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欺骗

　　和在秀峰的时候一样，每到周末我总是不知道去干什么，因为每天都去上网自己也是看着电脑就想吐的。实在无聊了我便去洗衣服，然后一边和她发信息聊天——选择发信息聊而不选择语音是因为省钱。
　　我说：“你知道么，你来的那天晚上我换的衣服到现在都还没洗的，男生嘛，要不然娶老婆干什么呢？”
　　她说：“难道你找老婆是为了让她给你充当保姆角色的？哎，你们这些人啊，这个社会社会好黑暗好腐败啊！不过你放心，这个社会变了，你们一定不会得逞的！”
　　我说：“我还在洗衣服呢，你别这样说，我感觉怪怪的。”
　　她说：“我就说嘛，世道变了你还不信！哈哈，你慢慢洗吧，我在看报……”
　　其实我洗衣服的速度是极快速的，并不是因为不会洗的缘故，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几件衣服。因为天气渐渐转冷，所以余下来的日子，就是将自己卷在被子里和她聊天，直到她烦了，而我困了。
　　那是十一号的晚上，她发信息过来说：“我这几天特郁闷，不知怎么了，今天我走在街上，莫名地想哭，眼泪很不自觉地就掉下来了，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我想，她不会是因为看见我在QQ空间里一时写下的气话了吧。
　　随后我解释了一番，跟她说起晴子的些许片段事情，她则一副冷漠的表情，或者应该说是语气。
　　我问：“到底你是什么情况么？”
　　她说：“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我每次都这样，高中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以后会很少去上网了，所以你以后就别叫我去上网了喏。”
　　待我应下之后，她又和我说起她们的宿舍。
　　她说：“我们宿舍有十二个人，其中四人搞了个帮派来对付她们其余几个人，她们都说我脾气古怪，所以都不敢来招惹我。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人，所以不愿和她们多说话。我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
　　于是，我劝说她与她们同学把关系处理好，毕竟在大学学不会处理人际关系，那到了社会上真的是很难生存的。
　　她则说：“你放心吧，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脾气古怪，可我是不可能与谁发生矛盾的，毕竟对于这些事情我见得多了。虽然我不会和她们掏心掏肺，但我能和她们和睦相处，这才是她们不惹我的原因，你懂不懂？”
　　我说：“我懂，不知道你这姑娘就怪了我。”
　　我知道此时的她肯定特别得意，在一个拥有十几个人的屋檐下处事还算圆滑，也是很有难度的。当然，这也是我很乐意看到的结果。然后，我们又说着其他的事情，渐渐睡去。
　　第二天，将近九点的时候，我才醒来。然后我给她发了一个信息过去，问她起床没有，顺道问了一下从江城去金州的汽车情况。
　　她说：“我当然早就起了，你以为像你这样的懒猪啊？汽车肯定是有的，但是时间有些长，难道你要来这边？”
　　我说：“我都说了几千遍了，我不是猪，而是狼，你可不可以有点记性。不和你说了，我今天和老柏约好了，要去江城市区一趟。他叫陪他去市区逛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算了，先去了看看再说。”
　　她说：“去吧去吧，记得玩开心点。”
　　然后，我起床后坐公交车去了市区，目的地是商学院。老柏早已在那里等待很久了，虽然我知道他来商学院的目的，也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我又是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的——毕竟未来之事是有变数的。因为，我也听说了，章丽就在这所学校读书。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是看着他们依然如以前一般，我则表示很无奈，也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但是我终究也是无法帮到老柏的，因为我连自己的事情也处理不好。
　　在商学院，除了章丽之外，还有秀峰一中时的好些同学。我们去的时候，老柏直接带我奔向他们的微机室，起初我也搞不明白。直到后来发现了章丽，我才明白了老柏这样做的缘由。
　　那些同学说要加我QQ方便以后联系，我便叫老柏帮忙登录，却发现欧阳丽在上网。然后，我就顺道发了一句话过去。
　　我说：“某人不是说不来上网了么，怎么背地里又来了，搞什么呢？”
　　未等她答复，通过那些同学们的好友验证之后，我和老柏便下机走了。也许是，他觉得这样待在商学院没有什么意义，便和我回了云梦区，去了省大农院校区。
　　我们到了省大农院校区后，遇到老柏他们班同学以后，他们又去上网，而我则坐在一旁，用手机看早已下载储存的小说。老柏说帮我登录QQ，但登上去的时候，弹出了欧阳丽的回复信息。
　　她说：“你生气啦？那我以后很少来玩就是了。”
　　我示意老柏不用回了，则是在一旁继续看书。他们在上网打游戏，我在一旁以小说消遣作无聊的等待。只是他们游戏的时间太长，也许是我闲得慌的缘故，心里突然便萌生了一个极度万恶的想法。
　　然后，我用手机发信息给欧阳丽。我说：“你在干什么呢？我现在到仁城了。”
　　不一会儿，她发信息过来，说：“你没骗我吧，你真的来金州了？”
　　我说：“都到这里了，还能有假啊？再说，我骗你干什么嘛？”
　　她说：“你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想要来这边，为什么事先没有和我说一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说：“没吓到你吧，丫头？”
　　她说：“你自己来还是和哪个一起来？你真的吓到我了，真的也是无法你了。你要来么选个好日子嘛，今天这边雨很大的，道路都淹了。”
　　我说：“原来我是想和某个人一起来的，但是后来她跑去上网了，所以我就自己来了。你先去把自己打扮漂亮一点啊，要让我下车之后就能远远看见你，忍不住赞美你才行。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啊！”
　　然后到了傍晚六点多，我和老柏他们一起去吃饭，因为在喝啤酒，加之环境嘈杂所以就没接到她打来的三个电话。那时候，外边只是刮着冷冷的寒风，并没有下雨。
　　七点之后，我才发信息给她说：“其实我在江城。”
　　“我靠，杨筱港你要死啊，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死骗子，亏我还相信了你。从现在开始我不理你了，你这混蛋，恨死你。”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骗着我很好玩是不是？我还真是傻得要命，怎么就相信了你？这下你开心了吧，好玩是吧？”
　　她的短信连续不断地发来，然后我走出餐馆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你要搞什么？”
　　“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宿舍睡觉不行啊，你这个死骗子。”
　　“我……”
　　“你不要这样，正经一点好不好？”
　　……
　　我顿时无言，我突然发现自己错得特别离谱。在我听到她类似抽泣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分明听得她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
　　见我不说话，她则是将电话挂了。
　　后来，老柏见我不进去继续喝酒，便出来问我情况。我便和老柏大致说了一番，然后是他将我大骂了一顿，说我就是个大疯子，不懂事，非要惹得人家不开心才好。那刻，我真感觉是无地自容的。
　　待回到餐馆坐定之后，她又发信息过来说：“杨筱港，我是最恨别人骗我的，如果你恨我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吧，这次算你狠。这就是你说的对付我的方法是吧？很好，很到点子上，不愧是你啊，聪明至极。”
　　曾经，我对她说过我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对付”她，我都不记得了，却不想她始终记得。
　　因为惹到了欧阳丽我心情也很低落，所以从餐馆中出来之后，我没有和老柏他们一起去玩，而是自己回学校了。那时天下着雨，虽然有点小，但是没过多久便能将整个人淋湿。虽然国庆节之后的雨水带着丝丝寒冷，但是我却没有坐车，而是选择像以前在秀峰的时候一样，慢慢步行回去。
　　因为今夜，我心里满满的都是悔恨、愧疚，就是扇了几十个耳光也不能稍减的。
　　我终究还是不能做到成熟稳重，思虑周全，原来我还是她口中所说的那样一个不会为将来考虑的人，一心只会想着自己的自私之人罢了。可是要如何去改变，如何去做，我却是半点也闹不明白的。
　　从云梦区农院回到学校，步行需要两个小时。而这一路上，什么风景，什么雨水，都不是我眼中的景象。我的心里终究只有不断想象着，今夜的欧阳丽会是什么个模样，她是不是因为我的欺骗然后不理我。
　　我想，她可能连晚饭都没吃就冒着风雨站在车站门口等待；我想，她可能推掉了许多事情然后手忙脚乱地跑到车站来；我想，她此刻的心情也许恰如燃烧的烈火却被泼了一盆冰冷的水……
　　我不怕她生我的气，但是我怕她伤心难过，然后对我这人慢慢失望。
　　这一路，我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在回来的路上。而我也将自己在心里，咒骂了很多遍。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以后了。我不敢打电话给她，只能发一条短息给她。我说：“我跪在伟大毛主席和历代祖先的面前，发誓以后再也不骗你，要不就不是人，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她则短短回复了一句，说：“你别这样好么？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累了。”
　　我知道，这一次我真的是太过分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骗她了，一定会好好待她。
　　之后十三号的一整天，我都不敢再发信息或者是打电话给她。直到晚上将近休息的时候，她突然发过来一条信息。
　　“已经一年多了吧，试想一下，认识我你过得开心么？不，你并不开心，更多的是忧伤。你值得么？所有认识我的人都注定忧伤，例如杨萌，例如我的父母。在朋友眼里我固执，在父母眼中我幼稚。你想成功么？想，怎么不想呢！有句话说的是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可是你知道么，我不是你的树，因为我只会给你带来忧伤，对不起!”
　　我知道她又开始向我传输她的思想了，让我别再去“纠缠”她，让我去追求比她更好的女生。可我并不理会她，只是靠着墙壁斜躺在床上。我突然有点害怕，如果因为这件事她不肯原谅我，那我该怎么办？
　　自晴子离开以后，我发现我的心已经无法承受许多东西，哪怕只是轻微的打击。我害怕那种孤独的感受，怕自己有一天会承受不起，然后崩溃。我不知道在缺少那所谓的精神寄托之余，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也知道惹她生气的次数太多了，更知道她每一次都会选择原谅。即便是她选择了原谅，也将会一次次地压缩着她心里对我的信任。我不是那么幸运的人，可我又不想改变自己原本的模样，因为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晴子回来了会找不着我，然后伤心。
　　而我也只能用这一个个的不正经行为，来掩盖晴子走后我心的悲伤。
　　只是后来，也就是我大三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夜，欧阳丽在大雨中，站在金州汽车站门口，等了我近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