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爱情点燃工作梦 弟弟在做文学梦

　　（一）
　　小妮恋爱了，也就是有对象了。
　　对象是村上一个在城里工作的邻家大叔介绍的，他家离代销点不远，对小妮的情况十分熟悉。小妮很快见了面认为还行，就真正谈起了恋爱……
　　这个男青年是部队转业到地方，在城里一个国营企业当生产科长，一身兰色的干部服装，四个口袋最上面的一个插着明晃晃的钢笔，走起路来大步流星，给人一种干练果断的样子，他叫肖英民，原籍也是丘塬人，当兵前在公社供销木业社做学徒，不爱做木匠活，报名参了军。
　　肖英民在部队是侦察兵，那个时代的侦察兵近乎实战有一套真本领。也许是侦察兵的军人气质吸引了她，也许因是城里工作的人，而且是科长这个“官”被小妮看中，她们热恋起来，四十多里的土公路阻断了他们见面的机会，但每星期一封书信是雷打不动的传来传去。小妮谈着她自己在双代店工作的现状，肖英民谈着厂子和车间的新闻趣事，热恋中的人被美好的爱情迷惑住了双眼，一切都是美好的，就连缺点都看不见了……
　　小石上高中后，小山念三年级了，家里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小屁孩，他成了朱家大院的宝贝，放学后他调皮的翻箱倒柜，想寻找小妮小石用过的半截铅笔或橡皮什么的，他翻开一叠纸来看能不能当演草纸，其中有几页书信，他翻开来看，黑溜溜一篇，一个字也不认得，这时小石放学背馍刚回到家，小山喊哥哥来读，看里边写了些啥？小石拿过信纸，一看便知是未来的姐夫写给姐姐的情书，就悄悄的看起来，小山嚷嚷大声读，让他也能听见，小石看这信有些吃力，也只能看个大概意思，这信中的字猛一看是王西施大草，再仔细看，一行行像大雨过后被风吹倒的玉米斜斜的爬向一个方向，整齐清楚，把信纸斜放就容易辫认了，这种写法小石从未见过，也许是一种独特的书法艺术吧:
　　亲爱的小妮:你好！
　　从介绍我们认识后，我觉得你是一个思想进步，追求上进的人，你虽然到农村，但我愿意和你处对象，从你身上我发现了闪光的东西，这是城里姑娘所没有的一种气质……
　　在认识你之前，也有人给我介绍过一个城里姑娘，我们谈了近一年，他瞧不起我这个从乡下参军又进城当工人的人，她另攀了高枝，我对这种见异思迁的人非常痛恨，所以，我要寻找的伴侣一定要是一个真诚的人，对爱情忠贞的人，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陈世美……
　　当小石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被刚回家吃饭的小妮发现了，她一把抢过信纸:“谁让你们看的，随便翻我的东西！”小石不好意思起来，毕竞偷看姐姐的书信有点不光彩，小山天真的问小妮:“姐姐:姐夫写的字真好，我一个字都没认得！姐姐的字我都认得，他写的是草书吗？”“好个屁，屎巴牛爬到白纸上，留下扭七裂八的爪痕。”姐姐骂着说着，我们都逗得哈哈大笑……
　　（二）
　　高考制度恢复了，这对七九级同学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反应快的，父母是干部的同学信息灵通，就抓住这一机会没黑没明的拼命补习初中落下的课程和高中时没学好的课程。晚上媳灯铃响后，有同学在被窝用手电筒照着复习。后来在班主任的要求下，校长开了绿灯，让会议室灯光延长两小时，让原继续复习的同学在这里复习，会议室挤满了为迎战高考的学生。
　　刘宽，李硬和水银，张鹏这些理科和文科的学生都一起在这个会议室复习，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笔尖划在纸上的声音，就是谁大声打喷嚏也没有人愿抬头看看，绝不能浪费这一时一秒的宝贵的时间。室外冰天雪地，室内学习气氛浓郁；虽然没有火炉，没有暖气，同学们心是火热的，还有谁怕冷呢？今冬明春一过，高考日日逼近了。
　　小石还沉浸在他的文学梦里，对于高考，在同学的影响下，他有点醒悟，也慢腾腾的打开了数理化课本……
　　冬天很快过去了，春天来临了。太阳照耀着校院，院中间几棵高大的绒线花树还没有等的人发现已经有了新绿。天刚亮，起床铃声还未响起，就有同学在操场上，墙根下，树底下，教室的角角落落背诵课文，没有闲玩的，没有吵闹的，都抓紧一时一秒的美好时光。
　　有几十里山路的同学，星期六星期天干脆不回家去了，自己拿了包谷糁，挂面自己做的吃，这些远路上的同学家家都很穷困，玉米面窝窝头已吃的胃里作酸，为了高考，自己熬粥吃起来热乎也比较适宜胃口，也能增加营养和能量，有时在校外的洋槐树上钩些洋槐花，地畔上摘些苜蓿菜，也有走读的女同学拿些苜蓿草什么的，开水煮熟切碎散把盐便是最好的蔬菜，为了学习，这一切都不苦，比起在家勒紧腰带供自己上学的父母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
　　阳光洒满在校园的墙壁上，洒满在校舍的瓦棱上，洒在绒线花树上；角角落落，就是黑暗的地方也有它明亮的光线，只要你不阻拦它！春天的和风，夏天的热风，秋天的凉风，冬天的寒风都会大方的降临在每个同学的身上；春夏秋冬毫不吝啬的亲吻每一个人，使同学们都有深深的感悟……
　　大自然是公平的，社会是公平的；园丁们在辛勤的耕耘，同学们都在努力的学习！
　　你努力了，刻苦了，抓住了学习的分分秒秒；你没有辜负这公平公正的光阴，你没辜负每一个春夏秋冬。光辉将会额外的惠顾你，你考上了大学，从此你的人生会更加辉煌起来，有了很好的工作，有了美好的前途，你会发挥你的天赋，为国为民做出贡献！你的优秀和成功会传承和造福子孙后代。你吃的穿的用的坐的……都是公家的，夏有降温费，冬有烤火费，出差游玩学习考查有补助旅差费，加班有夜餐和补助费，有地区差别费和年终奖……你就是公家人了，就是你离世了，也有一笔不少的安葬补助费……
　　你付出了，自然社会就会得到很好回报！
　　冬天慢慢去了，春天悄悄来临之后，夏天又很快的到了末尾，南方的霉雨季节移到了北方，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校院里都是泥泞，水灶和宿舍的路更是泥泞不堪，学校被潮湿笼罩着，今天是星期六，上完早上第二节课，同学们就该回家背馍了。
　　高二•三班教室门口，一个中等个，衣着很破烂的学生抬头望着毫不留情，越下越大的雨，脸上露出一丝忧愁，“这死鬼天气，还晴不？”他嘴里嘟囔着，反身回到座位上，烦躁的翻着书本。
　　“水金，水金！薛老师叫你到她房去。”一个圆脸大眼晴的女生对刚坐在坐位上的这位同学说。
　　“嗯！”这个叫水金的同学声音很低，见是女同学叫自己，满脸通红，很害羞的样子。
　　“学猫叫哩，有声没声？赶快去！”这位女同学是学习委员，大胆泼辣，毫无顾忌的大声嚷嚷，全班同学都看着她，她叫兰花，同学们都叫她兰花花。高高个儿，身材十分苗条，白净的脸上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讲话利利索索，从不绕弯儿，也算是七九级的校花儿。
　　这位叫水金的同学是黑沟一个小山村的同学，山路崎岖弯蜒，离丘原中学有四十多里山路，每星期背一回馍，对他来说是很难受的事情。家里也有好多口人，平时父亲或嫂子上街办生活给他捎带馍来。他个儿不高，身体也不太好，白皙的脸上一双眼睛很明亮，额头十分宽阔，稀稀疏疏的头发。也许是经常走山路，或者水质不太好，他的腿走路很不得力，给人感觉歪歪扭扭的。他在班上同学的眼里太平常了，太普通了，除了“李硬”，“刘宽”，“兰花儿”外，谁也不会注意到他，要是让七九级女生选女婿，肯定没一个人看上他！可是，那个女化学老师，薛老师很赏识他，其它同学在女老师眼里好象不存在似的，每节化学课她讲完后，提问见好多同学答不上问题，也就罢了，在她的心中，这些学生基础太差了，也许得回一下炉。她只给水金出了几道化学题，让到黑板上做，她坐在水金的坐位上翻看一部砖头厚的书，听个别老师议论，她正考博士什么的，还准备去那个大学当讲师……
　　水金推门进了薛老师房子，薛老师用怜爱的眼光瞅了她这个得意门生一眼，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把饭票塞给水银说:“下雨路滑，你就不要回家背馍了，到老师灶上吃！”水金嗫嚅的说:“不要，不要，父亲会送的！”薛老师很坚决的说:“拿上，星期天我闲着，你课程有难题来找我！”，水金含着热泪拿着饭票回到教室里，打开书本，格外用功，好像不是给自己学习，是给薛老师学习似的！
　　薛老师是解放后国家培养的大学生，原在一个名牌大学教书，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和丈夫一块来黄土高原这个小镇中学支教，她教学认真，善良，非常同情农村这些学生，但恨铁不成钢，文化大革命中这些学生基础太差，只要那个学生有一丝希望，她就会默无声息的给以单独辅导帮助，这个水金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南方大城市人，己经适应了这北方的气候和生活，工作之余，她夫妻二人在门前小树行里栽了许多玫瑰，这时候的玫瑰花红艳艳的，在教职工门前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但愿薛老师像这玫瑰花一样亮丽，她的学生像玫瑰花一样芬芳……
　　其实，薜老师和所有老师一样，都爱天资聪颖，学习认真，上进心强的学生，她会把自己所有的知识传授给自己的学生。只要有能领会，并响应自己讲课的学生，她会尽情的讲，讲起来也会精神十足。不会像吴玉田老师讲数学函数那样全班大多数无人反应他着急而感慨的说“让吾怎么培养国家人才啊！你们这一代人可得加油啊！”……
　　（四）
　　高考制度的恢复，同样惊动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小妮，当她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高兴的跳了起来，同时咪咪和青竹也来信说起，她们也想参加高考，仨个要好的同学商量起如何复习来，互传学习资料和各种信息。
　　小妮又不平静起来，寻找了一个城里以工代干的对象，现在又有参加高考的机会，她把参加高考的消息告诉给肖英民的时候，也得到他的支持，他写信告诉她，他正为她能否入城工作而努力，感到很难解决，你考上后，工作问题就迎韧而解，你毕业后就就直接分到我们厂吧，我们厂是印刷业，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材，并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并寄了许多学习资料。
　　小妮除了本职工作外，抓紧复习课程，早已把自己在党旗下宣誓要扎根农村一辈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那党员老汉也是个十分豁达的人，有一股开明绅士的风度，也许把世事看开了，也很支持小妮的高考复习，如果从双代店能走出一个象模象样的自己培养的优秀人材也是他的光荣，在那里都是为党工作，他的思想也能跟上形势的。
　　小妮除了从报纸刊物上读到少量的作文和文章外，她设计了好多作文题目，让上高中的小石给她写了六篇作文范文，她认为小石写的还可以，她给打了八十分的高分。由于她复习课程重，己经丢了这些年，她感到很吃力，作文一点小事就交给弟弟小石，这几篇例文她看了看就记住了。
　　小妮和咪咪，青竹也都参加考试了，小妮和青竹俩都落榜了，小妮丢了三四年课程现在拾回来，仓促复习几个月就上阵，也是自然的事。青竹虽然在学校不离书本，当了校长，业务繁忙，也顾不上很好复习，只有咪咪在西安参加了考试，被一个著名医科大学录取。
　　想上大学的梦就这样破灭了，三人有一个考上，也就代表了，她们还是很高兴，高兴自己的好朋友咪咪替她们圆了大学梦！青竹有正式的职业，还是校长。小妮谈起了恋爱，对象是一工代干，小有前途，她们有点知足了。小妮在设想着自己的未来，看结婚前能不能进城，当上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