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品名称:静水激流 作者:黑沙枣 发布时间:2017-12-12 10:05:56 字数:6406
梦思正在赶写一份观看录像片子的心得体会,被牛德江叫到半公室。今天牛德江穿一身迷彩服,微微腆着肚子,看上去有点臃肿,腰间系的皮带跟没系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肚脐眼下面。见梦思进来,微笑的脸上堆起两块疙瘩肉,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让梦思坐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梦思。
牛德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由战士到班长,工作二十几年才混到这样一个位子,科级干部。要是论工作能力的话,他早就该升级了。就是因为跟一个女青年勾搭成奸,把女青年的肚子搞大了,弄得是满城风雨,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喘口大气,抬不起头来。改革开放后,时过境迁,倒成了个人物,凡是交给他的事没有办不好的,这样也赢得了领导的好感,青云直上,爬上了科长职位。特别是在前年抗洪抢险救灾中,他的领导才能大显身手,身先士卒处理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得到上级的欣赏,火线提为科长,后来补了个手续。做官不久,吃在碗里看在锅里的毛病,又有抬头。他有一点好处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经验告诉他风流之事要远离本土,凡事到外地去,跳个舞,找个小姐,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像是做地下工作者一样,和小姐上床的事也就没有被发现过。这样,自己既新鲜了一回,又没有被别人知晓,后来胆子就更大了,乘人家男人不在家时搞了人家的女人被自己的媳妇给堵在了床上。牛德江的媳妇生性不是好惹的,她不和他大吵大闹,但比大吵大闹更难受。牛德江这时很有心计,能稳住自己的媳妇,一阵迷魂汤一灌,在他的软硬兼施中他媳妇就软下来了,家丑不可外扬,只有私了,并定下床前盟约:一是下班准时回家,有事要事先报告;二是每周不少于三次夫妻生活,其实定不定盟约,在牛德江眼里就那么回事。有了初一,管它十五,说谎不慌,在媳妇面前这一关准能过去。
在牛德江眼里他对他的婚姻还是满意的。在他眼里,尽管自己的媳妇没有别的女人床上的功夫深,但毕竟结婚二十年了,给自己生儿育女,拉扯大孩子,体贴入微地照顾是别的女人无法做到的。再说自己现在咋说也是个干部,在外面干那种事,还得利用家庭这个保护伞来为自己遮丑。一个人有这种毛病就会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一有机会就会花样翻新。但是,随着身体的发胖,一天好酒好肉地海吃,尽管用了不少的大补,但有时还是力不从心。喝过“汇源”,吃过“牛鞭”,面对小姐床上的功夫,他已经不再雄风重振。一是怕染上一种怪病,二是手头也有些紧张,便把发泄的目标放在一个小的范围内。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会来一个如嫦娥般的仙女。自从他第一眼看到她,就在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见过的女人太多了,可就是没有见过如此动人心魄的。这一深刻的烙印使他丢了魂似的,说话想着她,走起路来惦记着她,甚至和媳妇做爱时都想着压在身下面的是梦思姑娘。牛德江不是一般的情感运动员,面对这样一个纯情的美少女即使有垂涎三尺之心,也得好事多磨。这次一定要吸取以前的经验教训,放长线钓大鱼,到手的东西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但他知道对这种女孩儿应以什么方式接触她,并用什么手段让这小姑娘投到自己的怀抱里,他真的要动一番脑筋,确保万无一失。
梦思今天穿一件白底蓝花的衬衫,挺素气,着一条深兰色的牛仔裤。当梦思云一般地飘进来时,牛德江的眼珠子都暴了出来,目不转睛地在梦思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像似要看穿什么东西似的,最后落在梦思的胸前游来荡去,心中的那份难以控制的激情烧红了他本来发黑的脸庞。
梦思见牛德江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不好意思地说:“牛科长,你找我?”
牛德江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咧着嘴说:“仙女,仙女。不好意思,坐,坐。”
牛德江的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用的桌子擦得明光净亮,中间的书架上放着几本大厚书,一把简易木椅,旁边放着一个条椅,梦思正要坐上去,牛德江忙指着前面的那把椅子说:“坐这。”梦思看了牛德江一眼,脸上露出一种甜甜的微笑,说:“谢谢。”
“我说过,到这里就是到家了,跟我客气,这不就见外了,是不?”
梦思坐定后说:“科长,你找我?”
牛德江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夹在手里,又拿出打火机,“叭”打了几下,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柱白烟。头顶上便是云屯雾集,扶摇直上。梦思感到一阵烦闷,呛得她直想咳,歪过头去用手捂住鼻子,但还是没有咳出来。牛德江见状忙把烟放烟灰缸中掐灭。说:“不好意思。”
梦思恢复了正常,说:“没关系。”
“今天找你来也是随便聊聊。你看,你们回来已经有多日了,本来早应该和你们谈谈,就是没有时间,也不能说是没有时间,还是本人的工作方法欠缺,有什么看法,想法可以交流一下子吗?”牛德江说话的语速有些慢,不过很诚恳。
梦思不知道牛德江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刚回来,也没有什么。你那么忙能抽出时间来关心我们的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几天让我们看录像真是大开眼界,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我们的差距太大了。”
“是啊,我们跟人家比,落后状况太大了。正是这种落后,才需要你们年轻人大胆地干一场,让咱们这沙窝窝旧貌换新颜。梦思,我看你很聪明伶俐,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大的事业来,后生可畏啊!”
“谢谢,可,我一个高中生能干些什么?”
“这你就不对了。当今社会有多少名人是拿了文凭才成为名人的?多数是自学成才。再说了,你想实现自己的大学梦也不能说是没有希望的,常言说得好,事在人为嘛。”
“张科长,我会努力的。”
“我还要看你的表现。”梦思点点头。牛德江感到今天的火候已经可以收尾了,但余兴未尽,转入第二个话题。说,“另外,还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也就是你的去向的问题。”
梦思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在一个上级领导面前讨论自己的去向问题。她能不紧张吗?她在想自己的去向问题的同时,也在想其他几个是不是也都谈过了,也许征求过了,也许自己是第一个被征求的人。尽管有点唐突,但她还是想知道要谈的内容,冲动之际不知说什么好,随口说了句:“服从组织安排!”不过她还是想知道,去是怎么回事,留又是怎么回事。
梦思的这点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牛德江的眼神,牛德江把梦思的一举一动甚至脸上的一个微妙的变化都留在自己的眼窝里,在不动声色中掌握了主动权。他的神经极度敏感,却又摆出一付救世主的架势,说道:“你们这一次回来六七个,不好办,机关也只能留两个,其他都得下基层。你应该知道,机关这地方可是论资排辈,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十年媳妇熬成婆呀。不过,任何事都有特殊性,事在人为嘛。”
“才留两个,这也太少了嘛!”梦思失望地自语着,她不明白事在人为是什么意思。她想自己肯定不在这两人之列,因为自己年龄最小,工龄最短,没有任何背景。想到这里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油然而生,只盼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你们都定下来了?还征求我的意见是什么意思?”
牛德江就等着梦思说这句话呢。说:“别急,是定下来了,但在没有宣布之前还可以改嘛,不管怎么定,我想把你留在机关。”
“为什么?”
“很简单。回去用这个好好想一想。你是个聪明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牛德江指指脑袋。
梦思后悔自己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知道了反而不自在。在梦思的心中燃起了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内心矛盾,在这种矛盾斗争中要留下来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地占了上风,说句心里话她想留下来。这不只是一个体面的问题,更是关系到今后自己的前途和发展方向,留下来总比下去有更多的机会。但现在再提出留下来必然会伤害到别人,她不愿意做伤害任何人的事,更别说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在分配上自己做了手脚,她陷入一种胡思乱想之中。
梦思不可能知道牛德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站了起来,两只胳膊慢慢腾腾地向上伸出,腰也扭动着,两只眼睛向上飘着,嘴里说着:“机关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可也是一张报纸一杯茶水催出来的。这人啊,做什么得有什么的窍门。”说着走到梦思的跟前,把手搭在梦思的肩上,拍了拍,说,“只要你表个态,后面的事,由我来做。”
梦思转过头见牛德江正俯视着自己的胸脯,不由得一慌,词不达意地说:“谢谢,张科长的栽培。”
“又见外了。你可以不急于回答我的话,回家想好了,再给我个话。”
梦思感到谈话该结束了,便起身告辞。牛德江望着梦思优雅的背影,心中升起的淫念如注入了兴奋剂,一只手得意忘形地砸在梦思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嘴角露出征服者的微笑。
梦思从谈话中没有感到什么不适的,只是面对牛德江的眼神心中就发慌。她不了解这个科长,但他作为她的领导她还是十分敬重的,就是不喜欢他那眼神。他那眼神的确让她心惊肉跳,看得她无地自容,她也不喜欢他一个中年人就腆起肚子的德性。她有点害怕他不明不白的暗示,她看不清蒙眬之外隐藏着的什么。她的天真使她没有更多地去想她应该想的问题。
不久,梦思几个去留问题就定下来了。毛毛和王师傅留在机关,毛毛做资料员,王师傅在机关当清洁工。梦思、张宁几个分别到基层挂职锻炼。因工作需要梦思暂时借调到机关帮工,并到职工业余大学半脱产带薪进修。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像闺女再孝顺也得嫁人一样。梦思这个集体就这样散了。尽管大家心里不是个滋味,但还是走上了新的岗位,也算是皆大欢喜。时隔不久毛毛按照新的返城政策,退休回了上海。张宁如愿以偿地去了黑眼睛所在的大学,圆了他的大学梦。
梦思学的是经济管理专业。刚开始一个月里还能半天到科里转转,但无所适从。要不然就是听牛德江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或是听他色眯眯地说几句肉麻之词,完全是一种调侃。后来学习紧张,半天上班也就免了。梦思是免了,可牛德江不能免,不出三天,牛德江就捎话,让梦思到科里来。来了又没事,陪他说会儿话就算是上班了。梦思挺纳闷,这牛德江打的是什么注意,联想到在职大和大家交谈中所发现的,来这里学习的人都是有来头的,要不本身就是副科级,而且一个单位就一个名额,都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进来的。与人相比,自己倒是一个侥侥者。一旦想到这里,梦思就有一种感激之情,总想找个机会感谢一下,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和方法。
中秋节到了。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又是个送礼的好日子。梦思一早就没有到学校去,简单地化了一下妆,出门到街上买了两条“红雪莲”、两盒高级月饼,兴致勃勃地去了牛德江家。
牛德江家在这一片算得上是有档次的了。座北朝南的红砖瓦房,是去年才盖的。梦思只知道牛德江家大概的位置,具体是哪一个门不清楚。刚好碰上一个大娘,一问是中间的大红门,便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这女人长得精神十足,说起话来声音就像唱歌一样娓娓动听。梦思说明了来历。牛夫人见梦思手里提着礼品,就笑盈盈地把梦思迎进了屋。梦思跟着这女人进了正屋。房子装修得很考究,梦思如走进了宫殿,不知从哪下脚。牛夫人递给她一双拖鞋,示意她换上。牛德江正在看电视,见是梦思登门,丢了魂似地说:“我说今早喜鹊在树梢上叫,必定有贵客来。来,坐。”
梦思把礼品交给牛夫人,说:“真不好意思,本应该早点来看看,一直忙,抽不出空来,真的过意不去。”
“来就来呗,你一个穷学生,还买什么东西?今后不许这样。”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看你说到哪去了,你来本身就是一份最好的礼物。”说着看了媳妇一眼。
梦思的到来的确让牛德江感到意外,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功夫已经生效了。他的这条长线正在捞一条大鱼,而这条大鱼不知道这里已经充满了危机,随时都有可能自食鱼饵,被钩子钓住。到那时只要主人轻轻地一收线,她自己就成为他手中的一块肉。但在牛德江心里,他明白,这是一条没有驯服的鱼,她还会反抗,甚至还会咬人,说白了,就是欠一把火,只要把这把火烧旺。这把火究竟是什么呢?牛德江这个情场老运动员已经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为了不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他首先想用时间来慢慢地溶化她。没想到今天的机会这么好。只可惜,媳妇在家,即使有多少计可施,也是无济于事。他很好地把握了分寸,滔滔不绝,牛夫人根本就插不上话,心里总觉得不是味。特别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太水灵了,太嫩了,太没有生活经历了,要想成为牛德江的情人,牛德江是易如反掌,眼前这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是对手。一想到这里,心里隐隐作痛。她有一种预感,一种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自从上次丈夫和别的女人被堵在床上后,她对他的行踪特别留心,特别是在她的视线里出现漂亮女孩时,更让她担惊受怕。她有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她要保护的是她的婚姻。为了自己和这个家庭,她不想再有什么伤害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尽管她管不了他在外面发生的一切,但这个家她还是能管得过来的。她简单地询问了梦思的家庭背景,更有一种不祥之兆在心中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心间,她有点害怕眼前这个漂亮平静的小女孩。所以,也没有按常规留女孩在家中吃饭。
梦思觉得牛夫人怪怪的,不仅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比牛德江的更让人紧张,更让人猜不透她要说什么,说的是什么。牛德江在一旁只是打圆场。梦思感到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便起身告辞。牛德江说:“记住门了,今后常来。“
梦思很礼貌地说:“我会常来的。”话是说出来了,但心里觉得有点堵。梦思的这句话说得牛德江心里热乎乎的,说得牛夫人一脸的皱纹。回到屋里,牛夫人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是不是老毛病又要犯了,看见人家漂亮丫头就上劲,是不?”
“看你说的啥话。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借我一个胆,我也不能干这事。”
“那您紧张什么,心中没鬼?我警告你,你可以在我身上怎样都行,你要是再沾花惹草,我跟你没完。”
“又来了是不?我敢保证,我与这女子没有任何关系。”
“不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正是这个常说不会有事的人,经常出事,而且每次都出得出奇,差点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但这个识途老马总是大难不死,起死回生。也正是这样才使牛德江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春风得意。尽管每一次失手后都有收敛,但每一次后,他在方法上更加巧妙,就像这次在梦思身上真是费尽心机,但没有白费。她就像一个过河小卒,正在向自己靠近,好像被自己紧紧地捏在手心。他知道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于她的猜疑不只是打几个马虎眼就能蒙过去那么简单,有的时候他也觉得对不起她们娘俩,但做起事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他想到了她们许多的优点,想到了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为此他在外面玩女人时没有多少是真的有感情。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易,一种床上的游戏。他害怕别的女人对他有真情,他喜欢一夜情,天亮裤子一提谁也不认识谁。不知为什么梦思的出现使他产生了一种欲望,让他从内心里产生一种激情,并用这种激情来弥补自己的不足,所以他才细水长流,精心设计有心插柳。没想到的是梦思能找上门来,把他精心设计的美梦公布在夫人的面前。他觉得自己倒霉死了,这一切是怨梦思呢?这是要怨夫人呢?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有一种激情在心中燃起一团火焰,身上一阵滚烫的热流烧透了每一个细胞,本能地站起来,用那双燃烧着欲望的眼睛望着夫人,似乎要看透她的一切。他一把抱住夫人,不由分说地一阵狂吻,夫人紧紧地搂着他,深深地迎着他的狂吻,把舌尖伸进他的舌下,来回地撞击着。她让他使劲地吮吸着,打击着一种有节奏的音乐,整个身子就像喝醉酒似地酥软倒在他的怀里。牛德江被撩起的情欲,迅速地升温,抱起夫人放在床上,褪去衣裙,露出白腻的乳房和整个胴体。夫人在肌肤的磨擦声中发出阵阵浪语,他吻着她挺拔的……用雄性的肢体掀起十二级的热风暴,一只手抚摸着她优美的秀发,一只手摸索着向肚脐下伸去,触及到夫人最敏感的部位,掀起体内一阵紧似一阵的情欲火花。他像蹚过一条茂密的丛林,发出惊天动地的呻吟,他的潜意识中把夫人当作与梦思做爱的方式,把激情发挥得淋漓尽致。夫人知道牛德江这个人有时候是不分时间的,只要他想要,他就来事,而且每次都让你激情奔放,让你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要来,她是非常满意的。今天的发挥使她感到一种史无前例的疯狂。一浪胜过一浪的冲击,使她真正体验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给自己带来的幸福,也使她激动地满含泪珠。牛德江吻去她的泪痕,把脸贴在夫人的脸上,浑身晶莹的汗珠子滚落下来,砸在夫人的身上,溶为一体。
暴风雨终于平静了下来。夫人却余兴未尽,紧紧地依在牛德江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