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飞雁滩(小说)>第七章:罗胜利油中劝子喜 纪二虎打猎遭狐戏

第七章:罗胜利油中劝子喜 纪二虎打猎遭狐戏

作品名称:飞雁滩(小说)      作者:苍茫黄河口      发布时间:2017-11-28 15:01:54      字数:8488

  夜晚,抽油机输油管线阀门的爆裂声和吱吱的冒油声并没有引起飞雁滩种地人的注意。因忙着收割大豆而身体疲惫的人们刚一躺到炕上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甚至连个梦都顾不得做就已经天亮了。
  第二天早上,当早起准备到海边颤蛤蜊的罗胜利走出房门时,那吱吱吱的怪叫声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快步走出篱笆院子,向着那发出声音的抽油机方向望去。巨大的抽油机仍在不紧不慢地来回点着头,抽油机下横着的胳膊粗细的管子上,黑色的原油正呈雾状向四周喷射着,抽油机周围方圆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已流满了黑色的原油,附近的草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原油点子。
  罗胜利见此情景,立即跑回家换上一身脏衣服,戴上苇笠,拿着铁锨和一些绳子、破布就冲了过去。
  罗胜利家的大黄狗也跟着跑了过来,围着满地的原油直打转,嘴里不停地汪汪乱叫着。
  还没等罗胜利靠近,一股刺鼻的气味就迎面扑来,呛得他睁不开眼睛,雾状的石油立刻把他浑身上下给喷成了黑色。罗胜利不敢怠慢,他顾不得脱去鞋子就趟进了没至脚面的原油里,找准冒油的地方,迅速将一块破布裹在了上边,然后,他用尽气力将破布来回地在破裂的阀门处缠了起来。破布哪禁得住罗胜利这么大的力气,嗞啦一声断裂了,直把个全力以赴的罗胜利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石油里。罗胜利立即脱下沾满黏糊糊的石油的上衣又裹了上去,并用粗壮的绳子将阀门处缠了个结结实实。
  石油暂时停止了喷射,但罗胜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随着气压的增大,破裂的阀门会被越来越大的气压给第二次爆裂,甚至连输油管线都有一块爆裂的可能。真要是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此,罗胜利将多余的绳子围着输油管线缠了个密密匝匝。
  一个多小时后,罗胜利终于彻底制止住了喷射的原油。
  狼狈不堪的罗胜利甩掉头上那已经根本看不出模样的苇笠,他顾不上喘息,立即用铁锨在积满原油的地上开始飞快地掘地窝子,挖起的土垒在地窝子的四周。
  又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几个四四方方长宽大约各有两米、深约一米的窝子挖好了。罗胜利用铁锨将窝子四周的泥土掘开了一个豁口,黑色的原油便慢慢地向地窝子流去。
  “哎呀,太好了。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胜利,咱说好了,这流出来的原油咱弟兄俩一人一半。你等着,我回家拿塑料袋和工具去。”李子喜不知啥时来到了抽油机旁,异常热情地跟罗胜利说着话。这可是自罗胜利来到飞雁滩后李子喜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和他说话、套近乎。不待罗胜利回话,李子喜就一溜烟跑开了。旋即他抱来了一大摞塑料袋子。
  “胜利,给你。快装!一袋子原油少说也能卖20元钱,这下咱弟兄俩可发了。”李子喜将几个塑料袋子扔给了罗胜利,见罗胜利仍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又催促道:“快装啊,发啥呆,不要白不要!”说完后,他便飞快地用铁锨往塑料袋子里装石油。转眼的工夫,一个空袋子已满了。
  “子喜哥,这不好吧?石油是国家的东西,咱装起来自己卖钱我咋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啊?再说,一会要是油田上的人来了看到咱这样,还以为是咱俩偷了他们的石油呢!”罗胜利仍然不想动手。
  “我说你是傻还是潮?他们没长眼睛啊,不知道这是原油泄漏啊?他们的原油泄漏在咱们的地里,咱不给他们要土地污染费就不错了,还敢说咱是偷?要我说啊,你就不该给他们堵起来。多流出些来,咱们就多挣个钱。这年头,谁还跟钱作对?”李子喜边说边干,又有几个袋子里装满了原油。
  “不行,子喜哥,你不能动!”罗胜利加重了说话的口气。
  “咋了?为啥不能动?莫非你想独吞?”李子喜停了下来,两眼怒视着罗胜利,刚才的那股近乎劲已经荡然无存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要,但你也不能要。这样做会影响咱飞雁滩种地人和油田上的关系!”罗胜利说道。
  “哼,简直是笑话,这年头还讲啥关系不关系?我没工夫跟你啰嗦,依我看,你纯粹是吃饱了撑的!你要是不想要,我都要,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李子喜说着又开始装石油。
  此刻,一个骑着自行车提着小铁桶的油田姑娘来到了抽油机附近。罗胜利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地紧眨了几下眼,心里暗说道:哎呀,这姑娘咋这么眼熟,咋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他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油田小姑娘。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冒了这么多原油?”小姑娘急了。
  “姑娘,你别着急,是这么回事。”罗胜利趟着原油来到了姑娘身旁,简明地将情况给姑娘说了说。“你快点去通知你们单位吧。”
  “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麻烦你替我照看着,接通知后我们大队上的人马上就会来处理。”姑娘感激地望着罗胜利。
  “行,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呢!”罗胜利说完便又催促着姑娘赶紧去报信。
  “咋样?他们是不是不敢管?等会他们的领导来了,我找他们理论,不能这样白白地把咱们的地给污染了。”李子喜气呼呼地说着,但仍然没有停止手里的活。
  “子喜哥,别弄了。”罗胜利生气地说道。
  “咋了胜利?你还想使你的村长脾气?告诉你,这里是飞雁滩,不是咱罗家村!就是在罗家村你也管不着了。你现在和我一样,也是平民百姓一个,头上早就没有乌纱帽了。你以为你说了话还算数?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李子喜说道。
  “算不算数不要紧,但这事我还就是管定了!油你一点也弄不走,不信你就试试!”罗胜利的口气明显地强硬了起来。
  “我就不信那个邪了,你一个鸟退下来的村长还管得了我。”
  “李子喜,你给我说明白,我是个退下来的村长咋了?我是违规了,还是犯法了?”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但眼下你别碍我的事!”
  “你——”未等说完,罗胜利操起铁锨在李子喜装满石油的塑料袋子上铲上了道长长的口子,黑色的原油立即流了出来。还没等李子喜做出反应,另外几个塑料袋子也全部被罗胜利给铲烂了。
  “他娘的,我跟你拼了!”李子喜怒不可遏地扑了上来。
  “李子喜,你知道我的脾气,更了解我的为人。你别逼我!”罗胜利闪到了一旁说。
  用劲过大的李子喜没想到罗胜利不接他的招,等他再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脚下已经无法再站稳当,只得在原油里快速地滑动,末了,竟一个狗吃屎趴到了原油里。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李子喜还没等爬起来就扯着嗓子骂了起来。
  恰在此时,不知啥时跑过来的罗胜利家的那条大黄狗冲着李子喜扑了上去,只一下便把本来就没有站稳的李子喜又扑倒在原油里。
  “虎子,回家!”罗胜利大声吆喝着黄狗。“李子喜,我劝你还是省省劲吧。咱老弟兄俩动手叫外人看了笑话!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这油你真的不能动。本来是一件好事,让你这一搅给搅坏了。”罗胜利拄着铁锨看着满脸是油的李子喜说。
  听到李子喜叫骂声的雷兆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迅速从自己的屋子里赶了过来,李春、李夏和大兰等人也赶了过来,就连平时都不敢走出院子半步,生怕被别人发现了的李子喜的媳妇也挺着个大肚子颤巍巍地挪了过来。
  “兆第,快回去拿掀帮我把这些油敛起来。”罗胜利顾不得向人们解释,见雷兆第到来便立即说。当他一扭头发现李春、李夏和大兰时,他又说:“你们来得正好,我还正愁人手不够呢。你们也回去拿掀。快点,快去快回。”
  “这到底是咋了?”大兰来到丈夫的身旁问道,“都认不出是你俩了!”。
  “油井上跑油了。我和子喜哥已经给堵上了,眼下的事就是快点把场子清出来。要不,油田上的人来了也无法维修。再说,这时间一长,我怕油井会出危险,毕竟我绑得不牢固,地底下的气压太大。”
  “你咋出来了,快点回去,到这里来凑啥热闹!”李子喜发现了正步履蹒跚走过来的妻子,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李春,快把你娘搀回去!”
  当油田上的维修人员火速赶到飞雁滩时,偌大片污染了的井场已经被清理得一干而净。维修人员迅速停了电,待抽油机完全不运转后用钢丝绳将其固定牢固,然后开始更换阀门和管线。
  那名小姑娘则带着他们的领导来到了罗胜利的屋子上。
  此刻,满身油污的罗胜利正在清洗。见此情景,油田上的领导立即让司机提来了一塑料桶汽油。
  “师傅,这是我们的队长,姓任;这是我们的指导员,姓王。我叫叶青,咱们早就见过面。今天可多亏了你和那个师傅,要不后果可就严重多了。”
  “其实,也没啥,谁碰上了也得这么做。再说,咱们是邻居,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嘛!”罗胜利满不在乎地说着。
  “罗师傅,你太客气了。要不是你们及时控制住局面,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客气的话我就不再说了,你们在这里开荒种地也不容易,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请打个招呼。这样吧,罗师傅,回去后,我跟矿上领导反映,一定得给你和那个师傅进行奖励。流在地上的那些原油,少说也有三四吨,你们就抓紧处理了吧。”任队长边说边环顾着屋内的一切,“怎么,你们还没用上电?这到了晚上怎么照明啊?”
  “任队长,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提。我们在这里种地的人到了晚上就得摸黑,更别说看电视了。你如果觉得能行,就跟矿上的领导反映一下,帮我们把电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奖励的事,我看就算了吧。咱们是邻居,以后相互帮忙的事多了。”罗胜利不紧不慢地说着,“真要是那样,你可算给我们这些种地人解决大问题了。”
  “这应该不成问题。你放心,罗师傅,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把这件事办好。”任队长当即表了态。
  大约过了一星期左右,采油队上专门安排了电工给罗胜利、李子喜、雷兆第等人的屋子上铺设了照明线路,并给他们三家各送来了一台14英寸的彩色电视机。
  罗胜利把卖原油的钱全部购买成了笨鸡蛋送到了采油队的厨房里,并向采油队的领导表态,他们将按月交电费。
  夜晚,锃明瓦亮的电灯照亮了飞雁滩种地人的屋子,他们一边吃着晚饭,一边津津有味地观看着电视节目。
  叶青和她同站的四个姐妹成了罗胜利家里的常客。
  当叶青第一次带着采油队上的领导离开罗胜利的家时,大兰禁不住问罗胜利说:“我咋看着这姑娘这么眼熟呢,你说她像不像李春和李夏姐妹俩。”
  “哎,对了,简直太像了。要不那次我在原油里见到她时,咋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罗胜利对妻子的看法很是赞同,“这姑娘,论模样长相随李春,论说话的声音和走路的姿势像李夏,论年龄也和李子喜送出去的闺女差不多。你说她会不会是李子喜送了人的三丫头?”
  “去你的吧,这哪跟哪,扯得上吗?他那个丫头送给了咱农村人,人家这个丫头是地地道道的油田工人,根本就对不上茬。这样的事可别瞎说啊!”大兰嗔怪着丈夫,“不过,也怪,世间咋有这么凑巧的事?”
  其实,大兰的这一发现,李子喜和他的老婆也早就发现了。他两口子越看越觉得叶青长得像李春和李夏。尤其是李子喜的老婆,有好几次她为了看叶青,竟冒着被人发现其怀孕的危险来到抽油机旁,看她们如何清理抽油机上的油污。李子喜也在碰到叶青时有话没话地找话说,以至于叶青把他们二人的反常行为当成了精神病的表现,跟罗胜利两口子说了出来。大兰和罗胜利都只是笑了笑却没敢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自此,李子喜回老家时暗地里了解了一下他那送出去的闺女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却是那孩子不到三岁时就生病死了。这是自闺女送出后,李子喜第一次想起他还曾经有这么一个孩子,也是第一次关心孩子的生活以及命运问题。回飞雁滩后他把这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老婆,惹得他老婆顿时一阵呼天喊地的大哭。从此以后他们便开始这样安慰自己:这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多着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但从此以后,每当看到叶青,李子喜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总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
  漏油事件发生后,罗胜利终于明白了这个扎根在荒原之上的采油站的重要意义了。每当他看到叶青她们拿着黄油枪手脚麻利地爬上十多米高的抽油机清污、喷漆、紧固螺丝、给中轴承和尾轴承打黄油时,他便有一种非常担心的感觉。都说“钻井累,作业脏,恣了采油家大姑娘”,看来,这采油家大姑娘也恣不到哪里去。倒是叶青满不在乎地告诉他,这根本就不算啥,都已经习惯了,这飞雁滩几十口井位上的抽油机都是她们这么保养的。不但如此,而且她们也能像男人那样进行作业后开井、油井调参、低压电路维修和油水井分析。去年秋天,她们站通过对油水井数据分析,认为有一口井液面较浅,大有潜力可挖。于是她们果断地提出了对该井实施调参,冲次由原来的6次上升到9次,结果该井日增原油2吨,到目前为止已经整整增油980多吨了。
  
  九月的天气,秋高气爽,阳光灿烂,辽阔的飞雁滩处处呈现出一派迷人的景色。
  傍晚,老大河里。灰雁、野鸭、白头鹤、苍鹭、大天鹅等各种各样、各具色彩的鸟儿或悠闲地漫步在浅水之中,或尽情地追逐嬉戏在水皮之上,或贪恋地静卧于苇根附近,或自由自在地在空中滑翔,或对着老大河中那一池倒映着天光云影的清澈的碧水,精心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不经意间,一种静谧、和谐、温馨、恬淡的气氛便油然而生了。
  忽然,一辆草绿色的北京牌越野吉普车嘎然停在了老大河岸边。三个拿猎枪的小伙子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隐藏在了没人高的芦苇里。
  “二虎,你看,那是不是野鸭?”一个光头小伙子指着前边不远处水里游动着的一群鸭子样的鸟说。
  “不是野鸭是啥?你别那么大声音,吓跑了它们咋办?”纪二虎严厉地制止了那个说话的光头,“赶紧趴下,再打上几只野鸭。”
  纪二虎说完,又对另外一个说道:“王勇,咱俩一人瞄准一只,看谁的枪法准。到时,我说开始再咱俩一块打。德顺,到时候你下到河里去拣。”
  “行,我已经准备好了。”趴在草丛里的王勇说道。
  “凭啥让我下河?你们俩咋不去?苦差事都是我的,我不干!”赵德顺嘟囔道。
  “我说你还长本事了,打仗你不行,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这打猎你又不会,你不去拣谁去拣?我可告诉你,这是德胜大哥让我带着你,依我的脾气,若不是你是德胜大哥的亲弟弟,你就是跪着求我,我都不屑要你!”纪二虎说完便开始瞄准。
  老大河里,几只野鸭子正在专心致志地捕食。但见它们一会儿扎入水中,一会儿又浮出水面,使劲甩动着身子上的水珠,全然没有意识到枪口已瞄准了自己。
  “放!”纪二虎发出了命令。
  “叭¬——叭——”,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一只个头最大的野鸭子扑棱一声倒在了水中,其余的惊叫着飞向了蓝色的天空。
  “打中了,打中了!”纪二虎举起猎枪欢呼起来,“这只是我打中的,王勇,你服不服?德顺,你快去拣!”
  “要去你自己去。我没那个本事。”赵德顺根本不买他的帐。
  “瞧你那个熊样!不去我去。”随即,他扔掉枪,脱下外面的衣服,飞快地跑过河滩,一下跳入水中,箭一般地向正在挣扎的野鸭游去。
  “德顺,二虎是你大哥刚刚任命的队长,咱不能不听他的。再说,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明天的庆祝。”王勇劝说着赵德顺。
  “王勇,咱们成立海滩管理站就是为了整天打打杀杀的?我咋觉得咱们有点像土匪一样?”赵德顺疑惑地问道。
  “在这条道上混,不整天打打杀杀咋办?要知道,枪杆子里边出政权。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成者王侯败者寇,那些被咱打败了的,从此就得滚出飞雁滩!”王勇拍了拍赵德顺的肩膀,“兄弟,我们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了,能跟着大哥混到今天也不容易啊。”
  “兄弟们,快看,多大的一只野鸭啊,少说也得四斤重。”浑身湿漉漉的纪二虎扬着手中的野鸭得意地说。
  “漂亮!你看这家伙的毛多亮!”王勇伸手把野鸭抢了过来。
  “弟兄们,马上就要黑天了。咱们先喝点啤酒,等夜里咱们开始打兔子。今天大哥专门交代了,要多打点兔子,说是明天有不少重量级的人物来参加咱们新海滩管理站成立的大会。野味少了,寒碜,让人看不起咱!”纪二虎说完拿眼看了看赵德顺,“顺子,把啤酒和午餐肉罐头拿下来,顺便把野鸭装进袋子里。这家伙并没有完全死,小心它飞了!”
  在他们喝酒的期间,李子喜和他的二姑娘李夏骑着自行车从不远处的小道上驶了过去。自行车的后座子上带着满满两化肥袋子蛤蜊。
  “二虎,那个小妮是不是就是你朝思暮想的意中情人?你这家伙眼力不错啊!别看这小妮在这里种地,整天风刮雨淋太阳晒的,可看影子就觉得挺水灵。”王勇不无羡慕地说道。
  “就是,你这家伙的记性也不错,只见过一次就能记住。”
  “要不要叫她过来陪陪咱?”
  “你找死啊,没看到她爹在跟前吗?这个老家伙不知哪根筋出了毛病,死活不同意我跟他闺女的事。等我忙过这阵子来,生米给他做成熟饭,看他还敢不同意?”纪二虎盯着李夏远去的身影,狠狠地咽下了一大口啤酒。
  “就是,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弄大了他闺女的肚子再说。”王勇在一旁附和道。
  “你小子可别打啥坏主意,否则,我扒了你的皮!我看上的人看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放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咋能跟虎哥你去抢老婆?你就是借我个胆,我也不敢啊。”王勇讨好地说。
  “造孽啊!”赵德顺气呼呼地把一罐青岛啤酒扔了出去。
  纪二虎斜着眼睛看了看赵德顺,终于没再发作。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凉爽的海风一吹,荒原上乳白色的薄雾四处飘散。草棵里,秋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上车!王勇,车由你开;我负责打兔子,顺子负责下去拣!”纪二虎喝完最后一口啤酒,也将易拉罐瓶子和罐头瓶子扔出好远。
  吉普车在荒原上行驶一段时间后,终于三弯两拐地来到了罗胜利播种的麦地里。刹那间,吉普车的颠簸减弱了。
  “他妈地,谁种了这么好的一块麦子?这可下了老工夫了!你看这地整得多平。”王勇边开车边说。
  “听说是一个叫罗胜利的。这家伙原来是平安镇罗家村的村主任,这次换届选举落选后来的飞雁滩。我听你未来的嫂子说,这家伙挺有本事,但和她爹有点不对付。不过,你嫂子说不怪人家,怪她爹。”纪二虎说道。
  “那就瞅时间教训教训他,也好让你未来的岳父对你有点好看法。”王勇说。
  “快看,那边有一只。”蓦地,一直沉默的顺子突然惊叫了起来。
  吉普车前大灯所射出的两道雪亮的灯光里,一只个头很大的兔子正两只前腿抱在前胸立在那里惊魂未定地看着这边。旋即,它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飞也似地朝前边狂跑而去。
  说来也怪,那兔子不往别的地方跑,却只顺着雪亮的灯光没命地逃窜。此时,顺子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快打,要不就跑了!”
  “跑,往哪跑?”纪二虎说着不紧不慢地举起了猎枪平稳地勾动了扳机。枪声响后,前方的兔子一头栽倒在地,四条腿在空中痉挛起来。
  “绝了!”顺子大声欢呼起来,他仿佛一下子体会到了打猎的乐趣。
  没出五分钟,前方又惊起两只野兔。“虎哥,让我打一次好吗?”顺子的兴致显然已被刺激起来。
  “你?你会打?”纪二虎鄙夷地说,“你连枪都没摸过,咋打?还是给我省颗子弹吧!”
  “算我求你了还不行?谁都有个刚开始的时候。”顺子嘟囔着。
  “这还是句人话。给你,别乱放,看准了再打。你不是学过几何上三点一线的原理吗,这打枪就是得眼睛、准星和猎物三点一线才行。”纪二虎撇了撇嘴,“给你,你把头从窗子里探出去,瞄准了打!”
  此时,顺子的每根神经都高度紧张起来,心里真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兔子就在眼前跑,他随时都可以举枪射击,害怕的是打不中,白白地浪费子弹岂不让他们笑话。
  “你快打,等啥?”纪二虎催促道。
  顺子握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慌乱中,他狠劲地勾动了板机。然而,一连三枪,非但没有伤着兔子的半根毫毛,反而还加快了兔子奔跑的速度。终于,两只兔子三扭两拐之后便飞速逃离了他们的视线。
  “窝囊废,干啥啥不行。别再浪费子弹了,把枪给我!”纪二虎生气地说着把枪要了过来。
  大约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打了整整十五只兔子。
  “虎哥,你看那是啥?”开车的王勇突然将吉普车拐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说。
  “你等等,我咋看着像是两只狐狸?”纪二虎吃惊地说道,“跟着德胜哥打了这么多次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飞雁滩有这玩意。跟上它,别让它跑了。这玩意可精得很。”
  奔跑在前面的两只狐狸似乎有意识地和他们玩起了游戏,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一会儿急跑,一会儿慢跑,有时竟还停下来等等后边的吉普车。四只绿色的眼珠在吉普车大灯的照射下发着熠熠的光。
  “操他娘,想耍老子,叫你尝尝花生米的味道。”纪二虎说着一连勾动了三次扳机,然而,前面的狐狸仍在奔跑。
  “追,快点。今晚上非打死它们不可!”纪二虎气急败坏地说着,子弹鸣着尖锐的叫声不时划破飞雁滩辽阔的夜空。
  狐狸开始折转身奔跑起来。吉普车也紧跟着转了弯。如此三番五次后,吉普车上的纪二虎他们便迷失了方向。
  忽然,两只箭一般奔跑着的狐狸竟将头靠在了一起,旋即它们往后瞅了一眼,又一前一后呈直线状奔跑起来。
  “跟上,跟上!”纪二虎不停地催促。
  吉普车以将近90公里的时速在茫茫荒原上飞奔起来。
  “坏了,虎哥,咱们上当了。”开车的王勇突然惊叫起来,还未等纪二虎和赵德顺明白过是怎么回事来,全速奔跑着的吉普车已一头扎进一条海沟汊子里,接着便来了个180度前滚翻,轰的一下倒扣在了深至膝盖的海水里。
  等他们费了好大的劲从变了形的吉普车里爬出来时,潮水正迅速地涨了上来。
  “他娘的,这东西就是邪!下次再不能打这个了。哎呀,我咋浑身都疼?”纪二虎揉着胸口说。
  “虎哥,我也是。”王勇说着蹲在了海水里。
  “快想法把吉普车翻过来吧。”赵德顺好像没怎么受伤,他转着朝天的车轮说道,“这漆黑的夜里,可咋办啊?”
  三人仿佛同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将四轮朝天的吉普车翻了过来,但吉普车却无论如何也发动不起来了。
  茫茫地荒原上,漆黑的夜色里,涨起的潮水中,惊魂未定的三人努力地望着天上的星星试图辨别出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和方向。
  海风吹动着荒原上的芦苇和野草,唰唰唰地乱响。突然,四个明亮的绿色光点闪现在了草丛里,两条幽灵一样的身影箭一般地射了出来,来回地在他们三人面前跑了几趟。蓦地,它们头碰头地挨在一起,仰起脖子发出了两声直直的叫声后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顿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迅速弥漫了他们的全身。刹那间,他们三人浑身噌地一下长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