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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7-12-01 19:12:00      字数:9324

  生产队传出的钟声听起来小,而不像以往钻进耳眼刺破耳膜那种感觉。跃跃欲试的骄阳染红空中的炊烟,一条条、一缕缕彩带与天边那抹红霞系在一起。随着几声急躁略带苍老地吆喝,整个屯子立刻沸腾起来。通常生产队招收新劳力最热闹,百忙之中轻闲的一天;上工很晚,所有社员能趁不扣公分的时机偷个懒觉。上队里开会,领导交代工作外,更注重新老社员融合、团结。
  淑云家早早地吃完饭,全家人围住大娟子,好像她要出远门,叮咛过后又是沉默,似乎在等待马经官站在房顶那声欢迎新社员地吆喝。这声音有年头没听到了,声音从孩子的尖锐到成年的粗犷,再到苍老,变换地声音见证新老社员交替的全过程……淑云心情很沉重,幸好一丝安慰浮在心头,不然她无法驾驭纷扰的大脑、压抑的心……她和孩子们把大娟子送到院中嘱咐说:“你岁数小,累了就歇歇,干不动的话你也不要逞强!啊!”
  “那可不行呀,会扣工分的。”大娟子倔强地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她心里无比喜悦,终于可以为家效力,分担家的负担,能让弟弟妹妹安心读书。
  “扣就扣,身体要紧,如果累坏了是一辈子事,少挣点就少挣点吧!”孩子看得出来,妈妈竭力控制眼里两汪泪……淑云暗自责怪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口,“妈没能耐!让你这小小的年龄就下地干活,当生产队劳力,妈真有点,真有点……唉!妈还要嘱咐你两句,在队里干活要团结,和韩玲、刘晓霞、沈英她们搞好关系,有磕着碰着的要相互担待些。生产队干活主要是眼睛活,装车卸车要多加小心点;种地离马犁远点,牲口旁边不得有半点含糊。妈还得重复一句,如果实在累大劲了,你要喘喘再干.....”
  “妈,你别为我担心,我干点活算啥!虽然我岁数小点,就不怕苦和累。”大娟子打断妈妈的话,轻松地对妈妈说,“别动不动的就说你没能耐啥的,这都是我自个愿意干的!再说哪个人也不是累死的。妈,你放心好了,你大姑娘干活不输小伙子。”
  “妈,不是还有我呢吗?我俩干活互相有个照应,我不会让妹妹累着的,妈我俩走了。”大维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的确难以负重家地重担;外部原因比重大些,骑老牛怎能撵上兔子,队里没有加班加点的活。自己是孱头,一切都是借口,惭色形于两颊,拉起大娟子走了。弟弟妹妹的手从哥哥姐姐的手上滑落,她们不知说啥好,唯有摆手喊出哥哥姐姐。其实不用说太多,哥哥姐姐里已经囊括情感、叮咛,人世间所有地真情……
  淑云在赶不走孩子的情况下,给她们分派活计。当孩子们走后,她抬起右手,左手拽过袖头放在眼睛上。这时,带芎子走过来问:“大姐,你们在这站着干嘛呢?”
  淑云转过身,强颜说:“送大娟子他们上队里干活。”
  “啊,是不是大娟子今个就正式下地了?”
  “啊,这不刚走。”
  “有点舍不得,是不是怕孩子累着?”带芎子鼻子酸溜溜地。
  “岁数太小了!本应该托胎好家庭,哪能投到这样的家庭?”淑云不知不觉两颊泪花划过。
  “你看你,这说明孩子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帮家干活挣钱了。孩子在外干活也不是坏事,接触人多学的也就多,该闯得社会啦!”带芎子用笑来调动淑云的情绪,面部板结得像干旱的盐碱地,挖出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哪像我成天地把个死身子侍候你瘫痪的老姑。没看我都待傻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乐不得的下地,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喽!”
  “知道老妹劝我。”
  “孩子出去锻炼锻炼,好像出国了似的,还抹哪国眼泪嚆子,跟送人似的!”
  “唉,让你说对了,看现在真不如送……”淑云欲言又止,带芎子从姐姐彷徨眼睛里发现某种担心,“知道的是送闺女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姑娘进京呢。先这么着,我上文化室那听听,你陪你老姑坐坐去。”带芎子代姐姐去文化室,说,“别傻楞着了,快去吧!”
  有妹妹代劳淑云求之不得,她之所以止步于此。一是孩子不让去;二是她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一步一回头。
  “瞅啥,你还不放心我呀?合理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收大娟子或者分配不好,我跟他们理论理论。”
  “你千万可别乱来,不然挺好的事情又搞砸了。”
  “我有分寸,你快回去陪你老姑去,我马上就回来。”带芎子不但说话快,走得更快,转眼来到文化室的院外。
  院中挤满了老少社员。但见韩队长和王会计站在文化室前面的一个大讲台上。韩队长发现重要人物没到场,问:“王会计,这杨占山咋没来呢?你知道他干啥去了?”
  “不知道啊。”王会计不解,杨占山方面方面表现积极,迟到在特殊原因上吧?
  “谁去找找,真是没组织没纪律,身为组长不以身作则,像他这样还想不想干啦?”韩队长本来满面春风转瞬拉下脸。
  “谁知道这杨占山,我派人找找去,如果不想干就把他撸了,马上换人。”王会计沉不住气了,非常时期,新社员怎么想;是干部领导无章还是下属散漫惯性?总而言之,他分明往干部脸上泼墨。下面笑语喧腾,王会计笨拙地跳下讲台,一个前抢,爬起来拍打手上灰土。
  “别找了,别找了,他来了,他来了。”有人指着两个人由远而近。
  “你怎么才来呢?”王会计像充满气的气球刮到针上。
  “我这不商量我儿子,所以来晚了。”杨占山拽着杨六子胳膊走来,“快走。”杨六子拽一步走一步,嘴里嘟囔着:“你这么使劲拽我干啥?我自己长腿会走。”
  “你来开会,商量他干啥?你自己找不着文化室?”韩队长问道,“你都知道开会,为何不早点过来?你身为队里的组长什么事不抢到社员前面,要你当组长是拆队里的台呀?”
  “队长你有所不知,我是想让杨六也来干活,他说啥也不想下生产队,又怕苦又怕累的,都这么大了再不干活的话,我们两个老家伙能养得起他吗?这不,硬让我拉来了。”
  “不来就不来呗!”王会计说道。
  “再过两年都二十岁了,在家晃晃当当,成天吃闲饭不干活,赶明个说媳妇上哪整钱去?”
  “我不用你养活,我会自己养活自己。”杨六子羞愧难当,百十双异样的眼光他感到周身不适,挣脱杨占山的手慑服地跟在后面。
  “劝你来你不来,不干活咋养你自己?“
  “谁说我不来了,我不是说过两天再来吗?”
  “生产队是为你家开的,你说来就来?这都是有规矩的,就今天点名收新社员,过两天你想来生产队还不要了呢。成天地跟谁学的,总有对付的,真是的,不怕大家笑话呀?”
  “头一次看杨秃子发这么大脾气,在家不教育好儿子,跑这来教育,生就的骨头造就的肉,怕是不赶趟儿啦哈哈……”老刘的笑声得到大家接应。
  “真看出他真生气了,大家看,把头顶都气没毛了。”老沈的声音蓦地在人群中炸开,笑声似钱塘潮水,一浪高于一浪。
  “你俩别找不自在?”杨占山布满血丝的眼球上略带倦态。
  “你这差劲的东西,闹笑话带急眼的?”老沈指向杨占山的头顶,“还怪我们说呀?脑瓜顶上有一根毛都算我白说,呵呵,还是少生点气,再生气我怕耳丫子后面仅有的那一小圈也保不住了。”
  “他是有点不懂人语。”老刘说。
  “闹笑话也得看火候,这是闹笑的地方吗?分明拿我们爷俩寻开心?”杨占山说。
  “闹笑话还分地方?好,明天我和老刘上你家炕头闹去,你就不会说啥了?”
  “你,你,你……”堂堂组长当众遭嘲弄,杨占山撸起袖子,顺势拉开架势,挑衅道,“不服来试试吧?”韩队长及时叫住。杨占山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狐假虎威。不过,杨占山示强就不能轻易丢掉面子,真动起手来影响不好,韩队长严肃地说:“你们把文化室当成比武场了?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就不说你们了,都是挺大的人啦。我跟你们说啊,下不为例,仅此一回。如果再在开会场合闹笑话,无论是谁一律扣公分,你们听好啦,我不是在开玩笑。”
  “对,就得好好治治,嘻嘻哈哈的成什么样子?你们是不拿我们领导当回事儿,这回算了,我希望没有下回。”王会计倒背着手。
  “下回可都要注意了,听领导说,要来正格的啦。”老沈小声说。
  老刘说:“听兔子叫三年之内不能种黄豆了呢。”
  “你们嘀咕啥呢?要说大声点,要不你俩上讲台来说。”韩队长招手,“来来,你们如果对我们不满意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提出来,何必小声说呢,怪累嗓子,过来过来……”
  “我俩也没说啥,老沈说他迷糊,我问他哪迷糊,他说肚子迷糊。”被干部点名不是好事,换作平时会扣公分的,老刘当然急。
  “你说啥?”韩队长似乎没听太清。
  “不是,不是,他说他脑袋迷糊,不是肚子,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老刘改口说。
  韩队长倒背着手说:“以后注意。今天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一是,咱们队又新添了劳动力,这样也弥补了缺少社员造成一些活不能及时完工,这群后补劳力年轻力壮,但活计还得靠大伙来教,到底怎么干快,怎么干省劲,老社员拿出耐性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得到更好的锻炼,好好的报效国家,效力生产队。这些年轻人我不用介绍大家也看到了,也都知道了。我特别强调下,新劳动力有我的闺女还有王会计的儿子,本不想让他们来,但一考虑队里缺人,所以我们当干部的要以大局为重,让他们为生产队创造一些价值,希望能给她俩,不,所有新社员一些鼓励的掌声。”
  话音一落,掌声轰然。不是因为韩队长的话说得婉转,大家真心欢迎年轻人,热烈欢迎,不约而同的向最后面的韩玲、刘晓霞、沈英还有周大亮等一群年轻人。他们情绪饱满,刚走出校门又重聚在生产队。文化室没来人时,韩玲她们就到了,没看见大维哥俩,人陆陆续续走来还不见哥俩人影。当队长和会计走上讲台哥俩还没来,正准备去他家,小哥俩手牵手跑过来。她们迎上去,团结友爱的双掌与大娟子哥俩掌心击到一起。
  “你们俩咋才到,害得我们几个四外找了半天。”韩玲难抑喜悦,揽过大娟子,她俩的头贴到一起。
  “我和我妈说会话,所以耽误一会,没晚吧?”大娟子解释说。
  “没晚,没晚,都刚到。咱们从同学变成战友,依然天天在一起,省得在家谁也看不见谁,怪想的!”刘晓霞说。
  “呵呵,这一过程代表着咱们从孩童步入成人,融入社会。”沈英她们手挽到一起。
  “我姑在家干啥呢?”大亮问大维。
  “舍不得你大妹,在家难受呢。”大维说。
  “大维今天晚上你回去告诉我姨一声,告诉她不要惦记,我们一起不分你我,干活相互照应着,哪样活谁顺手就多干些,不能攀比干多干少。”韩玲说。
  “告诉姨,我们已经拧成一股绳套,是马拉不断的绳。”刘晓霞说。
  “谢谢你们了。”大维颇受感动,“我会把你们的话刻在心里,我诚心诚意,发自心底的再说一声谢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韩玲捂住嘴,然后呵呵笑,“别把话说远喽,谢字分场合说,分跟谁说,和我们就免谈!”
  王志刚昨晚想心事难以入眠,辗转反侧至夜半。早晨王会计叫他,他没醒来,正和了王会计的意。王志刚一觉红日当头,起来埋怨妈妈没叫他,抹了两把脸,饭也没吃跑来文化室。气息未匀凑到韩玲旁边说:“你们再说啥呢,笑得这么开心,说给我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我们说啥与你有一分钱关系吗?”韩玲回他说。
  “有没有关系我只不过随便问问。”
  “你可真有意思,该问地问,不该问地别问,不觉得话多了讨人厌吗?”
  王志刚境遇窘况,化解尴尬局面唯有转移话题,当眼睛落在刘晓霞和沈英身上时,吃惊非小;感叹变化实在太大,她俩和韩玲相比,伯仲之间,不是家庭背景他真不知该选谁。搭讪道:“你俩不认得我么?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呢?”
  “一个屯的能不认识?”沈英反问道。
  “你也不容我们说话,你只看到韩玲也没注意我们哪?”刘晓霞打量王志刚一眼,大分头中间笔直的头缝儿,健硕的体格穿一套草绿的绦卡衣服。
  “你是周大亮。”王志刚问。
  “是我。”
  王志刚斜眼溜张大维,眼神里掺杂着歧视,没有搭话,鼻孔里发出哼哼声。
  “你来这溜达?”张大维问。
  王志刚头扭到一旁。
  “人家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架子未免摆得太大?”韩玲倍感气愤,王志连忙解释,“我,没听到,我真没听到。”
  “你有装的成分,人家和你那么大声说你哪能没听见?”
  “即使我听到了没回他,我和他又不是和你?”
  “和谁都不行,我们和你没共同语言。咱们几个上那边去。”韩玲她们像被粘糕粘住,甩不开王志刚。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会儿走到这一会挪到那的?”走过来的带芎子问。
  “啊,老姨呀,这绿豆蝇多,我们在轰呢,还哄不走了。”韩玲话有所指,王志刚不以为然。带芎子无人不晓,他必须拿出违心地尊崇,“老姨也来啦。”带芎子勉强应了声,她对王志刚印象较差。
  王志刚孩子时,就欺负张家,在大街打哭大维不允许他回家告状。大维从小就懂事,宁愿皮肉受苦也不愿父母操心,嘱咐妹妹回家不许乱说,他畏惧王志刚和杨六子,大维倔强,被打哭时很少,即使哭了,到家前脸上擦得不留泪痕。王志刚和杨六子就想看他哭,有时下重手打坏大维脑袋,大维回家瞒不住时,父母哭着为他处理伤口,他才委屈地大哭。王志刚就站在两家之间墙头听,听到大维哭,他发疯闯进屋连骂带打大维。淑云几次要找王家都被老张拦阻,的确如老张所说;找他家不但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反而更加深王家父子对他家的敌意。淑云选择忍,叮嘱他们放学躲着王志刚走。王志刚被张家商量走,他更加肆无忌惮,张家人软弱无能,他变本加厉,张家人老少见他如见到瘟神。
  后来带芎子碰见,连打带吓的,王志刚匪患行径得到有效遏制。带芎子也不敢去王家,找王家吃亏的是张家。王志刚时常在放学路上堵截大维,后来被长芹碰到,打了王志刚踢了杨六子,并恐吓他俩;再让她遇见绝不轻饶。长芹的话起到作用,他俩有所收敛。
  带芎子心里有事,语速加快:“你这死孩子说话更有意思,有这么大的绿豆蝇吗?再说也不叫轰啊?我看你这是躲啊?”
  “老姨,你来这儿有事吗?”刘晓霞问。
  “没事儿,我是来这溜达溜达。你们知道,我这个人好凑热闹,哪热闹我哪到。这疙瘩这么热闹怎么能落下我呢?好了,你们在这儿唠吧,我往前凑合凑合。”
  “第二事是咱们屯拉电的事儿。”拉电的事没有敲定,韩队长原本不说,给他的掌声还不够热烈。话一出口,超出他想象,台下一片欢呼,“咱们这要来电了、要来电啦……”
  王会计产生误解,暗道:韩队长不让我说扯电的事儿是怕我抢了他的风头,最主要的是想证实他的主导权。只听韩队长说:“咱们差啥今年种打瓜,就是为了多出钱,早出钱,好早点扯线拉电。种打瓜是老队长联系的,打瓜种子、还有卖瓜籽都是老队长操办,我们也不跟着掺和了,相信老队长能卖个咱们大伙心中理想的价位。如果真能拉上电,老队长真是奇功一件。另外咱们屯的好事可谓不断,胶轮车我听老板子们个个夸赞是当今最先进的车,这回迎进来了更为先进的东西,两根线照亮千家万户!”叫好声响彻云霄。
  “打瓜值钱吗?”有人问。
  “当然啦,不值钱老队长也不能整,我也听这打瓜籽值钱,但咱们没处淘换这种子,老队长历尽千辛万苦才弄到的,要不咱们上哪敢想扯线拉电的事,不然又杆又线的,咱们离哪屯子都远,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不可能变成了现实,现在咱们公社各大队开始筹备了,兴许早,兴许晚。这事先别往心里去,之前我还嘱咐王会计别和大家说,怕大家干活不正心,我今天还没忍住,说出来了,望大家别当回事!”
  “我们清楚,就当你没说,拉不拉电我们必须干好活。”有人说。
  “那打瓜籽有人收吗?”人群中有人大声问。
  “这个大家放心,老队长的能力你们不是不知道,没把握的事他根本不会做的,关于生产队的成败,老队长能摔咱们的饭碗吗?”韩队长确保声音不被压制住,提高一个调门儿。
  “打瓜是什么样的?”人群中又有人问。
  “听老队长说和西瓜一模一样。”
  “西瓜是什么样的?”有人问道。
  “西瓜呀,西瓜当然是圆的。”
  “听说西瓜好吃得很,那打瓜既然和西瓜差不多应该也,也很好吃吧?”又一人问道。
  “不一样,但是也能吃。”
  “这可挺好,瓤能吃籽值钱,真是两全其美啊!”
  韩队长回答完问题继续说:“老队长现在已经为办事昨天就走了,等老队长回来种子也就带回来了。对了,还有个问题,咱们打瓜园必须得搁一个人看着,我不是不相信大家的素质,而是怕小孩子偷吃,瓤吃倒不白瞎,主要打瓜籽扔了是不是白费劲了?就指籽出钱拉电呢。”
  “是,真的得搁人看着点,这是咱们屯的希望啊!”大家一致赞同。
  “涉及到大家点灯问题,要安排就安排个准成点的人看着,不知队长可否有合适的人选?”周兴富问。
  “这……”韩队长沉吟一下,说,“我心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那是谁?”周老疙瘩问道。
  韩队长难以启齿,周家哥们的话很明确,有安排他外甥地意图。硬着头皮说:“我想,我想用王志刚看打瓜园。”
  讲台下面顿时炸开锅,纷说不云……人群中的周老疙瘩几步窜到讲台下:“为什么搁他,张大维不也能看吗?”
  “这是队里安排的,不是谁要看就看。”队长一人难以抵挡,王会计挺身而出,高声震慑。
  “呵呵,原来你儿子你给找轻巧的活,大家能同意吗?”周老疙瘩毫不畏惧,四目对峙。
  “不同意,不同意,坚决不行。”大家扯开嗓门喊。
  “队长,听见了吧?大家都不同意,我有公平合理的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韩队长早已预料这场轩然大波,他问周老疙瘩。
  “那就抓阄,这些年轻人抓,谁抓到谁看。”
  “这是队里的事,你算老几说抓就抓?我们决定好了,无论什么人也改变不了。”王会计不打无把握之仗,为儿子矜持不下去了。
  
  “对呀,老周你别煽动群众搞破坏,我家杨六子都不争,你给张大维争哪国的?要你外甥看,别说领导通不过,就我也通不过。”杨占山狞笑道,“王会计不用听他们胡说,你安排的对,要是张大维看的话,非把打瓜都倒腾他家当饭吃,那正如韩队长所说的咱们屯子拉电可是无望啦。”
  “你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你去学驴叫唤去,杨秃子我削扁你才解心头之恨。”周兴富蹿到杨占山背后,偷袭头顶,“你这秃驴,我叫你帮腔作势,你这么多年啥也没学到,就溜须有一套?”
  “哎哟,把我打迷糊了。”杨占山带这哭腔,索性躺在地上,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显而易见,他的小伎俩无非是让领导出面惩治周组长;让他的忠诚尽收王会计眼底。
  “你还学会放赖了,我叫你放赖,我再叫你领教我的厉害。”带芎子找一根短树条从人群中的冲过来,富有韧性的枝条上下舞动,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地“嘘嘘”声,掺拌杨占山“嗷嗷”怪叫。
  杨占山落下见带芎子心就打颤地病根,他连滚带爬上讲台,狼狈地躲在韩队长身后,头也不敢外露。
  “你们是来打架的吗?这不是战场。目无领导?要打回家打去,我们还有正事要说。”韩队长气到杨占山身上,他恶语伤人,别说社员和周家兄弟气忿,他都有斥骂杨占山的心。
  “韩队长和王会计,你俩给评评这个理,这杨秃子说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让谁看我不管,差啥中伤人?分明是贬低人,侮辱张大维,那孩子是怎么惹着他啦?”带芎子指着韩队长后面,“杨秃子,你出来,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我才佩服你杨占山。”
  “我爹说啥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操心不怕烂肺子。”杨六子离家多年在关里姥姥家;杨六子来到世界已是万幸,险些在娘肚里夭折。原来,杨占山几番周折得一子;杨占山随他爹——暴花秃。暴花秃怕阴天下雨,尽管二十四小时不摘帽子,离他几米处还是让人难以喘息,特别头发沾湿点腥味让人窒息地感觉。杨占山到对像年龄时,父母有理由宽慰自己;年岁小赶趟儿。再大点就说找个活人妻或寡妇还是容易,眼看过了岁数还没有媒人上门,老俩口寝食不安,本来沟壑横生的脸更显老态龙钟。杨占山他妈几年光景就愁白乌发,他爹脑袋解放如肉球上洒上鳞片。
  说也巧,老两口在无望时,关里闹灾荒,跑过来一批挑担逃荒的;那时缺衣少食,没多少人敢留。杨占山他爹背手遛,他接过一个老者的担子挑在肩上,把一家三口领回家。这家人感激不尽,看杨家日子可以,就把姑娘嫁给杨占山。姑娘哪能看中杨占山,实属被逼无奈;她不能眼看父母挑担漫无目的地走,风吹雨打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一年后杨家办酒席时,大家投来羡慕眼睛,杨家娶到个天上仙女。谁也看不好这桩婚姻,背后议论,混完吃喝就跑了。眼看他媳妇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大家不得不推翻猜测。他媳妇的爹妈反客为主,杨占山他爹妈敢怒不敢言;儿媳妇太厉害了,有点不讲道理。几个月后,关里灾荒解除,又纷纷折返。杨占山岳父岳母在南方土生土长,不习惯北方生活方式,更不适应气候,谁也劝不动,决心回归故里。他媳妇要跟爹妈走,杨占山全家怎能放人,最终他岳父岳母没办法,姑爷不肯去南方,只有说服姑娘留下。他媳妇借口不习惯北方生活,狠心回关里,杨占山家人昼夜看着。老虎也有打盹时,稍有疏忽,他媳妇跑回了关里;幸好杨家之前唠嗑时询问过,所以杨占山按照地址找到丈人家,好说歹说领回媳妇。他家认为既然回来肯定会好好过日子,有再走的想法根本不能回来,放松警惕。没料到,一个月后居然又跑了,临走留下信件,写着越看杨占山越不顺眼,就是不过了。
  杨占山知道配不上媳妇,媳妇不过了也罢!不是一条心,总搁人看着又有何用?怎奈她卷走杨家骨肉,别无选择,杨占山只得又追到关里。他去的目的是看着媳妇别流产。那时没有做人流,强制弄掉大人危险更大,他想好了;等到孩子生完抱回来和她一刀两断。等孩子生下后,她媳妇不肯把孩子交给杨占山,杨占山铁了心抱走孩子,最后他岳父岳母哪有余粮养活闺,又添个外孙?力劝女儿,他媳妇带着怨恨跟杨占山回家,虽说再没跑,可她脾气日益见长,撵走公公气死婆婆,杨占山敢怒不敢言。杨六子长到七八岁时,她脾气有所改观。杨六子十来岁上学,念到三年级时,杨占山感到他和王志刚混到一起要出事,打架斗殴不算事,偷这拿那早晚不等……
  王家人脉广,到时出事赖在杨六子身上,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再者,说不说清又有什么分别?王家让杨六子顶罪去,他又能说啥?替罪羔羊当定了。思来想去做出艰难地抉择,送杨六子去关里他姥姥家念书。杨六子想家,不正心念,念了两个四年级后辍学,帮姥姥干家务。杨占山媳妇聪明,趁丈夫在队里红得发紫,儿子下地能大捞一把。杨占山听说王志刚回来,但不知道他下地干活的事,尽管这样,他和媳嘱咐儿子少和王志刚打连连,谁不防也要防王家父子,杨六子一一答应。说到让他上生产队干活,杨六子持观望态度,他个人认为;张大维例外,受家庭限制不干不行,其余想不出谁能上队里干活。没有年轻人,他懒得整天看半大岁老头子。杨占山两口子看天亮还是劝不动,所以生拉硬拽。杨六子对屯里的事情了解不多,他只知道他爹在屯中基础强固,他却对带芎子少有耳闻,眼见父亲被带芎子当众羞辱怎能坐视不管,蛮横地插起腰吓阻带芎子。
  “你这个兔嵬子,敢和我叫喳的?你吓唬别人好使,敢在我面前耍横?”带芎子说完一巴掌打去,杨六子向后仰,巴掌落空。他刚刚抬起头,又一巴掌随后而至,他后退数步,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刚要爬起......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韩队长的背后传出杨占山的声音,他伸出脖子叫道,“六子,起来抓紧躲到一边,咱们惹不得她,她是咱俩的奶奶。”情急之下竟然添上了咱们,引来一片笑声。
  “我今天非为老张家为大家讨个说法。”
  “行了,算了,看在我的面子就算了吧?”韩队长商量说。带芎子见好就收,瞪视杨六子,哼了声:“这次就饶了你,等再有下回的,我绝不放过你。”
  王会计见势头不对,向大家大声说:“这事到此为止,看打瓜园的事以后再定吧。”
  韩队长打断下面的议论声,说:“大家静静,我还有几句话。”打扫嗓子说,“我希望咱们生产队所有的人劲往一块使,人合心马合套再创佳绩。咱们队日新月异,和我们全体社员的努力密切不分的!这也得利于党的方针政策好,也离不开县、公社级领导对咱们的照顾,咱们要在大好形式下携手建立我们的美好家园。”看看王会计,“你有话说吗?没有的话,把活安排一下。”
  王会计精心准备已久的话,就为了在新老社员展示,被闹得没心情不说,好像说出来显得乏味,简单说了两句:“没有太大的变化,现在新上来的这几个暂时在队里弄弄绳铧犁套,再打扫一下文化室什么的,分组的事以后再定。先就这样干着。”侧头说,“韩队长,活就是这些活,你没有别的交代就散会吧?”
  “没什么了,散会。大家伙干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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