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华清池聚匪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12-11 10:37:26 字数:7426
一六七、杜刚回故乡
杜刚忘不了那年,花胳膊和杜刚在长乐坡下分手,杜刚坐着大洋马去了河南。在一个军营中,杜刚报名参军,被营长安排在后勤部队做事。第二天,杜刚到后勤部报到,被安排在后勤保障队,杜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军官,结果是专门负责挑水的工作。
挑水班的军人,每天不停地挑水,为军营中的马匹、人员,提供吃喝饮浴用水。开始杜刚觉得很好玩,有饭吃就行了。班长笑嘻嘻告诉他说:“来挑水班的人,都是没有面子的人,和上面军官没有关系。扔进挑水班,腿脚跑得欢。嘿嘿!”
杜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军营中也有人情世故。他夜里找到了那个会骑大洋马的人,对他说:“你怎么把我扔到挑水班了?我不想干!”
骑大洋马的人是个瘦高个,有点驼背,看到他的样子笑道:“你想干啥?你能干啥?你会干啥?”
一句话把杜刚问得无言以对,杜刚站在一边不说话了。瘦高个笑道:“先挑水去吧!看到你能干的事了,或者说你觉得你能干好,也愿意干,再来给我说,我去找营长。你没有想好,也没有看好,不是白说吗?!”
杜刚听了,心里有点明白过来,转身离开的时候,瘦高个说:“回去不能给人说你找我来了,也不能把我说的话说出去,不然,一辈子挑水去!”
杜刚在挑水班里干了半年多时间,被安排到军需处看管库房。再后来,瘦高个当上了副营长,杜刚被安排在库房做了个班长。不管怎么说,是官比民强。杜刚很高兴,做事也很卖力,对瘦高个也很尊敬。
前天,军需处要给陕西军营送物资,杜刚听到去陕西,就找到瘦高个,他缠着人家说:“让我也去吧!我家是陕西的,多年没有回去了!”
“那好,路上小心,出了事扒你皮!”瘦高个厉声道。
“成!”杜刚高兴地回答。
军营里用过早饭,杜刚就上了卡车,一路颠簸回到陕西,过了潼关,杜刚对司机说:“开慢一点,路不好走,马车多!”
司机笑道:“放心吧!”
没想到,在斜口镇遇到了“花胳膊”。杜刚又惊又喜,到了近前细看,原来是唐鹏这个花胳膊,杜刚心中觉得很好笑。就准备带着这个“花胳膊”去见雷星。
杜刚坐在车上,心里想起了当年和花胳膊在一起的日子,嘴角挂满了微笑,他多么希望见到田喜、胡青和花胳膊他们。想起在代湾村里那个难忘的夜晚,他们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杜刚的梦里。
一六八、南门外来客
廖员外家中,夜里备席。花胳膊端上来四道菜,一道是关中的肉汤黄豆。杜刚高兴地吃得一口说:“员外叔,你家这豆怎么这么好吃?”
廖员外低声说道:“这是在煮肉的时候,把黄豆和肉一起煮烂,利用大肉的香料和火热而成味,所以有点味道。”
再一道是五香花生米。三道菜是豌豆粉丝。第四道菜是老椿变蛋。胡青指着变蛋问道:“叔,我怎么闻着有香椿的味道?”
廖员外点头笑道:“猫鼻子。这是采用夏天的老香椿叶,加在制作变蛋的材料中,鸡蛋开皮后香气四溢。发出香椿的味道,叫老椿变蛋。咱们的变蛋,自然和他们的变蛋不同了。”
杜刚懂得家乡的讲究,这四道菜,叫做“凉菜”,就是主人正在做菜,怕客人饥饿,先出来几道简单的菜,让客人先用,等待其它正在烧熟的饭菜出来的意思。
廖员外抬手招呼大家说:“都来坐下,胡青倒酒。”
廖二哥又不在家里,花胳膊的朋友来了,自然是他忙着伺候大家。他陪杜刚喝了一碗酒,急忙进厨房,传茶取物。胡青陪着大家喝得一碗酒,花胳膊就传来茶水,被杜刚挡住说:“今天,除了员外叔可以吃茶,小辈不可同吃,只能吃酒。”
乔掌柜乔棍棍听了笑了起来:“你这是啥屁讲究?”
“老茶小酒,你知道吗?这就是说,老人可以以茶代酒。小辈人只能喝酒,不能喝茶。”杜刚说。
“在河南混的时间长了,会讲究了!不过,今天轮不到你讲究,员外叔订规矩。嘿嘿嘿!”田喜说道。
花胳膊又用盘子端上来两道菜,一道木耳炒豆芽,一道海带烧黄花。两道热菜出来,就是厨房里告诉大家,饭做好了,酒可适量。花胳膊再上厅堂时,又是两道热菜,蒸锅红闷肉,红薯蒸全鸡。红薯蒸全鸡这是关中的一道美食,是把各种调料放进鸡腹,经过一段时间的腌制后,把调好味的红薯块放进鸡腹中,置放在盆中,旺火蒸熟。味道独特,鸡油黄亮在盘子里滚动闪光。鸡腹中的红薯更是味道鲜美,人人爱吃。
“哎呀呀!我好多年没吃过红薯蒸鸡了。”杜刚高兴地说。
“河南人不吃这吗?”田喜呲牙问。
“吃!没有咱们家里的味道好,都是把鸡剁成块,胡乱炒了吃,肉就没有这么烂!”杜刚说。
“肉不烂就是没有熟透吧?河南人吃生肉,抗饿!”胡青问话。
“河南人做的菜,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半生不熟’的就吃了。”杜刚说。
“河南人逃荒到西安,有人在城墙上打个洞就住下了。弄几只蛤蟆都吃了。”田喜说道。
“大多数都在铁道以北,偷鸡摸狗的,啥人都有。杜刚不会也是从河南回来偷鸡摸狗的吧?”胡青说到“摸狗”时,把手放在田喜头上摸了一下。
胡青的动作和语言滑稽、幽默,大家都会心地笑了。田喜知道胡青在挑逗自己,呲牙挥手来摸打胡青。两个人闹笑一阵,逗得廖员外跟着大家嬉笑。
花胳膊送上来一盘热馍馍。廖员外催促大家:“快!趁热快吃,不要闹了,酒饭同吃,不要停筷子。”
大家听了廖员外的话,各自执筷子,品尝菜味,饮酒行令。花胳膊最后送上来的是萝卜肉丸汤。意思是厨房里告诉大家,菜出完了。花胳膊坐下来,和大家一起饮酒用膳,直喝到满天星辰、浮云波动,才各自离坐,散席而去,廖员外移灯明蜡。田喜帮着花胳膊撤去桌子上的碗盘杯筷,杜刚和乔棍棍把八仙桌放回原位,廖员外回屋休息。
胡青今天高兴,加上乔掌柜和田喜紧逼,多喝了两碗酒,出门天气正变,夜空中云多星稀,遇到风吹,感觉头重脚轻,好似腾云驾雾,肢体轻飘,脚下乱踩,就是找不到马蹬,上不去马。
胡青大声喊道:“田喜,你就不知道帮忙?扶我上马?”
田喜一旁笑道:“还是叫杜刚吧!我就不干‘摸狗’的事情。哈哈哈!”
杜刚过去抓住胡青的屁股,举到马上说:“该拍马屁了!嘿!”
田喜大笑道:“我来拍马屁!乔掌柜的,给你伙计拉马!”
胡青在马上晃脑袋喊道:“你不拉马?看我不把你头打进腔子里去!”
田喜过去,一掌打在马屁股上,马快步奔跑走了。乔掌柜、杜刚、田喜他们和花胳膊告辞。乔掌柜请杜刚到自己家里叙旧,杜刚解释说:“我只有一两天的时间,不回家看看那里能成?说啥,我也要连夜回家,和家人见上一面再走。”
乔掌柜点头表示理解,他不假思索地说:“让田喜陪你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
“我是当兵的,啥都不怕,夜深了,快和喜哥回去!”他们在深夜分手。杜刚不敢停留,赶夜路回家去了。
唐鹏从杜刚手里跑脱,没敢回家,他怕这帮人找到他家里去,所以,唐鹏沿着灞河道,绕走一段路,发现身后没有人追赶自己,脱鞋子、提裤子、光着脚,踩着水过河,躺在草地上想:朱嵘还没有回来。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得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走了大运,竟然坐上了汽车。摸摸兜里,还有几十个大洋,唐鹏把大洋掏出来,放在傍晚暗淡的光线下数钱,一块,三块,六块……六块再一个六块是几块,唐鹏就不太知道了,最后,他实在数不清到底是十几块钱的时候,就开始用把抓,最后是两把半。唐鹏把钱一块一块堆积起来,用手掌握住,看了钱是和手掌一样厚,就是一大把。直到天色暗淡,看不清手里的钱是正面还是反面的时候,他把钱收了起来,准备去长乐坡。走了两步,又站住了,他想,鹿民要是知道我身上有钱,那就不会再给自己钱用了,鹿民知道我是有钱不回长乐坡的人,回去就是要钱花。对,这几个钱,不能带上长乐坡。那,放那里呢?回家放水缸里?不行!万一抓我的人在家里等我咋办?唐鹏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把钱不如先埋在地里,等用的时候再来取出。唐鹏就开始在河道里的土埂子边上,寻找可以藏钱的位置。最后,他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唐鹏围着石头走了一圈,是十五步大,还是十八步大?他记不清,反正有房子那么大小,他寻找最接土地的高点,在地上用手挖出坑,把钱放进去,用土填埋后,到河里抱出几个石头,压住新土。做完这些后,觉得有点累,就躺在石头上“呼呼”睡着了。
一六九、杜刚进家门
花胳膊执意挽留杜刚,杜刚执意要走。送走杜刚他们,花胳膊在灯下仔细看了杜刚送给自己的鞋子,心里十分温暖。他想,鞋子一般都是妈妈给做,有姐妹的姐妹做,结婚后是媳妇做,现在,杜刚送给大家这么好的鞋子,那就是把大家当成亲人了。
廖员外心里也乐滋滋的,他躺在床上,心里在想,明天穿上杜刚送给自己的鞋子去哪里呢?在街上走动走动,让大家看看,街上的人,都是穿自己家做的布鞋,哪里见过这样的鞋?廖员外带着微笑进入梦乡。
田喜回到乔家,他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也没有喝过那么好的酒,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一双鞋,心里甜甜的睡不着。听到胡青的鼾声,他在黑暗中,从地上摸起胡青的臭鞋,扣在胡青鼻子上,用被子蒙头睡觉。胡青昏睡中,伸出手打掉了鼻子上的鞋子。田喜伸手摸摸,没有摸到鞋子。就睡着了。
乔夫人手里捧着鞋子,在灯下看了杜刚送给乔掌柜的鞋子,满脸堆笑,也觉得心中温暖,她说:“做一双鞋,可不容易,手头事少还倒罢了,不然,就得月余,这样的鞋子,看起来很结实。杜刚这么大方,肯定是在外面发迹了吧?”
“军队上做事!也有点权力,收几双鞋子罢了。”乔掌柜躺在炕上解释道。
次日清晨,田喜醒来,看到身旁睡得香甜的胡青,发现自己怀里抱着杜刚送的鞋子。再看胡青,把一双新鞋枕在头下,田喜把自己的头靠枕在胡青头边,开始慢慢挤胡青的头,由于用力猛了一点,胡青猛然翻身,用手抓住了头下的鞋子,又睡了过去。
田喜起床后,出去挑水饮马,再回到屋里,闻到浓浓的酒香味,这才知道廖员外家里的酒好。他推胡青起来,胡青坐在了炕上,看了田喜问道:“我昨夜喝醉了吧?晕晕乎乎回来的!”
“我闻到咱们出气的味道都带有酒香味。”田喜伸长牙笑道。
“胡球放屁!都一夜了还有酒香味?看我打掉你的长牙!让你胡说。”胡青爬起来就穿衣服。
“对!胡青放屁!哈哈哈。”田喜跑出门去了。
胡青出门,去了趟茅房,回到屋里,果然闻到香味浓郁,酒香可辨,才相信了田喜说的是真话。也从内心感到廖员外家里的酒,不同寻常。
花胳膊夜里忙乎着招待大家,并没有喝多少酒。鸡叫时分就睡不着了,听到窗外有雨点落地的响声,他穿衣起床,把杜刚送给自己的鞋子穿上,在屋里走动几圈,心里温热,点亮油灯,看了看脚上的鞋子,又脱下来,穿上自己的旧鞋,感觉还是新鞋子穿着舒服,又舍不得穿上。他怕廖员外起床看到自己屋里亮着灯,就吹灭油灯,轻轻迈步来到院子里,热身运臂,走了两路拳脚,收功静气,没有发现员外起来。心想,老岳父每天这个时候起床,今天怎么睡着不醒?抬头看了看天空,浮云飘动,远处薄雾笼罩,视线模糊,大公鸡又开始高叫,天色仍然晦暗不明。
杜刚深夜离开廖家,和朋友们告辞,背着背包,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朦胧中靠着当年记忆的路线行走,猛然间,头顶飞来一股冷风,抬头看到一个人从头上飞过,速度很快。紧接着,后面有个大枣一般的火球在空中滚动。杜刚感到自己头上的头发直直地站立起来,头皮发紧,皮肉收缩。他站住了,从身上摸出一个汽油打火机,打了几下,终于见到了火苗,他把打火机举到空中,晃动了几次,火球开始快速运动而去。杜刚喝了不少酒,感到自己头重脚轻,但是,心里清楚,他自言自语道:“你有火?我,我也有火,跑了不是?”杜刚一边嘀咕,一边高一脚低一脚回到自家门口,伸手打门。弟弟听到他的叫声,出来开门,父母亲也高兴地穿衣起床,出来和他见面。母亲拉住杜刚的胳膊,用手捶打杜刚的前胸哭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跑到啥地方去了?媳妇都住在娘家不回来了!唉嗂呀!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你有个妈?你把我都要气死了!你,你,你……”
杜刚的母亲哭着倒在地上,杜刚和弟弟急忙抱住母亲,杜刚把母亲抱回里屋,把身上的水壶给母亲嘴里倒了水,母亲睁开眼睛问道:“饿了吧?”
“不饿!在廖员外家里吃了饭!”杜刚低声说。
“那就早点睡觉去吧!”母亲擦着眼泪说。
父亲坐在灯下一言不发,忧虑的眼神里没有惊喜,也看不到伤愁,平静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杜刚不敢看父亲的眼睛,走出里屋,和弟弟一起说话。他让弟弟把鞋子给父亲穿上试试。弟弟为自己挑了一双鞋。杜刚笑道:“都收起来,这些都是你和父亲的,随便穿!没有了我下次回来再带。”
弟弟十分高兴。父亲把鞋子拿在手上,端详许久,扔在柜盖上休息了。
一七〇,华清池聚匪
廖员外平时不太喝酒,昨夜高兴,多饮一碗酒,清晨听到鸡叫声,感觉困倦,直睡到吃饭时分,才起身出厅房。他看到门外天气阴沉,雾气弥漫,就对管家笑道:“先来壶茶。”
管家不敢怠慢,急忙传茶出来,一家人都坐在饭堂里,等员外进饭堂吃饭,员外不吃,没有一个人敢动筷子。廖二娘告诉萌萌道:“你爷爷就是这个家里的家主,家里的粮食是你爷爷种出来的,土地是你爷爷买下的,等他,是对他劳动的尊重。对他为这个家庭作贡献的肯定。没有他的辛苦,就没有大家的幸福,每个幸福的家庭中,都有一个为家庭做出重大贡献的人,你们的幸福,就建立在他的痛苦付出上。你爷爷不动筷子,大家都要等。”
员外喝得一壶茶,管家看到家人们都坐在饭桌前等他,就提醒道:“都在等你吃饭呢。”
“啥时候了?”员外问。
“饭时了!”
“饭时了?我看天阴气沉,分不清时辰,吃饭!酒是粮食做的,还真能顶饭吃,昨夜吃酒一碗,今天不知道饿。”员外笑着出厅堂来到饭堂。他坐在上首,拿起筷子吃饭,家里大小人物,才开始跟着吃起饭来。
再说朱嵘,眼看着唐鹏被汽车拉走了,坐在地上,等到追赶唐鹏的人们各自散去,朱嵘心想:长乐坡暂时不回去,唐鹏被人拉走,他就自己决定,去临潼华清池洗澡去!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变得暗淡起来,黄昏时分,他来到临潼上下。朱嵘选择了中等浴室洗澡。夜里,他住在华清池的客店里,一个人睡在一个炕上。一路奔波劳顿,躺下就睡着了。睡梦中,他被人揺醒:“醒醒吧!看看,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能睡得着吗?”
朱嵘睁开眼睛,看到两把火把在屋里燃烧,红光中,一个满脸麻子的人站在面前。朱嵘翻身时,用脚踢了一下同伙,面对墙壁故意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闭上眼睛,给外人的感觉他又睡着了。其实,朱嵘在想,这帮人是谁?土匪?强盗?地头蛇?想打我朱嵘的主意?怎么办?朱嵘的耳朵被人用手抓住了,有人在耳边喊:“你还真能睡?把钱给我拿出来!”
朱嵘机会来了,一个大翻身从炕上起来,把被子盖在那人头上,大喊一声:“嗨!”
朱嵘这声大喊,扑压在用被子盖上的那人身上,用力捶打被子下面的人。朱嵘洗澡后,没有穿衣服,光着身子睡觉。此时此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光屁股出手打人。把手持火把的人吓得楞楞地站在门口不动,朱嵘扑过去把他踩倒在地,夺了火把。来人搞得既害怕,又羞愧。朱嵘身材高大,一脚踩在被子下的人身上,光着屁股在炕上跳下跳上,举火把的汉子转身就跑。
屋子里地方不大,火把被朱嵘抢在手中。朱嵘举起火把一阵乱抡,顺势一脚,踩倒了被子下面的人。门外一阵奔跑而去的脚步声,朱嵘听得出,外面还有一个人跑了。朱嵘光着屁股,觉得自己不能出门去追,反身回来“哐”一声关上房门。用屁股顶住房门说:“把钱留下,人,可以走!免得我动手打人。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平时不爱惹人生气,今天,是你们惹了我!惹我不要紧,关键是今天黄昏时分,有人把我惹了!我正在生气,你们就来了!正好,让我们也出出气。过几分钟扬眉吐气的时光。快!把钱都给我放下,”
朱嵘一个人制服了被子下面满面麻子的大汉,大汉高喊:“好汉,好汉饶命!我们也是没有钱才来找几个钱用,不想惹了好汉,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朱嵘见大局已定,上炕穿上裤子,光着上身笑道:“高抬贵手?命,可以留着!要用钱赎回去!没钱就抬不起手了!说,叫啥名字?哪人?”
“大伙都叫我刘麻子,临潼人。好汉是?”刘麻子坐在地上问。
“还有跟你来的那个叫啥名字?”朱嵘继续问话。
“唵,那个胖点的叫马金环,瘦点的叫郭季忠,都是没办法呀!”刘麻子赔笑说。
“我要你的命很容易,不过,从现在起,你这条人命就是我的!愿意跟着我干的话,就先把头放在脖子上,不愿意就说一句。”朱嵘用火把点亮油灯,熄灭火把,学着花胳膊的架势,光着脚在地上走了几步,这是他教唐鹏时学的。
刘麻子背靠在墙上,抬起头笑道:“伙计,话,不能这么说,就你这样子,能走出临潼?有本事就把我刘麻子收拾了!你听说过花胳膊没有?我,就是花胳膊,他,他哥!你等我兄弟花胳膊来了,谁收拾谁还不知道呢!”
朱嵘听了刘麻子的话,心想,他也在借用花胳膊的名声做事,就笑道:“可惜啊!可惜,这句话应当是我说给你听的。花胳膊是我的四弟,啥时候成了你的兄弟?我本来不想打你,听了你说花胳膊是你兄弟这句话,我真想把你收拾了!你出去尿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的熊式子,哪一点能和花胳膊成弟兄?花胳膊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
“好汉!都是出门混饭吃,花胳膊也得吃饭!你说他是你兄弟,我说是我兄弟,等会来了,就看他认谁!”刘麻子笑道。
朱嵘分明知道花胳膊在南门外,所以,没有被刘麻子的话吓唬住,自己的一番话,也没有从心理上征服刘麻子。朱嵘正在犹豫中,看到灯光照在刘麻子身上,刘麻子身后一把大刀背在身上,朱嵘大步走过去,抓住大刀提了起来,感觉十分轻松,仔细看了,发现是一把用木头做的大刀。朱嵘高兴地说:“这是五岁娃娃玩的把式!哈哈哈!就拿着这木家伙出门抢生意呢?听着,刘麻子,我兄弟花胳膊出门就不带家伙,空拳头走动灞河两岸。”
刘麻子笑道:“伙计!我也是出门带木刀的汉子,钢刀用不上的!”
朱嵘被刘麻子逗乐了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有你的三三见九,我有我的二五一十。愿意跟我干!就得听我的,不愿意就回去拿钱赎身!我才不管你是花胳膊的啥人。”
刘麻子也是临潼山下的小土匪,主要抢住店的客人。当年,他被花胳膊抓住,看到花胳膊单臂断刀的情景,心里十分胆怯。等花胳膊走后,他出门躲了些日子。后来,听说有“四个”花胳膊,就称自己是花胳膊的弟兄,手下也就收得两个弟兄,他没有朱嵘一帮人长期抢劫的经历。不过,刘麻子是当地的地头蛇,和政府官员混在一起,所以,没有一点惊慌,反而表现得很镇静。
“咣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穿保安服装的人站在门口,喊话道:“都把手举起来!快!快!都带走。”
保安员指着朱嵘喊道:“穿上衣服,快些!”
朱嵘回头看了一眼刘麻子,发现刘麻子满脸得意忘形的神情。朱嵘久经江湖,心里马上明白过来,这都是刘麻子的人。他发现两个保安暗示刘麻子什么,虽然,朱嵘不太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朱嵘慢慢穿好鞋子,伸手拿衣服的时候,猛然把衣服一甩,高喊一声:“嗨!”
两个保安一惊,就被朱嵘把一个摁到地上,一顿拳脚过后,朱嵘又一次控制了局面。
朱嵘用身上的带子,把一个人绑起来。刘麻子这回真的没有了底气,开始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