆喝干了，个板板日的！人一走茶就凉，想我爱你都一年了，你还这么对我，个鬼一日夫妻百日恩。”
汪美满都要哭了，王长增就用一次性塑料茶杯去倒水。雾庵说：“说吧，反映长增什么问题？”
汪美满说：“公安人员不是不许做生意吗，王长增当副所长期间做生意，还有，他第一次与我做那事儿，是他打蛮〈方言：强行〉，这叫不叫强迫妇女意志，刑法上叫什么强什么奸吧。”
云雾庵接话说：“王长增做钢材水泥生意的事，他早对领导讲了，前前后后赚了10几万元，都被他的情人汪某某拿去了；至于做那事儿动粗嘛，据说是那姓汪的某人并不介意，说什么优秀男人不都是这样。”
汪美满接过长增递过来的茶水，笑了，说：“告不通，看来，到你这里来是白跑了一趟。什么狗屁领导尽为你王长增说话，那我不就一点戏也没了。”
王长增说；“那你还来，自讨没趣。”
汪美满说：“人家还不是想来见你一面，直接找你，又怕人说你旧情复原，再处分你，你叫我这良心……”
雾庵说：“你还有良心？当初深更半夜你去踢人家门，听说防盗门都叫你砸跨了，你就没想到后果？”云雾庵这是瞎蒙人，他啥时候听人说过王长增家的防盗门被汪美满砸跨了？
汪美满说：“我哪想得到公安的人对这种事儿会处理得这重，我长增好险把饭碗儿给弄丢了。早知道这样，住他一年的宾馆，我也不对局纪委那一帮子坏货承认有这种破事儿。”
雾庵说：“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汪女士没什么事，请回吧，以后别再缠着我们的长增，天下何处无芳男，你再去找一个比长增更好的，过日子吧。什么爱情？一牵涉到掏钱买油盐煤菜米酱醋茶，掏钱购物，再怎么浪漫伟大狂热，一下子就完蛋了。”
汪美满笑了，说：“你一个小毛孩，一说到爱情一肚子苍桑，莫不是真的被女朋友甩了吧。”
王长增说：“你不要乱说，人家女朋友是商政委，不对，现在是商处长。”
雾庵说：“汪美丽没乱说，商君她不想和我结婚，嫌我书读少了，咱俩分手了。”
汪美满说：“什么汪美丽，我叫汪美满，哎，算了，咱们也算是天涯伦落人，都没人爱了。”
雾庵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呀，说吧，以后不要来找长增了。”
汪美满说：“我只是好奇，想见一下你云大队长，你是怎么把长增与他老婆给搓合拢了；再一件事是求你们帮我推销一点药品，长增与医院有一点关系，我是知道的。”
“如做普通朋友，长增帮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最好电话联系，你人就别来显摆了〈方言：是亮相〉上班了，长增送客。”
汪美满说：“好的，走了，过几天我请你云大队长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