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们听见了我们的加油，仿佛瞬间就充满了力量，没有了那种疲倦的眼神，没有了那些畏惧，眼神坚定而勇敢，在一起的人手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咬着牙坚持着，终于，全部人到达了终点。
　　“耶！终于到了。”我们欢呼着，那一刻我们懂得了什么是团结，一个班拧成一股绳的那种力量，仿佛可以战胜一切。
　　军训吃饭的时候也跟部队一样，不能说话，不能随便乱动，按照口令统一开饭。
　　“都有，坐，开始吃饭。”一个教官拿着喇叭大声地喊。
　　“啊！我腿好酸啊，吃饭都没劲了，还有九天怎么过啊？”曾启豪小声地跟我们说。
　　“我也是，大腿开始痛起来了。”甘梓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再坚持几天就好了，回去大家也可以互相按摩，放松一下肌肉。”余思玮说。
　　“听说晚上看电影哎。”我兴奋地说。
　　“是吗？那太好了，总比晚上唱歌或者训练好。”曾启豪说。
　　“玮哥，记得把检查交了。”曾启豪嬉皮笑脸地对余思玮说。
　　“你妹的。”余思玮踢了曾启豪一脚。
　　看电影的时候，二班坐在一班的后面。那个女生是谁啊？感觉好眼熟的样子，我坐在后面看着前面那个右边的女孩，她是不是叫廖琳琳啊，我暗自想着。她披着长发，和旁边的人在开心地交谈着什么。我知道坐在那边上的是各班的班长，忽然，她回过头看着什么，原来是她，方婷，原来她就是隔壁班的班长。上次整她的事，不知道她还恨不恨我，我在心里想着。她那秀逸的长发随着光线，飘荡得让我迷恋，我坐在那儿看了好久好久，电影播完了我都没有注意到。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吧。
　　“聊会儿天吧。”我喊徐东培。徐东培是我的同桌，他会讲一些有趣的事情和笑话，经常把人逗得哈哈大笑。
　　“我才没你那么有空。那么累，我要睡觉。”徐东培别过头，拿被子盖上脸。
　　“不是说闹鬼吗？鬼在哪里？”我突然提了一句，瞬间感觉空气凝固了起来。
　　“累都累得要死了，谁还有空管鬼啊？”甘梓敏不以为意。
　　“不要说鬼了，说说美女吧，哈哈。”甘梓敏又说。
　　“怎么？你们这次军训发现有美女没有？”我问。
　　“我觉得方婷不错，挺漂亮的。”曾启豪说。
　　“还行吧。”余思玮回答。
　　“只能说过得去。”徐东培也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一二一，一二一……”每天重复的训练，讨厌的早操又开始了，每次早饭前还要出一身汗。
　　利用中午吃完饭的空隙，我跑到了小卖部，准备买瓶冰镇可乐喝一喝，缓解一下疲劳的训练。
　　“嗨，是你啊！”我在小卖部遇见了方婷。
　　“怎么又是你？”她白了我一眼说。
　　“你还生气啊？请你喝水啊。”我笑嘻嘻地说。
　　“不用了。”她冷冷地说。
　　咚咚咚咚，午休的号声响起。我赶紧付完账：“算我跟你道歉好吗？下次聊。”我说完把水留在桌面上给她了，顾不上再说其他话，便急急忙忙地跑回宿舍去了。
　　我一进宿舍，便看到几个人围在甘梓敏那张床上。
　　“阿辰，你过来看看。”余思玮叫我。
　　“怎么了？”我问他们。甘梓敏按着腿，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就是大腿不知道怎么了，有点肿。”甘梓敏痛苦地说。
　　“来，我看看。”说着就要扒下他的裤子。
　　“不用了吧，过几天自然就好了。”甘梓敏不好意思地说。
　　“大家都是男生，怕什么羞啊？”曾启豪有点受不了他了。
　　“好吧！”甘梓敏慢慢地褪下裤子，腿有点淤青样，稍微有点肿起来了。
　　“那赶紧去找医生啊，我去跟教官讲。”我说着就要出去。
　　“别别别，不用了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让女生知道多不好意思啊，才几天我就成这样了，会让女生看不起的。”甘梓敏赶紧阻止我。
　　“不对，你一定有情况。说，你喜欢我们班的谁？”徐东培坏笑地看着他。
　　“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甘梓敏把裤子穿上。
　　“那告诉教官，让他去弄点药过来啊。”曾启豪提议。
　　“不用不用，这样一来教官就不让我训练了，女生不一样知道了吗？我没事，我要继续训练。”甘梓敏坚持地说。
　　“那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啊，也没有药油药膏啊什么的，还可以缓解一下疼痛。”我说。
　　“哎，我前几天无意中看到那里的医务室中午不锁门的，要不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拿点药油那些出来？”余思玮忽然想到了什么。
　　“好，我去，还有谁去啊？”我问。
　　“我。”余思玮说。
　　“我也去吧。”曾启豪举手。
　　“好，够了，不用太多人，有人把风就行了。”我止住了欲言又止的徐东培。
　　“那好，我留下来照顾他吧。”徐东培说。
　　“谢谢兄弟们。”甘梓敏感动地说。
　　“都是兄弟，客气啥。”余思玮白了他一眼。
　　“对了，中午不会查房吧？”曾启豪突然问。
　　“你怎么突然会这么问，几时查过房？”我疑惑地问他。
　　“不是，只是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而已。”
　　“你别想多了，胆小就别去了。”余思玮骂着。
　　“去，去。”曾启豪推着我们出门。
　　我们偷偷摸摸地走下楼，楼下没有教官值守。
　　“曾启豪，你先上，我给你把风。”余思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医务室在操场的另一边，去医务室的路上树林环绕，曾启豪四处张望着，躲到一棵树上，望了望，又躲到另一棵树上，生怕被教官逮到。
　　“过来。”他朝我们挥了挥手。
　　我们两个捻手捻脚地跑了过去，三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医务室的正门。
　　“锁了啊，怎么办？”我扳了扳锁，结实得很。
　　“要不去后门看看，说不定没锁呢。”余思玮说。
　　“好。”
　　“也上锁了。”曾启豪叹了一口气。
　　“这把锁有点生锈，要不我试试能不能把它弄掉。”我望了望地上，捡起一块砖头。
　　“小声点。”余思玮提醒我。
　　我捏着锁，对准了方向，砰的砸了一下。
　　“小声一点。”曾启豪做了个嘘的手势，被教官发现就完了。
　　这把锁因为常年的腐蚀，我再轻轻砸了一下便轻易地砸掉了。进去里面，一股浓浓的药味传了出来，角落里还有药的残渣。幸好柜子没有锁，估计是医生图省事，这样子取药方便一点。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偷药，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白天来偷，我们不知道被逮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处罚，我们也压根没有考虑过。
　　我们麻利地拿出药油和几张膏药，把门锁上，给它还原成原来的样子，把砸锁的赃物扔进了水沟里。
　　回到宿舍的走廊，忽然发现空气寂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刚一打开门，仿佛看见了死神一般，三个教官正坐在床上，见我们进来，正冷笑地看着我们，大概冷笑就是他们的专用表情。不对，这表情在班主任那里也能经常看到。
　　“老实交代，去哪了？我严刑逼供都没能问出他们几个你们去哪了，差点我就吹哨全体紧急集合了。”一个不认识的教官指了指甘梓敏，又看了看我们。
　　“教官，我们没去哪……”
　　“别说话，抱上你们的被子，给你们三分钟到操场上集合，跑完再说。”另一个教官还没等余思玮解释完，就用严厉的口气对我们说。
　　“还有你们两个。”他又看着甘梓敏他们。
　　“教官，他腿痛跑不了。”我指着甘梓敏说。
　　“莫雨辰，别说。”甘梓敏想阻止我，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
　　“噢，腿痛？”教官怀疑地看着我们，想看我们耍什么花样。
　　“哪只腿？把裤子脱掉。”教官来到甘梓敏床前，仔细地检查了会儿。
　　“行，你就别去了，其他人给我下来。“教官说完就甩着哨子出去了。
　　“曾启豪，都是你的乌鸦嘴。”徐东培边抱起被子边骂他。
　　“怎么又怪起我来了。”曾启豪无辜地说。
　　“十圈，跑完再跟我说为什么，开始……”教官淡淡地说了一句。
　　中午太阳正大，抱着被子行动更加不方便，我看着弥漫的沙尘，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映着灰尘里的我们，那么疯狂，那么任性，我看了看他们几个，嘴角上扬起了察觉不到的笑，似乎青春里不做一点刺激的事，就浑身不自在似的。
　　“哎，你说他们几个怎么了？”一个女生趴着窗户，问宿舍里的其他女生？
　　“怎么了？”方婷跑到窗户边。
　　“是他。”方婷自言自语：“不知道啊，应该是犯什么错误了吧？”
　　“好可怜啊他们，跑了挺久了。”另一个女生说。
　　跑完以后，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我们疲惫地站在那里。
　　“你们别不服气，不遵守纪律的下场就是这样，这不是你们学校，不是你们想干嘛就干嘛。说吧，你们不午休到底干什么去了？”一个教官拉低了帽子，遮住了这刺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