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户长操不尽的心 ，悦光巧遇刘舵寿

　　晓霞嘴里叨咕着，集体户里有十二人，联系了几个人？还有高德山、孙玉梅、赵爱婧、秦卫东、王海涛，这些人无法联系，看样子还得麻烦张小玲了，她拨通了建筑公司财会科室的电话，很巧正是张小玲接的电话。
　　“小玲，我还得麻烦你替我联系高德山、孙玉梅、赵爱婧、秦卫东、王海涛，把大鹏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有时间看看大鹏去，在资金方面是否能给予帮助。”
　　“我说姐呀！咱们都离开集体户多长时间了，你咋还操这个心？能不管就不管吧！”
　　“小玲，你话只说对一半，那一半是，要是能管就管管吧！小玲，你不要忘记咱们都是九年的同窗学友，又是生活在一个集体户的好友。小玲，如今咱们俩还有大鹏都是一个公司的人，咱们不能见自己的同志落魄而置之不理！小玲，我拜托你啦！”晓霞说道。
　　“好吧！说心里话，大鹏出事我心里也不好受，当时他和我借钱，我没有借给他才出的事，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晓霞姐，除了高德山我无法联系，其余的人好办，都在县城里，我一定找到他们。”
　　“小玲，这里不只是钱的问题，一定要在思想上让大鹏认识到错误的根源，帮助他彻底改邪归正，这是咱们作为老同学的责任。小玲，这个月我的工资钱你不用送我家了，我把一个月的工资捐给大鹏。还有一件事，你一定去找马玉霞把事情说开，让他们同归于好，这是我最大的心愿。小玲，没事了，再见！”晓霞说道。
　　“晓霞姐，你的话太让我感动，你放心，我按你说的办，我也捐给大鹏一个月的工资。好的，再见。”小玲撂下电话。
　　杨悦光在公司院子转了几圈，各个仓库门前看了一遍。抬头看着十几年前自己带领公司员工栽的大杨树，已经有几丈高了，有几棵大杨树上喜鹊筑了巢，它们飞上飞下，自由自在翱翔在蓝天中。它们是这里的常客，也许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里，想想自己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再有七百多天就要退休了，就要离开他一生工作过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眷恋和伤感。
　　杨悦光来到门卫唠起家常磕，随后叮嘱他们看好大门护好院。门卫师傅向杨经理反映：最近有一个拾荒人在咱们公司附近垃圾箱翻找东西，有时朝公司里东张西望，神情可疑。我们这些日子加强了巡逻力度，真怕公司仓库出事。
　　“你们这样做就对了，提高警惕，防止坏人钻空子。你们都清楚，咱们公司仓库里放的物品是供应全县的土特产品，只有年节才能发放，所以一定要看好，再一个不能光防坏人，还得防火，一把大火就会把家当全毁了。好了，我也该回家啦！”杨悦光说完走出大门外。
　　杨悦光往家走时，有意向附近的垃圾箱看了两眼。巧了，那个拾荒人正朝自己走来，到了跟前，杨悦光看了他一眼，愣住了。莫非看错人啦！杨悦光揉揉眼睛再看，没错就是他。
　　“你……你……你是刘……刘舵寿？”杨悦光到嘴的话说不利索了。
　　“没错，老子就是刘舵寿！咋地？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你不就是当年土特产公司的当权派吗？没斗死你算你命大。”刘舵寿说道。
　　“你不是判刑五年吗？咋出来了？是越狱吧？”
　　“胡说！越狱的事咱不干。老子是判五年不假，可是老子改造得好提前释放了。只可惜工作丢了，混到拾垃圾过日子啦！”
　　“刘舵寿，知道错就好，只要好好劳动，还会有好日子过的。”杨悦光说道。
　　“有屁好日子过？想劳动可是谁要我？一听判过刑蹲过监狱，都晃脑袋。我这辈子算栽了。”刘舵寿摇晃着大脑袋说道。
　　“别急，让我想想，刘舵寿你今年多大岁数？身体咋样？”杨悦光问道。
　　“嗨！四十八岁的人啦！身体还可以，你看，还是五大三粗的傻人一个。”刘舵寿说完笑了。
　　“好！四十八岁不老还是好岁数，身体棒是革命的本钱，你肯出力我杨悦光收留你，到我们公司做临时工可以吗？”
　　“什么？你要我？可能吗？想当年谢小东斗争了你，我……我也参与了。你不记仇？”刘舵寿问道。
　　“嗨！看你说的，国家也治你罪了，也改造过了，刑满释放的人也应该是好人，我铁心留你做公司员工。”杨悦光刚说完，刘舵寿扑通一声跪下来。
　　“杨经理，大菩萨呀！你救了我一家人。我蹲笆篱子那会儿，老婆遭老罪了，一个女人要管四个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太难啦！都是我造的孽呀！我代表全家人给你磕响头啦！”刘舵寿说完头朝地面磕去。杨悦光费老大劲才把他拉起来。
　　“刘舵寿，你听着，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咱们约法三章：第一：你没有技术干的都是力工活，能坚持住不？第二：遵纪守法，改掉说脏话的坏毛病。第三：不准赌博，不准工作时间喝酒，不准在公司内吸烟。你保证做到吗？”杨悦光问道。
　　“杨经理，我蹲笆篱子时，我把烟戒掉了，酒喝不起也不喝了，骂人吗？得慢慢来，嘴里一不留神就冒出来了，不是特意的。”刘舵寿说道。
　　“不行！必须戒掉骂人的坏习惯，我们公司是全县文明单位。不能因为你一条鱼搅一锅腥，知道吗？出口就骂人的人我不要！”杨悦光严肃地说道。
　　“好！好！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说脏话啦！杨经理你收下我吧！”刘舵寿恳求着。杨悦光见好就收，对于这样的人要求过高，还为时过早，有些事真得慢慢来，慢慢改。
　　“好的，我收你。明天就来公司报到，穿干净利索点，到时候公司会发工作服的。”杨悦光说完从兜里掏出记事本撕下一张，拿笔写上：刘舵寿，男，四十八岁，到人事部报到，安排后勤做力工。杨悦光把“调令”递给刘舵寿。
　　“明天，你拿着调令去公司报到吧！我该回家了。”杨悦光说完走了。刘舵寿望着走远的杨悦光，嘴里说道：“真是个好人呀！文革中这个人真的是斗错了。”
　　张小玲把晓霞嘱咐记在心里，利用休息时间开始串联老同学。建筑公司后院不远的地方就是县医院，小玲找到马玉霞，把晓霞的心思和她说了，马玉霞情绪激动思想万千，对于她和大鹏的关系进退两难。马玉霞凭着对工作的热枕，对患者的爱心，对技术追求精益求精的态度，赢得广大患者和医院医护人员的赞誉，院领导破格提拔她为外科副主任医师。她觉得处一个不争气的男朋友感到丢脸，回想起在集体户那段日子，王大鹏是那么地关心、爱护自己，心情好心里舒服，每天乡下的生活过的甜甜的、美滋滋的。可是回到城里一切都变了，大鹏爱麻将胜过爱女友，赌博成瘾的他最终栽了跟头。
　　张小玲做了马玉霞许多思想工作，马玉霞才答应下来，再考验大鹏一段时间，看看表现如何，有进步继续处朋友，老样子就彻底拜拜了。马玉霞拿出近二个月的工资递到张小玲手里说道：“小玲，既然大家都为大鹏还债，我还是从老同学的角度帮他最后一回。你可知道，我马玉霞暗地里给了他多少钱？我哪里知道我是在提供他赌资，助长了他赌博成瘾的恶习，我也有错呀！”
　　“玉霞，过去的事，不要自责。我们还得向前看，我们和你一样期待着大鹏能改正错误，重新回到咱们队伍来，衷心祝愿你们俩重新和好。玉霞，你忙吧！我马上去园林处找孙玉梅和赵爱婧去。”
　　张小玲一路奔波来到园林处，一打听门卫师傅，说她们去了南河公园给树木修剪枝叶去了。张小玲不顾劳累，一路奔波到了南河公园。
　　张小玲看见孙玉梅和赵爱婧正在休息，跑上去抱住爱婧说道：“爱婧呀！两年多了没有看见你啦！真是太想你们啦！”接着又把玉梅搂过来，三个老同学在一起那个亲呀！
　　“小玲，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孙玉梅拍了小玲一把说道。
　　“看你说的，一辈子也忘不了，既是老同学又是下乡的难友，咋能随随便便忘了呢？咱们虽然在一个城市里住着，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联系啊！”张小玲说道。
　　“是啊！我听说咱们集体户的老同学都回城啦！人家高德山上了省师范大学，这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晓霞和杨建国也去了工农兵大学，人家在乡下守到最后都赶上好事啦！怎么说了？这就叫好饭不怕晚呀！”孙玉梅说道。
　　“玉梅姐，咱们早回来有早回来的好处，咱们工龄比他们多二年，工资比他们早挣二年，还比他们少遭二年罪，你咋不说呢？”赵爱婧说道。
　　“爱婧，我听说有文件了，下乡算工龄，就是说咱们十二个人的工龄是一样的，没有你多我少的概念。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的情况？”张小玲说道。
　　“玉梅姐，你还不知足，搞了个对象是县委国土局局长，有钱又有权，小日子过得美美满满，生个儿子还那么乖巧，真让人羡慕啊！”快嘴快舌的爱婧说道。
　　“玉梅姐，也真是，你结婚也不告诉老同学们一声。爱婧，你呢？说说你。”张小玲问道。
　　“我……我有啥好说的，到现在本姑娘还是孤身一人，啥时候嫁人天知道？”赵爱婧说道。
　　“小玲，你别听她瞎说，她和王海涛算咋回事呀？人家都恋爱二年了，我也纳闷咋光恋爱不结婚呢？还本姑娘？怕早不是姑娘啦！”孙玉梅说道。爱婧脸红了，伸手要打玉梅。玉梅要跑，张小玲拦住她说道：“好了，我听明白了。我还没有和你们说正事呢！”
　　张小玲把晓霞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她们，孙玉梅和爱婧没了笑容。
　　“嗨！我以为咱们十二个人都混得不错呢！没想到王大鹏咋成这样，在乡下他是第一批入的共青团。我那时挺羡慕他的，人挺好，大大咧咧的，挺实在，愿意助人为乐是个好青年。说心里话，要不是他和马玉霞好上了，我真想追他呢！”爱婧说道。
　　“小玲，闲话不说了，公司也处理他了，在经济上咱们帮他一把，我老头子工资高，我捐给大鹏贰佰元。别的就帮不上了。”个头在一米七零，一双水灵灵大眼睛长相还那么漂亮的孙玉梅说道。
　　“是啊！这事得帮，我给大鹏捐一个月的工资，拿不出手是少点，没办法，本姑娘还没出嫁呢，用钱的地方多。不好意思，抱歉！”爱婧说道。
　　“瞧爱婧说的，捐多少是咱们的心思，尽力了，就不遗憾！”张小玲说完把孙玉梅住宅电话记下来，说好以后联系。
　　张小玲穿过南河公园，马不停蹄地向炼钢厂奔去，在门卫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正在作业的秦卫东、王海涛二人，他们穿着工作服跑过来，看见门卫门口是老同学张小玲，又高兴又惊讶。
　　“小玲，怎么是你呀？啥事快说，马上一炉钢水就要下来，耽误不得。”秦卫东说道。
　　“你们真忙呀！好！长话短说。”张小玲把晓霞嘱咐她的话，用最简练的语言表达清楚。
　　“啊！是这事，我说嘛！小玲无事不登三宝殿吗？好说，同学们都拿一个月的工资，没说的咱们照办就是啦！”王海涛接着说道。
　　“小玲，钱拿是拿，主要还得从思想上帮大鹏，晓霞在家就好了，她会做思想工作，我们想帮可是没有时间呀！”秦卫东说道。
　　“我说大鹏是闲的，像我们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子，哪有功夫玩麻将赌博呀！班长，快回车间，钢水就要出炉啦！”王海涛叫卫东快走。
　　“是啊！说得也在理，你们快回去忙吧！”张小玲说道。秦卫东和王海涛手套都没来得及摘下来和小玲握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