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连夜战夺回蒙阴 奇迹出日本八路

　　58,夺回蒙阴
　　
　　蒙阴沦陷极大地影响了沂蒙山区根据地与滨海区根据地的联系，夺回这条交通线，拔除这颗大钉子，是八路军鲁中军区司令员刘海涛最大的心思。日军在这里布防了一个中队，队长就是年轻的日本军官渡边弘一少佐。为了巩固他占领的地盘，渡边少佐不惜工本招募了两个中队的皇协军，和日军配合守卫这条交通线。国军留守的军队经过几次交锋，几乎被蒙阴的日伪军吃光了。有一次刘司令派一支小队去滨海区根据地送药品，经过这条交通线，结果也被驻守蒙阴的日伪军吃掉了。刘司令大发雷霆，决心收拾这帮强盗。
　　1940年春，刘司令经过周密计划，决定集中兵力啃掉日军蒙阴中队。经过地下党的调查，这时候在蒙阴的日伪军大约有三千五百人，其中日军二百人左右，城南和城北的交通线，是驻军相对集中的地方，日军蒙阴中队住城东，城西相对薄弱，刘司令决定就从城西打开缺口。头几天刘司令派小股部队袭扰城南和城北交通线，等鬼子派兵来增援时，八路军又不见了，就这样折腾日伪军，让他们疲于奔命。于是渡边少佐决定在城南、城北增加驻军，加强防范。
　　八路军鲁中司令部。下午四点刘司令召开战前会议，提出这次要一举拿下蒙阴。命令吴广才组成尖刀排重点攻打日军蒙阴中队队部，由吴大柱接替吴广才担任第五小队队长，负责进攻西门，打开突破口，然后让尖刀排从西门进入城中，直插日军中队队部；命令吴保利担任第一小队队长进攻北门守军，打开北门后，迎接从新泰赶来增援的八路军新汶支队；命令第四小队张队长带领队员进攻南门，打开南门后，迎接龟蒙山游击队进入；刘司令自己带领警卫排和第三小队加上从旧寨来的游击队，猛攻东门日军蒙阴中队队部，并和吴广才尖刀排会合，争取一战拿下蒙阴县。刘司令员说：“现在对表，晚上十点整，以西门吴大柱小队的枪声为号，四门齐发联动，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大家齐声回答。散会后大家检查武器装备，等待攻城的号角。
　　吴广才准备了两把盒子枪，腰间系满了子弹袋，又夹带了四颗手榴弹。他把尖刀排分成两部分，一、二班正面主攻，三、四班策应后超，防止渡边从后门逃跑。部署完毕等待号令。
　　晚上十点整，渡边少佐看看四周没有动静，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城西有枪声，“不好！”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声音。西门正是防守的薄弱环节，他急忙叫警卫班加强警戒，城西有枪声，他立即拨通城西岗楼的电话：“喂，喂……”怎么没有人接电话，不多一会儿渡边接到来自城南和城北的电话，报告发现大批八路军武装袭击，他一方面叫守军顶住，一方面打电话给皇协军史团总，紧急调动所有人员，顶住八路军的进攻。可是已经晚了，蒙阴城四面洞开，八路军数千人从四面八方向城东集结。
　　吴大柱打开西门后，放吴广才的尖刀班进城，在中途遭遇日军一个小队的顽强抵抗。吴大柱听到吴广才方向枪声激烈，还伴有迫击炮的声响，估计吴广才遭遇强敌，吴大柱又抽调出一个班去增援吴广才，终于在两边的夹击下消灭了日军这支小队。吴广才率领尖刀班继续向城东推进。城东的第三小队在刘司令的直接指挥下猛攻日军中队，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日军动用拍击炮，组成火力拦截带，八路军的几次冲锋都没有成功。
　　渡边少佐用电话向蒙阴城四方问询战况，电话的那头已经没有人接应了，只有东城的零星炮声，他预感到今天的城池已经保不住了，他自我感觉是错误的估计形势造成的。以为前几天只是八路军来城骚扰，没有想到短时间内动员这么多军队攻城，他想向临沂方向的日军求援，可拨通电话又挂上了。战争是非常残酷的，绝不允许有半点差池，自以为固若金汤的蒙阴城，就因为自己的轻敌和疏于防范而丢掉了，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军长西尾寿造中将，更没有脸面去见天皇。只可惜我本想来中国能见到我的妻儿，如果见到了，即使我死了，也就不虚此行。可是我还没有见到妻儿就要先去见天皇了，真是死不瞑目呀！
　　渡边弘一感觉大势已去，他拿起横架在台桌上的武士刀，用手绢擦干净刀刃上的浮灰，面对“武运长久”的条幅和闪耀着太阳光辉的日军军旗；他做好了思想准备，决定剖腹自杀，了结自己年轻的生命，去天皇那儿报到。
　　再说吴广才消灭了那一小队日军后，立即带领尖刀排插进日军蒙阴中队队部。在扫清了日军警卫班的抵抗后，四处搜寻渡边少佐的办公室。他一脚踢开了中间那间大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一日本军官准备剖腹，吴广才眼明手快“当啷”一枪击中了刀刃，武士刀被击落在地，后面的战士立即跟上去，把渡边少佐抓了起来。渡边弘一不慌不忙地穿好自己的衣服，整了整衣帽，跟着八路军战士走进了俘虏队伍。吴广才看看时间是凌晨四点。
　　最后刘司令命令清理战场后，在南门广场集合。他激动地对自己的部队说：“同志们！这一战打得好哇，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谢谢你们的勇敢和智慧。谢谢同志们！”
　　
　　59，日本八路
　　
　　蒙阴回到八路军手中的消息迅速传开，许多老百姓都送来了礼物和慰问品，消息也传到凤凰岭吴良村。齐全通过地下党了解到渡边弘一在这次八路军收复蒙阴城的战斗中被八路军俘虏，已经转入战俘营，他认为渡边弘一是一位可以争取转化的日本青年，他有中国情结，可以动员他参加日本反战同盟组织。据了解延安已经成立了“日本工农学校”，是由日本共产党创始人野坂参三当校长的，得到中央的肯定，据说还要在山东设立分校。这是一个难得的挽救和改造渡边弘一的机会。他把这个重要情报告诉了吴启明，是想让吴启明和他一道去找吴广才。渡边弘一毕竟是霖儿的丈夫，吴广才的女婿呀，把他改造过来，无论与公与私都是巨大的胜利。
　　吴启明非常同情吴广才一家的遭遇，很想让他们有个完整的家庭，如果能把渡边弘一改造成反战斗士，对于将来吴广才建立完整家庭十分有利。但是这事需要和刘司令沟通，才能决定把渡边弘一送到延安或者山东分校。他赞同齐全的主张，同时也乘蒙阴回归之际，去看看吴广才、吴大柱、吴保利他们，也很不错。
　　吴启明拿出100个大洋装入钱袋，作为八路军蒙阴大捷的慰问金，约好齐全一同去城南的鲁中司令部。刘司令特意会见了吴启明和齐全，并叫来吴氏三兄弟作陪，大家相见分外亲热。刘司令首先代表鲁中司令部感谢金鸡笼煤矿送来慰问金。并说：“只有军民团结一致，才能最终战胜日本强盗。这次的暂时胜利，还不能说是最后的胜利，敌人还会反扑过来，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刘司令有远见，一定会做好坚守和防范工作。”吴启明说。
　　“这次能俘虏日军蒙阴中队的渡边少佐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得感谢吴广才呀，他眼疾手快一枪击中渡边弘一的武士刀，才能活捉渡边少佐。这次报请战功，吴广才是一等功，司令部决定派送吴广才去抗日军政大学山东分校学习，将来好担当更重要的任务。”刘司令说。
　　“好啊，我们热烈祝贺广才兄有机会学习深造。”吴大柱、吴保利说。
　　“我们也祝福广才，将来能挑更重的担子。”齐全说。
　　“是的，还有一事我想向刘司令请教。那就是有关战俘的处理问题，比如你们抓住的渡边弘一准备怎么处理？“吴启明说。
　　“这个问题，我们刘司令已经有了安排，说来也很蹊跷。吴广才抓住渡边弘一时，并不知道他就是霖儿的丈夫，当清点俘虏时，我发现日军的渡边少佐就是九年前来我们吴良村的那位日本青年渡边弘一，我把吴保利也叫来看看证实我没有看错，于是我们把广才兄找来，告诉他渡边弘一就是你的女婿，他惊愕不已，表示拒不接受这个事实，而且十分生气。后来我把这事向刘司令汇报了，刘司令说你们既然过去是渡边弘一的朋友，相信他不会是那么顽固不化。你们可以先找他谈谈，如果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做一个反战斗士，我们非常欢迎，即使不愿意并肩战斗，也可以随军教教我们学习日语，在战时喊话，做些瓦解日军军心的工作，为我军做特工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吴大柱说。
　　“我当时听到大柱说渡边弘一是霖儿的男人，我的头就炸开了，真想一枪崩了这小子，被大柱拦住。后来刘司令找我谈话，要我正确面对，不应该回避，枪毙俘虏更是错上加错，应该帮助司令部政治处做好俘虏的转化工作。现在我的思想弯子转过来了，听刘司令的，搁置私人恩怨，以党和国家利益为重，做好俘虏的思想转化工作。”吴广才说。
　　“从我们这次俘虏的七名日本战俘看，做好俘虏人员的工作，是一项非常艰苦的任务，他们大部分抱着必死的信念，比较顽固，不理解、不信任八路军的不杀俘虏的宽大政策，因此策反工作非常重要。最近延安已经有了日本反战同盟会，还成立了‘日本工农学校’，毛主席、朱总司令很重视，亲自到会讲话，不久还要在山东开分校，今天听到你们说这事，非常高兴。这些天我们已经轮番做工作了，他的思想已经有了转化的迹象，我希望你们的到来，再加把劲，完全能够把他争取过来，从渡边弘一这里突破，把战俘改造过程当作发挥我军政治工作优势的过程，意义十分重大。”刘司令说。
　　齐全向刘司令建议：“我们吴良村的几个人找渡边弘一单独谈谈，看看能不能促成渡边弘一的转化。”刘司令非常同意齐全的这个建议，他让吴大柱把渡边弘一叫来，自己离开了办公室。
　　渡边弘一看办公室里的人，全是吴良村的人，嘴角上留下一丝微笑，说：“你们都曾经是我的朋友，能在这儿看到你们很高兴。你们叫我来，是想和我话别的吧？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吴大柱说：“渡边君，你想到哪儿去了，八路军不杀俘虏，对于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的日军军人都采取优待政策。你是我们的朋友更应该优待。”
　　齐全说：“你在夜访吴良村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们要做永远的朋友。今天我们就是为这个愿望而来。希望你明白我们的意图。”
　　“那时我是蒙阴的少佐，现在我是阶下囚，随你们处理吧。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们帮我找到霖儿，告诉她我永远爱她。此生我无法给予她很多东西，但下辈子我还愿意和她在一起。”渡边弘一说。
　　“既然你愿意和霖儿在一起，就应该挺起腰杆活着，做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齐全加重语气说。
　　“你们看看，我这敌军的俘虏能挺起腰杆吗？”渡边弘一自嘲地说。
　　“当然可以，你还可以和我们一样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呢。”吴保利说。
　　“怎么可能，你们别指望我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我可以不和你们为敌，但我不会调转枪口。”渡边弘一说。
　　“你是怎么想的，难道霖儿愿意看到你用枪口对准她的同胞、她的亲人，而依然和你相拥在一起，去带着仇恨抚养自己的孩子？”齐全说。
　　“是啊，即使你是一位日本的将军，霖儿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同胞、亲人在你们的军刀下死亡，更不会甘心做亡国奴。”吴大柱说。
　　“你们的战争是非正义的侵略战争，是野蛮的奴役另一个民族的战争。你只有真正的认识到这场战争的性质，你才会站到人民一边，站到霖儿母女一边，才能得到霖儿的谅解和宽容。”吴广才说。
　　“对不起，岳父大人，我当时随军的真正目的是想寻找自己的妻儿，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儿没有找到，却陷入如此深渊的战争中，现在又成了阶下囚。我只求一死，表达我对霖儿的忠诚。”渡边弘一说。
　　“糊涂，太糊涂。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之吗？早知道这样，我决不会一枪击中你刀背，让你活了下来，干脆让你剖腹算了。你死了，那霖儿这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看来你是个懦夫，都说日本人有武士道精神，我看你是个孬种，在是非曲直面前，竟然是那样的怯弱，不敢担当。都怪我那霖儿没有眼光，跟上你这个无用之徒。”吴广才气愤地说。
　　“既然你当时是以找妻儿随军的，任务没有完成就半途而废，这也是大错而特错的呀，应该好好活下去，争取把霖儿找回来才是正途。”吴启明说。
　　“我何尝不想找到霖儿，真是太难了，一点线索也没有。”渡边弘一说。
　　“有时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需要有耐心和毅力。”吴启明说。
　　“来吧，渡边君，不忘初心，像最初来金鸡笼煤矿那样，和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不合理的世界吧！日本的侵华战争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唤醒了东方睡狮，我相信你有能力帮助我们这个东方雄狮，重新觉醒。”齐全说。
　　“是啊，将来霖儿再见到你，不会灰溜溜躲躲闪闪不好见人，如果你和我们站在一起，形象会大不一样，她会感到你和她的同胞、亲人在一起，就能真正感到你也是她的亲人了。把握人心向背是争取成功的钥匙。”吴广才说。
　　整整两个小时的唇枪舌战，让渡边弘一从一心求死的念头中，浮上求生的水面，他要为霖儿活着，为实现来华的初衷而活着，为自己的尊严而活着。他突然站起来说：“我也要当八路，和你们一样穿八路军装！”
　　吴广才高兴的眼角上闪出泪花，吴保利立即溜出会议室报告刘司令：“渡边弘一愿意当八路军了。”刘司令喊霍政委一道进办公室，渡边弘一郑重其事地向刘司令、霍政委敬军礼：“报告刘司令，霍政委，日军俘虏02号渡边弘一正式申请，请求参加八路军，请于批准。”
　　刘司令和霍政委郑重地回了个军礼，高兴万分。刘司令紧紧握住渡边弘一的手激动地说：“我代表鲁中司令部全体指战员衷心欢迎渡边弘一加入我们的队伍，成为一名光荣的八路军战士！这是一个新的突破，新的起点，说明我军的政策是正确的。今天是一个人，不久就会几个、十几甚至更多……”
　　刘司令当即和霍政委商量，决定明天召开大会，大张旗鼓地宣传渡边弘一自愿参加八路军的勇敢行为；并决定渡边弘一当场就以八路军着装，列入政治处敌工部，直属霍政委管辖。当大家看到渡边弘一穿上八路军军服时，热烈鼓掌，多时掌声不停。渡边弘一激动的热泪盈眶，他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这败军之将还能穿上八路军的服装，成为光荣的人民战士。”
　　渡边弘一靠近吴广才的身边说：“感谢岳父大人提携，我会像模像样地当个八路军战士。争取立功受奖，洗刷以前的罪过，为岳父争光，为霖儿争光。有朝一日见到霖儿我就会雄赳赳、气昂昂地告诉她，我也是一名光荣的八路军战士。”
　　吴广才说：“好啊，就等着你立功授奖，来洗刷你以前的罪过。”
　　刘司令办公室成了一个小型的渡边弘一参加八路军的欢迎会了。吴启明无比高兴地说：“咱们金鸡笼煤矿，不仅供应煤燃料，而且是个大熔炉，是人才辈出的地方。不仅可以出中国八路，还可以出日本八路，奇迹啊！”
　　霍政委说：“好啊，让中国八路和日本八路携起手来，共同努力。为早日结束这场战争而不懈奋斗。非常感谢吴良村的乡亲们给予我们的有力支持，也开创了我军政治工作的新局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