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姐妹决裂

　　清脆的皮靴后跟，有节奏地撞击着地面上的瓷砖。美女警官缓缓靠近扬了扬手里的方便面说：“你们几个丫头片子下楼梯左拐，那边有开水，面自己泡，抓紧点，吃完了咱们说正事儿，女警察说着将泡面放在了她们几个面前的长条椅上面。
　　“不、我们不饿。“林泽淼摇着头结巴地说。
　　“让你吃，你们就抓紧吃，吃完身体会舒服点，婆婆妈妈干啥？放心吧，医院躺着的那家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杨倩婷在心里叽咕：“切，喊别人丫头片子，看你那水嫩的模样，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明明就是个雏，非在这装大头蒜。”不过听她说那家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起身拽着林泽淼泡面去了。
　　惊吓，破晓时分的清冷，方便面汤特质性的诱惑还是令人无法抵抗，就像三国演义里面，曹操准备将傀儡皇帝装进金丝鸟笼里面一样，在饥寒交迫之时，一碗肉汤，一块饼，胜过黄金万两，将皇帝老儿感动得一把鼻子一把泪，乖乖钻进笼子。当几个姑娘紧绷着的心松懈下来，含着矛盾的泪花，吃光了碗里的面，胃里暖暖很舒服，对美女警察所有戒备心也同样松懈了许多，这种伎俩，一贯是警察的作风，软硬兼施嘛。
　　“都吃饱啦？”美女警察双手交错插在胸前问。
　　“嗯。”
　　几个姑娘含蓄地点点头。
　　“那谁先说一下到底和割腕男什么关系？”美女警察立刻转换角色。
　　“她和他睡过一晚，和我们三没啥关系得。”许茹洁指着杨倩婷，唯唯诺诺地对美女警察说。
　　“啥？你和那男的睡过一晚？”警察姐姐吃惊地看了看杨倩婷慢慢坐下。
　　“是！我们是睡过一晚，真和她仨没啥关系，麻烦您还是让她们走吧。”杨倩婷扭头看了一眼许茹洁，眼含着泪咬着下嘴唇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美女警察接着问。
　　“不清楚，和我有关系么？”杨倩婷反问了一句。
　　“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就一起睡？你们这些个小丫头为了钱儿，胆子不小啊！”美女警察接着说。
　　“他是某专栏一作家，写书的，文化人，要是因为你死了，中国可能又少了一次拿诺贝尔文学奖的机会，你知道吗？”
　　“好吧，你留下，剩下你们几个走吧，美女警察指了指杨倩婷，冲她们三挥挥手，路上注意安全，赶紧回学校。”
　　“婷婷，婷婷……”章梓琳无奈地喊了两声。
　　“别说了梓琳，我没事，你们赶紧走，天都快亮了，明早还有课。”杨倩婷劝说着。
　　许茹洁、林泽淼、章梓琳就这样离开了警察局，临走时，许茹洁扭头，偷偷看了一眼，当她和杨倩婷四目相撞的时候，在杨倩婷眼神里，她看到了埋怨，看到了厌恶，在内心里她突然有点想抽自己个嘴巴……
　　“洁茹，你刚才在警署里面讲话是不是有一点过分啦？毕竟那么些年姐妹。”
　　章梓琳走出警察局后，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说。
　　“对！我也觉得刚才洁茹姐刚才讲话有些过分。”林泽淼嘟起圆润的唇，轻蔑地看了许茹洁一眼说。
　　“好好好，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啊！我过分？我过分？我有你过分吗章梓琳？”许茹洁怒不可歇指着章梓琳的鼻子说：“你和贾天浩那点猫腻，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是嘛？我告诉你，最无耻的人是你，最烂的人也是你，懂吗？章梓琳！一副淑女的样儿，道貌岸然，岂不知骨子里就一淫娃，荡妇，你头上流脓脚底生疮，烂透啦，连最好姐妹的男朋友都不放过，是人吗你？这会在这舔着脸说别人过分，先找个盆撒泡尿照照自己吧！”盛怒之下，许茹洁那张嘴，最终还是失去了最后的底线，珠链炮似的，要有多酸损就有多酸损。
　　章梓琳脸色煞白、煞白的吓人，就像午夜里鬼片的慢镜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林泽淼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语言惊吓到了，嘴巴张得老大，小脑袋里的马达飞快转动，嘶嘶的声音这内容好像保险丝被烧坏了一样，愕然的表情，满脑袋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章、章梓琳和贾天浩竟然睡过？妈呀，这都是些什么？惊魂未定的她，还为捋顺就听见“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夜已深沉的后半夜竟那般响亮。。
　　“许茹洁，你闭嘴，你给我闭嘴。”章梓琳打了许茹洁大大一个耳光，歇斯底里怒吼着，完全失去了理智，以往淑女的形象此刻全然颠覆，完全像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许茹洁用手摸着瞬间红肿的脸，泪像没扎紧的口袋，突然散落了的豆子，滚滚而下。
　　“你打我，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许茹洁哭喊着，昔日的姐妹，这会儿竟然变成了贱人，唉……这种景象怎叫人能不叹息，站在利益、权谋面前亲兄弟反目，父母成仇何况朋友？或许这就是人性最纯粹的本质吧。
　　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是无法用语言表述，或文字描绘的，站在青春撕裂的边缘，这般刺痛的印记，或许就是青春的烙痕，即使多年后回忆起来那伤痛被撕揭的感觉，如同皮肉分离仍会历历在目，佛渡苦难，或许某些伤害过你的人，即使佛也难以容忍，无从原谅。
　　章梓琳看着打麻的右手掌也呆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全身颤栗，泪水像雪花扑簌簌往下落。
　　许茹洁扑了过去，拽着章梓琳的发，两个女生哭着、打着，撕扯着。站在一旁的林泽淼，完全被眼前突如其来战事扰乱了仅有的秩序，不知该何去何从，两只胖嘟嘟的手捂着嘴看着她们俩大声哭泣，伤心来的比任何人都伤心。阴云低垂，卷过邪风，电光火石，天边雷声滚动，夏末的季节，雨像小朋友穿漏了的纸尿裤，说洒就洒，破晓时分的天际，稀里哗啦，将憋闷已久的烦躁倾盆泼下。
　　林泽淼捂着嘴，跪在雨里大声哭喊：“算我求你们俩啦，别打了，咱们回去说好吗？”
　　夜雨中两人在街中央，在路灯下，扑街（pugai）般扭打在一起，任风雨肆意淋虐、哭泣，谩骂，乱了的发，泪雨交加的涕零，破碎泥泞的衣裙，让青春烈焰锻造着青春该有的酸涩、悲伤……
　　灰蒙蒙的天，微微泛出点亮光，许茹洁蹒跚的脚步，拖着破烂不堪满是泥污的衣裙渐渐远去，章梓琳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马路中央垂头哭泣，让眼泪尽情流淌，任雨水自由浇洒。
　　她内心痛的像有人在手指甲缝里扎了根细细的针，羞愧，无地自容，恼怒，卷裹着该有不该有的不知所措，天地虽大，可终容不下此刻的她，若是有个老鼠洞，她真想钻进去再也不会出来，这个世界万事万物的景象在她的思绪里瞬间被冰封。擦身飞驰而过的汽车，溅起的污水，毫不留情的肆意沾满她已不再纯洁的的身体，谩骂指责不绝于耳。
　　“他妈找死啊？死也不死远点，别给别人添麻烦……”
　　所有的叫骂声，在她的脑海里已软弱无力，那样的一文不值。她双手抱着膝盖卷缩着身体，就那样坐在路中央，忍不住的狂笑，笑自己，笑这个世界，在内心里她不停地喊：“死，死了好，死了少去这般烦恼。”
　　任再大的雨也无法冲刷干净姐妹们友情夹缝里的污垢，不再纯洁的身体，再怎么洗，也洗不回原有的清白，即使科技发达可以修补，毕竟不再是原装正版，就像一块丢进厕所里的臭肉，人人厌恶。
　　“章梓琳，你别这样，我们走吧？这样会淋出毛病的。”林泽淼连拽再劝。
　　“求你啦，你走吧，不用管我啦。”章梓琳哭喊着说。
　　“别这样好吗？我保证，对天发誓不会将今天听到的说出去，咱们先回去好不好？”林泽淼跪在章梓琳面前，轻抚着她的头安慰地说。
　　远处的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雨已转小，淅淅沥沥，林泽淼像拖着一具没有了灵魂了的肉驱，慢慢消失在了雨的尽头……
　　一根秃笔，无法尽善描述，话分两头，且看警局中的杨倩婷这会正被录口供。
　　“姓名?”
　　“杨倩婷。”
　　“职业？”
　　“学生。”
　　一问、一答。不用猜测不用怀疑，对，这正是警局里面，美女警察正在对杨倩婷做笔录。
　　“和那个宋逸洋什么关系？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美女警察低头瞅了瞅台灯底下的杨倩婷接着审问。
　　“只是稀里糊涂地和他睡了一晚，至于为什么要自杀，你还得问他，我真心不清楚。”杨倩婷一五一十地回答。
　　“大半夜上人家，准备去干嘛，骗钱，勒索？”美女警察接着问。
　　“警察同志您想多了。”杨倩婷林林总总地将她和宋逸洋的长长短短，那夜是如何醉酒等等细细给美女警察诉说了一遍。
　　美女警察听完后也是目瞪口呆，自言自语到：“这都哪跟哪呀？现在这帮小丫头，还为情所累？”她扬了扬眉毛，撇了撇嘴，会意一笑在心里嘀咕，然后接着说，“目前那个叫宋逸洋的作家还处于昏迷状态，在他未醒过来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想你有必要在这里先住上四十八小时。”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们愿意调查，随你们好了，四十八小时，不就四十八小时么，嘿嘿，好呀。随便你们。”杨倩婷咬着嘴唇，无奈地摊摊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