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陈玉栋感受家庭温暖 帅辛隆补缺钻井空位
作品名称:飞雁滩(小说) 作者:苍茫黄河口 发布时间:2017-12-14 07:45:25 字数:4021
罗胜利的屋里其乐融融。
大兰忙着炒菜、包饺子。而玉栋老汉和罗胜利早已喝得红光满面了。
“来,三大爷,再干了这一杯。”罗胜利端着酒盅,两眼眯成一条缝喜恣恣地看着玉栋老汉。
“胜利,我早跟你说过,我来只能给你增加负担。要不,我也就早跟着你来了。你的好心,你三大爷全明白。”玉栋老汉端酒盅的手在微微颤抖。
“三大爷,我是你从小看着长起来的,早些年你对我家的恩情我罗胜利没齿不忘。说实在的,那年若不是你带领社员们冒雨给我家的那三间屋搭了顶,那么大的雨非把墙淋倒不可;我爹死时,又是你花钱给我爹买了木料打了口棺材,才叫我爹入土为安。去年,我双喜兄弟出了交通事故,他媳妇也带着孩子改了嫁,那时,我劝你来你不肯,我也不敢强求。可这次,我听说你要去镇上的敬老院,我说啥也不同意。三大爷,我是怕你孤单得慌!”罗胜利一仰脖喝下了那盅酒。“三大爷,听我的话,就安心跟着我在这里过吧。算我求你了还不行?”
“胜利,这是哪里话。我一个孤老头子有啥能耐,我是真不忍心拖累你们,唉!”玉栋老汉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大爷,你来了正好,忙过来以后,还可以下下棋,他的棋子再不摆弄摆弄恐怕要长毛了。”大兰进屋放下饺子,“别喝酒了,先吃饺子吧,三大爷喝多了酒也不行。三大爷,这是今早上我刚采的茅窝窝,加上蛤蜊肉和鸡蛋,味道肯定很好,你尝尝。”
“中,中!”玉栋老汉高兴地说道,“可真是有些年岁没吃过茅窝窝这东西了。”
“三大爷,只要你爱吃,咱飞雁滩这里有的是。早晨起来露水还没有干的时候,扒开茅草,一片一片的。这里的茅窝窝不但个大,而且颜色也好看,白生生的。”大兰将盛饺子的盘子端到玉栋老汉的近前,“大爷啊,胜利对你是一片真心,你老人家可千万别见外。能处得这么好,也是前世修来的缘份,我看着都高兴。我的为人和脾性你是早知道的,你老人家就拿着我当你的亲闺女好了。”
罗胜利和大兰的一席话,把玉栋老人喜得合不拢嘴,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流了下来。“胜利,从明天起,我跟你去海边摸蛤蜊。别看我六十多岁了,可活我还是能干得动的”。
“行!只要你老人家舒心。”罗胜利笑了起来,“三大爷,吃饺子。”
门外,早已是夜色融融了。
趁着罗胜利和玉栋老汉吃饭的工夫,大兰又来到了给玉栋老汉盖的那两间屋子里,她拉亮了电灯,用暖瓶里的开水给玉栋老汉泡上了壶茶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走到炕边伸手摸了摸被窝底下炕面的温度。正在这时,玉栋老汉和罗胜利说笑着走了进来。
“大兰啊,你这孩子咋又把新被给我铺上了,我盖我的旧的就行。”玉栋老汉说着便开始满地下寻找自己带来的旧被子褥子。
“三大爷,你就别找了,她早就给你拆了放到洗衣盆里去了。哈哈哈……”罗胜利笑了起来。
“这——”玉栋老汉无奈地摇了下头,“也好,再推让就显得我老头子不识抬举了。唉,说实在的胜利啊,自你大娘去世后我还从来没盖过新被呢。今晚我老头子也享受享受!”
罗胜利突然发现玉栋老汉的眼里不知啥时又噙满了泪花。“三大爷,今年春天咱专门拿出块地来种上几亩棉花,冬天没事时让她织成布,听胜双说现在城里人都已经不喜欢那些化学纤维织成的东西了,说是对身体有害,还是咱自己织的布好。”
安顿好玉栋老汉后,罗胜利两口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你先别收拾了,过来我跟你商量件事。”歪在床上的罗胜利说。
“啥事,你说就行,我听着了,耽误不了我干活。”大兰边收拾边说。
“三大爷来了后,吃饭穿衣以及平时所有的开销都是咱的,他自己挣的钱咱一分一厘都不能动。行吗?”罗胜利说着坐了起来,穿上鞋后踱到了椅子上,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点了起来。
“这我知道,不用你嘱咐。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别动不动就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咱和三大爷的关系根本就用不着再多说一句。这是三大爷怕拖累咱,要不依咱们的意见不早就合成一家人了吗。”大兰说。
“是啊,你说的很对。我是这么想的——”罗胜利长长地吐了口烟雾说,“双喜兄弟还有个孩子,虽说跟着他娘改了嫁也用不着咱操心,但三大爷毕竟是他的亲爷爷。从跟三大爷拉呱中就可以听得出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这个孩子。我想啊,飞雁滩这个地方别看荒凉,但钱还是比较好挣的。三大爷来这里后他所挣的每一分钱咱都给他攒着,到时候让他这个当爷爷的也好给孙子留点念想。你说成不成?”
“你放心,我决不拖你的后腿。家里的事就交给我好了,外边的事有三大爷和你做伴我更放心。不知咋的,我总感觉到飞雁滩这个地方不是太安全。”大兰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啥不安全的?那是你们女人们神经过敏。”罗胜利不以为然地说。“你是不是说那几个海霸?”
“也不都是,反正总觉得心里不那么塌实。”大兰说着将洗干净的碗筷盘子放到了菜橱子里,“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不过你和三大爷出去时小心一点也就是了。有三大爷在,不比你自己,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毕竟他老人家上了岁数了。”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三大爷。以他目前的身板,我看还没有哪一个海霸是他的对手。他老人家那两下子可是咱村里出了名的麻利手。哈哈哈……”罗胜利笑了起来。
等大兰将一切收拾完毕后,罗胜利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院子里。此时,玉栋老汉的屋里早就熄灯了。
罗胜利抬眼望了望黛青色的苍穹,满天的繁星不停地眨动着明亮的眼睛,一晃一晃的,一弯新月也早已挂在了东天角上了。
连日的会战,把涌进飞雁滩的一百多个钻井工人给折腾得筋疲力尽。
这天下午5点钟,飞雁滩117号井正在进行快速钻进。轰隆隆的钻井声响彻了整个荒原。
“辛班长,咱们当班的时间到了。下不下班?”一个满脸都是泥污的钻井工人来到了正在沉沙池里往外淘泥沙的小辛身边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小辛并没有停止手中的活。
“我说下班的时间到了,下不下班?”钻井工人扯着嗓子使劲地说。
“下班,统统下班。告诉弟兄们赶紧回到队上休息。”
“那你呢?”
“我也马上就走。”
“好,那我们先走了。”
一小时之后,等前来接班的人员起完钻后,小辛早已将沉沙池、架空槽收拾了个干干净净。他爬出沉沙池后,习惯性地拍了拍两手上沾满的泥沙,将看不出颜色的工作服往肩上一搭准备离开。
“班长,小高临时生病来不了。这里人手不够,振动筛较高,从井里涌出来的大量泥沙不能及时随泥浆排出,把喇叭口处和一节架空槽子阻塞了,很多泥浆直往钻井台上倾泻。再不及时排出,就得停钻了。咋办啊?”另一个班的一名钻井工人急得说话都没了人声。
“你们忙你们的,那里有我。我去顶上。”还没等另一个班的那名班长说话,刚想离去的小辛立即说道。
“这咋行,你刚下班,还没顾得上休息。你走吧,这里有我们呢。”另一个班的班长说。
“别逞能了,没有我你玩不转。快速钻井不比平时,人手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能一个人干两人的活?真是!”小辛边说边向架空槽跑去。
“好,哥们,那就辛苦你了,等完钻后,我请你!”另一班的班长也不再客气了。
来到架空槽处的小辛真的遇到了麻烦。此处的架空槽空间狭小,底面的船形底座只有不到半米的空间,在外根本无法排除。见此情景,小辛二话没说,迅速将全身的衣服扒了下来,只穿着一个小裤头趴在了泥浆池子里,全然不顾沙石磨得胸脯一阵阵地发痛,一掀一掀地往外掏沙子。排除的泥浆贴着下巴和身子流淌,苦涩的泥浆不时窜进嘴里。架空槽清理出来后,小辛抹了把满脸的泥水,又来到了两米来长,直径不足半米的喇叭口处。由于空间太小,无法施展铁掀,他就趁着停泵的时间,将整个身子钻了进去,用两手拼命地往外扒泥砂。
“辛班长,你上来歇歇,换我的!”另一班的班长不知啥时来到了这里,看到小辛那一副狼狈相,刹那间嗓子哽咽了起来。
“马上就完了。你别再下来了!”小辛说着将最后的一些泥砂扒了出来。
“哥们,谢谢你了。”另一班的班长眼含泪花地说道。
“咋谢?就知道喝啤酒!”小辛说着笑了起来,“知道吗,哥们我没时间陪你们了,这里弄完了,我还得完成我的约会任务去呢!哈哈哈哈……”
“你莫不是累昏了头了吧?这黑灯瞎火的你找谁约会去?咱钻井队上哪来的女的?”
“哥们,钻井队是没有,可采油队上有!知不知道,采油队上的小叶就是你未来的嫂子。小田,你忙吧,我这次可真的走了。”小辛说完,顾不得洗刷一下满脸满身的泥砂,拾起放在地上的工作服走了。
钻井队的门口处,一个穿着风衣推着自行车的女孩子正焦急地向里张望着。
当满身都是泥砂根本看不出模样的小辛来到她的近前时,叶青不由得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见惊慌失措的叶青骑上自行车准备离开,小辛赶紧说。
“是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遇到鬼了呢!”叶青听出了小辛的声音,“你怎么弄得这个样?”
“还不是为了赶进度。你们采油的任务完不成,只有我们钻井工人帮着多打几口井了。你等我一会,我先去洗洗。咱俩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小辛说着就开始向后走。
“你能坚持得住?要不下次吧?”叶青不放心地说道。
“没事。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小辛说着快速地跑了起来。
清冷的钻井队门口处,叶青抬眼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高高的钻井架,听着那隆隆作响的钻井声,心里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是啊,这就是钻井工人!这就是钻井工人的生活!”
小辛名叫辛隆,是94年夏天刚刚从石油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学的就是钻井专业。按辛隆的家庭条件,他完全不必要从最基层的钻井队做起,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分到钻井总公司的机关工作,因为他的父亲就是钻井总公司主管生产的副总经理。但辛隆却不这么想,既然选择了钻井行业,不亲身体验一下钻井的艰难困苦那叫什么钻井工人,况且自己所学的知识也得不到检验和应用。于是,他不顾父亲和母亲的反对,义无返顾地来到了钻井第一线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技术员。由于辛隆出色的工作,仅半年的时间,他就成了钻井队一名带班的班长。
“想什么了,这么入迷?”不知啥时,一位潇洒帅气的小伙子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了叶青的面前。
“你怎么这么麻利?还带了这么多吃的。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叶青认出了来人正是辛隆,“还是吃了再出去玩吧?”
“边走边吃才有情趣,走,到那边去。”辛隆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那座废弃的破窑。
清冷的月光中,两辆自行车沿着荒原上被钻井队的汽车碾压出来的道路并排着向远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