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毕业（尾声）

　　大三以后，欧阳丽再来江城的时候，我已经和别的女子走在了一起。
　　我们终究是少了联系，就连她来江城都是由杨萌约我去见面的——尽管偶有通话但争吵的次数也少了。但是当我们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倒是都与杨萌话说得多，而彼此说的却非常少。
　　她每次路过江城都会来云梦区看杨萌，大多数时候我也会莅临陪同。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流总是渐渐少了，甚至是她和杨萌的言语也是少了。总是我和杨萌在说我们的学校的新鲜事，她坐在一旁发愣，一句话都不说。
　　只是每次送完欧阳丽上车离开江城以后，杨萌总是埋怨我不懂得珍惜机会。
　　可是，我心里知道自己是不能对不起别人的。
　　终于我们之间变得陌生起来，这种氛围特别是有别人在场的时候。
　　而我和欧阳丽的每次通话，都是在我和那女生分分合合心情糟糕的时候。她一般都是听我说，帮我出主意，倒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却是半点都不再询问了。
　　记得大三那年冬天，我和那女生闹矛盾，我一个人坐车去蓉城看晴子。那一路上，都是欧阳丽在和聊天。她总是劝我要处处忍让别人，毕竟那女生我两年追了两次，应该也是自己比较喜欢的类型。
　　她还劝我若是真喜欢了，那就不要放手，要不然自己会后悔的。
　　从蓉城回秀峰的时候，我对欧阳丽说，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那我就不会回秀峰了。她只当我是开玩笑，和以前一样老不正经。但她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也想要一个答案。因为我渐渐发现是自己的任性，让我们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
　　我以前一直责怪她，说是因为她的那些我看不懂的举动让我选择了放弃。但自从跟别人分分合合几次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任性无知，致使了事情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总是这样，在每次和隔壁班的那位女生分手后，总会想起欧阳丽的好。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当隔壁班的那位女生选择原谅以后，我又心甘情愿地饱尝那反复无常的分分合合的磨炼。
　　终于，在这样的“磨炼”当中，我“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模样。而这样的变化，在别人的眼中，却是成熟了，是温柔了。
　　……
　　后来欧阳丽也谈了一场恋爱，最初的时候她打电话来问我该不该接受。我说接受吧，不要让自己的大学留下遗憾。但是究竟她的这场恋爱进展如何，结局如何，我却是一直都不知道的。倒是每每在校园里碰到杨萌时，她总是对我说不要只顾自己，要多多关心欧阳丽。
　　我大三的时候，欧阳丽即将毕业。记得有一天夜里，杨萌打电话来说欧阳丽是傍晚六点钟来江城了，却是到了十点钟都还没有到达民院，怕她出事。我打电话去问欧阳丽，她说她上了车，但是不知道那车驶向何方。
　　那刻不仅仅杨萌慌了神，我也是。两个人便约定租辆车去找她，谁知去到校办公楼外的公交站台时，欧阳丽打来电话说已经来到了我们学校。那一夜，她没有吃饭，却非说要去我们学校状元桥边的柳竹园旁坐一坐。
　　她还是话少发呆多，我说了她几句，她也不反驳，只是冲我翻白眼。
　　第二天，杨萌和我们约好去云梦水库烧烤。除了我们三人以外，还有杨萌的男友和我们秀峰一中的一位高中同学。那位同学是欧阳丽和杨萌的同班同学，名叫陆园，人长得漂亮，也健谈。
　　因为杨萌和她男友说话去了，欧阳丽不和我说，我便一直都在和欧阳丽说话。所以去往云梦水库的路上，欧阳丽一直都在和我翻白眼，弄得我不敢看她。烧烤的时候，陆园一直拿我和欧阳丽开玩笑，我倒是表现得还活跃。可欧阳丽却一直是发呆的表情，那样子真的不像我认识的她，很失魂落魄的样子。
　　虽然她的话很少，但无论怎样，我都觉得这次云梦水库之行很是让人怀念。
　　许久以后，杨萌将去我们去云梦水库游玩的相片发给我。她问我看完这些相片有什么感想，我说不出来的时候，她却要我注意看那些照片，看欧阳丽看我的眼神。我也发现了，她一直想靠近我，但是我却总是见她来时跑开好远……
　　欧阳丽毕业以后，到我们乡镇隔壁的下司镇中学做实习老师。那段时间我们的通话渐渐多了起来，我问她上班以后的情况，她问我毕业以后的打算……每次放假，杨萌也总是说有时间了要我和她一起去看欧阳丽，但一直都没去成。反倒是每次回江城经过秀峰的时候，我总是要求去看她，偶幸得去她租在一中旁的房间看了一次……
　　大四那年的冬天，欧阳丽来到星寨小学当语文老师，我说我去看她，她应下了。那一天她们学校都没有人了，只有她一个人。那一天，我们觉得我们特别像情侣，我们一起上街买菜，一起回来做饭、吃饭……
　　她不知道，隔壁班的那女生又和我分手了，所以我想去找她要一个答案。因为再有一个学期，我便大学毕业了，而我们都知道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都是各种找工作和考试。我想告诉她我想回到秀峰来，和她在一起；我想告诉她，如果她没有给我这个结果，我会选择秀峰以外得任何一座城市；我想告诉她，原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忘记她……
　　可是，我终究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与她作别的时候，她只是笑着说很开心。但随后过年喝醉酒的时候，我们又再次争吵起来。我们总是这样不欢而散，而她也总是说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回校以后，隔壁班的女生又一次与我和好，说好了为我们的未来一起努力，随后的日子都是考试、找工作。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选择了那女生的故乡东城市，甚至还去她的老家凤城参加两次考试和面试——虽然最终在面试败下阵来，但我想告诉她既然我选择了就会拼尽全力。所以几乎所有的考试报名，我都报的东城市区或者周边县市，却没有选择自己的故乡匀城市。
　　班上的同学劝我说我这样一意孤行最终只会吃尽苦头，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东城市。虽然我几次考试都进了面试，但最终都败下阵来。欧阳丽打电话来问我为何非要选择东城，我没有告诉她原因是因为女友在这边，更没有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却只说出了“我不想回秀峰”这样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回秀峰，而是我不敢回秀峰。因为最终，我还是没能信守我对晴子的诺言。那么我情愿选择他乡，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忘记曾经的那段忧伤，那段生命不可承受的伤痛。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在曾经的美好诺言在现实面前只不过是如齑粉一般。在几次面试失败以后，我们迎来了大学毕业，却也迎来了失业。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在家人朋友同学的埋怨声中，我窝在江城的小屋里却是哪里都不敢去……
　　也算是上天垂怜吧，东城市南边的一个县因为前面的考生放弃，我获得了补录的机会。我终于取得了来到东城的机会，我告知欧阳丽，却也得知她在平州县的考试中也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
　　后来，东城市也告知我因为前面考生的放弃，我获得了补录得机会。我最终选择了东城市区，但也是这时开始，隔壁班的女生又一次和我提出了分手。我弄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我打电话找欧阳丽谈心，她只是一个劲地骂我笨。
　　年末，我顺利进入东城市的一所中学任教，一切有了新的开始。我去凤城找隔壁班的那位女生，希望挽回一段感情，欧阳丽知道后也只是依旧骂我笨。她问我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分分合合多少次了，有意思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是情人节，我去见她，她不肯见我。而那夜的凤城格外冷，冷得人的心都碎了。
　　没有谁知道，这一路来东城的艰辛，也没有谁知道我在她和欧阳丽之间的抉择。
　　不过其实没有谁知道也很好的，反正一切都已然不是当初的样子了。有些事太过于执着，只会反噬自己罢了。恰如那些我走到凤城的大街上，一样孤独，无依无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选择的路，终究也只能我一个人走完。
　　
　　那一夜，我走在凤城的大街上
　　迎着冰冷的细雨，走在昏黄的灯光下
　　我在等待你来，等你来见我
　　然后带我去你家，但是你没来
　　始终都没来，只有一条简讯
　　
　　我站在大十字四个方向的街上
　　每站一个小时就换一个地方
　　站得累了，腿脚生疼了便蹲下
　　后来慢慢走向你说的你家的方向
　　
　　你总是说我任性冲动，没有顾忌你的感受
　　你总说你回去吧，我是不会来见你的
　　可即便是朋友，我驱车近千里转五次车的赶赴
　　也是应当尽个地主之谊吧，但是你没有
　　
　　那一夜，我走在凤城的大街上
　　迎着冷冷的寒风，淋着冰冷的细雨
　　我想你是会来见我的，因为你前几天来说想见我来着
　　但是你没有来，我走在凤城的大街上
　　写下一篇你不懂的文，它的名叫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可是谁
　　又忍心让我一个人呢
　　
　　我在等待，这些年恰如那一夜
　　只是我等得疲了倦了。到最后你却说那么一句
　　是我不够懂你。其实是，或许又不是
　　我懂得你，你却是不懂得我心
　　也许，你本就没有用过心来靠近
　　
　　那一夜，我走在凤城的大街上
　　在满是寒风冰雨的西方情人节的夜里
　　我想去找你，却是不知道你在哪里
　　只能走在满是夜没有人街上
　　却没有与谁说起，那些难以置信的遭遇
　　
　　那一夜，我走在凤城的大街上
　　一夜等待，一生等待
　　只是我明白，我终究等不待你来
　　等不到你的冲动任性，或者说勇气
　　
　　你找个宾馆住下，明天便回去吧
　　你不知道我回城时的决意，就如我看到这简讯时
　　我心深处的火冒三丈。要想四年前
　　我去见别人，即便那人只当我是朋友
　　都是来见我的。更何况，如今
　　那个人正在向着我所在的城市行进
　　而我却是来到这里，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上
　　
　　只是我的决意，终究只对付得了别人
　　对付不了你。恰如这回城车窗外的雨
　　我想努力看清外边的风景，我越是努力
　　越是擦不尽满窗的雾气，以及外边的大雨
　　
　　那一夜，我走在凤城的大街上
　　我在等待，因为我已不该去找寻你
　　因为我找不到。因为即便找到你
　　你也没有勇气，与我相见
　　不论你说,你有多想我
　　
　　——选自《那一夜，我走在凤城的大街上》
　　
　　
　　来年，隔壁班的那位女生来到东城市区上班了。在我们再次两度分分合合以后，其实我当真已将忘了我们之间到底分分合合了多少次……
　　如今，我也是不想记得了。
　　只是有一天上班回来时，见到欧阳丽发来一条信息。
　　她说，东城很好，可是我留不下来，我回秀峰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在我之后，曾来东城参加了两次考试……
　　
　　（二0一七年十二月十五日修订。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