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千尺高楼因何见 慈母一夜白了头

　　春天似乎越来越短了，好像过完了冬天便是夏天了。李琪和吴俊两个人坐在楼顶的凳子上，望着天空。李琪一直觉得城市的夜色，是被灯光和尘埃笼罩着。远处的工地，还传来阵阵敲打声。一个耳朵戴着耳机听歌，工具是他从陈木心那借来的mp3。李琪说，吴俊你家陈木心人长的不咋的，下的歌都还挺好听。吴俊说，不是我家的。李琪说，那好是我家的。吴俊说，滚也不是你家的。李琪说，你听歌不一人一个耳机。吴俊说，不听。李琪说，那算了我自己听。吴俊说，你别听了让我一个人听。李琪说，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吴俊用双眼直沟沟的看着李琪，李琪就当啥都没看见。急促的脚步声，慢慢的传来。王子枫后面跟着一个同学，直奔李琪宿舍。李琪看到了那个高个子便知道是他，赶紧说，我在这里。王子枫便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说，穿上衣服跟我出去一趟。李琪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没多问赶紧穿了衣服。吴俊说，你晚上回来不。李琪说，不知道听歌的你拿着好好体会下你家木心的品味。吴俊说，你赶紧走吧。
　　他跟在王子枫的后面，脚步频率很快。因为他比王子枫低了许多，要保持同样的速度，就只能腿放勤点。王子枫递给李琪一根烟，然后说:“抽吧。”他想说，我不想抽烟。但看着王子枫的脸，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王子枫拦了一辆出租车，李琪和另一位同学也跟了上去。上了车之后，除过说了一句，到北门口，三个人便都沉默着。李琪望着跟着王子枫一同来找他的男同学。他知道他的名字叫，杨超。但也只是知道个名字而已，他偷偷地仔细的打量了杨超几眼。好像许久已经没有人，让自己感兴趣了。
　　下了出租车，三个人并排走着。王子枫说:“我一个表哥出事了，在室外粉刷的时候，摔了下来，人直接摔散架了。”李琪说:“哦。”王子枫说:“他还很年轻。”李琪说:“他家还有其他孩子吗？”王子枫说:“还有一个男孩他弟弟。”李琪说:“那还好点。”王子枫说:“你说这什么意思。”李琪觉得自己无法体会到王子枫的悲伤，更不懂如何去劝说。他如果看见这种画面肯定会流泪，但只是听到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好像和自己没点关系。
　　王子枫和他女朋友走在前面，李琪和杨超走在后面。李琪说，他去你宿舍找你的。杨超说，是的啥都不说把人能吓死。李琪说，没事这种人有了老婆，啥都会忘了。杨超说，你咋真了解。李琪说，想当年他们两个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从他老婆那坑了好多吃的，你没见他委屈那样。杨超说，得是得，对了你咋和吴俊在一块住着。李琪说，咋了你认识他。杨超说，和我一块在镇里初中念的书。李琪说，班里你们镇上人也真多林小夕也是。杨超说，那是我村女子。李琪说，你村就出那种人。杨超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整天围着人家转。李琪说，没有吧。杨超说，装吧就当我没说。好像很多人已经把林小夕和李琪当成了一对，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李琪和杨超还是识趣的走了，留下了王子枫。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好像是大家的默契。
　　王子枫坐在去电厂的五路汽车上，望着窗外转眼即逝的风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轻轻的哀叹了一声，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感慨的人，只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车子过了咸阳市的东面的一片化工厂，再过了化工厂再东面的荒地，便到了他的目的地渭河发电厂。望着那高大的水泥建筑，好像第一次离的这么近观看。他以为那些粗壮的水泥柱子应该是烟通，但那上面排出来的好像是水蒸汽。也许好多我们本以为正确的事情其实本来就是错的，但就算明知道它是错的我们还会相信他是对的。王子枫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已经站满了很多人。找到自己母亲的时候，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搀扶着她站到旁边。母亲说，你去把你表哥看下。王子枫看到躺在床板上，没有生机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姨妈来了。满头的黑发一夜间全白了，脸庞比以前显得更加憔悴。只是一夜时间，但好像耗尽了她这辈子的生机似的。
　　诗人说:
　　母亲因为有阳光，所以有温暖。因为有你，所以有爱。世人说，诗人多是浪子，只知道风花雪月。却不知，这份爱太过于沉重。不经意，便压碎了笔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建筑公司的人便来了。和这边的人商量着赔款问题，在金额上面产生了分歧。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操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话。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好像很平静，好像就是在谈一笔生意。语言的艺术在他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总的来说就是两点责任不在自己是他没做好安全防护，还有就是钱别想多要。有几个人忍不住想上去打他，但被双方的人拦住了。事情拖了很久，最后多陪了几万块钱便和平的解决了。在农村，没结过婚的人丧礼是很简单的。因为不允许布置灵堂祭拜，也不许入敛，好像省去了一切的步骤。
　　那天陪王子枫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好像很久没见王子枫来找自己了。李琪好像也有了自己的事情，只是事情做的都很莫名其妙。和吴俊在一起除了犯傻，那就是犯二了。“李琪，宿舍咋冒烟了。”吴俊很疑惑的问道。李琪看了看，赶紧扔下手中的瓜子，跑了过去。打开门，看到一屋子的水汽。李琪说:“你走的时候没拔热水器。”吴俊说:“我还以为你拔了，一壶水都快烧干了，迟点壶肯定爆了。”等屋子恢复正常，李琪又把瓜子袋子捡了回来，两个人又继续磕了起来。吃瓜子看书，看书吃瓜子。就这样简单，重复着。
　　下午上完课，李琪走在路上，明天又是周末了想回家，但又不知道回去做什么。王子枫和杨超走过来的时候李琪还在望着前面的路。王子枫说，今天我媳妇过生日一块去玩。李琪说，你们那帮人我又不认识。王子枫说，你再装一下看我不揍你。杨超说，等会等下我村女子。李琪说，林小夕也去？杨超说，她回家我们大家顺路。林小夕说，你们几个走的真快。王子枫悄悄地对李琪说，李琪我看林小夕这人不错，比你那同桌强多了。李琪说，好像真是的。
　　林小夕和李琪站在一块感觉怪怪的，为什么王子枫和杨超非要躲着我们。林小夕说，你们几个搞什么。李琪说，人家都知道咋们两个是一对所以给我们腾空间的。林小夕说，不是吧要不我告诉他们你也喜欢陈木心吧。李琪说，别说。
　　咸阳湖的对面那一排彩色的灯光，像一条通往天国的路，越远越模糊。可能是今天晚上的天空会下雨，来逛的人不是太多。因为人少，赋予它另一种宁静的美。
　　李琪坐在自行车上，刘宁骑着自行车。李琪说，要是这条路没终点多好。刘宁说，你就这么想和我在一起。李琪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免费车夫的。刘宁说，李琪我们会永远做朋友吗？李琪说，会的除非你不再理我。也许只有年轻的人，才会说出永远这两个字。
　　吹完蜡烛一群人围在一个小房间里，也不知道谁开始用蛋糕摸人。一会都成了大花脸，李琪被人把蛋糕塞到了衣服里面。当然最恐怖的是王子枫，已经分不清他是个人了。
　　王子枫说，一会和我去我住的那吧。晚上大家挤一挤。李琪说，都有谁。王子枫说，杨超，班长还有那货。李琪说，行走吧。
　　从北门口一直向北，慢慢的晃着。王子枫说，如果碰见打劫的咋办。杨超说，五个男人能被打劫，那得多少劫匪。快走到住的地方的时候，一个红色玻璃门口，站着一个女的。对着他门几个说道，进来玩玩。几个人赶紧走的更快了。王子枫说，还真差点被抢劫了。李琪说，只能说你和班长个子太高了夜晚就像大人。王子枫说，班长你去玩玩，处男还送六块六回礼。班长哭晕在厕所里。
　　几个人躺在一个床上，当然那已经不算是躺了，啥姿势都有。王子枫说，今天我被整惨了。杨超说，你媳妇过生日肯定你最好玩。王子枫说，是吗，便把杨超按到了床上，来了个句，有仇报仇没仇摸牛。几个人便围了上去。
　　如果失眠，便会听到路上的汽车声。好像是通往天堂的声音，虽然那样刺耳但也不可或缺。夜色下的车水马龙，匆匆的流逝着。人生很短，短到了尽是离别。好多年后再走同一条路，也不知道是想念曾经的你们还是曾经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