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颂六弦20

此时是二零零八年的第一天。我身在旅途当中。我到商丘的时候，恰值建市十周年。市区内到处拉了横幅庆贺。我微微一笑。商丘火车站的台阶上孤零零的长了一棵松树。在人来人往的繁忙的火车站门口非常突兀。

阿朱和他的同学一起来接我。我远远的看见他在人流中望向我。我走过去。我们去旁边的超市里买东西。因为阿朱说他女朋友快要生日了。要买生日礼物给她。我无暇管这些。只是看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吃食。然后买了奶油饼干，猕猴桃干，以及其他。还看见那里有莲心卖。于是就买了许多莲心。买了一瓶古龙水。

我还是一个喜欢购物的人。买那些于自己来说无用的东西。比如那古龙水。我并不喜欢在身上弄些什么香味之类的。只是觉得好。况且我喜欢它的包装以及瓶子式样。

去到她女朋友所在的学校。他现在和他的同学一起住在外面他们租来的房子里。我到那里之后，那个女孩儿很高兴的迎接我。我们三个在高中时候是同学。彼此见面，很多前尘旧事都带着宽恕和愉悦来看待、谈论。

当晚那女生给我们做饭。是肉丝面。味道很好。我吃了一大碗。然后她要回宿舍。阿朱很识时务的送他回去。我和那个男生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他不一会就睡着了。而我一直在等阿朱。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才回来。我下去给他开门。他冻得直哆嗦。我笑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他笑道，你小子不也一样为了情爱死去活来。我笑了。然后说，陪我去买些东西吧。可是十一点多，哪里还有超市开门呢？他们学校又在郊区，根本无处去买。但是幸好学校东门那里有卖烧烤的。我们买了一个烧饼，然后买了炸蘑菇和烤香肠。

第二天一早。女生早早的就来了。而我尚且在被子里不肯起床。阿朱和那男生早早起来了，他们一起在厨房做饭。我躺在杯子里赖床。女生就笑我懒。终于在快要吃饭的时候，我起来了。

早饭她做了土豆丝和蘑菇炒肉。又熬了大米稀饭。这样像家一样的生活一直是我想要的。但是家庭成员之间不免因彼此亲缘关系而生出诸多的相互束缚。抛却了这束缚河期待。家，才不会成为一个只可以走出，而回归不了的地方。

吃完我们就要走。我回濮阳。阿朱回平顶山。阿朱坐火车回去。但是手里没有钱了。我给了他一百。让他坐车用。而我的手里就剩下了二十块钱。

汽车从商丘北行。出了梁园之后就到了山东地界。我的旅途绕了一个大圈。要从山东的菏泽进濮阳。从东明黄河大桥过黄河的时候，我再一次看见黄河。这一个月来我似乎是很频繁的看见这条垂垂老矣的母亲河。与在省内看见它不同之处在于，黄河的两岸有许多水塘。水塘里都是割过的芦苇根。齐齐的在那里，好像是水稻茬一样。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我终于回到濮阳。这次这长长的旅行。似乎又教会我很多。但具体是什么，我却无法表达出来。晚上我回班的时候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这次旅程又将所有的钱花了进去。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原来还是喜欢流离在路途上。从来都是。
我在网上开始频繁的和一个男生聊天。他叫做许凉。是一个写小说的。我认识他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但是从来没有深交过。偶尔一天，他跟我说，我在北京。想回家。可是我口袋没有钱。我本来想给许凉钱。但因为成乐的阻止，我没有帮他。这让我沮丧并后悔很久。因为许凉是我的老乡。这让我感觉很对不起他。
我和他谈论那些有关生命和文字的事情。感觉非常欢畅。我说，你做我老婆吧。他说好。之后我们笑。大概是因为把彼此的话当作了玩笑来看待。所以就笑了。
仍然会与小安短信来往。每次收到他的短信我都非常兴奋。而且多数时间都是他先给我短信。让我受宠若惊。打电话也是很经常的事情。通常在晚上接到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在打麻将。赢了或者输了。我与他联系频繁。但我尚且自知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我保持了很好的清醒状态。只与他言欢。
我非常想他。这点我不否认。我喜欢他。这点我也不否认。因为是他将我带出了成乐的阴影。
一月十号的时候，濮阳下了大雪。那天下午我去上网。从网吧出来的时候雪已经落的很大。其实当我把耳机摘掉的时候已经听见雪花打着玻璃窗的啪啪声音。心里一阵温暖。我已经疲于诉说。虽然有千言万语，但已无谓诉说。我想起在二零零七曾经在元旦与茫茫李哥哥一起在雪中漫步。
雪一连下了数天。一直在下。后来报道上就说，南方几个省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雪灾。我心里很是奇怪。北方倒不曾听说雪灾，南方却有了雪灾。呵呵而笑之余，又担心起来。听说因为雪下的过大，许多车站、机场已经停营。不知道郑州怎样。我很害怕影响回家。我们马上要放假。
我百无聊赖的过着生活。同学们开始为了考试而做小抄。一张一张如雪花般的小纸片，看上去非常可笑。而我还像个无事人一样。他们说，你不担心挂科？我笑道，就算挂科我也不抄袭。这是我的做人原则。
真的。我说的真的是真的。上了十数年的学堂，我从来未曾考试作弊。因为鄙视那样的行为。
一月二十二号阴历的十二月十五日是我的生日。我在我的空间里写下了一些十七岁的回顾以及十八岁的感言。想象自己将成年成为一个合格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法人。心里还真的有点兴奋。十七岁我做了什么？十七岁最大的事情就是我越过了高考，数的一败涂地来到了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专科院校。还有就是拜茫茫所赐我在十七岁的起始拥有了大病手术疼痛难忍的经历。别的有什么呢？还有就是遇见成乐并且与之分手。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在那个感想里面说，我要变得坚强起来。没有谁可以再伤害我。谁比谁恶毒，谁就你谁坚强。所以我要坚强起来。以后，不会有谁成为我的梦魇和牵挂。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刚刚十八岁。而十八岁的那个凌晨零点，成乐发短信来，说，生日快乐。我回了短信。但是我们没有交谈下去。可能是他认为没有必要了。我也没有怎么在意。然后就是那一天过的非常郁闷。我的生日除了成乐之外，几乎没人知道。所以，那天我只收到了那么一个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祝福。
生日那天我去学校大门口的小摊上要了一份炒面。作为自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和生日宴会。我吃的是不亦乐乎。永远坚信一条真理。在有人爱你的时候你可以撒娇自残让别人更加爱你。但是没人爱你的时候一定要爱你自己。
二十二号是我生日。二十三号。我从濮阳坐车去郑州。准备从郑州坐车回家。这样的决定是迫不得已的。因为我花钱无节制，已经把原本要回家的车费花了个大概。于是我给林打电话，说，你给我准备三十块钱。我要用。他欣然应允。于是我在回家之前，要先拐个弯去趟郑州。
这次去郑州我没有通知任何人。除了林。我在他工作的学校下车。他在一所初中教体育。
到那里已经很晚。我和林去吃饭。吃完饭在看大门的大伯那里闲聊。大伯是退伍的老兵。熟悉电码。当场给我们写字。真是一手好字。连我都自愧不如。大伯在慨叹今时不如往昔，世风日下。我只是微笑听着。听林在那里与他天南地北的闲侃。
我们当晚睡在他的办公室里。有学生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有被子。看大门的大伯怕我们冷，还专门把他的被子让出一条给我们。非常热情。让我非常感激。
我与林一起去接开水。满地的白雪倒映着月光，出奇的明媚。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于是我便笑。欢快的像个孩子。
天清地朗。多么美好。
是夜无话。

第二天。阳光明朗。然而大雪十分厚重。到处是一片刺眼的白。特别是出了郑州以后。一望无际的田野中尽是白色。
车走到禹州。在一个镇上堵车。因为那一天恰好镇上起集市。很多的商贩和赶集的人。车停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向窗外。路边陈列着许多的农家特产。粉条。红薯。芋头。山药。各种礼品果子。干菜和调料。各种过年应该具备的器具。应有尽有。人来人往。我微微笑起来。为这繁盛。
耳朵里的女声唱着，我看不开，也放不开。因为我曾见过爱情真的盛开。我也曾看见爱情盛开。到现在。还有谁放不下呢？他们都是屁。

刚过了中午，小安突然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敢接。因为虽然我开通了两地漫游的通话服务，但其时我在平顶山地界内，还未回到故乡南阳的地界，所以并不敢接。一直等到我进入南阳。我才让他打来。
在电话中的他似乎很快乐。告诉我他在家里。而且家中无人。只有他一个在。我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一来他给我电话我就很高兴。二来他高兴我也高兴。
我们快乐的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彼此听见对方在电话中的笑声。他应该是寂寞了。若非如此，一个电话，怎能让他快乐。人，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才会被一丁点的安慰感染的快乐。
挂了电话。车已经走到我们县城。半年未回，县城已经由残破没落，改建的焕然一新。让我也颇为高兴。街道依然是我熟悉的旧景。想起曾经其中经历的人世悲欢，再回故乡，心中某些情绪被我唤醒。
我已打电话通知母亲去县城车站接我。母亲带了嫂嫂一起来。在电话中言道要给我买衣服。
放假以后的生活极其无聊。整天窝在家里不能出去。好在没过几天，我嫂子要回娘家。因为侄子很小，而且有很多东西要带。哥哥又不在家。我就负责送她回家。这也是一段旅途。虽说不远。但是估计却是有趣的一次。因为她的家乡南召县，都是山区。
汽车从南阳城往北。到了卧龙镇的时候，我看见那一排排连绵的塑料大棚。这里是中国最大的月季研究生产基地。那些白色的塑料大棚下面，都是姹紫嫣红硕大的花朵。
出了卧龙镇，就可以看见大块大块的山石和连绵起伏的小山。我坐直了身子看。这样的贴近大山，平生是第二次。
车子走到一个镇上的时候我们就下车。转车去她们家。她的父母已经在那个小镇子上等。我们在那里吃饭。要了鸡汤米线。然后回家。
我、嫂子和她的父亲一起，走山路回家。山都不是很高。但是却有郁郁葱葱的松树林。还有成丛山茱萸。枯黄干脆的杂草在我们脚下发出啪啪的声响。小侄子欢快活泼。大概是没有见过山景。
我在她家里两天。每天都看着重重的山峦和门前的水塘。山中的景物真是绝美。我很沮丧为什么我没有生在大山里。

后来因为下雪，我们就要回家。免得大雪封路。那时候我们再想回家就没那么容易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通往山外的水泥路已经结冰。无法骑车出去。我就只好走路去镇上坐车。走在路上的时候大雪扑面，我突然深深的为这场景震撼起来。走的非常缓慢。享受这天地间静穆的肃然。
山间有许多的采石场。也有许多废弃的厂房。伫立在山间显得非常的落寞。而那些迎风而动的松柏则显得有生气的多。

那一天早上。小安给我电话。说。我需要三百块钱用。能不能帮帮我。我说我试试吧。我说我试试的原因是，我在家里，三百块钱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我只有求救于左爱。
我给左爱发短信。他说道，你帮他是因为你爱他。那我有什么理由帮你呢？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还是很爽快。答应给小安三百块钱。

每年的新年几乎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新意。小安隔三差五的会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聊数十分钟。母亲就开始说我“业务繁忙”。我也只是笑笑而已。
除夕夜里，小安给我发短信。我们一来一回发了几十条之多。我怀着非常甜美的梦，进入梦乡，迎接新的一年。

寒假的生活我真的不想过多赘述。和所有人经历的寒假一样。过年的气氛也都差不多。没什么好说的。感觉上是非常无聊的。我每天除了盼着快点开学之外，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开学的时间定在阴历的一月十七。我提前让好朋友给我订好了火车票。车票订的是元宵节那天的。到新乡。我与小安约好，要他去火车站接我。
我在阴历的正月十四就到南阳去了，与阿朱一起。他也要从南阳去平顶山。当晚我们在南阳火车站对面住下。逛了南阳的玉雕市场。他给他女朋友买了一串黄晶石手链。而我看上一串虎睛石的，但是因为太贵而没有舍得买。我们又去给我新乡的一位朋友挑选礼物。因为还没有过完年。他年龄又大我很多。送他点礼品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