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青山绿水乾坤间 日月双行伴君前

　　古咸阳，今咸阳，咸阳城边说咸阳。秦人牧马何处居？传至孝公迁咸阳。白蟒山下建城池，渭水侧畔书辉煌。商鞅变法树旗帜，始皇扬鞭天下慌。千古帝都由何来，山南水北尽属阳。东修骊山皇家墓，西倚岐山做屏障。北去直道平胡掳，南筑阿房美人藏。九州惊雷归一統，天下兵器无锋芒。自诩万世帝王业，焚书坑儒惨无道。二世不知先人苦，荒废家业终荒凉。陈家儿郎揭竿起，霸王怒火烧咸阳。万里长城威严在，兵马俑空作嫁妆。往昔繁华似一梦，只留笔者空忧伤。渭水潺潺东流去，秦歌悠悠不尽杨。多少豪杰成枯骨，五陵塬上无人祭。汉阳陶俑光艳彩，鬼打城中鬼打墙。九峻太宗遗容颜，梁山身上埋女皇。不见五陵豪杰墓，江南才子只空伤。莫用秦曲奏今月，泪湿衣衫谁惜怜。  
　　病房里王子枫翻着李琪写过的东西，他觉得李琪真的闲的蛋疼。他也理解这种状态，即将毕业和待业的二逼少年。王子枫住院了，感冒引起了肺炎，然后又查出了微型的肾结石。前两个病还有点关系，后面的和它似乎就扯不到一块了，他觉得来医院就是在填窟窿。你来的时候是想把窟窿填了，没想到窟窿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才被填了。当然有的窟窿是永远填不了的，填不了便用自己的身体去填另一个窟窿。活着和死了的区别，也就躺在床上和挂在墙上这样简单而已。
　　护士进来的时候对王子枫说:“最近医院有人丢东西，把自己的贵重物品都看好了。”王子枫说:“我的药赶紧给我一挂。”护士说:“行，马上就来，把你的东西都看好了。”她走出去，李琪便对王子枫说:“我咋觉得那护士对你和对其他病人不一样。”王子枫说:“没办法人长的帅到那都受欢迎。”李琪说:“小心我告密去。”王子枫说:“去吧，我老婆对我放心的狠。”李琪说:“有奸情。”王子枫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一个亲戚是她的科室主任。”李琪说:“靠桃花运其实是抱大腿。”王子枫说:“其实那个主任和我家一点都不亲，我只是叫她姨人家都还以为是亲姨了哈哈。”李琪说:“这就是社会吧，狐假虎威。”王子枫:“你什么时候去上班？”李琪说:“过段时间回我妈老家去逛逛，然后就走。”王子枫说:“去了以后就不要回来了。”李琪说:“我是去外地打工不是去送命。”他拿着他的药瓶两个人一块去厕所，李琪说:“你这个皇帝待遇，上厕所都得有人陪着。”王子枫说:“如果天天生病，那当玉帝都没用。”李琪说:“你出院我就不来了，我那时可能就回老家了。”王子枫:“赶紧走吧，你照顾我比我媳妇还不靠谱。”李琪说:“我本来就不会照顾人。”
　　王子枫说:“没事哥照顾你。”李琪说:“算了你老婆会杀了我。”王子枫说:“还没结婚她管不上。”李琪说:“你，我还不了解。”
　　汽车行驶在山间的隧道里，那两旁匆匆而过的灯光像是织了一个梦。李琪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远去的灯光，美到了一种极致便不会被人忘记。每隔一会都可以看到河水，还有被树木完全遮住的高山。好像是不愿错过每一个角落，他看的很仔细。远处河水旁边，不知是被谁掏出了一个池塘，正是盛夏铺满了荷花。那一朵朵的娇艳却不失出尘而来的圣洁。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从县城到老家在的镇上，是曲曲折折沿山小路。车子行驶个十几分钟才能见几户人家，李琪觉得生活在这种地方真的是很幸运，但又有几个人能守得住这份寂寞。
　　车子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还是很快的就找到了大姨家。母亲说的没错，那是镇上最高的建筑。前后都是六层，在这个深山的小镇是那样显眼。房子是姨夫盖的，前面的六层和后面的上三层都已经卖出去了。只剩下后面的底下三层属于大姨家，第一层一套房子大姨在住，另一套她开了个麻将馆。第二第三层是旅馆。李琪看到外婆的时候赶紧上前拥抱在一起，外婆说:“来了。”李琪说:“嗯。”大姨说:“赶紧进屋吧琪琪，你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吧。”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好像真第一次。”大姨说:“以后要常来逛，现在坐车时间又不长。”李琪说:“哦。”李琪仔细看了看大姨又想起了母亲，大姨已经从医院退休了但看起来也比母亲年轻了许多。时间的刻刀在不同人的脸上，总会是不一样的速度。
　　镇上的夜晚已经很宁静了，只是偶尔有一两辆车从桥的这边开到桥的那边。李琪陪着外婆在路上走着，她已经快八十岁了好在身子骨还不错。外婆说:“李琪去了舅舅那块要好好工作。”李琪说:“嗯。”外婆说:“以前就是你家和你三姨家条件不好，现在人家也拆迁了分了些钱，就剩你家了。”李琪只是在旁边听，外婆又说:“反正人这一辈子，走一趟都不容易，哎都不容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摇了摇头，好像是在给李琪说，又好像说给自己。
　　镇子中间的小河向南流着，河里的水还是那么清，月光照在上面倒真像一块白玉盘。只是偶尔涌来的波浪，便可以让那美梦破碎。听人说这河水流向的地方是汉江，是长江，是大海。像是生命只要还存在，就一定会前行。回到大姨家的时候李琪没有再去看人家打打牌只是洗洗就赶紧去睡觉了，好像只有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才能够忘记烦恼，好多事情已经刻在了路旁的风景里，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到曾经。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山里的夏天好像不太热。至少九点的时候一点都不热，大姨在洗旅店用的被褥。看见他走到院子，对李琪说:“桌上给你留早餐了，吃完饭和你外婆出去逛逛。”李琪说:“行，那你忙不用管我的。”大姨说:“赶紧洗脸吃饭去吧。”
　　走在小路上，看着两旁的高山。那葱葱郁郁的树木，还有偶尔点缀在其中的野花。李琪觉得如果有一天他年迈了，一定要来这里养老。走了一会外婆指着山腰的一间屋子对李琪说:“那间屋子也是你姨夫家盖的。”李琪望着那间屋子，眼睛不由得凝固了一会。那土黄色的墙壁，融入了那片树木，融入了那座山，好像它本来就在那里而不是被别人造出来的。外婆说:“顺着小路上去看看，我就在这里休息下等你。”李琪便往山上爬，好在这座山上的树都是人种的，路也很平顺，没有那横生的荆棘。他走到房屋跟前的时候，居然有点失望好像没有在远处看的那样美丽。顺着木头做的台阶右拐，只是向前看了一眼他就没有一点再留下的勇气，转身就跑。他看到了一群蜜蜂挂在墙上，那嗡嗡的声音像是在后面撵他的狼，一口气便冲下了山。外婆说:“咋这么快就下来了？”李琪说:“上面有蜜蜂。”外婆说:“那是你大姨家养的，不过放在那里就没管过。”李琪说:“外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外婆说:“行，去你哥哥他们初中那所学校转转。”李琪说:“初中没在镇上吗？”外婆说:“没有。”李琪看到有一个人在山上弯着腰，便问外婆那人在做什么。外婆说:“她在割野韭菜。”李琪说:“那好吃不。”外婆说:“还行，那个人很可怜她孩子都不管她。”人老了本来就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谁又能忍心再去添加一些不快呢！外婆说:“你表哥，上初中的时候可是全年级第一，升高中也是全县第二可惜高中后变坏了。”李琪说:“外婆没事的，现在社会读书已经不是唯一的出路了。”外婆说:“可惜了。”李琪忽然间想起他小时候遇见表哥的时候，他对李琪问道:“你知道复旦吗？”李琪说:“我不知道。”表哥说:“我要考到那个学校。”他不知道那是那里，但也把那当成了一个最美的地方。几年后他去那里逛，但好像却找不到人们所说的，那最自由却无用的灵魂。
　　以前听母亲说大姨家麻将馆，打牌的人都很有钱李琪是没有太多直接的观念。但当观看之后，他站在旁边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打牌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在省城买了房但好像还是爱回这里玩。必定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有部分家人还在这里。给李琪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很文气的中年男子，见人都带着一丝微笑。他是镇上的镇长，每次来他的手气似乎都不错，总能赢个几千或者过上万块钱。输钱的似乎也很愿意把钱输给他，大家都像自己人似的。晚饭是大家在一块吃的，饭是外婆和大姨一块做的。红烧乳鸽，糖醋排骨，酱猪蹄，小炒野猪肉。菜每天似乎都不太一样，但打牌的人也都是稍微尝几口好像都没有太大的食欲。牌打到一半，每人也会喝点银耳莲子粥之类的全当是宵夜。李琪很奇怪这些人第二天难道都不用上班，每天晚上都玩到一两点。他又如何懂，有的人平常上班是和睡觉没什么区别。
　　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呆了不到两个礼拜李琪就胖了五斤。走的时候外婆和大姨给他准备了许多东西，然后千叮咛万嘱咐的把他送上车。回去的车速好像更快了，他忽然有点不舍。是不舍这样安逸的生活，还是不舍这里的人，还是只是那条河那一座座山，他自己也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