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缘千里来相聚 无份到头终成空

　　有缘千里来相聚，无份到头终成空。相识相知难相守，苦海难渡君不明。
　　与君伴歌倾一曲，曲尽人散何处求？年华流水停不住，梦里花落玉消残。
　　李琪一个人不知道在学校里干什么。一个人在学校转悠着，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学校的教学楼有几栋，李琪在其中一栋里转着。他首先来到自己明天所在班级的那一栋楼，那坐楼叫追梦。楼的正中间靠顶端的墙壁上，写着两个很大的字追梦。在夜色的灯光下，那两个字显得那样醒目。也许每个人都曾有一个梦想，只是追着追着我们便忘了。
　　李琪等到学校饭堂人很少的时候才去吃饭，饭卡还没办下来。吃饭是要打票，他对那打票的人说:“给我打两块钱的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听到说出的话。那打票的人上下打量下他，然后便很熟练的打出了票。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李琪才发现居然有一个初中的同学和自己在一个宿舍，只是他和那个人不熟。其实他初中来往的也就是那几个人，没和别人说什么他便躺在床上睡觉，当然只是做了睡觉的姿势，他还没那么容易就能睡着。没有人在意这个房间多了他一个人，他本来就是扔到大街上就很难找出的那种人。翻来覆去的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便拿着自己的小本子写着:思菊
　　九月菊花黄如初，彩蝶欲飞还是留。摘花送君说情义，不见人来花即枯。
　　夕日黄花堪比折，今朝花黄贱不识。残花不知葬何处，夜来风吹落墙头。
　　假义偏把真情演，情到深处又难求。说是痴儿却不傻，说是傻来却也痴。
　　千言万语织云寄，化成雨落泥不知。一朝人老荒草没，心如广寒不融冰。
　　林小夕听着陈木心和宿舍的女生讲话，当然她偶尔也会说上几句。但大部分时间她只负责听，就像听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她想尽快的睡着，但貌似和大多数新住校生一样她失眠了。不知不觉中，宿舍慢慢静了下来。在静的环境下，她的心越发不平静了。陈木心在哼着一首歌，林小夕便当了她的一个忠实的听众，歌词是这样写着：
　　风把云带到了天的尽头，却带不走我思念的忧愁。回忆若梦，谁还在原地坚守。那些年我们简单的幸福，如今没了你，我的路该如何前行。说过了永远不会分手，誓言变成了欺骗，割的人心痛。我告诉自己别去强求，就当青春是一场错误。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掩埋掉背后的风景。
　　林小夕觉得这好像不该是现在这个年纪的风景，虽然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十六岁。但若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还真不太清楚。未来还太远，远到了再回首的时候，一切都那样模糊。
　　追梦楼的北侧二层第二个教室，高一六班新生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教室里的空位子已经不多了，中间的最后一排，还有两旁的后面，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位子。一个个子较矮的中年男子在讲台上讲着，马上要开始的军训生活。其实他才三十岁左右，只是不经常收拾自己显老而以。陈木心和林小夕还有宿舍的另一个女生急忙的跑到教室门口，三个站在那里脸上都有点小尴尬。老师对他们说:“进来找个位子，坐下吧”，几个人便匆匆的坐了下来。然后老师便对她们说:“今天的位子，就是你们今后一段时间的座位，直到下次考试重新排。”林小夕有点无奈的笑了，她本来就是近视，还要坐这么远，她坐在最后一排的最中间。右手旁是宿舍的另一个女生，右手旁还有两个空位置没人坐。老师说:“希望你们以后别迟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琪刚好站在了教室门口。老师想说什么的时候，王子枫也站到了门口。他来的比李琪晚，但却先喊出了声报告。老师说:“赶紧进来找位子坐下吧。”然后便听到同学们的笑声，王子枫坐到了林小夕旁边。李琪坐到了王子枫的旁边，王子枫觉得今天很倒霉。来迟到了，坐到了最后一排。还有李琪这个同桌，对李琪他还是有点记忆的，初中的时候把他的好兄弟赵磊打了。李琪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虽然他个子低。但初二以后，他一直都在最后一排坐着。老师按着中考成绩排名单，喊着同学上去领书。林小夕从领完书往座位走的时候，李琪看了她一眼。在他的眼中她太白了，白的脸上没有血色。这一切好像是巧合，但却又是命中注定。她不知道他看了自己一眼，他也不知道有一天他们会那样熟悉。
　　军训的这十天，断断续续的下起了雨。于是最多的活动，便是大家在教室里唱军歌。这本来是另人开心的事情，但李琪却高兴不起来了。宿舍本来就很潮湿，再加上下雨，就更不咋的了。他的胃向来不好，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吃饭还是潮湿老拉肚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琪和王子枫慢慢熟了起来。王子枫觉得李琪不像曾经的李琪了，很多时候我们对不熟悉的事务总会有一个错误的评价。林小夕和王子枫也经常会说上几句话。但李琪和林小夕之间好像隔了一座山，从来也没有说一句哪怕是最简单的，你好。后来林小夕还对李琪说过，在高一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就是站在王子枫旁边的男孩。她说这话的时候，李琪也信了。
　　开学有段时间了，李琪和王子枫已经比较熟了。在学校的日子，李琪除了看黑板，然后就是和王子枫说话，还有的便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很多人能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桌子上睡觉。王子枫住在舅舅家的店铺里，李琪和他接触久了也想住到外面去。晚自习的时候李琪在睡觉，其实大多数时间他是趴在桌子上，没有睡着。
　　林小夕无奈的看了看李琪，然后把他拍了下。李琪很迷茫的看着她说:“你什么事？”林小夕递给李琪一张纸条，然后指了指另一个女孩然后说:“她给你的。”李琪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我喜欢你。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至少他和那个女生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是在取笑自己吗？然后便他便给那我喜欢你的中间加了一个不字，把纸又递给了林小夕。林小夕觉得这些人都太早熟了，她无法理解，这样的世界。就像是她和陈木心是宿舍最熟悉的人，但陈木心的想法和她的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开学几个月后，王子枫和李琪便经常对对方讲一些自己以前的事情。包括家里事情，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的心里还空荡荡的便很容易的把对方的故事装到了自己的心里。王子枫觉得这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李琪。他总会做些莫明其妙的事情，比如说好好的就说自己要不念书，再比如说把自己的校牌扔了，然后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回来。李琪也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很久不理王子枫。王子枫想走进他的那个世界，但觉得脚下全是坑。
　　王子枫和赵磊也经常在一块吃饭，他也经常带着李琪。于是这初中的仇人，也慢慢的玩在了一起。呆一起久了，赵磊忽然间发现初中自己被李琪打，真是太离奇的事情。学校的旁边是一个村庄，村子到处都是卖饭的。油泼面两块钱一碗，加鸡蛋五毛。有段时间王子枫经常带他们两个去那吃面，直到最后王子枫看见面就想觉得难受，便不再去了。
　　王子枫对李琪说:“你是不是喜欢八班的，一个女生。”李琪说:“你瞎说什么？”王子枫说:“别装了，初三的时候我都知道了。”李琪说:“你说的是李梦瑶啊！”王子枫说:“你终于招了。”李琪说:“我不喜欢，再说喜欢又能咋。”王子枫说:“买礼物啊。”李琪说:“买什么礼物。”两个人从隔壁厂区饭堂出来的时候，路过菜市场。李琪买了几跟黄瓜。王子枫买了几个西红柿。两个人边走边吃，最后还剩下一个西红柿，一根黄瓜。两个人便装到袋子，把袋子悄悄的放到了刘宁的书桌里。刘宁问那是谁的东西，班里没人回答。她就直接扔到了，垃圾堆里。
　　高一那年的冬至，是王子枫的生日，那天也是个星期日。王子枫和李琪一块去的学校，他们又一块去了初中班长那里。那是一栋三层民房，房子的前面是用墙围城的院子。班长住在二层，隔壁也是初中的同学叫刘宁。他们两个在家里是隔壁，来到咸阳念书租的房子也在隔壁。那是李琪长这么大，唯一一个把他书包扔到教室外面的女生，那时候他们还是同桌。这栋楼一层是个库房，住了一户人家。其他的只是断断续续有人住着，除了他们两个好像很少看见其他人。于是这里经常会有些，韩家湾初中的同学来玩。而王子枫和李琪好像成了这里的常客，至于为什么估计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子枫请大家吃饺子。吃完饭三个人对着房间里的煤球炉子烂火。王子枫说:“李琪要不你搬来和班长一块住吧。”李琪说:“这不行吧。”王子枫说:“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们三就可以一块去学校了。”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搬了过去，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班长，因为刘宁，还是王子枫。那时候已经快到了寒假，天还是那么冷。
　　快放寒假的时候，林小夕准备重新配眼镜的钱放在书包里被人偷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去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先借给了她一些钱让她拿去用。但丢了的钱，还是找不回来了。陈木心说:“小偷肯定是班里的。”林小夕没有说什么，她觉得讨论这个真的没用，只能是以后小心了。
　　这个冬季似乎很干燥，没有下一点雪。林小夕希望下一场雪，可是盼着盼着雪没有来，春天却来了。
　　李琪和刘宁走在街道上天已经黑了，刘宁对他说:“我的房子被人家占了，你的也被人家占了，我们两个倒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李琪说:“没办法，这不是照顾我的好班长谈恋爱呗。”刘宁说:“谈什么恋爱，要谈回家谈去，鸠占鹊巢”。李琪说:“我的还好说，本来我就和班长一个屋子，你那就你一个住还被赶走了。”刘宁说:“不说这个了，自认倒霉了。”李琪说:“现在谈恋爱是不是有点早。”刘宁说:“你不是也喜欢李梦瑶吗。”李琪说:“没有的事。”刘宁说:“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老实交代，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李琪说:“真的没有。”刘宁说:“那王子枫有吗？”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不足，脸色也有点红。李琪倒没发现什么不同，回答到:“我不知道，可能是初中的那个女生，不过人家好像已经谈恋爱了。”刘宁说:“还是好好学习吧。”
　　刘宁和李梦瑶在她的房间，李琪和王子枫在他的房间。班长又同他那些朋友出去玩了，他好像总是很忙，忙到了自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王子枫本来想叫李琪陪他去北门口那逛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可能了。刘宁走到李琪的房间说:“我们和梦瑶打牌赢阿尔卑斯吧。”王子枫说:“好玩，不过这糖谁买？总得有才能赌吧。”刘宁说:“你买。”王子枫说:“凭什么，我又没什么好事。”刘宁说:“你买了我就做你女朋友，你就当是请人家吃喜糖。”王子枫说:“真的。”刘宁说:“你买回来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糖还是买了回来但做女朋友事，两个人都刻意回避不提了。分好糖便开始打牌了，两个男生一组两个女生一组。开始他们两个还赢了点，不过最后输的一个不剩了。也许是因为几个太投入，吵的对面住的大学生都过来敲门。然后对他们说:“明天我还要考试，哥你们能不能轻声点。”四个人便都不说话了，然后过了一会都笑了起来。刘宁说:“糖给你们一人留一个然后便拉着李梦瑶回房子了。”王子枫和李琪为了糖抢了起来，最终还是决定公平分配一人一个。
　　李梦瑶敲了下门，然后走了进来，对李琪说:“把你袖子挽起来。”李琪说:“干什么？”李梦瑶说:“少废话，赶紧挽起来。”她便拉着她的胳膊看了会说:“没错，真的有处男线。”然后她便走了。王子枫说:“李琪你的脸都绿了。”李琪说:“莫名其妙。”然后便传来隔壁两个女生疯狂的笑声。
　　夏天到的时候王凯来咸阳参加高一会考，李琪就穿着夹趾鞋在学校门口等他。他见到李琪说:“你还是这么脱线，居然穿拖鞋来”。李琪说:“我又不进学校有啥。”王凯说:“你和李靖还联系过吗？”李琪说:“没有，一年多了。”王凯说:“是啊，他走时才上初三，现在高一都要毕业了。”他们两个回到的地方，许多初中的同学都在用水泼向对方，他们两个也加入了战斗。王子枫，送李琪了一整桶水，他便只能回宿舍换衣服了。
　　刘宁从家里带来了炒米饭，给王子枫和李琪一人盛了点，然后她问他们两个好吃不。王子枫说:“好吃。”李琪说:“还行，不喜欢吃米饭的。”刘宁看了看李琪，脸色都变了。然后说:“你这人就是那种，别人想对你好都被你气的远远的躲开了。”王子枫说:“你终于明白我整天和他在一块，那是多么痛苦的事了。”李琪说:“是吗？我咋没感觉。”说完他心虚低了下头。
　　高一结束的那天李琪和刘宁一块回的韩家湾，李琪站在路上，刘宁站在他的旁边，他们两个决定先搭公交车去火车站然后再坐八路。因为那样就可以坐到坐位。刘宁把吃过的糖纸塞到李琪口袋里，李琪说:“你干嘛呢？”刘宁说:“总不能扔到地下吧，就麻烦你了”。她本来就是一个有公德心的人。有一次居然帮一个老大爷推三轮车，一直推到坡顶上。很多人都笑她傻，只是她觉得这样也挺好。也许有一天她也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傻，只是现在不那样觉得就行了。
　　他们两个坐在车的最后一排，遇见了一个初中同学，递给他们一些瓜子让他们磕。李琪说:“我不吃，手脏着。”那个男孩开玩笑对刘宁说:“要不你喂给李琪吃吧。”刘宁说:“就他，下辈子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宁在笑，李琪也在笑。人总会走过来的，似乎那些伤口随着时间总会恢复，直到不留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