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无一失
作品名称:夜半枪声 作者:黑沙枣 发布时间:2017-12-06 15:18:43 字数:7888
第一章万无一失
一九三四年的春天来得真早,猎猎的春风刚落地,仿佛一夜之间大地泛绿,春枝欲滴,柳芽们争先恐后相拥着吐出了杏黄绿,爱俏的姑娘们开始穿上了花裙子去踏青了。
泾阳县的这一天也来得特别的早,不到凌晨五点,随着‘呯’的一声清脆枪响,天亮了。
王耀祖隐隐约约听到了枪响的声音,那声音如同黑夜里划过的一道闪电,把昏沉沉睡意的王耀祖击醒,他起初怀疑是梦未醒,侧翻了一下身,神智醒了,人也就清醒了,那不是梦,的确是枪响的声音。
王耀祖对枪的响声有一种特殊的灵感,这种灵感来源于对枪声的惊恐和对血四溢迸射的恐惧,他的惊恐让他能分辨出枪声从枪源到他耳际间发生的瞬间变化中辨别出弹头的方向速度以及杀伤力,甚至,能辨别出弹头与自己的距离。这一点一般的人是做不到的,即使再好的猎狗也未免就能对枪声有如此的警觉感。当他再一次证实刚才的声音就是枪声时,赤裸的身子抽筋似的翻了个个,左臂支着上身,右手迅速伸到枕头下面摸出一支盒子枪,掀开被角,坐起身子,双腿迈到床沿,提着枪正要下床,却被一只热乎乎的手拽了一把。文香娇滴滴吟道:“耀祖,又失眠了?”王耀祖小心翼翼推脱掉哪只纤细的小手,蝇子叫似地说:“好好睡你的,我下去看看,就回来。”
王耀祖下了床原本就没有打算要出门,猫着要,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槛前,竖着驴一样的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寂静如死,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一只睡眼顺着门缝像灰蒙蒙的晨色望去,黑乎乎的屋檐死死地沉在天际,院子里高大的松柏像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平静之中他的心放松了下来。脑海里却又一次回味起刚才的枪声,的确离自己十万八千里,枪声虽然很远,也很沉闷,他似乎感觉到一只黑乎乎的冰冷的东西就顶着自己滚圆的脊背上,扣动扳机的二拇指正紧紧地收缩着,一触即发之际,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像似进水了,翻江倒海地出现一个可怕的持枪人严酷的面孔,非常模糊,他想不起这个人的面孔是谁,就像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正伸出粗粗的大手向自己的脖根抓来。一身的冷汗顿时浇透了肮脏的灵魂,他开始失眠,有时候还说梦话。
失眠对这个四十刚出头,仕途正顺水顺舟,人生正处在升值期的王耀祖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因为他的生命里就没有失眠之境。
文香的全名叫王文香,是省府王常胜主任之侄女。王文香要不是王常胜的侄女,王耀祖是绝对不会娶她为妻的。王耀祖在多年的拼杀中悟出了一个很深的道理,在仕途之路上,有条捷径是可以走的,他从一个破落地主的儿子到现在能坐上县太爷的宝座,可谓在泾阳这块地盘上他一手遮着黑道,一手遮住白道,再说他就是靠黑道起家,黄道得势,白道的投机。既然得有靠山,他就要找有用的靠山,而王文香就是他选准的一个目标。
王文香是不能细看的女人。人长得虽说不漂亮,也不算丑,但她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会扬长避短。女人的漂亮就是三分长相七分修饰,女人为悦着容,修饰自己并不能一俊遮百丑,但也可以瞒天过海,生是无法改变的,只要努力活是可以改变的,尤其是一个喜欢在男人面前风情万种的女人,化妆就是一个重型炸弹会把女人推向极致,会让自己的魅力最大化,她很自信,这份自信多少源于她的身份,正是这张护身符,让许多媒婆望而止步,喜欢她的她看不上,她喜欢的大都有家室,三晃二不晃,渐渐地就跌入嫁不出去的姑娘行列,但她不急,依然是大声咋乎,依然是穿着漂亮衣裙招摇过市。
王耀祖是不缺女人的,也没有真心爱过哪个女人,十四岁就娶了童养媳赵女士,赵女士进门不到一年就命丧于伤寒,第二年有与杨家集的杨菜花成亲,这个女人让这个刚满十六岁的男人真正尝试到了女人的温柔,但好景不长,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于难产。再后来父母过世,自己在泾阳这块地盘上已经有自己的哥们,后来,也有说媒者来提亲的,都被他谢绝了,却让媒婆去说王文香。王文香那时已经二十三了,被王耀祖还要大三岁。有人来提亲,文香认识王耀祖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腰板直,是很多姑娘向往的哪一种,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真是飞来的喜事,她自然不回避,文香她娘看好这门亲事。媒婆拐过头来给王耀祖说事办成了,王耀祖没有一点喜悦而是很冷酷地告诉她:“我现在不会娶她的。说白了,我要娶她是有我的目的的,她哪一点配我,不是吹的,在泾阳什么样的女人我没有,非要娶一个比我大的丑女人,要娶让她多等几年,等我当了县长,我一定娶她。”
王耀祖的要求对王文香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省里有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人,只要她爸出面就能敲定,而文香的父亲对这门亲事不看好,他觉得王耀祖匪气太重,德行不正,靠不住。文香的叛逆性突然间爆发,绝食,非王耀祖不嫁,要不就到太平寺做尼姑,文香娘也是火上浇油,这一狠招把老家伙吓住了,文香父女血脉相连,为了女儿,于是,带上重礼去找自家兄弟,王常胜也就网开一面,把原来的县长调到地区当了副专员,王耀祖自然当了代县长,也就与王文香完了婚。王文香婚后,父亲就搬到省府住了,说是颐养千年,王文香心里清楚,是对自己的这件婚事不满,但生米煮成熟饭,事情也只能这样了。
王耀祖对这门婚事说不上满意不满意,也说不上爱谁,这是一种交易,交易中当然他是赢家,再说婚后的文香表现不错,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在外面有点别的想法,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从不跟自己闹腾,他是不敢得罪文香的,文香心里也清楚,像他这样匪气十足的官员在外面搞一两个漂亮女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谁让自己长得不如人家漂亮呢?有钱有权的男人就这德性,狗改不了吃屎,所以,文香除了照顾好儿子外,也要在床上表现出女人味来,每当这个时候王耀祖总觉得对不住文香,文香会收拾自己,后来到省城做了个美容,回来后连王耀祖都不敢认了,不仅脸盘好了,水灵灵的,腰身也细了,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那几个月里,王耀祖再也没有在外面找女人,而是与文香夜夜缠绵,文香自己也变了,喜欢看戏,也喜欢打牌,人走到哪里笑声就飘到哪里。
“对不起。又把你吵醒了。”王耀祖惊慌中不忘安慰文香,给文香掖了一把被角,“你睡,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你起来干什么?”
“我放水(小便)。”
“你编个好听的行不。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定,不就是一批货吗?又不是没有做过。”
“你懂个屁,这次和原来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好像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有必要搞的神魂颠倒吗?他们也是,既然喜欢就来人取呗,我们又不是不给,非的要我们送。”
“你说你聪敏,我看也是一世聪明一时糊涂,你想,送与取能一样吗?事情也怪,他怎么就能知道我们查获了一批稀世珍宝呢?”
“隔墙有耳呀。”
“所以,难就难在这里。”
“再难也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到要见识见识究竟有多难,让我去押运。”
“哎呀,我谢你了,你就别添乱了,我的祖奶奶。”
“怎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男人的事,你就给我看好娃儿就行了。”王耀祖一边说着一只手拧了文香的小鼻子。
文香抓住王耀祖拧鼻子的手,娇滴滴地:“不行,我就不相信会遇到鬼。”
“比鬼还要可怕,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些人如狼似虎会把你骨头嚼成肉酱的。”
“你又在吓唬我。”
“这是真的,你想刘建川这个九头鸟会闲着吗?孙小妹会闲着吗,还有哪些虎视眈眈强盗,都蠢蠢欲动,凶多吉少。你说别添乱了,如果你真的想去,等到风头过后,我带你去,还不行。”
“我不是担心你吗?对了,这两天我在张太太家玩牌时听到一句,你要是不说,我到忘了。”
“她说什么来?”
“她好像说,这几天总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在房前屋后瞎转悠,让我们注意点。”
“这几个人长得什么摸样?”
“她也记不清,反正看上去不顺眼,她一个女人家又不能盯着问。”
“不过,她说的没错,今天的泾阳城就好比是一座放满炸弹的油库,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这些天就少到外面去,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刚才的枪声就是一个信号,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怎么严重?不会是自己吓唬自己吧,几个毛贼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的人哪?你们手里拿的是烧火棍,怪不得泾阳城里不安全,原来问题就出在你们身上。”
“闭嘴,你懂个屁,”
文香她懂什么呢?不是她不懂,而是深藏不露,不是说吹枕头风吗。文香当然会吹,毕竟自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就是不懂也被熏陶的木入三分,谈起事来只要是她想管的事必定是滴水不漏,也不是等闲之辈,要是她不想管的,她从不多说半句。王耀祖的这句话音还没有落地就被文香蹬了一脚。
王耀祖自知没趣,正想换个话题呢,文香又问道:“是不是,上次杨家集的货?”
王耀祖打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你就别再问了,我告诉你,这一次不比往常,事情办成了,我就真耀祖了。你也跟着过好日子了。”
“哪要是办砸了呢?”
“你就不能说句吉利的话,真是今早见鬼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省城?”
“你放心,办完这件事,我就带你去,让你好好乐乐。”王耀祖的那个脉络被一团热乎乎的火焰燃了起来,他深深地感到身体的某个部位在迅速膨胀,就像一个地震源在躁动,在扩张,似乎身体的每一个毛细管要发生溢血,从一个地方向四周强烈地辐射着,他感到整个身子在抽搐,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本能地把文香揽了一把,文香就像一支煮熟了的面条再一次钻到王耀祖的怀里。王耀祖这个年龄正是第二青春期爆发期,在老婆面前想做点什么总比不做什么要强,正当他的欲望被激情要淹没时,急促的电话铃震耳欲聋地响了。
王耀祖恋恋不舍地离开正在接吻的略黑的双唇,抬起通红的脸仰起脖颈,一脸不悦地盯着不断发着的电话。他恨不得要把电话线拽掉。王耀祖的这个电话知道的人是有限的,他不喜欢把电话放在床头,但几次到王常胜家去玩,才发现放在客厅里的那个电话只是个摆设,有权势的人家都有一个秘密电话,就放在卧室里,大都是亲信来电,而这个电话是到了紧急情况下,不到万不得意是不会响的,要不就是上头来的,这会儿会有什么事呢?
“接呀。”文香推了一把王耀祖,电话铃响过二遍后王耀祖才拿起床头的电话听筒。
王耀祖拿起话筒就听见对方急促而温文尔雅的声音:“大哥,真对不起,这么早打扰你了。”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来电话的是赵木勺,两个人就好比一个滕上的两个秧,别看职位不一样,就凭一声大哥你就能猜出他们之间的默契。
“大哥,小猫死了。”
王耀祖触电般地坐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是才得到消息,正派人到现场呢。”
“是谁干的?”
“现在还不清楚,我估计是土匪干的。有可能是九头鸟干的。”
“有证据吗?难道小猫暴露了。”
“小猫做事很谨慎,我担心的是咱们内部出了问题,要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呢?”
“给我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挖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能操之过急,务必要安全地把这批货送出去。”
“熟重熟轻我知道,你放心。”
王耀祖觉得有些话不好当着文香的面说,就告诉赵木勺,一会请他喝早茶。
泾阳曾经是古丝绸之路一个驿站,也是古时物资集散地,许多政客贾商,文人墨客都在这个山坳里留下自己不朽的一笔,据说泾阳茶社就是一个叫秦姓的富商开的,不知传了几代人,发展的有模有样,它的雅典、古朴、幽静的环境和上等的茶叶与厚道的茶文化让许多有头有面的人入驻,而本地的人能到这里来喝茶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回头客。
王耀祖做为泾阳县的父母官,像谈小猫之死完全可以在自己办公室谈的,他却选择在泾阳茶社,而且是碧翠包间,他有他的道理,这个道理完全出乎赵木勺的预料。来的路上他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这个经过多少风风雨雨曾经面对过多少血腥,他今天却显得苍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以为是一件很得意的作品,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这样的事情。是谁出卖了小猫,难道是小猫自己暴露了,难道小猫吃里扒外,如果是这样,事情就糟糕了。想到这里王耀祖的心突然越过一条深沟向另一座山峰爬去。
赵木勺的心已经被无情地打成蜂窝煤,本来小猫是自己手里的一张很响的杀手锏,是自己的千里眼,而今小猫不明不白地死了,是谁干的,自己全然不知,见到王耀祖时便像丢了魂似的,一个立正后便垂下脑袋等待着王耀祖的发落。
赵木勺的这个动作让王耀祖很得意,他希望自己的属下应该怎样,对上司的毕恭毕敬是自己的一种能耐。“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可以死,我也可以死,这个人不能死,他的死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我让你保护好,你这是这么搞的?”王耀祖的声音并不大,但句句都敲打在赵木勺的心头。
赵木勺又一个立正。说:“卑职无能,让这些猫贼钻了空子。”
“行了,坐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我正在秘密调查。”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报告大哥,现在就我一人在做。有件事我觉得蹊跷,只是,”
“只是什么,有屁就放。”
“据查,小猫与翠香楼的小红打得火热,听那个婊子说,小猫要赎她,手头很宽余的。”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他哪来的钱,难道他真的会?”王耀祖像似被一块干馍馍噎住了,倒了一下胃口说道:“该死的东西。木勺,就从钱查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不信他能干得神不知鬼不觉。”
“是,从钱查起,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很可疑,听说前一段时间他被秦家的人给收拾了一顿,可我们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被秦家收拾的,还有人看见他与九头鸟的人有过来往。”
“不可能,土匪杀了他爹娘,他会通匪?会不会是看错了。”
“大哥,这有什么不可能,虽说土匪杀了他爹娘,那是过去,现在他要娶小红,钱从哪里来,没有土匪他凭什么能赎小红,难道秦家会给他钱。”
“这钱如果是土匪给的到好说,如果是秦家给的问题就大了。”
“你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木勺呀,我有一个预感,咱们遇到对手了。”说到这里,王耀祖端起茶杯,右手用茶盖慢悠悠地漂了一下浮在茶水上的茶叶,押了一口。说“老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就不信会栽在这些猫贼手里,你现在一定要沉住气,要装着跟没有事一样静观其变,是狐狸就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另外,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只要是你交代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是出半点差错,你就取我的脑袋为快。”
“木勺,这一次关系到我家的性命,万万不可大意,我让你封锁消息,你做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事情的重要,也感谢大哥的栽培与信任,这件事我保证你知我知,而且我已经准备了二种方案,就是拼老命也要顺顺当当地完成大哥交给的任务。”
“三国时的关羽自负刚烈,就是犯了轻敌之错,你不是关羽,我也不是诸葛亮,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万万不可大意。”
赵木勺把自己设计好的方案一五一十地在王耀祖面前道了一遍,王耀祖并没有兴奋起来,而是皱了一下眉头,他觉得赵木勺的方案并没有多少新花样,而是自己当年用过的翻版,既然是翻版也得有新意,他的新意在于声东西击,搞上一帮子人去剿匪,另一部分人去完成特殊任务,这个方法好是好,就怕的是攻击力度不足,会引起九头鸟的疑虑,九头鸟是个什么人,要被警犬的嗅觉灵敏的多,对付这种人一种思维是不行的。
“九头鸟有动静吗?”
“九头鸟自上次吃亏后,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的行动,听说他们的二当家的与三当家的因为一个女人闹得红脸了,九头鸟正忙着处理这件事呢,他们的人这些天也没有下山的。”
“你觉得对劲吗?不叫的狗会咬人的。”
“大哥,你真把他们当回事了,不就是几个猫贼吗?不行咱们让齐旅长过来收拾一顿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说你笨,你到真笨,这年头请神容易送神难呀,还是哪句老话山不转水转,自己锅里的饭自己吃。俗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意不得呀。”
“还是大哥想得周全,你放心,我在他们眼皮底下安插的有人,他有风吹草动我就让他又来无回。”
“其他的土匪呢?”
“其他的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功夫管这些事。”
“木勺,你还记得王村那件事吧,知道就好,我和你一样都是办公务,只求个圆满就算老祖宗烧高香了。”
天下事必有雷同。在泾阳茶社的另一包间里也坐着一对汉子,商贩装束,说话很谨慎,谈的问题似乎与王耀祖谈的问题相似,只是角度不同而已,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先来的是泥鳅鱼,九头鸟的狗头军师。这家伙长得很结实,腰板像似铁打的直杠杠的,一米七八的个头,国字脸,铁一样脸颊,鼻梁微微翘着,两只眼睛里冒射着冷漠的光芒,眉毛黑浓切短把眼睛装点的更加神秘,外穿一件粗布长褂,脚蹬一双黑布鞋,戴一个灰色的礼帽,这人走路轻的像似飘进来似的。这一次他亲自来取情报,可见,情报的重要性。随后而来的也是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年轻人,人很灵气,他好像是用眼走进翠珠香间的。两人话不多。泥鳅鱼用大拇指指向隔壁,意思再说,隔墙有耳,指着对面的凳子说:“吃点啥。”年轻人回道:“晌午还早。”两人拱手相对说:
“落日照大旗。”
“马鸣风萧萧。”
“让你久等了。”
“什么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笔货就放在警察局里,但谁都不知道是什么货,看得相当严密,木勺讲看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具眼线报,这笔货明后天就上路,不知道是送给谁的,另外,听说这两天要攻打三石寨。”
泥鳅鱼纳闷地听年轻人说,年轻人三下五除二说完了。便问道:“具体时间?”
“还不清楚,也就这两天的事,他们已经调集了三辆车,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们会走那条路?”
“我判断会走王村的。”
是呀,自古泾阳一条道,要用车也只能走王村了。
刘建川得到这个情报后从内心讲是相当兴奋的,自杨家集古墓被盗,到稀世珍宝被王耀祖查获,刘建川一直关注着这批被盗古物的去向。
在泾阳很少有人知道刘建川的,但提起九头鸟却是家喻户晓,老幼皆知,除了寨上的人之外谁也不敢当面叫的,私下叫,时间长了刘建川也就见怪不怪了。
九头鸟内心的兴奋不会流露在脸上的,当他得知这个情报后大笑一顿,说了一句:“真是天助我也。”而后会站在三石寨的奇石峰上凝视千仞万壑上漂浮白雾迷茫的浮云,无尽的山峦,无尽的山花烂漫,无尽的奇峰怪树,让他深邃的眼神再一次沉浸在决胜千里之外的豪迈之中,自吟道:“我只道谁惊残梦飘,原来是乱雨萧萧,恨杀他枕边不肯相饶,声声点点到寒稍。”
随后而来的泥鳅鱼接上一句:“只待把泼梧桐锯倒。”
刘建川已经知道是谁在收自己的诗句,但没有立马回过头来而是继续吟道:“春风得意马蹄疾,”
“依然看尽长安花。”
“举世皆浑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
刘建川渐渐地从诗意中回过神来,对泥鳅鱼说道:“二弟,这一次不同往常,事关重大,情报只是情报,王耀祖这个王八蛋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头脑清醒,既要办事又要不伤兄弟,也不是干一票那么简单,我在想,我们一定要保证老祖宗的东西不流到这些贪官污吏手中,咱们要干就要干得漂漂亮亮,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泾阳百姓。”
“大哥就是大哥,就是比我想的远。你放心,你指向那我就冲向那。”
“你说他们会来攻打三石寨?”
“这个我也怀疑,也许是烟雾弹。”
“跟老子玩声东击西,老子玩死你。”
“我们对待王耀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要灭我,我也不会让他活的舒服,这次咱们就一个字:抢。来个虎口拔牙。”
“就凭大哥的智慧,我就不信斗不过他。”
“小猫的死因查清了没有?”
“现在消息封锁得很严,我的好几个兄弟都有去无回,所以。”
“这说明他们也很重视小猫之死。现在咱们也没有时间顾这些了。走。去马家岭,去看看地形。”
“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我有一种预感,要快,要猛,要狠。就得选好地形,咱们不能硬拼,要发挥好咱们的优势,兵书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观察要细,布置要密,要出其不意,走。”
泥鳅鱼提醒道:“谁来守寨。”
“这件事就交给老三,另外,这几天谁都不许下山,也不许离开寨子半步,就在自己窝里呆着,违者家法处置。”
“老三人手够吗?”
“你放心王耀祖是不会攻打三石寨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当土匪的刘建川也是个人才,要不他不可能在江湖上坐上泾阳乃至方圆百里的土匪王呢。
是土匪都有一段故事,刘建川一个书生走到今天这一步更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传奇故事,这只是后话了。
刘建川这一次依然是一头雾水,但他会成功吗?与他一沟之隔的七石寨的孙小妹她会闲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