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约定转机遇

　　郝厅长使眼色，驾驶员跟着服务员一起去安排菜品。
　　韩玉华握手时细致地打量这位姑娘，名字和人一样靓丽，她具有别人不具有的气质，穿着朴实，打扮淡雅，举止端庄，矜持，身材休长，真是一位婷婷玉立的美女，如果形容她像出水的芙蓉也不过分，难怪儿子会如醉如痴地调工作，像遇到她这种人，莫说是冯帅，就是再保持、清高的男人都会动心，既然儿子能把她带到这种场合来，一定是下决心要娶她，内心对她有一定的好感，不知这个姑娘的品性如何，何不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她，打定主意后，便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宁玲，他们都是男子汉，来，挨到我坐。”
　　宁玲本来就是一个温驯善良之性格，她一看参加聚会的人不是有特殊地位就是十分熟悉，在这种场合下确实显得有些尴尬、窘迫，腼腆，韩玉华平和的邀请她正好排解了她的窘境，随着她选择一个座位入座。
　　韩玉华看她有些精神紧张便开导她：“宁玲，我原来像你这个年龄，也和你一样，遇到这帮人就有点不知所措，和他们接触时间久了才看出来，他们这帮人，都是普通的农民子女，没有官架子，为人厚道、诚恳、光明磊落，他们这几个陆续调进少城后，临走前我们订了一条规矩，到了省城就要接受他们请客，到了果城，我就要安排他们吃地摊。”她说出来的话根本就不像一个富婆，而是一个地道的贤妻良母，一个普通的妇女。
　　郝厅长取笑她：“宁玲，你评评理，玉华还是珠光十色的富婆，我们到了果城，她只安排我们吃地摊，好抠门哈，到了省城我们请她在大酒店吃大餐，她是以简直太抠门了。”
　　韩玉华乐呵呵地反击：“宁玲，你可别听老郝的歪理邪说，他到了果城，市卫生局把他当成菩萨供起，我们请他吃饭要排轮子，自己要吃好吃的，每吃都要吃不一样的小吃，我们不在地摊上去找，大酒店谁会每次整出不一样的菜品，为了招待这几个仙，既出人又费神，我给攻关部的几个小朋友安排，三不达四到社会上去了解，哪里有什么新鲜吃法回单位报告给我，果城地盘只有那么大，真是比考试还恼火，如果像他们这样，一个电话、一张信用卡就解决问题，多省事。”
　　郝厅长乐不思蜀地在韩玉华跟前告状：“玉华，你得管管你这儿子，他到省城也不给我打电话。若不是今天你来，即使是就在我眼皮底下都不晓得他进入了卫生系统，没大没小的小东西。”
　　韩玉华给儿子一个合适的解释机会：“小帅，当着面解释，为啥进省城不给这些叔叔汇报一下，虽然郝叔叔在卫生厅当了一把手，其他几位叔叔在其他厅担任副职，毕竟他们是你的长辈，怎么能这么做呢？”
　　冯帅十分牵强地解释：“请几位叔叔谅解，如果是几位叔叔家里办喜事，我必须恭敬地逐个在电话里汇报，只是来学习、培训，我是体谅您们忙，省厅的事多，除了开会到基层事就很多，还有些必要的家务事处理就更忙，为了小辈来耽搁您们的工作就没有必要，我来学两个月，周末培训班都安排了实践活动，既然参加学习就得遵守培训班制定的各项规定，学了就回单位，如果学习、开会都要麻烦叔叔，就有些不好意思。”
　　郝厅长有些遗憾的表情：“是啊，小帅乖巧，听话，懂事，体谅我们这些老头子，没想到省城工作真是身不由己，一天不是会议就是调研，有时到北京去参加会议，有时陪同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一起去搞调研，有时到市县去参加一些项目审定工作，忙得难得落脚，今上午参加培训中心开训典礼后，立即就去参加省府办公厅的一个会议，下午卫生部有领导到省上来座谈，一天的活动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没有多少机动时间。”
　　韩玉华诙谐地笑道：“你们也别悲观，我家老冯也是，现在在人大工作就不要像在市委、市政府那么忙嘛，他啊，恰恰相反，他简直得了工作痴迷症，成天都在忙这忙哪的，没有一天空闲，我倒不想管他，只要他吃得跑得，身体没有病，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家里的大事小事他从来不操心，他换洗衣服都不晓得放到什么地方的，像他这样的摔手掌柜到那里去找。”
　　郝厅长见安排的菜都上得差不多时，拿起筷子招呼在桌上的人：“玉华，你们几位吃菜，边吃边说。”
　　韩玉华一边和郝厅长聊天，一边观察宁玲，她真像一个未出个门的大家闺秀，矜持得不抬头，便开导她：“宁玲，你别看同桌吃饭的几个叔叔作报告侃大山，吃饭和我们一样，没有丝毫差别，你千万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否则，他们会不高兴。”
　　郝厅长自圆其说：“我订得简单可口，你们年青人吃到不如意随便加菜，组织上一个月给我安排了点接待费，基本够用。”
　　宁玲缓缓地拿起筷子看桌上丰盛的菜肴感叹：“郝厅长，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菜肴。”
　　韩玉华提醒她：“宁玲，不管他有多大的官，以后和他们吃饭最好莫称职务，最好称叔叔，不然吃的菜就变味了。”
　　郝厅长十分赞同：“嗯，今天是私人聚会，喊叔叔亲切些，小帅、宁玲，你们喝什么酒？”
　　冯帅征求宁玲的意见：“宁玲，你想喝什么酒？”
　　宁玲摇头：“我不喝酒，不晓得什么酒。”
　　冯帅便代表她：“这样吧，少喝点法国产的亚赛卡干红，酒精含量低，口感不错。”
　　郝厅长立即吩咐服务员：“要得，玉华也喜欢喝葡萄酒，服务员，给我们上一瓶亚赛卡干红，喝了不够再加。”
　　宁玲此时细心观察，卓上的菜色、香、味都十分齐备，看上去像工艺美术品，吃到嘴里也感觉到香甜可口，每个人座位面前摆了几个小吃的小碗，她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心里在寻思，省城的人真是浪费，吃饭要搞得这么花哨，如是在市县城就没有这么摆谱，也许只有像他们这种有地位，有钱进大酒店的人才能吃上这么好的菜，像吃这么一餐要多少钱啊？
　　韩玉华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为了解除她的窘境，便和她交流：“宁玲，你是什么文化？多大年龄了？”
　　宁玲极不情愿回答，仍然矜持地回答她的问题：“一百岁的四分之一，大学毕业。”
　　服务员把葡萄酒拿来给每位面前的高脚杯里斟了一小半杯酒。
　　韩玉华正准备再问一些十分关心的问题，冯帅接过话题，举起酒杯：“妈，我和她是同事，培训班的同学，敬您，别只顾赚钱，该休息就要休息，抽时间陪爸去旅游，欣赏一下名胜古迹。”
　　韩玉华明白儿子是不想让自己再问，只好举起酒杯，委婉地倾吐心里的苦衷：“我这儿哪，啥事都好，工作啊，学习啊，一切都不让我们操心，就是对个人的婚姻大事没当回事。好吧，儿子，你懂的。”母子俩轻轻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小口。
　　郝厅长惊愕：“我就是说，小帅怎么没请我们喝喜酒，都快三十的人了，是该考虑一下婚姻问题了，原来还在挑啊，像你们这样的家庭，是得精挑细选。结婚时一定要请我们来喝喜酒哈。”
　　冯帅借他的话题，举杯敬他的酒：“郝叔叔，我结婚时一定要请您们几位叔叔，今天让您破费了，这次学习就不到家里去拜访了，借此机会，请我向全家人问候！”
　　郝厅长举杯，慈眉善目地教导他：“小帅，你是我们看到长大的，工作、事业固然重要，婚姻大事不能当儿戏，也别太挑剔，遇到合适的姑娘就使劲追，对你来说也许耍女朋友比你考大学难度还要大些，死要面子活受罪，像你这个年龄在省城还算年青，搁在市县就算大龄青年了，别埋怨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话言话语重。”
　　冯帅十分真诚地接受：“郝叔，我从小受到您们几位前辈的教育，感谢您再次教诲，我会慎重接受您们的教诲，敬您。喝喜酒时一定会请郝叔叔全家。”
　　郝厅长和冯帅碰杯各自喝了一小口。
　　没想到的是，同桌吃饭的长辈钻空子，一位瘦削的老人取笑他们：“好啊，小帅，你当着我们的面，只请郝叔叔，把我们这些都抛到脑后了！有点不公开！”
　　冯帅立即解释：“季叔叔，您别心急，我敬酒时才请，表示我对各位长辈的尊重！如果真到我结婚时，会毕恭毕敬地发请柬请各位长辈率队全家来喝喜酒，只是现在还没戏！”
　　这几个前辈围绕说他的婚姻大事是间接探明宁玲的态度，宁玲装成没有听到他们议论什么，用筷子挑盘子里的菜细嚼慢咽，仿佛他们说的事压根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因为她的心里装的人是圆森，韩玉华有些心灰意冷，儿子这么仪表堂堂，自己家庭条件这么殷实，她有什么资格如此傲满，如果不是处处尊重儿子，绝对不会接受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这季这位前辈从冯帅扫视宁玲的眼神看出，他在艰辛地追她，有可能在和另一个男人打争夺战，还未得到她的芳心，因而，夸大其词地赞美他：“凑巧我们都是生的儿子，要是生的女儿一定要嫁给小帅这样的小伙子，不说人才长得风-流倜傥，还有殷实的家庭，父母都是知书达理，父亲是革命干部，母亲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闻名遐迩的女企业家，走到这样的家庭，不愁吃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说，到了这样的家庭就是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快乐日子啊，窈窕淑女进了这样的家庭，一下子就成了金碧辉煌的贵妇人。”
　　冯帅担心他说走火，立即借酒说事：“季叔叔，我知道您是三样出名，一是笔杆子下笔如有神，是果城出名的才子，二是嘴皮子，能说会道，三寸不烂之舌胜过子多少人，三是酒量，您的酒量曾经打败过多少人，您老人家的酒量可是盛名远洋哦。您十分关心晚辈的事，表示谢意，千万别这么夸奖了，像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受不了，只有等待机缘，机会到了缘分自然而然到了，李白早年下了定义，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志者，事竞成，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敬您老人家的酒，如果有时间我还要登门请教写作知识，我要是有您老人家四分之一的功底就好了。”
　　韩玉华跟着夸赞：“谁不知你季叔叔是我们果城出名的才子，他在农村就开始学写稿件，就是这支笔把他抬到省委宣传部，任副厅级宣传处副处长，小帅，有时间你一定要虚心向季叔叔学。”
　　季副处长谦虚地笑道：“玉华，小帅，你们母子俩就别折腾我了，小帅从小到大，作文经常做范文，谁不晓得他人帅，文章更像涓涓细水，像珍珠落玉盘，他的锦绣文章可是早就出名了，老朽混了这么几十年才是一个带副厅级括号的副处长，不如您们年青人，只是现在比当农民收入稳定点，老来退休国家要供给点生活费。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江山自有才人出。小帅，别忘了今天的约定，喝喜酒如果少了我，我会登门闹事哦，可别怪老爷子发酒疯。”
　　冯帅一语双关，既是像季副处长承诺，也是像她暗示：“季叔叔，这么些年您几次听说过我会说假话？您们和我父母关系这么密切，我们算是世交，我肯定要珍惜这份情谊，并且，我历来是说一不二，吐口吐味一个丁，怎么会说假话嘛，我家至少还有能力招待各位叔叔到果城来吃住嘛，不说住五星级宾馆，至少不会让各位长辈露宿街头，更不会饿着您们，老白干准够喝！”
　　冯帅的话说得十分巧妙，没有张扬家里如何富有，更没摆谱，显示出为人低调、谦和，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尊重长辈，季副处长端起酒杯与他碰杯：“小帅，季叔叔相信你们，我们这几家的关系一定要持续发展下去，就凭你给老头子灌的迷魂汤，我就喝半杯，你酒多少我不要求。”
　　冯帅碰杯喝完酒，看到宁玲有些郁闷的表情，他放下酒杯借劝大家吃菜的机会劝她：“宁玲，各位前辈，郝叔叔出了心的，浪费太可惜，吃菜啊，别客气！”冯帅这句话果然起作用。
　　郝厅长立即担当主人的责任，委婉地劝宁玲：“你们几个老朋友别客气，宁玲，你是我请的小朋友，千万别客气，如果吃不饱，将来我到你们市来，你给我倒茶的力气都没有，害得我没有开水喝哟，是不是？小宁。”
　　一个省厅一把手能这么谦和地和她说话，宁玲心里压力减轻了许多，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拣菜：“郝厅长，我一直在吃，您到广蜀来视察工作时，我绝对一个手提一个大水瓶给您渗开水！”
　　韩玉华立即给宁玲打掩护：“老郝，您可别以权压人哟，更别以为你请他们吃了饭，就要他们如何回报喽。”
　　冯帅站在折中的立场：“怎么会呢，郝叔叔这么爱护我们晚辈。”他拿起调羹给母亲的碗里舀菜，接着给宁玲的碗里，郝厅长、季副处长的碗里舀菜，遮掩想劝宁玲多吃菜的目的。
　　季副处长看到冯帅巧妙地舀菜，看得出他心里的深层次含意，得意地笑颜。
　　冯帅为了掩饰窘境，他端起杯子把同桌吃饭的长辈敬完后，敬母亲：“妈，您别那么辛苦，多抽点时间陪爸出去耍，儿子不在身边，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敬您！”
　　韩玉华巧妙地回答：“儿子，努力工作，妈的心你懂的。”母子俩再次喝了一小口。
　　宁玲吃了一会菜，估计冯帅要和自己喝酒，他毕竟是副局长，在这种场合，不能表现得太无理，她便端起酒杯按照冯帅敬酒的顺遂先敬郝局长：“郝厅长，感谢您盛情款待，欢-迎您到我们市局来视察工作！”
　　郝厅长无意之中向她提了一个问题：“小宁，像你这么年青能干，一定大有作为，成家没有？”
　　宁玲想到与圆森的约定，随口便答：“至少还要等五年。”
　　郝厅长乐不思蜀地鼓-励她：“现在的年青人，思想的确新潮，想工作的多，想婚姻问题的少，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未来是你们这些年青人的！”
　　宁玲坦举起酒杯，然自若地笑道：“我可没有多大的报负，只想过最平凡的生活，把手里的工作做好，对得起国家发的这份工资。”
　　郝厅长诙谐地举起酒杯笑道：“平常心做平常事，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历史会把年青人推到应有的工作岗位，我原来从来没有想过担任什么职务，现在，历史把我推到这个舞台，一样得把工作做好。”
　　韩玉华借题发挥：“一个人，只要心素正，人品好，不额外地贪图什么，勤奋创造自己的未来，平凡的事能得到不平凡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