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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白宝山开枪杀人

作品名称:宝山末路(小说)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12-02 21:07:24      字数:5045

  白宝山在三月三十一日和四月七日连续作案,他针对的对象是持枪警察,可谓穷凶极恶,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北京市公安局高层,他们责成下级公安部门要尽快破案。
  孟彬他们被送进医院后,经过检查,姜书契的左前臂有创伤多处,经过手术清创后,取出了五片金属屑片。王建庆的左胸有四处创口,左颧骨有一处创口。肖原右胳膊是贯通伤,右尺骨粉碎性骨折,孟彬左腿贯通伤,左外踝骨缺损一块骨头。
  警方在两处案发现场都做了勘查。
  在留守处大门外的松林里,警方发现了嫌疑人潜伏的痕迹,在一棵松树下,提取到嫌疑人足迹一枚,在草地上,找到两枚步枪子弹壳,内径为7.62毫米,弹底标识为75-81,在岗亭一带,找到了弹头碎片。
  在四月八日凌晨枪战现场,嫌疑人留下的痕迹更多,警方在这里找到了八枚步枪弹壳,子弹内径和弹底标识与前一致,在嫌疑人逃跑的路线上,还发现了一枚没发射出去的子弹,在嫌疑人翻越的墙头上还提取到了微量的血迹。
  两处现场提取的弹壳,经技术部门鉴定,嫌疑人使用的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也就是热电厂被抢走的那支枪,这就是警方得出来的结论,谁是嫌疑人呢?没人知道。
  白宝山已经在石景山作案二次,他不想再在这里作案了,如果还在这里作案,很容易栽倒在警方手里。
  一天,白宝山去房山县二姐家里做客,他二姐在房山县一个农场工作,来去要途径一个叫八一射击场的地方。白宝山看见哨兵佩戴着短枪,忽然就对这个地方发生了兴趣,他还要搞一支短枪,就把目标瞄准了这个射击场。
  八一射击场由北京卫戌区警卫一师某团担任警戒任务,四月二十日下午三点钟,白宝山骑车取出埋藏的步枪和子弹,用帆布包裹起来,他把帆布枪袋绑在自行车的大梁上,伪装成渔具,向丰台骑去。走过大东门,转向西南,跨过铁路,再过一支桥,就到了射击场。
  白宝山把枪和子弹偷运到离射击场岗哨二百米的玉米地里藏起来,埋在土里,在那里守到天黑,然后骑单车回到了模式口。
  第二天下午四点钟,白宝山乘337路公共汽车先到古城,再从古城乘坐去大灰厂的班车,在射击场下车,这时候是五点半。
  白宝山再次来到射击场藏枪的地方,在地上铺了一块塑料布,一直躺到了夜里十点多钟。岗哨上的情况基本上摸清了,那里有两个人。白宝山开始设计打法,他要潜入到射击场内去,如果两个哨兵在一起,他就开枪打死两个哨兵,如果只有一个哨兵在,那就只打死一个。如果被人发现,那必然有一场战斗,那就把子弹打光算了,最后留一颗给自己。
  白宝山一起有75发步枪子弹,射人用去了11发,落掉了3发,现在还有61发,这61发子弹要是全能发挥作用,那也是不错的。
  白宝山想到这里,就打起了抿笑。
  这时候,白宝山出发了,他提着枪沿着东边围墙根走,走到一处不高的围墙边,便翻了过去,跳进了射击场里,然后就绕到了离岗哨不远的一处空房子里躲起来,这处房子是正在修建的新大门,还没完工,脚手架还竖在那里,极好隐蔽。
  白宝山躲在那里,看到两个哨兵进进出出,看到有军官过来查哨,看到外面的人和车不断进来,又等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子夜已过,这时,一辆小车开过来了,赵长文走出去开门,车主问现在几点了,赵长文回答说一点多了。小车开走了,赵长文去锁大门,白宝山把枪端起来,瞄准了哨兵赵长文,“叭”的一枪射了过去,哨兵应声倒地。白宝山走过去,唯恐哨兵不死,提着枪又朝他的头部和胸部连开几枪,把哨兵打得稀烂。白宝山放下步枪,去解哨兵的枪套,原来这也是一个空枪套,里面没装枪,“真他妈的晦气!”白宝山骂了一句,他还是把空枪套解下来拿在手里。白宝山知道值班室内还有一个哨兵,他拉开门看了看,床上那个人把脑壳都蒙上了,他就关上门走了。
  白宝山提着枪原路返回,爬过围墙,沿公路越过铁路桥,夜色中他看到桥墩下草丛里卧着四根电线杆,他走近去,将手枪枪套塞进了空心中,然后,白宝山就隐没在山林之中。
  白宝山很烦躁,两次袭击,都没弄到短枪,他知道自己把手枪枪套丢在桥墩下是一个失策,警方如果拿到了它,就能看出他的逃跑方向。白宝山把路也走错了,他忘记了踩点的路,只记得永定河,只晓得要逆水而上,上面有一座漫水桥。快要天亮的时候,白宝山终于爬上了一座小山,这里离家不远了,远处的农舍,雄鸡的鸣叫已经撕破了黎明,街灯又渐次亮起来,早起的生意人已经开着车子上路了。白宝山在这里看到了一处槐树林,他走过去,用树叶子把枪埋起来,他只能简单地掩埋,要等到晚上再来重新埋过。
  二十二日早上一点四十五分,另一处站岗的哨兵张海峰、郭占平听到了远处的响声,他们辨不清是炮竹声还是枪声,就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军体大队值班室的靳先国接到一个电话,那人说:“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有急事要报告。”
  靳先国回答说:“我是靳先国,军体大队的。”
  “大门口出事了,哨兵被打死了,你快一点报告领导,快一点带人过来。”
  “喂,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对方没回答靳先国的问话,挂断了电话。
  靳先国只好给军体大队管理处打电话,协理员陈采良接了电话,靳先国一字不差地将那个匿名电话转了过去,陈采良说:“谁打电话报告的?”
  靳先国说:“对方没说他是谁。”
  陈采良叫醒了胡春礼,然后就带人赶到了哨兵倒地的地方,发现哨兵赵长文已经遭到枪击死亡,尸体都僵直了。
  大队长于建中也赶来了,看到情况后,立即向总参军训部值班室和丰台公安分局张郭庄派出所报案,说他们的一个哨兵被人枪杀了。
  一个小时后,相关部门的人纷纷来到现场,总参政治部保卫部、北京市公安局,丰台公安分局、张郭庄派出所都来人了,他们一起勘查了现场。
  赵长文倒在地上,头东脚西,地点在大门内侧,仰卧式。他的头部、胸部和腰部均被子弹击中。现场找到了三枚步枪子弹壳,空房子里二枚,门外一枚。现场提取弹头一枚,子弹钢芯一枚。赵长文的军帽和钥匙均不在身上,军帽在头部上方五十公分的地方,钥匙在脚下边一百公分的地方。赵长文身上的手枪枪套和弹夹不见了,应为嫌疑人带走。
  法医解剖的结论是,赵长文身中两枪,全是贯通伤,死亡原因是失血性休克。技术人员对子弹壳进行鉴定,这也是7.62毫米内径的子弹,和前两案一样,子弹出自同一步枪。
  那天晚上在这里值班的一起是二人,一个是赵长文,还一个叫小连,赵长文是个老兵,黑龙江人,长得周周正正。小连是个新兵,入伍才有四个月,言行举止还是过去在家里的那套。
  领导把小连叫到面前来问话,叫他说说那晚的经过。
  小连说:“二十三点五十分,连长来查哨,零点时分,赵长文锁上大门,我蹲在台阶上,这时候,一个人从北边过来,进小门朝里走,说是要找人。我就说‘你他妈的这晚了还找人’,赵长文看过证件就让那人进去了,然后批评了我,说我态度不好。”
  “回到值班室后,我就躺在床上了,赵长文去泡方便面吃,一边泡一边对我说‘你睡吧,到时候了我就叫你’。”
  “我其实也睡不着,一点多,外出的队员回来,赵长文去开门。一点半的样子,我们的车回来了,赵长文又去开门。过了一会,有人敲值班室的窗户,我问是谁,赵长文说‘你别管,睡觉,我去看看’,说完他就拿着警棍出去了。只过了几分钟,外面就传来‘砰’地一声,接着又是两声枪响,我躺在床上想,这是不是打枪啊,就很害怕,我不敢出门,撩开窗帘往外看,就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站在新大门的阴影里,只觉得他个子挺高的,灰色的长型脸,穿什么衣服没看清。”
  “那人在四下里张望,然后走出阴影,朝这边的岗亭走来,我立即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脑壳,装作是睡了。”
  “又过了一会,那人好像是走了,我又起来,掀开窗帘去看,那人在院子里正朝北走去,等他走远了,我就开门叫了两声‘长文’,没有人应,然后就开见了赵长文倒在了地上。我赶紧关上门,心里忐忑不安,莫非这个赵长文死了?再等了一会,我就壮着胆子开了门走出去,来到赵长文躺下的地方,喊着赵长文的名字,我说‘你这是怎么啦’,赵长文这时候还可以讲话,他说‘里边有人’,我从他手里拿过警棍,打开上面的灯朝新大门那边照,并没看见人,回转头再看赵长文,他已经死了。”
  “我吓懵了,不知道要如何办,就回到屋里蒙上被子又睡,我听见了卡车启动的声音,爬起来去看,看见有个人影贴着北墙朝汽车站那个胡同跑,我就壮着胆子追了过去,我估计那人可能是凶手,追着追着,那人就不见了,我又回来蒙着被子睡。”
  “我睡不着,两点三十分的样子,有人进了值班室打电话,没打通就走了。后来电话铃响了,我去接电话,是胡春理打过来的,他问这边有情况吗,我说没有。他问今天是谁的岗,我说是赵长文的。他问赵长文干什么去了,我说大概是巡逻去了。挂断电话,我就扎好腰带,装作没发生什么事一样,连长和协理员跑过来问我,我就说什么也不知道,我才起床。”
  领导听了小连的话,哭笑不得,也听出了一些破绽,小连说那个人的脸色是灰色的,他却说没看清那个人的衣服颜色,这可能吗?
  那个打匿名电话报告的人是个职工,他叫肖楚,就住在军体大院内。白宝山开枪的时候,他还没睡,还在院子里溜达,听见枪响,就知道这不是放炮竹,他常年在把场内工作,会识枪声,还判断出了枪声大致方位,应该就在大门那里。
  肖楚知道哨兵背的是空枪盒,里面无枪,这是谁在开枪呢,肖楚躺在床上把这个问题想一稀巴烂,他想去看看,弄清情况,又害怕有危险,不去看,心里又不甘。
  坐在床上抽了几支烟,思想激烈斗争了几回合,终于决定去看看,肖楚骑了单车来到大门边,果然看见哨兵赵长文倒在了血泊中,就进值班室去打电话,电话没打通,又回到了宿舍,在宿舍里再打,打的时候没敢报自己的姓名,因为他不清楚情况。
  早上六点钟,白宝山来到母亲家里,看上去,他就是刚起床的样子。白宝山现在已经不住在母亲家里了,母亲王凤英在外面给他租了一间房子,白宝山只在吃饭的时候到母亲家里来,晚上干什么去了,没人知道。
  王凤英看着儿子呵欠巴巴里,就说:“山子,你昨夜里没睡好吗?”
  “没有哇,我睡得挺好的。”
  “那你一清早就呵欠巴巴里,我还以为你没睡觉呢。是不是打麻将了,你不要打牌,这个习气不要染。”
  “娘,我打什么牌啊,兜里没一分钱。”
  “你这样下去怎么行,还是要找事做,做事了才有钱,才能养活自己,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不好。”
  “娘,我也是没办法啊,户口办不了,什么事也做不成。”
  “那个人怎么就不给你办啊,他是真的找你要钱吗?如今也是难说,不给钱谁给你办事?”
  “我没钱给他,就是手里有取钱,我也不惯使他。”
  “人不能硬气啊,硬气的人往往先死,要学会拐弯,你看水就是这样,这里绕不过去,它就走那里,总会过去的。”
  “娘,我不想这样,我不是水,我是山!”
  “山子,你还是要想点别的办法,要不你就去深圳试试,现在很多人都去了深圳,就是北京人都有很多去了深圳。”
  “娘,我也想去啊,可是我没身份证呀,要办了户口才可以办身份证的,一切都要从户口本开始。”
  “这么难啊,那何得了?”
  “在深圳要是没身份证,那就办不了暂住证,没有暂住证,就会被政府收容,弄不好就会被人打死。”
  “那就不去了,不去了,你说得我胆战心惊!”
  “我还是在北京好,这里有我的家,没吃了就上您老人家的家,您总不会赶我出去吧?”
  “娘怎么会赶你走,问题是靠娘救济也不是事啊,这样的话,你就没有积蓄,将来老了如何办,我死了,你梁爸爸死了,你上哪儿去吃饭,你还见不见你的一双儿女,没钱如何见他们?”
  对于白宝山来说,母亲提出的问题都是大问题,他不知道要如何解决,他在寻找答案,却是找不到答案,现在的作案也是他找答案的一部分,他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是一条死路还是一条活路,他不能说给母亲听,母亲要是知道他作恶多端,一定会赶他出去的。
  白宝山连续在北京市石景山地区和丰台地区作案,枪击军人和警察,抢夺枪支弹药,打死打伤军人和警察多人,这个恶性案件已经惊动了中国高层,京城闻听震惊,任务一层层往下压,限令破案。
  白宝山已经连续作案四起,他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手,他已经不是杀仇家那么简单了,而是谁成为他的障碍,他就会杀谁,他已经毫无顾忌毫无人性了,他不把杀人当一回事,也不计较后果,更不把军人和警察放在眼里,一旦确定攻击目标,谁成为了他的障碍谁就是他的牺牲品。
  这样的危险人物就写在警方的档案里,警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北京警方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人来,然后缉捕他,法办他。
  白宝山那天丢弃枪套确实是粗心了,第二天,村子里有一群孩子去桥墩边玩耍,他们在水泥杆子里面摸出了手枪枪套,大家拿着玩了一会儿游戏,你丢给我,我丢给你,然后就把枪套拿到了庄稼地埋了。
  孩子们不懂事,他们不知道这是枪套,更不知道这和一起枪杀案子关系密切,埋好枪套后,他们就回家了,也没这件事告诉家里的大人,尽管白宝山粗心,他还是捡了个便宜,警方没有掌握这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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