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新篇章新的启程，谢小东含泪道歉

　　杨建国回到阔别八年的故乡——松花江畔一座小城，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家离火车站不远，他来不及多想，大步流星地向家里奔去。
　　建国看见了自家的大门，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亲切，到家啦！到家啦！爸爸、妈妈，我回来啦！抬手急促敲门。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建国定睛一看，这不是三哥吗？
　　“三哥，你也回城了吗？”建国说着和建民拥抱在一起。
　　“是的，老弟，我和二哥都回城啦！没想到哥几个数你在乡下呆的时间长，我真以为你要扎根农村了呢！”
　　“三哥，我是回城了，但是我还得走。”建国说道。
　　“还走？往哪里走？咱们哥几个团聚不容易，留在城里找份工作干吧！”建民说道。
　　“三哥，公社推荐我上工农兵大学，回来小住几日，整理好行装就得去报到。三哥，光咱俩说话啦！咱爸妈呢？”
　　“爸爸还在班上呢！妈妈去买菜。”建民说道。
　　“那，大哥、二哥呢？”建国问道。
　　“大哥结婚几年了，你不知道吗？出去单过啦！二哥也参加工作几年啦！嗨，难怪你不知道，八年了！你一趟家没有回呀？”建民说道。
　　“我是没有回家，后来我和家里有书信来往，大哥结婚，爸爸为啥不告诉我？”建国问道。
　　“爸爸给你写信时，我在场。我提醒爸爸把大哥要结婚的喜事告诉你，爸爸说不必啦！依兰公社外调的人刚走，现在建国正要入党，别打扰为好。我细细想，爸爸说的有道理，所以才没给你信。”建民说道。
　　哥俩正唠着，听见大门响了，建民、建国急忙走出房门，建民把大门打开，建国看见是妈妈买菜回来了，急忙接过菜篮子。建国看见妈妈比以前老了许多，鼻子一酸，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妈妈，我回来了！”建国说道。
　　“啊！我老儿子回来了，建国呀！你一走就是八年啊！想死妈妈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妈吴秀女一把搂过建国不松手。
　　“妈妈，我也想你和爸爸呀！妈妈，咱们进屋唠去。”建民提起菜篮子，三人回到屋里。建国看见老屋丝毫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墙上的白灰墙皮有的地方脱落了，正面墙上挂着毛主席像，左右两边还是老式相框，里面还是镶着许多黑白照片。在毛主席像下面有一个大相框，里面镶着毛主席像章，这些像章里面还有晓霞给的呢！
　　“建国，回城了，你去啥单位上班？”妈妈问道。
　　“妈妈，我刚刚和三哥唠这事了，我不是回来上班的，我回来是上学的，过几天去重庆建筑学院读书。”建国说道。
　　“嗨呀！刚刚回来还得走，读书还有用吗？不如早点参加工作，人家晓霞都工作二年了，就等你回来有了工作好结婚呢！”妈妈说道。
　　“妈妈，不急。书还是多读点好，大学毕业后，不愁工作的事。今后不管干啥工作，没有文化知识是不行的，所以我才要读书。”建国说道。
　　“妈妈，我赞成弟弟的想法，只是我没有那个条件，读不成书了，只有闷头干活的份儿。”建民说道。
　　“建国，说的也是，你爸爸也能支持你读书，咱们家还没有出息一个大学生，这都是“文化大革命”闹的。”妈妈说道。
　　“妈妈，有些话可别乱说，现在国家逐渐走向正轨，在全国各地招收工农兵大学生，工厂也在推荐大学生呢！”建国说道。
　　“好，好！我听你们的，光唠嗑了。今天晚饭一定丰盛些，老三，你去把咱们家那只老母鸡杀了，来一盆小鸡炖蘑菇。再炒几个好菜，别忘了把你大哥大嫂叫上，哎！把晓霞和她爸爸也找来。建国，晓霞一会儿下班，你去看看她，顺便让她过来帮我忙活饭菜。”妈妈说道。
　　晓霞的家还是那个家，不远隔院就是。建国来到大门前，看见大门两侧的墙，外皮脱落了，露出高矮不齐的红砖，黑漆大门已成黑里透白的斑点门。建国有节奏的敲着门，这还是他和晓霞在读中学时俩人暗暗定下的音符，这只有他俩知道。建国敲了一遍，没有回声。建国加重手指的力度，敲了二遍三遍。
　　晓霞在屋里把药给父亲服下，烧热水给父亲洗了脚，开始引导父亲每天必做的康复训练。她忙的不亦乐乎，头一二遍敲门声根本没有听见。当第三遍敲门声响起，晓霞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建国？可能吗？她半信半疑来到院子，推开大门一看，果然是建国，这不是做梦吧？建国一步迈进大门里，随手带上大门，晓霞一下子扑到建国怀里，眼里流出幸福的泪水。
　　“建国，你咋才回来了呢？咋不提前给我个信呢？太突然啦！建国，我不是在做梦吧？”晓霞急不可待地说道。
　　“晓霞，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不久，写信来不及啦！也想给你个惊喜。走！进屋唠，再看看谢叔。”
　　再说谢小东坐在轮椅上，看见晓霞去了院子，又听见大门响声，接着有两人唠嗑的声音，细细听来，好像是杨建国的声音。谢小东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也不知道是哪股神经恢复了，一下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竟然不用双拐能走路了。他推开房门，看见女儿和建国拥抱在一起，谢小东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随即低下头，嘴里“哼……哼……哼了几声。”晓霞回过头看见老爸在门口，惊得张大嘴巴，不知道说啥是好。建国几步跨到谢小东身边，用手扶住他。
　　“建国，别……别碰我，让我自己来。”谢小东说道。
　　“爸呀！你咋能自己走了？太危险啦！吓死我啦！”晓霞说道。
　　“建国呀！我听出是你的声音，我高兴啊！我……我一使劲就站起来了，你说怪不怪？看样子人的精神很重要。建国呀！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谢小东说道。
　　“谢叔，你别急，站稳了，晓霞快把轮椅推来。”建国说完不敢离开谢小东半步，拉好架势准备护住他别倒下。晓霞推过轮椅，建国安排谢叔坐下，建国这才长出一口气，把悬起来的心放下来。
　　“谢叔，我妈妈晚上请你们吃饭，让我找你们过去，对啦！还让晓霞帮我妈妈做几个好菜呢！”建国说道。
　　“建国呀！你家对我太好了，晓霞回来了，今后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回想往事，我谢小东真的不是人，害人害己遭报应，这罪就得自己承受，不能再拖累你们啦！”
　　“谢叔，你想多了，往事已经过去咱们不要在想了，我和晓霞盼着你早日能站起来走路，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爸，咱们走吧！我和建国成了家，你和杨家就是亲家，是亲家还有啥说的？”晓霞说完推起爸爸就走。
　　杨悦光下班听说老儿子建国回来，高兴地唱了几句，告诉老三快去通知建中夫妻带着孩子来，大家团聚热闹一番。建民推上老爸那辆老掉牙的自行车，向大哥家骑去。
　　杨悦光想到晓霞，抬头一看建国和晓霞推着谢小东来了。杨悦国满脸笑容，上前搭话。
　　“听说建国回来啦！我一下子想到亲家来，老弟你过来好啊！咱哥俩好好聊聊，乐呵乐呵！”杨悦光说完接过轮椅，对晓霞说道：“你们俩没事啦！我陪你爸爸唠唠嗑。”
　　晓霞进了厨房看见杨大娘正在收拾鸡，紧忙抢过来说道：“大娘，我来！”
　　“晓霞，你陪建国唠嗑就行，这里没有啥活计啦！把鸡炖好咱们就开饭。”吴秀女说道。
　　“大娘，建国回来了，唠嗑的日子在后头呢！眼下的活计得做，在集体户我经常给大家做饭呢！”晓霞说道。
　　“晓霞，建国回来在家呆不几天，还得走呢！”吴秀女说道。
　　“大娘，他还得走？他没和我说呀？咋地建国没有返城？”晓霞问道。
　　“晓霞，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明白，一会儿你问问他就清楚啦！”吴秀女说道。晓霞不再言语，麻利地把小鸡分解块状，大铁锅放油，油开了放葱姜蒜、放鸡块炒起来，鸡块炒半熟放水，再放发好的蘑菇，盖上木锅盖。晓霞往灶坑里添加了柴火，急忙去找建国。
　　晓霞来到院子，看见建国正和大哥大嫂唠得火热，马上和大哥、嫂子打声招呼。晓霞知道难得插上嘴，回到厨房闻到炖熟的鸡肉熟散发出的香气正从木锅盖缝隙中飘出。她和大娘开始摆桌上菜，一袋烟的功夫，小鸡炖蘑菇出锅了。大家把老式八仙桌围个严实，杨悦光从来没有这么高兴，他告诉老伴把放了很久没有舍得喝的一瓶好酒拿出来。杨悦光把酒递给谢小东看。
　　“杨哥，这……这酒，你……你还留着呢？”谢小东惊讶问道。
　　“是呀！想当初这瓶酒还是你拿到我家的，那天郝文才也在，咱们三人高兴喝了不少酒，酒光了，你回家把这瓶酒拿来，你嫂子看见大家都喝多了，没让继续喝，所以这瓶酒剩下了。后来爆发了文化大革命，每当我看见这瓶酒，就想起咱们当初亲如兄弟的感情，更舍不得我一人喝掉，如今郝大哥已经退休，家已经搬走好几年了，你我和搬来的新户没有联系。今天高兴呀！你嫂子把这瓶酒拿出来，咱们哥俩喝光它。”杨悦光小声说道。
　　谢小东眼里含着热泪，拿酒的手有些抖颤，嘴里说出道歉话。
　　“我对不起大哥郝文才和二哥你呀，我一时糊涂，犯了罪。是你救了我一家人，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二哥，你能原谅我吗？”谢小东说道。
　　“三弟，我早就原谅你啦！按道理今天我不该说这事，可是我忍不住还是说了，希望你能理解我。好啦！不说了，建国，把酒瓶盖打开，我和你谢叔喝几杯。”杨悦光说道。
　　大家围在一起吃着喝着，晓霞小声问建国。
　　“你还没有告诉我返城没有？为啥还要走？上哪去？”
　　“晓霞，是得说，我想在这里说，让大家都知道为我庆祝高兴一下。”建国说完站起来说道：“爸妈，谢叔，大哥大嫂，二哥，我回来待几天还要走，公社推荐我上工农兵大学，重庆建筑学院读书，学制三年。我拜托大哥、二哥三哥照顾好老爸老妈。晓霞，谢叔叔交给你照顾啦！”
　　大家都为建国上大学高兴，谢小东端起酒杯说道：“看看，我未来大姑爷就是有出息，我听了高兴呀！二哥，你养的儿子真争气呀！如今我没有儿子！身边只有晓霞一人喽！”
　　晓霞听了老爸的话，心里不是滋味。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
　　“上大学有啥稀罕的？建国你能上，我也能上。建筑公司推荐我去本省一所工农兵大学，只是学制二年，还是带工资上学呢！为了老爸，我决定放弃啦！”
　　大家听了，都鼓起掌来。谢小东震惊啦！孩子被推荐上大学，为了我放弃了，太委屈，太心酸啦！
　　“晓霞，你……你咋不和爸爸说呢？你能上大学，老爸高兴呀！听我的，大学一定得上，我能自理，不需要你护理。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女儿。”谢小东说道。
　　“晓霞，你爸爸说得对呀！这么好的机遇难得，你一定把握住，你爸爸这头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呢！你放心去上学吧！”杨悦光说道。
　　“晓霞，我也赞成你上学，二年的学制很快就毕业了，你在乡下时，你爸爸不也是生活得挺好吗？去上学，一定要上。”建国说完，大家一致赞成晓霞走上学的路子是明智的。接下来杨悦光的一番话最终说服了晓霞，她才毅然决定去上学。
　　“晓霞，我正准备办理你爸爸病退的事。病退后工资要比现在开得多，不用上班就可以在家里安心养病了，所以家里没有后顾之忧，你可以安心地去上学。”
　　谢小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满脸笑容一个劲地点头。晓霞兴奋地说道：“我能去上学了太好啦！感谢杨大爷，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