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浴火重生

　　清水精神萎靡地颓然坐在办公桌前，山本笔直地站立，关切地问：“大佐，您最近精神不好，是不是病了？”
　　清水长叹一声：“山本君，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我筋疲力尽，疲于应付，加上山口君的玉碎，让我们的一切计划皆处于停顿状态。山雀失踪，我们情报不准，蟊猴子日渐壮大，我们无法剿灭，火浴秘籍踪影皆无，完成天皇陛下谕令困难重重。”
　　山本建议说：“能不能请师团长调集重兵增援萧国县，我们以绝对优势兵力荡平蟊猴子，抓捕所有与秘籍有关的人，彻查密集下落。”
　　清水摆摆手：“山本君有所不知，现在大日本皇军在太平洋和美军开战，支那又到处是共党的游击队，我们的兵力捉襟见肘，师团长也没有可调之兵，大东亚圣战胜利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依靠邵世心、郑振邦这些支那人，暗中查访秘籍线索。加紧煤矿的开采，以最大的物资力量支援圣战。”
　　山本说：“大佐所虑及是。”
　　清水无可奈何地：“明天，我的宴请邵世心、郑振邦，商讨一个详细的计划。”
　　山本：“哈衣！”
　　
　　城外平原，郁郁葱葱地玉米一人多高，中间的土路平坦，只是久未下雨，路上浮土很深，邵世心带领人马走在土路上，趟起满天尘土飞扬。
　　邵世心和磨盘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很多箱子，大车后面一队别动队员背着短枪稀稀拉拉地跟着小跑。
　　邵世心在马上对磨盘说：“我们走这条路比较安全，这是老四与刘更生地盘的结合部，两边的人都不大在这儿活动。老四一般情况下不会到平原来，刘更生整天忙着查找秘籍，也很少派兵出来活动。我们顺着这条大路走，天黑后可以走出萧国县。那里有我一个朋友，我们先到那里歇歇脚，明天早上继续赶路，基本上就安全了。”
　　磨盘说：“县长计划周密，俺和兄弟们跟着您就放心了。”
　　
　　玉米地里，霍成蹲在地上，身后蹲着一排排战士，大家屏气凝神，注视着大路。
　　楞子从玉米丛中钻过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喘着气说：“大哥，来了，你判断的真准。两匹马，一辆马车，二十个人，都是便衣短枪，没有重武器，连一支长枪都没有。”
　　霍成满意地说：“等他们来到跟前，大路两边和前后同时杀出，不许开枪。这里离县城和刘更生的驻地都不远，要防止节外生枝。要是鬼子和顽军知道邵世心手里有秘籍，都会前来趁火打劫，我们尽量隐秘行事，枪声一响，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楞子说：“大哥放心，我这就去给大家再说一遍。”
　　
　　两匹马小跑着，后面马车的赶车人不停地吆喝着牲口，那些徒步的别动队员一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逐渐与马车拉开距离。
　　磨盘说：“县长，后面弟兄们有点累了，跟不上了，咱们是不是歇歇再走？”
　　邵世心勒转马头，看着疲敝不堪的队员们，无奈地说：“那就歇歇吧，看样子他们真的走不动了。”
　　磨盘和邵世心翻身下马，赶车的赶紧“吁”一声停住马车。
　　磨盘来到车后招呼大家：“兄弟们都累了，坐到路边歇歇吸袋烟。”
　　别动队员们听到招呼，纷纷脱下一只鞋子垫在地上，坐到鞋子上不停地说：“哎吆，累死了，是得歇歇了。”
　　“俺他娘的脚都走麻了。”
　　“唉，俺两条腿都拉不动步了。”
　　
　　霍成在玉米地里看到邵世心一行人稀稀拉拉地坐在路边休息，一挥手枪：“上！”
　　战士们同时冲出玉米地，把邵世心一行人团团围住，纷纷大喊：“别动，俺们是新四军，举起手来！”
　　“俺们优待俘虏，谁动打死谁。”
　　“聪明的乖乖把枪放下。”
　　邵世心被突如其来的包围弄愣住了，磨盘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边。别动队员们纷纷把驳壳枪丢在地上，连声求饶：“四爷四爷，俺们缴枪。”
　　邵世心眼瞅着他的那些兵都当了俘虏，眼珠不停转动，忽然身子一弓就要往玉米地里钻。磨盘一把就把他抓住了，大喊：“县长，您不能再跑了，您把秘籍交出来不就结了吗？”
　　磨盘说完冲着霍成大喊：“霍爷，霍爷，俺县长这儿有火浴秘籍。”
　　邵世心大怒，呵斥道：“你小子胳臂肘朝外拐，算我瞎了眼。”
　　霍成把手枪插在皮套里，走到邵世心面前：“邵县长，我们又见面了。”对磨盘说：“你表现不错，你舅舅没白疼你，你表姐也没白教育你。”
　　磨盘点头哈腰，双手举着驳壳枪：“谢霍爷夸奖，这是俺的枪。”
　　楞子上前接过磨盘的枪退到一边。
　　霍成对着邵世心讽刺说：“邵县长这回还想跑吗？恐怕不行喽。上次是因为顽军趁火打劫，这回你没那么幸运了，快把秘籍交出来吧。”
　　邵世心千恩万谢地：“霍大侠，秘籍没在我身上，在县城家里呢，我把藏秘籍的地方告诉你，你们去拿行吧。”
　　霍成哈哈大笑：“县长这套把戏就别玩儿了，快快交出来吧。”
　　磨盘不失时机地上前：“霍爷，秘籍就在他怀里，我亲眼看到他揣进去的。”
　　邵世心狠狠剜一眼磨盘，解开扣子，乖乖把一个红布包拿出来交给霍成。
　　霍成打开红布包，一卷黄绸子秘籍呈现在眼前。他重新包上秘籍，对邵世心说：“秘籍是民族的瑰宝，你想据为己有，这能办到吗？别说是你，日本鬼子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心血，死了那么多人，不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转身命令部队：“将他们一起带回山里，听候处理。”
　　磨盘问：“那俺咋办？”
　　霍成对他笑了笑：“你这次保护火浴秘籍有功，就将功补过了，不把你当汉奸对待，回家去吧，好好照顾你的父母，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磨盘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谢霍爷！”回身沿着大路走去。
　　
　　桌子上摆着火浴秘籍，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周围，霍成满怀深情地：“火浴秘籍上卷已经被我们夺回来，为了这民族瑰宝牺牲了多少好同志，今天他终于回到人民手中，我们将来要把它交给国家，在博物馆里永久珍藏，并用秘籍造福于子孙万代。”
　　饶建堂说：“老佛同志来电，还有一卷古书已经有确切的埋藏地点，希望那就是秘籍下卷。”
　　霍成说：“边区党委和军区来电，军区主力由彭司令亲自率领，将于最近返回边区，并从萧国县永堌集过路向边区根据地中心进发，我们要用战斗迎接主力和司令员。”
　　卢春瑛问：“你准备从哪儿下手？”
　　霍成说：“根据老佛同志提供的情报，清水联队的兵力最近一直在向徐州调动，他们现在虽然号称一个联队，其实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情报说，清水也将于最近撤离萧国县，前往徐州领命。看来鬼子正在做战略收缩，徐州之敌也会逐渐做收缩他调，鬼子的末日就要来临了。我们就趁着鬼子调动，守备忙乱的时候，集中我独立旅、县大队、以及十五个区小队的兵力，武力攻取县城，解放萧国县村镇城乡，绝不能让清水这个双手沾满萧国县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溜掉，以我们战斗的胜利，迎接军区主力过路。”
　　卢春瑛、饶建堂同时表示同意霍成的作战计划。
　　
　　白马村打麦场上，独立旅和县大队、区小队的战士们整齐地排成数路纵队持枪肃静站立。队伍前面放着一排轻重机枪和掷弹筒。霍成、卢春瑛、饶建堂站在队伍前面。
　　饶建堂做战场动员：“同志们，日本鬼子占领萧国县几年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量掠夺我们的煤炭资源和文化遗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现在，我们根据地稳如泰山，部队不断壮大，群众抗敌热情高涨。而日伪呢，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正在把驻萧国县的兵力调往其他战场，萧国县城兵力薄弱，他们的末日就要来临了。我们要趁着鬼子伪军忙于调动，守备空虚之时拿下萧国县城，为死难的父老乡亲报酬，决不让一兵一卒调往其他战场，去杀害我们的同胞，去进攻我们的友邻部队。我们要以我们战斗胜利迎接军区主力的到来，迎接司令员的到来。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打麦场上立即响起排山倒海的整齐回答：“有！”
　　“好！”饶建堂结束了动员：“下面请旅长下达作战命令。”
　　霍成走到部队队列中间，掐着腰，中气十足地喊：“同志们！”
　　战士们立即立正，行注目礼。
　　霍成摆手：“稍息。这次战斗是我们独立旅成立以后第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战，大家要以顽强的战斗意志，敏捷的战术动作，不怕牺牲的战斗精神勇猛战斗并取得胜利。现在我命令，饶建堂同志。”
　　“到！”饶建堂来到霍成面前立正敬礼。
　　霍成说：“命令你带领我旅第二团、第三团、第一团第二三营，包围萧国县城，以第二团在南门为主攻，以第三团在东门为助攻，夺取城门协助我尖刀部队在县城里面的攻击，一举拿下县城。”
　　饶建堂：“是！”
　　霍成：“卢春瑛同志带领县大队，区小队破袭交通，断敌通讯，并组织担架队抢救伤员。”
　　卢春瑛立正敬礼：“是！”
　　霍成：“我带领一团一营突击县城，直捣清水联队指挥部。大家听明白没有？”
　　部队其声应答：“听明白了。”
　　霍成：“各部按照自己的战斗任务出发。”
　　霍成带领战士们化装成日军伤病，坐着几辆马车来到县城西门。霍成一身少佐军服和佐藤一起坐在第一辆马车上。
　　站岗的日军用木马拦住马车的去路，喝问：“什么的干活？”
　　霍成来到哨兵面前，也不答话，上去就是一耳光。
　　佐藤立即用日语训斥道：“没看到吗？我们是大野联队伤病，遵照命令到县城养伤，快快开门，违令死啦死啦的有。”
　　哨兵被打懵了，立正答道：“吆西。”
　　
　　清水站在红部门口，看着几辆拉着伤兵的马车，期期艾艾的走来，不禁心生感慨，他对山本说：“山本君，大日本皇军处处受挫，大东亚圣战胜利无望了。”
　　山本警惕地问：“这是哪个部队，在哪里负伤？”
　　清水立即警惕起来：“纳尼？让他们指挥官过来。”
　　山本跑上前招手：“伤兵的停下，你们是哪个部队？”
　　霍成见已经引起鬼子怀疑，果断的命令：“攻击！”
　　此时山本已经来到第一辆马车跟前，战士们端起枪朝着红部大门的岗楼猛烈射击。
　　山本刚要掏枪，被霍成一枪撂倒。
　　楞子抱着机枪伏在马车上一梭子子弹打掉了红部大门上的太阳旗。
　　清水被突然的攻击吓了一跳，慌忙抽出战刀，命令身边士兵：“关上大门，退守院落，机枪射击。”
　　红部各个炮楼的枪眼里都泼出了雨点般的子弹。
　　听到城里响起激烈的枪声，饶建堂立即命令：“发起攻击！掷弹筒给我猛轰城门和城门炮楼。”
　　轻重机枪发出咕咕嘎嘎的射击声，炮弹带着呼哨在城墙和城门爆炸，城墙上的鬼子纷纷倒地。
　　城门被炮弹击中，轰然倒塌，
　　饶建堂命令：“部队冲锋！”自己率先跳出战壕，冲向城门。
　　
　　红部炮楼上的重机枪不停地射击，压住了霍成和战士们，霍成命令正在抱着机枪射击的楞子：“快，命令炮兵轰击炮楼，命令一连向大门发起攻击。”
　　楞子提着机枪跑向后面。
　　一连爆破手夹着炸药包向大门匍匐前进，阵地上的轻重机枪立即将鬼子的火力压制，爆破手顺利到达大门。
　　轰轰轰，几发炮弹落在红部里面的炮楼上，炮楼立即塌掉半截，再也没有人射击。
　　大门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被炸开，战士们一跃而起，持枪冲锋。
　　霍成跟在部队后面进入红部。
　　
　　清水办公室到处是烟火，鸠山满身是血跑进来：“报告大佐，蟊猴子四面攻击县城，东城门已经被突破。”
　　清水焦急地：“快向徐州求救，请师团长派援兵增援。”
　　鸠山说：“电话线已经陪掐断，联系不上。”
　　清水大叫：“电讯兵！”
　　电讯兵背着一部电台：“到！”
　　清水：“发电来不及了，直接呼叫徐州，请求增援。”
　　电讯兵刚带上耳机拿起话筒，一发流弹将他击中，他无声地倒下。
　　霍成带着部队冲进来，鸠山挥舞着指挥刀呀呀叫着迎上去，霍成右手一挥，气剑绝技立即将鸠山击倒，指挥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清水慌不择路，钻进于娴生前工作的套件，楞子手一甩，一颗手榴弹在套间里轰然爆炸，清水又从套间里被气浪顶出来，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竹野忽然冲进办公室，举枪向霍成射击，被郑振邦一枪打中头部。
　　霍成转身看到郑振邦，郑振邦上前就抓住了他的手，惭愧地说：“我没有保护好百灵同志！”
　　霍成一下子将他抱住：“老佛同志！”
　　郑振邦悲戚地从墙缝里找到那块于娴用鲜血写的白布：“霍成同志，百灵同志牺牲前留下了这个地址。”
　　霍成审视着沾着于娴血迹的白布，紧紧捂在胸前，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霍成紧紧握住郑振邦的手，无限感慨：“老佛同志，你们这些战斗在敌人心脏的英勇战士是我党的宝贵财富，可惜，你们不能享受战斗的胜利就要再次深入虎穴，多多保重啊。”
　　郑振邦欣慰地微笑：“霍成同志，我接到指令，和丁花一起以溃散的逃兵身份随着鬼子的溃兵进入徐州，我们相距不远，还会见面，等到日寇投降之日，我在徐州给你摆宴。”
　　霍成说：“会的，会的，我期待着，日寇完蛋的日子不远了。”
　　卢春瑛拉着丁花的手：“丁花同志，你要尽心照料老佛同志，悉心配合他的工作，他是我们的宝贝疙瘩啊。”
　　丁花神色庄重地：“放心吧卢书记，我会的。”
　　郑振邦和丁花走到大街上，默默无言遥遥招手。
　　霍成和卢春瑛两眼朦胧，也在招手。
　　看到郑振邦和丁花消失在密林里，霍成和卢春瑛紧紧握手，四目相对，爱意无限。
　　卢春瑛无限依恋地：“霍成，我已经接到八专署通知，日寇即将投降，要我去八专署任副专员，我等着你。”
　　霍成说：“我接到军区命令，要我带精干武装保护火浴秘籍前往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我一定尽快赶回来和你并肩战斗。”
　　霍成解下背着的包袱，拿出火浴秘籍捧在卢春瑛面前。
　　卢春瑛爱惜地用手抚摸秘籍，自言自语：“这是民族智慧的结晶，是世界级的瑰宝，应该属于整个民族所有。火浴秘籍，你就像我们这个坚贞不屈的民族一样，已经浴火重生。”
　　一只金凤凰在熊熊大火中翩翩起舞，不断升腾，光华四射，盘旋而上……。


　　　　　　　　　　　　　　　　　　　　　　　　　　 2014年7月14日完稿于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