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门前仓房变门市， 胖婶食杂店开业

　　建楼工程全面铺开，各个工种按工序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建国难得有闲功夫，这些日子还能正点下班，晓霞把饭菜做好，一家人围着炕桌吃饭的当儿，干娘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建国、晓霞，我和你爹有心里话想跟你们唠。眼下城里热闹起来，邻里利用门前的仓房开了门市房，不是自己做起老板就是出租，一年不少来钱呢！我和你爹也想试试，做一回老板可以吗？”
　　“是啊！可是人家都是闲人，我们都是在职的人，实在没有功夫操这份心，再说了，咱们家也没有改建门市房子的资金，没钱办不了事呀！”建国说道。
　　“娘，这是个好事，可是有了门市房只能出租，咱们家不是做买卖的人，你们二老年纪大了，也操不起那个心啊！”晓霞说道。
　　“晓霞，我们年纪虽然大点，要是放在农村你不得下地干庄稼活呀？如今来到城里享受来了？光吃饭不干活没有趣，还拖累你们，心里不是滋味，我们手里还有点过河钱，留着干啥？拿出来建门市房，开食杂店我做老板。”干娘说道。建国和晓霞没有想到干娘说话这么有底气，不知咋办好。
　　“干娘，你们那点钱留着吧，老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买卖好做吗？赚了还行，一旦把钱赔进去，后悔来不及啦！”晓霞说道。
　　“女儿呀！做买卖赔赚不好说，但是门市房建好了，就是赚了，有房在，即使做买卖赔钱，还可以出租嘛！租房那是干赚不赔，晓霞你说呢？”干娘问道。
　　“娘，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商品市场化，这个路子我咋没想到？我以为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就可以啦！娘，改革是好，老人们也有了聪明的头脑，知道抓钱致富了。娘，你们放手大胆干吧！赚了是你们的，赔了是我和建国的。”晓霞说道。
　　“晓霞，有你这句话，娘放心。赚钱是大家的，至于说赔钱吗？我说不太可能。老头子，明天咱们开始改建门头房。”
　　“好的，目前最要紧的是没有工具，好歹我还是半拉子木匠呢，修房子难不倒我。”
　　“爹，工具的事我包了，明天我找大鹏，借点工具不成问题。”建国说道。
　　“太好了，买木料，我准备做窗户和门，还得做一幅大牌匾，稳稳当当挂在门市房正中央，多气派。”谢老爹说完兴奋地笑了。
　　“老头子，那牌匾上写啥字？咋的也得给食杂店起一个好名吧？”
　　“爹，开食杂店定好了，名字叫啥？”晓霞问道。
　　“嗨！那还不是现成的，就是她了！用我老婆子的绰号就无可无可的。”谢老爹手指着胖婶说道。
　　“你呀！净胡扯，那有外号上牌匾的，让南来北往的人看笑话，你呀，净糟蹋我。”胖婶说道。
　　“牌匾的事，我说的算，定下来，不改了。”谢老爹说完摆摆手，不在理会老婆子。胖婶心里别扭也没有办法，知道老头子要是犟起来，有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由他折腾吧，只要赚钱啥名不重要。在一旁的建国和晓霞笑了，心里都在想不参与他们的争论，顺其自然为好。
　　老俩口半个月的辛勤付出，终于把仓房改建成漂亮的门市房，谢老爹订做的牌匾到位，在远处可见金灿灿七个大字：胖婶子食杂店。右下侧彩画一对老夫妻，笑容可掬的样子，实在讨人喜欢。
　　谢老爹把剩余的钱数了数，张罗着进货。接下来，他委托建国把营业执照办好。
　　胖婶子食杂店开业大吉的信息，快嘴舌张小玲早就转告给集体户老同学们啦！开业那天，同学们送来了花篮，还有两幅长长的条幅，红绸子上面镶着金色的字，上书：改革开放换天地，下书：胖婶夫妻展宏图。横批是：恭喜发财。随即鞭炮轰鸣，雇来的喇叭匠吹起唢呐。
　　杨悦光夫妻和谢小东都来捧场，看着胖婶子忙着给看热闹的人和孩子们发喜糖，晓霞和建国在屋里忙着把物品、食品、小百货，上架摆整齐。
　　“老弟！真没想到，晓霞这孩子心眼真好！下乡几年认了干亲，也是谢老爹一家无儿无女，怕他们老了孤独啊！再说了，谢老爹也是晓霞的救命恩人，理该感恩。干爹干娘在晓霞、建国的帮助下进城了不说，如今老俩口还做起买卖，比咱们脑瓜子灵呀！”杨悦光对谢小东说道。
　　“大哥，你说得对，人啊！不能太自私，我文革时期太自私。我家那两个儿不跟着我闹啥造反有理，搞什么文攻武卫能学坏吗？一个把命丢了，一个失踪。好在晓霞当时没听我的话，人家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山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有了好思想，学到知识，长了见识。我呀，没有儿子，将来就得指着晓霞养老呢！”谢小东说道。
　　“老弟，过去的事不提，咱们现在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让老儿子养老呢！但是孩子们现在正是爬坡之时，咱们把后勤工作做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就是帮他们啦！好了，咱们去食杂店里看看，有适当的商品，咱们老哥俩买点，一来图喜庆，二来算是给胖婶食杂店开张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食杂店。
　　建国住的公司家属房，这条街上还没有一个像样的食杂店，开张的当天，吸引很多顾客光临。刚刚开业，胖婶决定食品、商品一律按批发价格出售。谢老爹一听急了，心想老婆子疯了，这不是傻瓜吗？
　　“傻婆子，你这是做买卖吗？按批发价卖就是干赔钱，白忙活。小店让你一折腾非黄不可，你自己干吧！”气得谢老爹一跺脚走了。晓霞看见干爹气跑了，急忙追去。
　　谢小东和谢老爹在门口撞个满怀，谢小东看见晓霞干爹面色发怒，脚步碎乱疾步窜出门外，又看见晓霞紧跟在后面。谢小东心里打鼓，这是唱的哪出戏？莫非晓霞惹干爹生气啦？
　　“晓霞，你站住！我看你干爹气呼呼跑出去，这是咋回事？”
　　“爸爸，你别管，这里有我呢！没事，你进屋瞧瞧，帮我干娘照顾一下生意。”晓霞说完追干爹去了。
　　谢老爹进了食杂店惊呆了，好像这里的商品不要钱似的，连远道而来的有头有脑的知名人士都来凑热闹。
　　晓霞和干爹回到胖婶子食杂店。晓霞的一番话，干爹心情好多了，老婆子早和晓霞商量好的，头几天没有准备赚钱，把声势搞大，让小城人人知道在建筑公司家属房有一个胖婶子食杂店，那里的商品便宜，店主服务态度好，这就等于赚了，活生生实实在在做了一把广告。干爹的怨气消了，赶紧进店忙碌起来。
　　供货商看见胖婶子食杂店生意兴隆，主动上门送货，胖婶趁机又把批发价压下来，签了常年供货合同。
　　半年的光景，胖婶赚回改建店铺的费用，点货查账，赚了店里所有商品，这些商品卖掉会赚一大笔钱。谢老爹乐了，佩服老婆子有魄力，是做买卖的好手。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实际上是让一部分能人、肯吃苦、有头脑，在特定的环境和一定的条件下富起来，像胖婶，遇到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自己有点过河钱，在干女儿晓霞的帮助下，走上自富的道路。
　　人不尽天意，市场经济给企业、公司带来巨大冲击，企业、公司一天天不景气，让建国没有预料到，楼房只建一栋，资金殆尽，无力继续再建下去，原因是银行考察公司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具备扩大再生产的能力，没有批准给公司继续贷款。
　　集资的员工们和社会投资的人纷纷找上门来讨债，或要楼房。所幸有一栋楼房已经竣工，公司郝经理当即拍板，把楼房按集资、投资的先后分配。
　　建国感觉脸上无光，心情也不好，整日闷闷不乐。一个科室的林木森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木广美子更是公开嘲笑杨建国，说啥来？“天生不是盖楼的料，硬充顶梁柱，好笑人！虎头蛇尾，留下烂摊子谁来收拾？”
　　虽然公司领导出面一再解释，没有杨建国的过错，建国明白，毕竟建楼房的建议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天，林木森和日本老婆木广美子在给科室人发糖果，大家有些惊讶！
　　“哎！今天我高兴呀！老娘回国定居的签证批下来了，回日本只是几天的事。晓霞妹子，我只能和你说再见啦！”晓霞看见木广美子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可恶。心里在想，你不就是一个日本鬼子的遗孤，有啥炫耀的？是中国人给你养大的，你是忘恩负义之徒，滚吧！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你。
　　负心的日本女人带走一个软蛋中国人之后，建国向公司提出停薪留职，他实在不想在公司工做啦！没出几日，有一千员工的公司宣布停产放假。
　　建国和晓霞没有第二产业，不知道这个时候做啥好，他们暂时和干爹干娘一同打理食杂店。
　　胖婶子食杂店生意越来越好，毕竟面门太小，要想靠它养活一家四口人也难，再说晓霞怀孕九个月了，马上添人进口，花销还得增加。建国看见社会上出现不少人力车夫，他琢磨着这玩意投资少，见效快，一天也能赚出生活费来。
　　建国和晓霞商量着买三轮车的事，晓霞十分不情愿让建国出大力去蹬车，她还有一个原因，一个原本公司的副科长，一个读过大学的人跑到大街上蹬三轮车，要是让集体户老同学看见丢死人啦！
　　“建国，再想想别的挣钱道吧，蹬车的人不是社会闲散人就是企业放假的工人，嗨！还有蹲过笆篱子的人，车夫的行业复杂呢！”
　　“晓霞，我考察过了，车夫里有一帮不怕苦、不怕累，积极为坐车人服务的人，他们有放假企业的厂长、没有安排工作的退伍军人，还有没有分配到工作的大学生呢！我一个读过工农兵大学的人有啥丢脸的。我想好了，买车去，蹬车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