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进援宋军溃败去 扩廓设计破益都

　　八公主向街上望去，见是平日一起闲混的胡平跟李良，便一起邀上楼来。
　　店小二添了杯筷，四人围桌一边吃酒，一边胡侃起来。酒过三巡，皆有些醉。李良夸贺生衣料好。贺生道，“咱可是在洛阳城里第一家做工，衣料能差了去吗？”
　　李良道，“也是。府上什么时候再招佣人，你且给我打听着。”
　　贺生道，“我爹可是府上的大总管，你若真心想去，我还是帮得上忙的。”
　　李良道，“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贺生道，“在府上，做工的不但衣服穿的好，伙食也跟这酒楼里差不多，而且还能听那帮老爷、小姐作诗，兄弟我在府上耳濡目染，也能做得诗来。”
　　胡平道，“府上衣食好，这个我信。可要说你能作诗，除非那公猪也能生仔子。”
　　贺生道，“你若不信，我现在便给你作一首诗来。”
　　李良道，“我们倒要见识见识，兄弟且作来。”
　　贺生道，“你们看这七夕节已过，不久便是中秋节了，我便作一首节日诗词。”
　　八公主、李良、胡平尽皆期待。
　　贺生摇头晃脑了一阵，终于说出一句，“佳节朋相聚”
　　李良、胡平听了，皆称赞“好”，八公主听了，却是想笑。
　　贺生端起酒杯，又念出第二句来，“筵席吹牛处。”
　　李良、胡平听了一怔，八公主却是忍不住笑了。
　　贺生饮了酒，又念道，“酒多情难禁”
　　李良道，“这句还差不多，再来一句。”
　　贺生想了一阵，却是记不起来了，憋了半天，终于添了一句，叫作，“床上共云雨。”
　　八公主、李良、胡平皆笑趴在案。李良道，“我们一帮男人却是如何在床上一起做那番事。”
　　贺生道，“谁说是现在了。佳节来临，岂是只有男人相聚。”
　　胡平道，“想不到兄弟果真肚里也装了点墨水。”
　　八公主道，“休要听他胡说。分明是他在府上听了我表哥的诗词，却在我等面前卖弄。那日我曾在表哥家见过这首诗，原句却是‘佳节朋相聚，筵席叙情处。酒多言不尽，谁管窗外雨。’”
　　胡平、李良道，“原来如此，听公主兄弟说来，倒觉得合理，也能登上大雅之堂了。”
　　贺生放下酒杯，道，“有这么打脸的吗？”
　　李良道，“咱们谁不知谁的斤两，你大字不识几个，即便公主兄弟不说，我都以为是剽得哪位读书人的。”
　　四人又吹吹侃侃饮了几杯酒，这时一个窈窕妇人从街上过。李良最先见了，指着楼下道，“快看，陆胖子的漂亮媳妇。”
　　八公主见了，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娶媳妇最起码也要娶这样的女人。再怎么说，我也是读过十一本书，识得几千字的人。那陆胖子大字不识一个，长得一副猪头样，竟讨了那样的媳妇，还有没有道理！”
　　贺生用手作了颠银子的模样，道，“人家陆胖子家里有这个，你比我多识那几个字，却是有屁用。”
　　李良道，“我说公主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赶快讨个媳妇吧，我们还等着吃你的喜酒呢。”
　　八公主道，“我又何曾不想，可就像刚才贺生兄弟说的那样，手里没银子，连生计都不稳，却如何讨媳妇。”
　　胡平道，“兄弟此言差矣，常言道‘先成家后立业’，兄弟先讨了媳妇才是。”
　　八公主道，“像我这般，生计不稳，能讨个什么样的。”
　　李良道，“以兄弟这般相貌，要讨什么样的不能。你表哥不就是肚里比你多点墨水，却把梁王府的千金给迷住了，我看兄弟也能讨个好媳妇。”
　　贺生道，“就是，像你表哥，要是果真跟府里的小姐成了亲，恐怕光嫁妆钱就够吃喝一辈子了。”
　　八公主道，“你这么说，我倒真还看上了一位富家大小姐。那姑娘也是汝阳府里的人。”
　　李良道，“兄弟说的莫不是府里那位望门小寡妇？”
　　八公主点头道，“正是。”
　　贺生道，“原来兄弟眷恋着府上二小姐。我可告诉你，别看她成了望门寡，登门求亲者可是不少。”
　　八公主道，“哥哥可有法子帮我传些情谊？”
　　贺生道，“不是我不想帮。我一个下人，却如何代你向她传情谊？”
　　李良想了一会儿，道，“贸然传情恐有些唐突，兄弟不是也识几个字，何不作一首诗，却让贺生带进府里，丢于闺房门口，她若见到，就说兄弟与贺生饮酒时胡乱作的。你们若有机会见上一面，能否成事，却要看你的造化和本事了。”
　　胡平道，“这是好主意。”
　　贺生道，“之前你们不是在洛河上见过？还是我撑的船呢。”
　　八公主道，“见是见过，哪里敢多说一句话来。”
　　李良道，“既是见过面，那此事就更易了。只管传信去，她若动心，此事便大有希望。”
　　贺生道，“只是这位二小姐却是个乖乖女，不似大小姐那般任性，恐怕即便果真对公主兄弟动了心，最后也要听二老爷跟二太太的话。”
　　胡平道，“休管这些，先探得人家姑娘心里的意思再说。”
　　八公主遂向店小二讨来笔墨纸砚，想了半日，也作不得半句出来，最后干脆将游蒙的一首诗剽了来，写下“今夜何时眠，孤灯不能言。宽衣床头冷，镜中人问安。”
　　且说扩廓帖木儿诏拜银青荣禄大夫、太尉、中书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皇太子詹事，仍便宜行事，袭总察罕帖木儿所领诸路军马，督军整备攻城器械，造出抛石车四百余架，井阑千余个，巨石、箭矢亦准备了无数。城内宋军亦做了充足的防御准备，狼牙拍、木桩、巨石、叉竿、长矛堆满城头。
　　刘福通得知察罕帖木儿遇刺，与众将备受鼓舞。
　　盛文郁道，“今可派一军前去救援益都，若能取胜，宋军势力可复振。”
　　刘福通遂令刘六亲统大军三万往援益都。扩廓帖木儿得知消息，令关宝统军五万前去阻截。双方在火星埠相遇。
　　刘六令部将翟平出阵挑战，关宝令姚守德出迎，两相交战十余合，翟平被姚守德一刀斩于马下。曹良臣见状，令陈冲出迎。两人大战三十回合，姚守德力怯，奔逃回阵。陈冲在后紧追不舍，却被张守礼敌住。两相大战二十余合，张守礼支应不住，亦退回阵去。
　　关宝见状，亲自舞刀来敌。陈冲与关宝斗十余合，刀法渐乱。宋贵恐陈冲有失，拍马来迎，道，“陈将军少歇。”
　　陈冲回归本阵，宋贵与关宝斗二十余合，破绽连连。王清见状，上阵助战，两人夹攻关宝。关宝抖擞精神，力敌二人，仍占上风。
　　元军副将魏宽见宋军胆怯，遂将兵冲杀。双方混战起来，关宝领军直奔刘六中军，一刀将刘六斩下马来。
　　宋军大溃，逃奔回寨，而后紧闭寨门，不敢出战。
　　次日，曹良臣聚众将商议计策，忽听帐外嘈杂，急忙领军来看，却是关宝带军冲偏寨，寨内兵将皆溃，不敢抵挡。
　　曹良臣领军来救，与关宝交手二十余合，败逃而去，宋军又溃，皆弃寨而去，粮草辎重尽失。　　
　　扩廓帖木儿派兵击退宋军外援，而后对城外大军重新做了部署。不久，下令四面同时攻城，随着一声炮响，巨石纷纷抛向城头。抛石过后，元军涌到城下，高竖攀城云梯，架起井阑，弓手掩护，步兵攀梯。
　　红巾军起事以来，最惨烈的攻守之战发生了。参政陈空亲自坐镇，巡弋城墙四面。城内粮草不足，但兵士有余。
　　城内六万守军，无论如何都难以攻破。正当攻守激烈时，扩廓帖木儿令貊高率奇兵而攻，原来早在攻城之前，营寨内便挖了一条密道，那密道直通益都城内。元军在貊高的指挥下破土而出，在益都城内开了花。
　　内外夹击之下，西城墙最先失陷，续继祖战死于城门口。之后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宋军将领战死大半，陈空、田丰、王世诚、余宝多次带军突围，均不成功，最后力竭被擒。
　　经过一日血战，益都城逐渐恢复了平静，街上尸体相叠，血汇成溪。
　　扩廓帖木儿令挨家挨户搜捕逃匿的宋军兵士，经过数日搜捕，城内六万余宋军将士未能逃出一个，除了战死城内的，尚俘虏两万五千余人。
　　城中首领行省参政陈空被送往大都，田丰、王世诚被活活掏了心，用以祭奠察罕帖木儿，千夫长以上将官二百多全遭诛杀。至此，三路宋军全部覆灭。
　　扩廓帖木儿欲归洛阳守丧。蔡子英劝道，“今官军士气正盛，太尉当统军直攻安丰，一举可擒刘福通众贼。”
　　扩廓帖木儿道，“为人子女，当尽其孝，至亲下葬，安能不回。况将士常年在外征战，皆已劳苦，正好安歇。”
　　蔡子英道，“虽然如此，不可纵敌以喘息之机，太尉今可致书张士诚，令其往攻安丰。其虽怀二心，然见我势大，必不敢昭然相叛。”
　　扩廓帖木儿从其言，遣人致书张士诚，而后自领一军，护送着察罕帖木儿的棺椁回至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