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风吟(一)
作品名称:华央月流歌 作者:小小村落 发布时间:2018-01-05 22:04:49 字数:4511
离开大玥国之后,华央一行一路北上,来到了一个名叫不知国的国家。据说这个叫不知的国家很是奇特,这儿的人们天生不愿意去想明天将要发生什么事?不知,也不愿意去想。他们只不过是认真的过好每一天,这儿的人们生活节奏都很缓慢,他们不骑马车,只用牛拉车,就连行走起来都是那么慢悠悠的,慢条斯理的晒着太阳,与过往的行人打招呼,作揖行礼,相互问好。他们一整日的生活都是悠闲散慢的,吃饭时细嚼慢咽,下地种菜也是很费心思,慢慢的浇水、灌溉……等着太阳下山。一天就耕耘那么一小块地,一点也不匆忙。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像这样一个在别国眼中“堕落”的国家,居然有着几千年的历史,而且人家也没有说生活得不如别国,虽然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金钱来供享娱乐,但是人们总会抽出时间来与周围的山水、鸟兽、邻居共享生活,他们相互攀谈问好,人们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似乎生活的明天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安逸自得的生活在今日。
在华央看来不知国人们的生活其实很是安逸,就连王宫内也没有几个出谋献策的大臣,他们不需要太多的领导者,因为领导者只会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宣策,实际计划出来事情却远不如融入人民,一起同甘共苦。也有别的国家说想要来攻打不知过国,可是不知国知道消息后却是敞开大门邀请他们进来参观,当不知国的国王禹露问敌国攻打之人,‘我国的子民生活习惯与别国不同,已有千年的历史了,你确定在你攻下不知国的这几年能够改变他们懒散缓慢的习惯吗?你确定你用百年的人生能够改变得了这有千年传承的国家吗?如果你愿意牺牲百年时间来征服这个国家,那我禹露愿意拱手相让。其实我身为不知国的国王也和臣民无疑,我也和他们一样每天都下地耕种农作,因为我在皇宫根本就无所事事,我的国家不需要出谋划策的人,这儿的人们顺应四季而生,他们不喜欢动脑去思考太多的事情,与其如此耗神他们更愿意亲手亲脚下地干活,感受自然之美,与自然同乐。我看你就算是攻打了我们不知国,只怕也没能力来治理好他们,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王者,他们天生随性生活,不受外界鞭策。
听完不知国王的话,再看看四周平坦毫无高楼的不知国土,很多攻打他们的人都感觉到莫名的绝望。因为他们无法长留在这样一个慢条斯理,无为而治的国家太久。他们的生活喜欢莺歌燕舞,纸醉金迷,充满了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不知国对他们来说毫无攻打的意义,就算攻打下不知国的子民也永远不会融入他们的生活,而他们更加无法改变不知国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习性。于是前来攻打不知国的人都止戈收兵,对于他们来说不知国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攻打意义的国家,因为这儿的人们根本不会为了名利之争而为他们握起围城建国的刀刃。
华央他们听闻了不知国的传说,就想绕道来看看。果然这个国家出奇的离谱,他们竟然没有疆域围城,更无国门,他们不设岗设防,他们不建造费时费力的高楼宫阙,他们生活在一片平壤的土地上。过往的人们都和华央他们打招呼,就仿佛他们是亲人一样。问他们是从何而来,得知他们是从遥远的苍国而来,翻山越岭周游列国,他们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因为在不知国人们眼中他们不会远行的,他们要和身边最亲的家人一起生活,不会为了多赚些银两就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别的国家劳作。对于他们来说只一块土地就可以播种收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多少就吃多少,他们不会要求太多。
听闻公子嘉询问这儿可有什么妖孽之事,华央可以帮助他们,他们却笑着道:“我们这儿的人生活得都很幸福,很少有什么人死后化作厉鬼的事,即便真是有鬼怪也是善良的。你瞧我们每天都会把家里的食物放到田间阡陌,供奉给过往的鬼神,他们不仅不会来伤害我们还会替我们看守稻田,助我们五谷丰登,所以你们要捉妖是来错地方了!”
公子嘉和香殿都不怎么喜欢不知国的平静闲淡,这种平静有时会让过惯奢靡生活的他们觉得无趣,会觉得这些人很没有志气,活得如此没有前途。倒是华央很喜欢不知国,于是她便命北越在此地租了间民宅住下。四合院的茅草房,依山傍海,华央每天都会到院中晒晒太阳,吹吹秋风,秋风凉快,一倒傍晚相邻的人们就会到大榕树下乘凉聊天,孩子们在树边嘻嘻,妇女们在沟边洗衣做饭。
这一日,公子嘉闲极无聊,便邀北越一起上山打猎,不知国的人似乎都不怎么猎杀动物,所以公子嘉早就对山里那些又肥又大的野兔垂涎已久。二人一早就动身上山,骑着马到达森林深处,这一行到是收获颇丰,又是野兔又是山鸡的,不过公子嘉非说要打只野猪才走不可,于是二人越走越深,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此刻天昏地暗,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大雨来得极其突然,二人骑着马儿在森林里奔驰,希望能够找个避雨地方。仓皇之中公子嘉骑的马儿脚下一滑,竟然连人带马摔下山去,幸亏北越身手敏捷急忙用脚勾住马镫,弯腰一把将公子嘉给揪了上来,自己却摔入了山谷。
北越摔到谷底,只觉自己头昏眼花,胸口一口血腥冲上鼻腔,便昏厥了过去。一条潺潺溪水流过他的双脚,一抹抹血痕顺着溪水而流。大雨停了之后,天已是黑了。山谷四周萦绕起一股幽幽的雾气,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夜间缓缓开放,一个赤裸着双足的红衣女子,头戴红色面具,露出一只狡黠的眼眸,缓缓走到了北越身边,她把他抱在怀中,掏出丝巾着了些溪水替他擦拭了嘴角边的血渍,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他英俊的面容,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等北越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他见自己赤裸着上身,身上的伤口已涂抹了膏药,躺在一间竹馆里面。竹馆光洁的地面上铺着一块狐皮缝制而成的毯子,而他就浑身酥软的躺在白色的毯子上,浑身毫无半点力气。身旁有一个红衣姑娘正在用手中的蒲扇在煽眼前的药碗,等碗里的汤药变得温吞了,然后转头看着他道:“你醒来啦!快把药喝下去吧!”
北越用手摸了摸早已包扎好的额头,然后摇了摇头问:“我这是怎么了?这儿……是什么地方?”
那红衣女子赤裸着一双修长的美腿,端着药碗缓缓而来,她优美的脚踝上拴着一根红色的绳结,她把手中的药碗端到他嘴边,然后缓缓说道:“你三天前从山上摔下来,是我救了你。你不用担心,伤口我已经替你包扎好了,你喝了这些药会好得快些!”
“多谢姑娘!”北越说完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碗,闷头喝下汤药,汤药苦水顿时灌入嘴里,令人作呕。这北越从小不怕刀伤剑伤,却唯独对喝药感到恐惧,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差点被苦口的汤药给呛着,所以长大之后仍旧心有余悸,好在他身强体壮也没怎么吃过汤药,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喝下,总不能让人笑话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害怕喝药吧!
红衣女子见他剑眉紧锁,不由拂袖“扑哧”一笑,然后转头把一盘蜜枣端了过来,伸手递上一颗甜蜜的枣儿喂到了他的嘴里,温柔的说道:“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北越还没缓过神来,嘴里就被喂了颗蜜枣,蜜枣含在口中顿时甜蜜的融化开来,这甜仿佛都要融进他的心里。
他含着蜜枣急忙问道:“姑娘……谢谢你救了我!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红衣女子愣了愣,眨着眼眸不解的问:“何为名字?”
北越感到奇怪的问道:“难道姑娘不知?”
“名字就别人对你的称呼,好比说我叫北越,别人若找我就说找北越,北越就是我,而不是别人!”
那红衣女子若有所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我一个人长居于此,从未有第二个人来找过我,所以我没有名字,因为没人会叫我。”
北越心中暗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子?此女子长居深山非狐即妖,不过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无害人之心,我尚且不能伤害与她。”
北越看了看她,然后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替姑娘取个名字。”
“嗯!”她急忙高兴地点头。
此刻,突听得一阵风吹拂着竹馆走廊上的风铃叮当当作响,便道:“如风吟之,不如就叫你风吟吧!”
红衣姑娘喜悦的笑道:“风——吟?风——吟!”一激动人已扑到北越怀中,她仰头看着他道:“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以后也有名字了,我叫风吟!”
此刻,北越与她的脸靠得很近,近得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能闻到她唇齿间的幽香,感觉整个人都酥软了一般,就在他一晃神间,风吟已经提着裙角开心地跑了出去,然后她站在走廊上对着眼前的空山高声喊:“我有名字啦!我叫风吟!”
风吟的声音宛若风声轻吟一般美妙,令北越都不知不觉有些心动了。他忍住身体上的疼痛,缓缓走出房间,只见竹馆是建立在一座瀑布之上,眼前空山寂静,仙雾缭绕,一只只白鹤悠闲的穿越在孤峰间。溪涧两旁百花盛开,鱼儿在花间穿梭嬉戏,时不时会顽皮地跳出水面。
风吟的声音回荡在空山当中,北越突然明白何谓空山寂寞。
“风吟,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居住在这儿吗?”
风吟点头道:“是啊!不过现在有你来陪我我就不寂寞了!”她说完已经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北越急忙退后,而风吟的身体就整个儿都倒在了他的身上,她柔软的身体温暖着他的胸怀,他不由尴尬的道:“风吟,男女授受不亲!”
风吟歪着脑袋不解的问:“何谓男女授受不亲?”
北越急忙道:“就是……就是男女有别!不可以这么亲密!”
风吟摇头道:“什么是男女有别?为什么不可以亲密?我喜欢你就可以对你亲密呀!”
北越几乎要被风吟的理论给气糊涂了,倘若此刻在的人是公子嘉都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实话说这风吟确实是位亦仙亦妖魅惑人心的美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出自真诚,她的温柔幽情能够蛊惑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她雪白赤裸的双腿能令男人想犯罪,她纤柔的玉臂能够勾住男人的魂魄。
就在这一刻,风吟的玉手突然抚摸上了北越的耳朵,他只觉得自己发红发烫的耳朵被她温柔冰凉的指尖抚摸很是舒服,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踮起脚尖,就将红唇送到了他的唇边,此刻他的心跳得十分急促,风吟艳丽的红唇散发着令人无法抵挡的幽香,她伸手紧紧揣住他胸前的衣襟,这么用力一拉他就已经吻住了她。
北越浑身一颤,仿佛天旋地转一般,他只觉自己已经全身酥软开来,双眼轻轻微闭,感受着彼此双唇的温柔缠绵。
风吟洁白的玉手滑入他的衣襟,抚摸着他赤裸滚烫的胸肌,她的手突然顿住了,然后仰头看着北越道:“你的心里想着另一个人?她是谁?”
北越幽幽地说道:“她叫华央,是我十七年来的青梅竹马,心中所爱之人,但也是所爱不能爱之人。”
风吟心中微微一阵酸楚,但却仍想知道,便问:“为何?为何所爱却不能爱呢?”
北越叹道:“你……不会知道的。”
风吟皱眉问:“为什么?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可能会明白人类的感情吗?”
北越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急忙道:“我虽然已知你非人,但却绝无看不起你之意,你生长在天地灵界之间,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我岂会看不起你?”
风吟诧异的道:“原来你早知我非人类!”
北越点头道:“虽然梦咒在我跌落之时遗失,但我仍旧能够感觉到你非凡人。”
风吟叹道:“我是借由天地之灵生长的一只幽狐,从小就留在这儿,从未离开过,而你也是我三百年来唯一所见的人类。我起初以为你是我的同伴,但救你之后发现你并非狐族。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可是你心中却有另一个人,这很令我心痛,因为你爱她如此之深,她几乎已经占据了你的全心,风吟自知在你心中再无容身之地。”
北越道:“风吟,我并不想欺骗你,华央乃是苍国的公主,我与她虽然不可能,但是这一生都会为她而守候。”
风吟听到这儿,突然问她,“你真的那么爱她?难道你不后悔?”
北越道:“后悔?为什么要后悔?”
风吟幽幽叹道:“你可知道你爱她越深,将来就越是痛苦……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远离他,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远离她!爱上华央对于你来说是世间上最残忍,最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