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雨燕不知落何处 山沟沟里怨不休

　　有人说，我们生活的城市，也许只是用钢筋和水泥建造出来的一个巨大囚笼。许多人在这个囚笼里，挣扎的活着。有的人难以承受，这样的沉重，于是便背叛了自己的初心，沦陷在人潮人海里。有许多人总是无可奈何的活着，也有很多人选择逃避的离去。
　　燕子为什么会在雨中飞行，是因为它在寻找阳光的美丽！
　　高二开学的时候，李琪去找姐姐。姐姐和张燕，陪他吃了一顿饭。她还是上次去家里的那身衣服，但李琪还是觉得和上次不同。她好像就是一个时时都闪着光，让人想忘也忘不了的那种人。李琪知道，这只是一种欣赏，好像在欣赏那洁白的荷花，虽然被风雨吹打，但却始终挺直了枝干。
　　“燕子，你怎么了？”李雨嫣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轻声的问。
　　“还能有什么，就是家里的事情而已。”她回答的很自然，好像把一件事情说了很多遍已经成了习惯。
　　“姐，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李琪看着张燕，好像在隔着云雾看风景。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李雨嫣对李琪说，她觉得他就是个孩子，只是这话说出去又不对，但又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姐，张燕还没我大吧。”
　　张燕在听李雨嫣和李琪说话，听的有点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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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中平原的北面便是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每年夏秋季节的暴雨总会带走表面的土壤，让这块贫瘠的土地显得更加单薄。燕子的家在乾县北面的一个小镇里，离县城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这里虽然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黄土高原，但遍地沟壑和土丘已经让这里和黄土高原没有任何区别。张燕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便没有了妈妈这个概念。因为穷她逃离了这个家，留下的便是自己和比自己更小的弟弟妹妹。小学的时候燕子便已经可以从几里地外给自己家里打水，会照顾奶奶和弟弟妹妹。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次姑姑回来的时候，总会给自己带一些旧书，还有给自己讲外面的故事。她对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向往，却也带了一丝丝恐惧。
　　北塬上的冬天，总是比关中道上来的更早一些。当叶子落入了泥土，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乌鸦在树上那个老巢里乱叫着。昨夜呼啸而过的北风，似乎要把这几间瓦房刮走。后来风停了，天上便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没有诗人文章中的那样洁白美丽，只有寒冷。晚上忙碌完之后，燕子便在房间里看书。弟弟和妹妹已经躺床上休息了。父亲进来的时候，没有一点脚步声。对燕子说:“明天你姑姑就回来了，你跟她去她饭店当服务员吧。”燕子沉默了许久，然后对父亲说:“可以。”父亲说:“爸对不起你。”燕子说:“爸我没事。”父亲走了，燕子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虽然好像早都猜到了这一天，但燕子还是哭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没有想像的那样坚强。
　　汽车在路上慢慢的开着，因为刚下过雪所以开的很慢很慢。燕子一直望着窗外，望着这片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虽然知道不久后还会回来，但还是有点不舍，虽然这个地方有太多的悲伤，但也充满了成长的痕迹。车慢慢地开着，路过的远方天色越来越暗。那远处的山头，像是幽灵戴的尖帽子。姑姑说:“燕子第一次出远门吧。”燕子说:“是的。”姑姑说:“没事到姑姑家就好了，你还可以和你妹在一块玩。”燕子忽然间沉默了，姑姑家的小孩和自己同岁，但两个人的命运却差别太大了。还好无论如何，人走的路最终都是属于自己的。
　　城市的灯火似乎可以洗掉自己心中的那份落寞，但也有人说正因为灯火让人更加孤独。燕子走进一家商场，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东西，没发现前面透明的玻璃，然后便撞到了上面。似乎听到了别人的嘲笑声，赶紧转向逃出了那里。
　　“你看她那傻样，还进这里买东西”。
　　“是啊，没见过撞玻璃的”。
　　两个店员在窃窃私语，一个年龄稍长的店员看见张燕离去。赶紧走到镜子面前，仔细看了看，心里想着还好镜子没有出现裂缝。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那厚厚的粉刚好遮住了岁月的痕迹，不浓不淡，然后微微一笑很快又投入到热情的工作里。
　　刚开始在饭店里工作的时候燕子觉得还行，但时间一久就觉得无聊乏味了。似乎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只有无奈。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店里，晚上最后一个走。闲的时候燕子就拿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看些什么。手机是姑姑给自己买的，很老式的那种。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着，不知不觉过年了。新年的夜晚燕子是在饭店里过的，和几个同事忙完之后然后吃了一顿属于自己的团圆饭，十五的晚上烟花很美，看着看着就模糊了眼睛。
　　刚住到姑姑家燕子还觉得很开心，但时间久了越来越难熬了。似乎是因为同龄，妹妹对她这个姐姐一点都不感冒。慢慢的家里大人也有点嫌弃，燕子才发现先寄人篱下的感觉是这样。她其实是一个不愿多想的人，但有些事情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
　　燕子回到姑姑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很小心的走进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妹妹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已经睡着了。燕子坐在旁边，换到了自己喜欢看的电视上面。没过一会表妹便醒了。她对燕子说，你为什么要调台。燕子说，你刚才已经睡着了所以我才换的。她说，就算我睡着了也不准你换。燕子说，那你调回去吧。她说，我不看了以后别动我家东西。燕子似乎真的累了轻声说，那我就不动了。她说，难怪你妈走了是被你气走的。似乎是触碰到了最敏感的伤口，燕子说，你个神经病别瞎说。然后两个人便扭打在一起了。
　　丛姑姑家逃出来的时候，燕子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才发现这个城市虽然很大，但对自己是多么陌生。在路上慢慢的走着，直到走不动的时候，才觉得必须给自己找个住处。忽然间想起了李雨嫣，她在外面租着房子。燕子打通了电话说，姐你在宿舍吗？我去你那住一晚。李雨嫣感觉发生了什么，赶紧问道，你咋了？燕子说，没事。李雨嫣说，那你赶紧来吧，到了打电话我给你开门。
　　燕子爬到床上哭，李雨嫣在旁边看着。她不太懂如何劝一个人，更不知道如何问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子说，我和我姑家女儿打架了。李雨嫣说，这种小事看把你伤心的。燕子说，我不想住她家，也不想在店里工作了。李雨嫣说，那你搬来和我合租吧，至于工作再慢慢看找到了再走。燕子说，姐谢谢你。李雨嫣说，不用你真懂事比我的弟弟强多了。燕子说，李琪咋了？李雨嫣说，在学校念书呢，一点都不用心。燕子说，不是吧。李雨嫣说，是的对了赶紧睡觉吧。燕子说，我肯定睡不着了你这里有书吗让我看看。李雨嫣说，这个还真有。便从桌子上拿了几本杂志吗，给她看。
　　两个人躺在床上，慢慢的聊着。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也是遇见对的人话总是说不完的。
　　张燕第二天还是很早就来店里上班了，人很多时候是没的选的。虽然你前面有很多路，但能走的真的不多。姑姑看见她，很开心的笑了。但是一会脸色又变了。
　　“燕子，你怎么能打你表妹呢？”姑姑脸上带着几丝不悦，带着疑问看着张燕。
　　“是她先动手的。”张燕无奈的答应着。
　　“她是你妹妹，你要让着她。”姑姑很平静的说。
　　“我知道了，姑。”
　　“还是你懂事。”姑姑看着张燕一瞬间又觉得自己不该说她的，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轻轻的叹气，也只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又能改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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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和年龄没关系，我都上班几年了。你还是学生，学生都是小孩子。”张燕忽然直接说出了一堆另李琪目瞪口呆的话。
　　“这也可以，好吧。看来如果一个人念书念到三十岁也是孩子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变得油腔滑调，只是觉得和张燕在一起就很容易变成这个样子，也许本性就是如此。
　　“姐我们出去逛吧，现在反正店里也没人了”。李琪笑着说。
　　“好啊，燕子咱们一块出去。”
　　“好啊，我先去向领导审批下。”
　　看着她，李雨嫣忽然想起了初中最要好的朋友，人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去去的。好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也许这就是友情和亲情的区别。
　　李雨嫣走在中间，李琪和张燕一边站了一个。李琪发现很多人都会看张燕，不得不说美女走在哪里都是很有吸引力的。那简单便宜的衣服，却成了最华丽的服。人潮泳动，也不知命运的风会把他们吹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