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牛植给小崔使计、彭将同情张芬

　　下班后，小崔吩咐丽丽上街吃个饭，自己先回家。前天晚上叫他的发小牛植又叫他，他要出去趟，可能回来的晚。说着便先行一个人出了商场，在停车场开了车去赴约。去的路上，便回忆起了昨晚的事。
　　他和要好的发小牛植，在一个高档的娱乐会所热闹着。喝完啤酒，在舞池中与年轻的男男女女狂欢。震耳欲聋的迪士高音乐，舞台上浓妆艳抹的女孩，千娇百媚，如痴如醉，扭腰晃头，兴奋不已，引得台下的人欢声怪叫。这样的场所，小崔第一次来，对他特有诱惑力，他感觉以前生活过的多没劲。白天忙乎挣钱，晚上回家守着老婆，城市的夜生活是如此丰富多彩，令他心驰神往。看到他这样，发小牛植就笑话他，一年挣七八万，也该享受享受这种生活，提高生活品质，人生都精彩。小崔笑了一下沉默不语，等抽完牛植递给他的那支烟，好长时间没抽烟的小崔浑身舒服，心情愉悦，只夸那烟真不错。兴奋之余，溜进了舞池，放纵自己。
　　今天到这高档会所，小崔也不知道来干什么。反正牛植打电话叫他，他就来了。牛植看到小崔来了，又是拍手欢迎，又是搂了膀子亲热，边吸烟边喝酒，悠闲自在，翘着二郎腿看着舞池中那些近乎疯狂的少男少女一点点沉落。牛植便鼓动小崔，下去舞一个。小崔还真走进舞池，跟着那些少男少女疯了一样的摇头，晃脑。望着小崔那神经质的舞动，牛植咬了下嘴唇，嘀咕了一句，“姓崔的，我让你生不如死。”离开吧台，去了包间。
　　姚丽丽正半躺在床上，读唐诗三百首进行胎教。小崔回来了，一进来就大发感慨，“老婆，牛植上班的那地方真是好地方，喝着调兑的鸡尾酒，听着DJ音乐，心中所有的烦恼抛到了九宵云外，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过。老婆，要不明天晚上我带你去玩玩。”说完，躺在床上。
　　“我去，那种地方。我才不去，太吵，人复杂。”丽丽知道那种地方是灯红酒绿，人性交错。
　　“傻老婆，等以后你明白了，你才发现你白活了。”
　　“我不后悔。我现在就盼，孩子平安降生，我们开那个店，三口开开心心，平平安安过日子。”
　　“庸俗，你想过没有，你一年挣八九万，十年以后就是百万富翁，你有那么多钱，你不会享受，人生的悲哀呀！”
　　“我浪费那个钱，还不如积德行善，资助几个贫困山区的孩子读书识字，改变命运。”一听这话小崔就笑出声来，一下坐起来，两手扶着他老婆的肩，笑着说，“老婆你太天真了，像个小学生。”
　　“得，得，不说这个，噢，我今天看到梅珍和孙利伟在车里说悄悄话，他们不会有那个……”
　　“别瞎想，孙利伟人家大小是个有钱老板，梅珍一个外来妺，又有丈夫孩子，就是长的好看点，他看上她，不可能。”小崔说完还摇头。以示他说的正确。
　　“不一定，我梅珍姐不仅人漂亮温柔，她自身还带那么一种有内而外焕发的气质。那是对男人的致命伤。”
　　“还致命伤。你想想他们两个，学历不等，收入不等，身份不等。如今这社会，有钱人都是门当户对。睡吧！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崔又躺下来。小崔的话也不无道理，丽丽无言以对，又叮嘱小崔，她只是猜测而已，小崔千万别哪天一激动，拿这事跟梅珍开玩笑，可就捅篓子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彭将因为忙乎一小工程，好长时间也没理发了，瞅着这天下雨，工地停工，工人休息，彭将便轻车熟路又来到了那个名叫华艺发廊的理发店。走进店门，只见女老板与一位三十好几的男人神情不悦地说着什么。一瞧来人了，那男人便起身走人，在出门前，丢下一句狠话，“最多下个星期一，不行你就把这房子卖了。”
　　女老板没理会那个男人，一瞧是熟客彭大哥，马上面带笑容，招呼他坐，便开始理发。
　　“刚才那位？”
　　“那是我前夫，他来催债了。”
　　彭将听了噢了一声。可理发店的女老板张芬还是没停下话匣子，把她的不幸婚姻边理发边娓娓道来。
　　六年前，她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便拜师学艺。一个偶然的机会，市里纺织厂招挡车工，她便被招来了。进了厂子，虽是苦了点，当乐在其中，在干了半年后，由于她长相出众，被挡车工小吴看上了，小吴为了追上她，她病了替她当班，买药，洗衣，送饭。如果有休息日，还带张芬逛公园，吃好吃，大献殷情。一来二去，张芬就只能带吴东去团场拜见她的父母，她父母当然高兴了，吴东是个城里人，有楼房，有能吃苦，女儿嫁给他就是城里人。双方父母没了意见，两个年轻人便很快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迈上了红地毯。刚结婚的三年，为了亨受两人世界，他们不想要孩子，所以两次意外怀孕，张芬都去做了人流。就因为这两次人流，导致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为这小两口一起喝醉哭过。他们决定条件再好点就领养一个。一年后，两口双双下岗，吴东一时找不到活干，他变了，常常酗酒，为了生计，用自己的存款又借了点钱买下了这个门面，干起了理发。两人的生活不成问题。可是吴东变的越来越不成样子，学会了吃喝赌。这些张芬都忍了，让她伤心的是吴东又跟他初恋纠缠不清，偷偷出轨。无奈之下，张芬提出了离婚，由于没有孩子，再加上没什么资产，最后两人协议，住房归吴东，门面房归张芬，但张芬必须付一万块钱给吴东。婚离了不久，吴东和他的初恋结婚了，可是他女友喜欢吃好、穿好、乐好。呆在家什么都不干。吴东通过一朋友介绍，给一老板跑运输，好的时候一月五六千，不好的时候也两三千，那老板由于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吴东没得活干，便来问张芬要欠的一万，这不前一月才给六千，今天又来逼债。
　　故事也讲完了，发也理完了。当彭将站起来对着镜子瞅发型时，张芬这才为刚才的冲动解释，“彭大哥，不好意思，我这是实在憋的慌，才对你讲的，你别见外。”
　　“没事，你做的对，有什么烦心事讲出来比憋在心里强。”彭将说完从包中掏出一百元，往桌上一放，“不用找，我以后还来。”便走了。
　　望着桌上那一百元，张芬心里却难受的想哭。她觉得她怎么会对彭将讲她的不幸，让人家误解了，彭大哥可怜她。
　　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识，那天张芬正给一个阿姨理发，进来一中年男人，穿戴一般，让他入座前，问了一句，“理个寸头，多少钱。”
　　“五元。”
　　“五元还合理，刚才问好几家高档一点的理发店二三十，蒙咱们外来人。”彭将嘀咕完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杂志看起来。
　　“不是蒙你们外来人，高档理发店它的租金高，自然理发贵了。”想到初次见到彭将的憨样，张芬都想笑。瞧瞧这几年的变化，彭将有钱了，穿戴上了档次，说话做事也没有以往那种粗俗。就像个当老板的样，沉稳，大方。
　　彭帅的师傅王辉这几年修手机挣上钱了，买了一辆十几万的车代步。这不早晨刚到店里，他爸打来电话，说早晨他俩出去买菜，等他们回来，住的平房就让人给推倒了。让他赶过去，看如何处理。等王辉驾车来到他们小时候住的平房，正如他爸爸电话中所说，一排排平房被推倒了，他爸和张阿姨正跟十几位住户在气愤的议论房子的事。被抢抱出来的电视，床，沙发乱七八糟放在一旁。王辉一看就明白咋回事了，他爸就给儿子道委屈。前些日子，拆迁办的人找过他，说这是危改房，由于年久失修，墙体出现裂缝，房顶还漏雨，市政府决定把这片平房推了，给住户盖楼房。他爸一听当然高兴，就说行，不过他有个条件，他要一二楼。可折迁办的工作人员说，这不能答应，他们实事求实办事，至于你能分到几楼，都是摇号决定。一听这王辉爸不答应，他考虑到他老了，高了爬不动。再说当初说好，这楼房盖好了，儿子搬来住新房。他们小两口迟早也会老，所以决定如果要拆他平房，他没过高要求，白纸黑字给他写个字据，楼房盖成后，给他分一二楼，否则不同意。意见不一致，王辉爸就不让拆房子。可谁知今早出去买菜回来。他们相邻的三家都被推倒了。王辉理解他爸此时的心情，劝他们二老先回他房子。毕竟这事牵扯了好几家，拆迁办一定会出面解决。他店里忙，离不开他，他没时间跟这些人瞎闹闹。他决定自己亲自去拆迁办。接待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这人说话很通情达理。说什么这也是政府关心的安居工程问题。有些片区希望被拆了盖楼房，可轮不到，还得等两三年。这一块地方，一是由于毗邻大学，二是由于距离五百米是市政府。由于现在市政府这方圆几百米都要进行规划，所以这平房才进行先期改造，她就想不通，住楼房多好，多干净。再说过几年，电信大楼，银行都要搬这儿来，高中城已建好交付使用了，这就是本市未来的市中心，住这儿多好。瞧瞧那些有钱人，都在这周围买房。那位女同志说的天花乱坠，比前比后，等她喝茶的当儿，王辉才有机会打岔，“我希望是这样，我爸房子里一切生活用品都没搬出来。”
　　“你尽管放心，我们拆迁办会派善后组去做调查统计，我们会给予补偿的。”王辉还能说什么，只好告辞驾车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