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苍老（三）

　　华央找了一处茶楼在问徐氏。“徐夫人，我冒昧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
　　这徐氏仿佛是个多嘴的人，一听华央这么说便立马笑着问：“不用说，公子一定是想想我打听小姐与楼白公子的事是不是啊？”
　　华央递上一杯茶水道：“徐夫人果然厉害！华央想要打听的正是此事！刚才我一路上问欧伯他都摇头不知。”
　　徐氏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后道：“那欧伯是小姐犯病之后才来的，他知道什么啊！呵呵！我见公子你是法力高强之人，在大玥国又如此受人尊敬，这才告诉你，旁人我可不说的。”
　　华央点头，又将刚上的糕点推到了徐氏面前，徐氏边吃边道：“其实楼白公子一直对我家小姐不错，云家与楼家很久以前就定下了娃娃亲，云小姐好还很小的时候楼公子就时常跑来云府玩耍，后来楼家渐渐没落了，不过我家老爷也没有嫌弃过楼公子，毕竟楼公子与小姐十分恩爱，外加他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为人也十分谦和，所以老爷还是有意让他们成婚的。谁知道就在二人大婚前几日小姐突然染了怪病，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口吐白沫，脸扭曲，手脚抽出不停，一直只能躺在床上，我把粥送进小姐嘴里，小姐就吐出来，哎呀！当真是急死人了，小姐这般不吃不喝，成天抽搐的，人也消瘦了不少，后来楼白公子也是来过几次的，开始他倒是很尽心尽力的四处寻访名医偏方医治小姐，后来见小姐形如枯槁之后便担心的在房中来回踱步说，小姐再这样下去只能被活活饿死啊！”
　　徐氏说到这儿，拿起茶水又喝了一大口。
　　华央急忙又问：“后来呢？楼白后来如何？”
　　徐氏猛拍大腿，似乎十分愤慨的道：“谁知道那个死没良心的小子后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小姐成日守着病痛折磨，正所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啊！那楼公子成日见小姐这般鬼样，岂还会有胆量留下来？还不怕婚期一到就得硬着头皮迎娶小姐，华央公子不是我说我家小姐的坏话，当时得了怪病的小姐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云家上下都很是害怕，只有老爷和我还有几个下丫鬟轮流来看守她，其他人都不敢上阁楼去伺候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有一日我端着刚熬好的粥上楼去看小姐，发现小姐既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真是老天爷保佑，小姐至此就再也没有犯过怪病，人也慢慢恢复到了惋惜一般。”
　　北越皱眉道：“徐夫人，小姐的怪病真是奇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道就没人查出是什么原因吗？”
　　徐氏小心翼翼的道：“如此离奇的怪病，依我之见必定是遭了什么恶鬼索命，冤魂缠身之类的！否则怎么会如何医治都不好？最终又无药而愈了呢？”
　　华央皱眉道：“徐夫人，小姐犯病前曾经去过哪儿？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徐氏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道：“五年前的事了我不是记得很清楚……不过五年前倒是有一个乞丐老云府乞讨，他一连就来了三天，云老爷本来想要命人把他给轰走，小姐为人善良，心想这乞丐流连云府不走，一定是无处乞讨才会来的，心想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于是不仅施舍了他些食物，还给了些盘缠。那乞丐十分客气，不仅没有谢小姐，还只是一路低头念叨，‘可惜了！可惜了！活不长喽！活不长喽！’你说这乞丐是不是可气？不仅不懂得施恩图报，还这番恶毒的咒我家小姐！事后不久小姐就突然犯病了……哎！也不知道那个死乞丐是什么来历，必定是他来害我家小姐的！不过无凭无据，加之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乞丐，也就无从对质了！不管这样，如今小姐有人愿意娶，而且还是宋公子这样一位好郎君，也就算得美满了，还提那些做什么？”
　　徐氏说完，拍拍手，谢过华央便又急着去给云小姐买桂花糕去了。
　　华央坐在茶楼上，看着徐氏也摇摆远去的身影问身旁的北越道：“你看如何？”
　　北越皱眉道：“此事似乎另有蹊跷，究竟云小姐得病的事是不是和那个乞丐有关呢？”
　　此事似乎一头雾水，毫无头绪，华央用合扇轻轻敲打着额头道：“究竟这云小姐犯病，楼公子失踪，乞丐诅咒有什么关系呢？”
　　北越道：“现在这三个人当中只剩下云小姐，而楼公子又生死未卜，乞丐下落不明……叫人如何查起？”
　　华央突然抬头道：“且不说这些，宋玉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是他自始至终不肯说出来，倘若他当真是对云之诺有何企图，我们何不设计试他一试？如此一来或许就能知道真相了！”
　　北越不解问道：“莫非公子是想试探一下宋公子是否是真心想要迎娶云小姐？倘若宋公子是真心的就不管之前发生的种种，倘若宋公子居心叵测，我们必定能够从他身上找到关于真相的种种！”
　　华央点头，然后与北越回了客栈，二人回到客栈把想要试探宋玉的事情与公子嘉和香殿说了一遍，二人立刻擦拳磨掌，以为华央是准备来场暴力的试探，怎知，她却笑道：“不如我们让历史重演，让云小姐再犯病，这样一来可以试探宋玉真心，看他是不是和当年的楼白一样会离弃云小姐，而来倘若他真是无情无义之人，我们便可从他身上问到玉佩的下落到时候在找到真正楼白的所在，倘若楼白真是死了，我到时候再招魂引之，让他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倘若他还活着，我们也好向云小姐有个交代！”
　　公子家拍扇叹道：“哎呀！这个方法极妙！若宋玉不是真心要娶云之诺，一试就能试出来！”
　　这一日华央在客栈施法，让月待现身，自己安排月待潜入云府查探一切。华央施法之后云小姐果然旧病重犯，这一来吓得云府上下都乱做了一旁，云之诺犯病三日，宋玉就守在她床前三日，月待的魂魄在云之诺的床榻旁看得清清楚楚。
　　公子嘉也很是诧异，道：“没想到此刻云之诺如此可怕，他还能不离不弃的守候在旁。”
　　此刻云家也派人前来请华央前去云府查看，华央等人一到云府，云老爷就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的跑出来迎接道：“哎呀！华央公子，你说我云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女儿每次大婚之前就会犯怪病，难道当真是老天爷惩罚她不让她嫁人么？”
　　华央微微一笑道：“云老爷不用着急，容我先去云小姐闺阁瞧瞧再说！”
　　云老爷点头，引华央上楼。华央进入云之诺闺房，用阴阳眼见化为无形的御驱灵月待正在窥视云之诺的桂花糕，见她来了立马正色不语。华央摇头笑了笑，暗道：“这个吃货！”
　　见床榻上的云之诺浑身虚弱，嘴角抽搐，浑身颤抖，那宋玉一直不离不弃的守候在旁，见是华央来了，立马又跪地哀求道：“华央公子，你法力高强，快救救之诺吧！”
　　华央点头道：“宋公子，不如你们先回避一下，让我仔细瞧瞧云小姐的病再说！”
　　众人一一退下，月待幻化人形，虚弱的依偎在华央身边道：“华央大人，我按照你说的把从你身上吸来的灵气送到了云之诺身体里，她此刻虽然像是真的发病了，其实体内有灵气庇佑，与常人无碍，你不用担心！”
　　华央点了点头。
　　月待又道：“不过你到要担心担心我，我已经三天没有吸食灵气，身体虚弱得很，只怕再不抢救我就会魂飞魄散！”
　　华央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小吃货哪儿有那么容易就魂飞魄散？趁现在没人我把灵力传给你一些！”
　　月待大喜，化做青烟钻入华央伸出来的手中。
　　此儿，华央低头看了看窗外，只见欧伯正呆呆的凝视着云之诺的阁楼。她想了想，便对守候在外面的人道：“小姐之怪病我需回去研究一下，宋公子三日来都守候在小姐床前必定疲惫不堪，不如先去休息一晚，明早天亮我再来造访！”
　　华央走后，宋玉也回房就寝，此刻小姐的闺房内只留有徐氏一人看守，月待按照华央吩咐暗中在徐氏的饭菜中下了泻药，徐氏守不了一刻就跑去上茅房去了。此刻楼下果然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月待不知道华央如何断定只要小姐闺房无人，比定有人回来。
　　珠帘婆娑，伸进来的十一只长满皱纹的手，老得都有些吓人了，一个老者佝偻着身躯艰难的走上楼来，他跪在云之诺的床边，拉住她的手，放在脸庞，痛苦的轻声呢喃：“之诺！之诺！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又犯病了呢？法师不是用我六十年的寿命替你续了命吗？你怎么还会犯病呢？”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内的华央也已经看到了月待看到的一切，暗道：“莫非……莫非这个佝偻的老者竟然就是楼白？！”华央急忙叫住驾车的北越道：“北越——我们回去！楼白没死，欧伯就是楼白！”
　　“吁——”北越急忙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朝云府赶回。
　　等马车回到了云府门外，月待已瞧瞧替他们打开了后院的门，二人瞧瞧抹黑到了花圃，此刻欧伯正一边抹泪一边朝花圃走来。
　　“楼白——”华央突然叫住了欧伯。
　　欧伯浑身一颤，那佝偻的身躯仿佛是挺了挺，仿佛这个名字已经有许久没人叫过了。他缓缓超前看去，只见昏花的眼前出现了华央的身影，她从百花之中走来，仿若是月光之下的神灵一般，欧伯颤抖地道：“公子！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楼白？”
　　华央道：“楼白，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你真想救云之诺就把一切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