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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因祸得福(六)

作品名称:香椿树      作者:王能伟      发布时间:2017-12-02 15:12:22      字数:5923

  还差一刻就十二点了,金三坏昨天没心思,是因为灰泥鳅和屁三响三个匪首破坏了的她的情致。昨天晚上在吴副官的开导,心情好多了,因为吴副官和她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不谋而合,就是这两个匪首是能利用一时,不能利用一世,得找个借口、找个机会除掉他们。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等。
  吴副官这方面是行家,吴副官说,一旦有机会就不会放过,让她等着。这样以来,她的心情就放松多了。本来嘛,她就可以现在把那两个匪首给毙了,但她上面还有一层天,那就是张大帅。招安这两个匪首,张大帅已赏了她五十根黄鱼儿,若这个两匪首招安还不到三天,人就无缘无故地失踪了,这在张大帅那里说不通。吴副官说他自有办法,她就不再去想了,有这样的好副官,她的脑袋就少绷着一根弦。
  第二天早上起来,金三坏的精神倍爽。因为她昨晚做了个春梦,自己那穴里竟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水来,现在还痒痒的。她便唤来了两个勤务兵,进了里间,开始疯狂地玩乐起来。她继续保持着她在白岩寨的作风,里间上摆着一盘香椿。她首先让两个勤务兵满足自己之后,然后她再玩起勤务兵的那两个阳物件,让那白色的琼浆玉液射到她的嘴里,再掂着那腌制好的特制香椿,一口一口地咀嚼着,其味特别香甜。她慢慢地品尝,两个膘悍的勤务兵交换着向她提供琼浆玉液,直至把香椿吃完,自己吃饱,感到满足为止。
  吴副官进来的时候,见外间没有金三坏,心里就有点儿急了。救人如救火,高玉秀还等着他去救呢,春花同志还等着他发号施令呢。他知道金三坏与她的勤务兵在里间淫乐,这个秘密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以前,苟狼团长知道,自从苟狼团长死后,这是个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不应该说出去,永远烂在肚子里。他作为金三坏的下属,更应该替主人保守秘密,这样,才能显示他的忠心,才能更好地掩饰他特殊的身份。
  说内心话,他对金三坏这种荒淫的行径很反感,甚至说是恶心。但他没办法改变,金三坏除了这点恶习之外,对于她在虎寨的粮食有时也不是追究地那么严,他说高队长的粮食被土匪劫走了,她就相信了,因为她无儿无女,积攒财产没有什么意义。慢慢地,他也就适应了金三坏这点儿恶习,可以说是见多不怪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再看不惯,就把两只眼闭上,或把眼睛看到其它处。一向沉稳的他,此时也有点焦躁不安了。他在外间来回走了几圈,还不见金三坏与勤务兵淫罢出来,再耽误不起了,否则,他制定的计划方案就会成为泡影。
  吴副官不能再等了,他搬开了外间的书架,敲了敲了里间的门。谢天谢地,金三坏与她的俩个勤兵的淫乱已近尾声。听到敲门声,里屋的三个人开始一怔,不知是谁敲门。“咚咚咚”门又响了三下,吴副官将嘴巴贴近门缝轻声叫了一声:“团长,是我,吴副官。”里屋的三个人此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金三坏回了一声:“哦,是吴副官,知道了,马上来。”接着,她对两个勤务兵说,“你们俩个先出去站岗。”两个勤务兵应了声:“是。”出去了。
  金三坏对着门叫了声:“进来。”
  吴副官从来没有进过这间里屋,今天要不是去救高玉秀队长,他是不会进去的。他战战兢兢地进去了,里屋装饰得还真是金碧辉煌,柔黄色的光线充满了暖味的情调。金三坏只披了件很透明的外挂,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两个丰满的奶子半隐半现挺在那里,像熟透的桃子,充满着诱惑,吴副官的脸不禁红到了脖子。自从走上了革命道路,他从没有谈过儿女私情,也没有时间去谈儿女私情,他要等革命胜利了,百姓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才去想这些事儿。他把脸扭向了一边。金三坏这个吃着香椿喝着男人的精华之气的女人,光彩照人,她这是在明显挑逗吴副官。以前,她也试过,可吴副官都以各种借口逃脱了。今天,她这个尤物就摆在他面前,她想她还是有足够魅力的。
  吴副官说:“团长,请你穿好衣服,我有重要的事情报告。”
  金三坏“格格”地笑着,说:“吴副官,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呀?”语气很温柔。
  吴副官说:“请团长迅速穿好衣服,我有要事报告,若再晚一分钟,就要出人命了。”他的神情很严肃,话说得像是命令。
  金三坏此时的兴致极高,她不是真的想与吴副官发生那种关系,干那种事儿,她只不过想调戏调戏这个自认为不食人间烟火假清高的男人。
  吴副官见金三坏没说话,更急了,说:“团长,我们收拾灰泥鳅和屁三响二个贼人的机会来了。”
  这件事儿对于金三坏而言,比与两勤务兵干那事儿更来了兴趣。就问:“吴副官,机会来了,是真的吗?”边说边迅速地穿好衣服。
  吴副官说:“团长,在你面前,我敢说假话吗?”
  金三坏穿好了军装,又变成了一个威风八面的团长。吴副官拉住她就往外面走,边走边把灰泥鳅如何算计她,搞什么“瞒天过海”的计谋;还拿咱们送粮队高队长当替死鬼,完事之后,还要张口向她要黄鱼等等,全部向金三坏说了。金三坏听了,肺都气炸了,大骂道:“此等忘恩负义的家伙,留他何用!”于是,她和吴副官两人都骑上了一匹快马,并带上自己警卫连,快马加鞭地向刑场赶去。
  囚车缓缓地向城郊驶去,不快也不慢,灰泥鳅和屁三响骑着马,很悠然自得的样子,此时刻正是他俩向郧城百姓显示自己威风的时刻,脸上春风得意,同时,也挂着严肃。囚车后面依旧跟着了郧城的百姓,他们不知道是看热门,还是给“红三妹”送行?
  城郊外的刑场早已被灰泥鳅的手下布置完毕,明里,刑场四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匪兵,暗里,他在布置了一队匪兵正张着口袋呢。囚车在刑场的中央停了下来,高玉秀不是被押车的匪兵押下去的,而是灰泥鳅和屁三响亲自动手把她押上断头台的。在这期间,灰泥鳅在囚车上押下高玉秀的一瞬间,他解开了绑在囚车上的引线,然后,把高玉秀押上断头台的刹那间,他把炸弹的引线又绑到了断头台上的木桩上,这一系列的动作迅速而隐蔽,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然而这一切没有逃过春花的眼睛,她已经识破了灰泥鳅和屁三响的阴谋,暗暗地为高队长捏了一把汗。于是,她暗中发出了号令:提醒同志们,高队长身上有炸弹,先要拆除炸弹,再救高队长。混在百姓中的同志们一个个地传着他的号令。
  红三妹、红四妹当然也混在人群中,他的兄弟们见了灰泥鳅和屁三响那张丑恶的嘴脸,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手都摸着腰间的手枪,准备随时扑上去,毙掉这两个忘恩负义的败类。彪爷在建山的时候,就立下了一条山规:牛心山的弟兄们杜绝与官后来往。而灰泥鳅和屁三响违背山规,与官兵勾结,给彪爷下义,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应该按牛心山的山规点天灯,那样才解恨,若一枪毙了他们,还真便宜了他们。
  他们都是彪爷的忠实追随者,愿意为彪爷赴汤蹈火,死而无憾。现在,他们心中充满了怒火,都明白今天的任务:一是为彪爷报仇,杀了灰泥鳅和屁三响;二是救了那个为圣姑当替罪羊的女人。他们等不及了,圣姑为何还不发出命令呢?箭已在弦上,吹欠东风了。
  红三妹此时表现出异常的冷静,她何不尝冲上去,为阿爹报仇呢?但灰泥鳅和屁三响是奸诈之人,稍不留心,就会让弟兄们白白送了性命。她沉静地观察着,看着灰泥鳅和屁三响押着高玉秀走下囚车,又走上断头台。这期间,红四妹催促过她,要她赶快发出号令:第一队上。正当她挥手准备发出号令时,一个疑问迫使她举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来,这个疑问就是:“灰泥鳅和屁三响是营长和副营长,是这里的最高的军事长官,押犯人的事儿应该由手下的匪兵去干?而为什么他俩亲自去干呢?”这个疑问如炸雷般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闪现,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而是一个重大的阴谋!灰泥鳅和屁三响一定设下陷阱、给她们下了套!她举到半空的手又降了下来,心中的责任感让她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去开玩笑。
  红四妹见谷主撤销了命令,急得“唉”了一声,低声问道:“谷主,为什么要撤销命令?刚才可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红三妹说:“四妹,你没看到今天的气氛有些异常?那两个贼人亲自把那女人押上断头台,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你要知道,那两个贼人可是诡计多端的人!我刚才仔细看了看,好像那女人的前胸有些异常。你看,那肚子微微腆起,像有四个月的身孕。前两天,在牛心山的时候,她可是一位侠女,行走如飞,怎么短短两天时间,就会有身孕呢?”红四妹也睁大眼睛认真地看了看,是发现了些异样,那女人的肚子是有些大,便说:“谷主,那女人的肚子里会藏什么呢?难道是……”她正要说出口,红三妹说出了她想说的话:“是炸弹!”两人的眼睛都露出惊诧的目光。这贼人真是太贼了!认定她们会来救援,所以设计让她们一起同归于尽!这一招真是太狠毒了,红三妹和红四妹都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高玉秀被绑上了断头台,可她的头被套住了,嘴被塞住了,她有话喊不出,那是人间最痛苦的事情。她真想喊:“同志们,别来救她,她身上有炸弹,那是敌人的诡计!”如果能喊出这几句话,她死而无憾了,可腿脚都被绑得死死的,死死地绑在断头台上的那根木桩上。她着急地流着泪,心里祈求着:“上天庇佑,同志们,别来救我,你们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灰泥鳅很神气十足站在台进行了简短的训话,他大声说道:“郧城的百姓们,这就是牛心山的女匪首红三妹,已经被我拿下了,今天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他不想时间过长,刚才街道没有出现牛心山的余孽,让他的颗兴奋的心凉了半截。现在,他只想让剩下的计划得逞,即使没有牛心山的余孽出现,金三坏那里的黄鱼儿照样少不了他的;若金三坏不给,她就会找到张大帅告她黑状,说她私吞他们剿匪的钱。于是,他发布了第一道命令:“行刑队预备!”
  一排真枪实弹的匪兵们一字排开,子弹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都瞄准了高玉秀。
  春花、二妮的脸上冒出了冷汗,眼镜蛇同志叮嘱过:一定要等候他的命令。都这个时候,还不见出现。春花、二妮及同志们都把手伸向了腰间,握住了藏在怀里的枪。
  红三妹、红四妹的脸上也沁出了一阵冷汗,该怎么办?时间在以秒进行计算,一秒、两秒、三秒……红三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强行劫法场。即使兄弟们全部牺牲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也比在这儿当缩头乌龟强,她的手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灰泥鳅的简短的训话完了,刑场外围的老百姓并没出发出愤怒的吼声,而是都默默地跪下了,似乎是在向这位女侠告别。他很气愤,感觉到自己的以儆效尤的做法,似乎成了他们默默地反抗。为了更快结束这场他认为没有效果的游戏,他举起了右手……
  正当灰泥鳅的右手准备落下的时候,飞来了两骑快骑和一队人马,为首的就是金三坏团长。只见她从腰间拔出手枪,手一伸,“叭”地一声,灰泥鳅那没有落下去的手臂,永远没有落下去……
  金三坏带领的警卫连迅速包围了整个刑场,灰泥鳅的匪兵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警卫连的卫兵全部缴了械。屁三响见势不妙,忙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高玉秀。临死之前,他也要拉个垫背的。没想到,吴副官眼疾手快,就在他掏枪的一刹那,吴副官手中枪的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脯,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临死时,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不明白金三坏团长为什么对他和大哥痛下杀心!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明白出墙的檐子先烂的道理。
  一场虚惊过去了,春花、二妮和同志们握枪的手又缩了回去。红三妹、红四妹的眼睛也惊得大大的,她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仇人就已经见阎王了。握枪的手也悄悄地收了回去,静观着这一切。
  金三坏正准备命令机枪手对所有招安的匪兵进行集体枪决的时候,被吴副官止住了。他说:“金团长,我们要罚不责众,既然他们的头目已被枪决,那就放过他们吧。眼前,也正是用人之际,部队马上会开拔北上,就留着他们去打东洋鬼子吧。”
  吴副官的话很有说服力,围观的百姓听了,大声叫起来:“打倒东洋鬼子!还我中华!”口号声响彻整个刑场,震耳发瞆。
  金三坏顿了顿,心想:是呀,前几天,张大帅给她交了底,说东洋鬼子侵占了我东北、华北,上锋正在商议出兵北上抗击东洋鬼子,这些匪兵中有些并不是那么坏,而是受到了灰泥鳅和屁三响的迷惑。而且听张大帅说,要出三千兵,郧城还要留守,兵力严重不足,就让这些匪兵滥竽充数也好,以免到时上锋怪罪下来,张大帅担当不起,她更担当不起!听了吴副官的建议,她就一摆,让机枪手收起了架好的机枪。然后,站在台上大声说:“暂且饶了你们的狗命去打东洋鬼子!”刑场周围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吴副官走到高玉秀面前,他要亲自给高玉秀松绑。金三坏也来到了高玉秀面前,她要见证吴副官给她说的话是不是真实的?吴副官扯掉了高玉秀头上的红帽子。金三坏惊讶地叫了一声:“真是高队长!”高玉秀见到了金三坏,眼里也露出惊诧的目光;同时,他也见到了吴副官,这个监狱里给她鼓励、给她信心的男人,就在她的眼前,她已确认,他就是自己的同志,她的目光里同时也露出惊喜。然而,吴副官的眼里却露出坚毅的目光,这种目光是一道闪电,直射高玉秀的心间,照亮了她的整个心胸,她正要向吴副官点头示意表示谢谢,那是一种亲人般的感情。
  吴副官趁金三坏不注意的时候,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认识他,这样做很危险。高玉秀忙把脸扭向了一边,嘴里“呀呀”地叫个不停。金三坏拽掉了她口中的臭袜子。高玉秀眼里含着泪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叫道:“金团长——”金三坏连忙抱着高玉秀,说:“高队长,让你受委屈了。”然后又问道,“高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呢?”高玉秀止住眼泪,说:“金团长,我给你送粮食,半道上遇到这伙匪兵,他们抢了粮食,还把我押进了牢房;再后来,就糊里糊涂地上了断头台。”金三坏听了,不住地点着头,同时说:“高队长,你辛苦了,回头到吴副官那里领取五十块大洋。”高玉秀听了,连忙说:“谢谢团长!”
  正在这时,吴副官去解高玉秀身后的绳子,高玉秀惊得“哎呀”一声,说:“光顾得与团长说话,快,拆除炸弹。”吴副官说:“哪儿来的炸弹?”高玉秀说:“炸弹绑在我的怀里。”吴副官不好意思去解高玉秀的红衣扣子,男女受授不亲嘛。金三坏解开了高玉秀的红衣扣子,当一捆炸弹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吓得忙爬下去了,红三妹、红四妹、春花、二妮及在场的所有百姓都吓得卧倒在地。高玉秀说:“吴副官,引线绑在木桩上。”吴副官听罢,忙解掉了木桩上的引线,解除了高玉秀身上的炸弹,在场的所有人都虚惊了一场。
  金三坏不解气,又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灰泥鳅和屁三响的尸体,叭、叭、叭……
  高玉秀终于获救了,春花、二妮及同志们都松了口气,红三妹、红四妹也松了一口气。
  金三坏的警卫连又把刑场周围埋伏的匪兵给清理了出来,一群匪兵被集中在刑场的中央。金三坏的兴致很高,站在那群匪兵面前,大声说道:“高玉秀队长死里逃生,福大命大。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营长,你们愿意不愿意?”众匪兵都高呼:“金团长,万岁!高营长,千岁!”这呼声真让人有点儿哭笑不得,不过,这就是土匪的匪性。
  高玉秀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营长职位搞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她拿眼睛悄悄地望了一下场子上的春花,这时,她不敢再征求吴副官的意见,因为她已猜想到吴副官就是眼镜蛇同志,若暴露了,那将是党的损失。春花对着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以来,她也就因祸得福,当了这群匪兵的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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