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粮战风云 第一章 第二节

　　月亮已经走到了天空正中央，被云遮挡的若隐若现，众人都已经睡了，除了马在槽里吃草的声音，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一阵风吹来，梁祺善紧了紧被子，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叫了一声“谁！”梁祺善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坐了起来，就见一个黑衣人往墙边跑去。墙上有几个人影晃动，后边有一个人持刀追去。就在黑衣人快到墙边的时候，持刀人挥刀砍去，黑衣人无处可躲，只得转身用手里的刀架住了砍来的刀。两人缠斗在一起，墙上的人看情势不妙，跳下两人赶来助战。黑衣人和同伙一心想逃，持刀人又拿出搏命的精神，一时间反而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四个人打的难解难分。这时匡小六也坐起来了，说道：“不知道是哪家的银车，被贼人给盯上了。”客栈的护院听到了动静，从前院跑了过来，三个匪徒一看情势不妙，合力把持刀人逼退，抓着墙上抛下的绳子，被同伙拉了上去，等客栈的护院赶到，匪徒已经跳下院墙跑了。客栈中人接连惊醒，围拢来纷纷议论。与匪徒大战的伙计回到了自己看护的银车边查看，一个护院上前问他有没有事情，他摆了摆手。匡申离也来到自己车队这里查看，匡小六和梁祺善从车上下来：“少东家！”匡申离说：“你们没事吧？”匡小六笑嘻嘻的说：“我们能有什么事啊！我们运的是粮食，人家匪徒才不来劫我们哩！这玩意又重，又不好换钱。”匡申离又问梁祺善：“小鬼，你没吓着吧？我就说让你跟我住屋子里，你非要跟你六子哥住马棚。”梁祺善摇摇头，说道：“没事，就几个小蟊贼而已！”说着挥了挥拳头，“他们是没冲我来，要是冲我来，我也是要跟他比划比划的，我这十几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匡申离闻言哈哈大笑：“好好，我相信你，不过我也相信你要真跟人家比划比划，人家一刀就能把你撂倒！”梁祺善脸上浮现出不服气的神色，匡申离看向了被匪徒盯上的银车队的位置，一个仿佛是银车队领队的人，现在正在跟刚刚匪徒大战的伙计说着话。客栈的护院这时纷纷劝导大家回去睡觉：“好了好了，银车没有事，大家都回去睡吧！”匡申离说：“看来匪徒没有得手，被人盯上了，他们这一路肯定不太平了。好了，我回去睡了，你们也睡吧。”匡申离和院子里人慢慢的都散了，梁祺善问匡小六：“六子哥，这世道这么不太平吗？”匡小六说道：“现在的世道还算太平，虽然像今天晚上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是起码现在没人敢在大白天的时候直接去抢，一般只要注意一点，都问题不大。好了，接着睡吧，正在做美梦呢，就这样被打扰了！”说着匡小六就躺下接着睡去了，银车队的领队也回屋了，后院负责看车的伙计们也都纷纷睡去，梁祺善也盖好了被子，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梁祺善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睁眼一看，原来匡小六已经起来准备喂马了，于是梁祺善也准备起来。匡小六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手中的活计：“小鬼，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梁祺善还是边穿衣服边问道：“六子哥你咋起这么早。”“今天要翻太行山，我们要早点走，尽量赶在寅时开城门的时候就出城，争取天黑之前就下山。”小六一边拌着草料一边说道。梁祺善穿好衣服，来到马槽边上，帮匡小六喂起马来。小六惊奇道：“小鬼，你会喂马吗？”梁祺善低着头往马槽里添着草料：“别小看人，我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以前在家我家的马我也没少喂。”匡小六问：“你家是做什么的啊？”梁祺善说：“该做什么做什么呗，你赶紧干活吧，要是耽误了行程，反正少东家不会找我的事。”匡小六“嘿”了一声，拿起桶，去打水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匡申离来到了后院，看到梁祺善正在干活，匡申离照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小鬼，怎么不多睡会，看不出来啊，你喂马也是一把好手。”梁祺善手里活也不停，回道：“我会的还多着呢，以后还有你看不出来的时候。”匡申离说道：“小鬼，干完活快点来吃早饭，今天要爬太行山，要吃的扎实一点，路上脚软了可上不了山！”说完匡申离离开了后院。梁祺善和匡小六忙完，来到饭厅，一些伙计已经吃了起来，匡申离手里拿个馒头，说道：“小鬼，快来吃饭，一会都没了！”吃完饭，匡家的伙计们该套车的套车，该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匡小六和梁祺善招呼着客栈的伙计把准备好的干粮放到了一辆马车上。寅时五刻，晨钟响起，车队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出了泽州府南门，大约15里，就进入了太行山区。太行山纵跨京师、直隶、山西、河南4省，东部是华北平原，西侧就是黄土高原，是中国东部的一条重要地理界线。太行山脉多东西向横谷，自古就是交通要道，商旅通衢。太行山形势险峻，历来被视为兵要之地，有著名的“太行八陉”。相传，“太行山首始于河内，北至幽州，凡有八陉，是山凡中断皆曰陉。”太行八陉，即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延袤千里、百岭互连的太行山相互往来的8条咽喉通道;是三省边界千峰耸立、交错山岭之间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车队沿着山谷走着，匡小六说道：“小鬼，你听说过长平之战没有？长平之战就是春秋战国的时候秦国和赵国打的一场战争。春秋战国你知道吧？离现在大概几千年了吧？”匡小六眉飞色舞的讲起长平之战来，梁祺善本来不忍心打断他，但是匡小六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梁祺善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匡小六突然讲长平之战是什么意思，于是不得不打断他：“六子哥，你说的我在书上都读过，有一个成语‘纸上谈兵’就是说的赵国的统帅赵括，秦国的杀神白起在长平之战中一共杀了40万的赵兵，不过你咋想起来这会说这了？”匡小六回过神来：“哦哦，我主要是想说我们现在走的就是秦军进攻长平时走的旧道——丹水谷。我刚才说到哪了？”梁祺善决定保持沉默，以免匡小六继续说个不停，然而匡小六并不打算放过梁祺善的耳朵：“哦对，说道赵王昏庸无能了！要说廉颇在长平守的好好的，昏庸的赵王偏偏听信谗言，把廉颇换了回来，换去了赵括。对，就是‘纸上谈兵’那个赵括。这个赵括没有什么真本事，也不知道赵王怎么想的，就任命他当了大将军！”梁祺善听的头大，又不好打断匡小六，就默默的看起风景来。自己一行人行走在山谷中，看着两侧的高山巍峨高耸，绵延不绝的山脉雄浑而壮阔，沿着山脊向远处望去，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只能看到山腰的位置，再往上就被云遮了起来，梁祺善忍不住吟道：“天冷日不光，太行峰苍茫！”匡小六停下他的话匣子，问：“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尝闻此中险，今我方独往。”匡申离正好向这边走来，梁祺善接了一句：“马蹄冻且滑，羊肠不可上。”“若此时路难，犹自平于掌。”匡申离把最后两句接完，笑道：“小鬼你是诗性大发啊！”匡小六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少东家，你们在说什么啊？”匡申离笑着说：“小六啊，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你听不懂我们说什么了吧？”梁祺善奇怪到：“六子哥，你论语不是背的挺熟的吗？”匡申离哈哈大笑起来：“你被他骗了！别人不知道他，我是知道的！他就念过一本论语，其他的书都没看过！你知道他为什么把论语背的那么熟吗？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匡家的规距，他怕读不好了被责罚；另一半啊，就是他要出去在别人面前愣（方言，炫耀的意思）自己读数书多，别人都不如他！”梁祺善听到这里，也哈哈的笑了起来，匡小六闹了个大红脸：“少东家，我就这点底细，你非要给我捅出来！”梁祺善止住了笑，问匡申离：“少东家，诗里描述的太行山路陡峭难行，走了这么久了，我为何没感觉此路难行啊？”匡申离说道：“我们现在走的是河谷，地势平坦，道路宽阔，适合我们这种大车经过，你要是想走那种陡峭难行的路，下次我给你指点一条，你自己去转转。好了，要上黄岭了，你们准备来推车吧！”匡申离说完就转身去前边指挥了，梁祺善也跟了过去。梁祺善边走边想：“市里面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也不知道这太行山和蜀道相比，倒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