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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争斗从来邪并正 覆没无论陆与津(其二)

作品名称:清平世界      作者:鲁南山      发布时间:2017-11-17 10:56:39      字数:4214

  近百只小渔船摆脱了绳索的束缚,借着略过海面的西北风朝着黑暗幽深的海洋深处飘去,它们一开始还在相互碰撞,渐渐地越离越远。追赶傅枕云的那几个布莱人还在做着无谓地挣扎,他们从一只船跳上另一只船,希望能够离海岸更近一些,但是船没了绳索的限制,很快向远离海岸的方向飘去,并且小船之间的间距也越来越大,此法是注定不能长久的。那些刚刚坠入大海的布莱人也面临着同样的境地,他们拖着僵硬的身体从一条船爬上另外一条船。他们试图开动小船,但是钥匙都在主人手里,他们怎么启动得了?他们又希望找到一些木棒和铁片当作船桨,可是没有划船经验的人使用船桨尚且很难控制船体的移动,更不用说他们随手摸起来的家伙了。何况他们浑身尽湿,寒意入骨,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再加上紧张和惊惧,即使用上了也跟没用一样。他们回头望着不见边际的大海,惶恐惊悸之情更剧,这样飘了去,哪里还有活着的可能?他们咬了咬牙,纵身跃进了大海,朝着岸边游去,这大概是他们能够生还的最大机会了。几个不会游水的布莱人有的已随着那些小船消逝,有的沉入了海底。
  长时间冰水的浸泡消融了他们的最后一丝活力,勉强爬上岸的布莱人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傅枕云将他们挨个拉了起来,就像小时候在海边拾贝壳一样简单。她把他们堆在一起绑在了树上,那些布莱人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傅枕云忙完了这边的事走到了挤在绿化带大石下的四个人身边,将晋欢提了起来推倒在地上,朝着他的屁股接连提了三下,骂道:“小混蛋,你留下我要做什么?”
  晋欢一边打滚一边大叫:“哎哟,我要做什么你心里还没数吗?”
  “叫你戏弄人,叫你戏弄人。”傅枕云说着又狠狠地踢了两脚。
  陈海润也滚了过来,趴在地上,笑嘻嘻说道:“要踢就踢我吧,反正屁股又没知觉。”
  傅枕云将他们两个拉了起来,常业清和刘问之也哆嗦着走了过来,五个老朋友紧紧地搂在了一起。晋欢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同他们见面心中竟然毫无隔阂。有时候他也会想象着同这群老朋友见面的场景,但是他从未设想过任何对白,他以为微笑着点点头就已经是两个分属不同世界的朋友见面时的最佳选择。这一切都源于他对于这些朋友既敬佩又反对,既支持又怀疑的复杂感情,这些东西交织在一块,使他感到深深的迷惑。他知道当一个人以为自己坚持的原则正确无误并且竭力为其辩护的时候,自己的对手恰恰也是这样。有的时候,在社会上存在了多年的“真理”也未必能够随意拿来作为武器,也许当时当地它并不合适,也许,它根本就是完全颠倒的。当然了,对立的双方处于同样的境地,我们自己也必然不能总是失利的一方,但是敢于面对自己的愚蠢才能发现别人的错误,而我们生活的世界上好像聪明人更多一些。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傅枕云和陈海润对于晋欢的出现无不感到奇怪。
  “我现在在寻真杂志社,同你们一样,听到布莱人出走的消息,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晋欢用左袖敲了敲右袖,发出了冰块撞击的清脆声音,“我沿着海岸逛荡,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无意间看到布莱人打晕了两个人并且带上了船,正在担心的时候忽然看到十几个布莱人走了过来,真是赶巧,他们全都穿着军大衣戴着帽子,同我的装扮一模一样。不管怎们样我总不能撒手不管,没想到竟然是你们。”
  傅枕云笑道:“你总是做这样的事。”
  “我不过做了两次,你们却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你找到了好的归宿。”刘问之说道,“我们替你高兴。”
  “什么好的归宿?我只想要一件干的军大衣。”陈海润说道,“雪飞他们怎么还不到?”
  “雪飞哥也要来了,我还是走吧。见了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好。”傅枕云脱下羽绒服披在他身上,“出了海湾进了村子有宾馆,衣服里有钱。”
  接到傅枕云通知赶来的林雪飞为陈海润、刘问之和常业清带来了棉服,几个人在警察赶到之前离开了这里。第二天,谎言杂志社委托律师向村民们说明了当晚的情况,称他们乐意承担渔民的损失,赔付所有的渔船。但是村民们知道他们协助警方抓住了布莱人,不仅不肯接受他们的赔偿还赠与了他们许多海产。
  “你们是什么人?”淳朴的百姓总是容易感动,渔民们视他们为英雄,想要记住他们的名姓。
  “我的当事人不允许我说出他们的身份。”
  “没关系的,我们谁也不不说,你总不能让我们不晓得他们的名字,感谢谁都不知道?”
  “我们是杂志社的。”
  “哦,一定是谎言杂志社吧。”
  “不,是寻真杂志社。”律师说道,“希望你们谨守诺言,不要说出去。”
  这一晚过后,由于为首者“长下巴”、“络腮胡子”、“大个子”等人的横死和一大批头领的落网,布莱人再也难以兴起什么风浪。此后一段时间公安局一直致力于彻底灭除布莱人团伙,所有违规的酒吧、酒店、工厂还有商铺都陆陆续续被查封,涉嫌犯罪的布莱人以及与之勾连的商人和公务员凡证据所在无一逃脱。花间市市民额手称庆,奔走相告,如遇盛事一般。当初百姓们只是听闻过温牧慈局长清明公正的声誉,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谁会真的把它当回事?再说了,官场黑暗千年不变,政客卑劣亘古如一,所以并未有人真的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此次她坚拒引诱,不畏胁迫,挺身灭掉了为祸一方,横行多年,百姓们恨之入骨的布莱人,市民们才真正从心底里敬仰并且拥护这位胆识过人的女局长。温牧慈对此感到受宠若惊,这并非是她谦虚,事实就是如此,她并没有做任何超出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但是我们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这一天谎言杂志社的朋友们刚刚来到办公室,按照惯例,他们每天都会观看早间新闻。当下这段时间,花间市的新闻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布莱人的,这一天也不例外。每天几乎都是类似的内容,哪间赌场又被查处,哪一户人家又有人命官司,谁又受到了布莱人怎样的虐待……每当这个时候吴子清就会闷闷不乐,在布莱人事件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这是他亲身经历的第一件让他无法从中摆脱的“坏事情”,这在他长达近二十年的学生生涯中是从未历经的。以前,每当人们谈论起世间的诸多邪恶和肮脏,他总能以他的满腹才华和令人哑口的雄辩使对方屈服,因此,他的论点总是成立的。但是现在,谁也不会跟他辩论,因为事实摆在眼前,这对于他心中始终坚信的多年积累而成的理想体系来说是极具破坏性的。他的思想的峭壁已不再坚韧,他开始犹豫,动摇,对于一个固执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他常常梦见自己掉进泥潭,他拼命挣扎,头上会突然垂下一截枯枝,但是泥潭之下的怪物总是在他探出脑袋的那一刻把他拉回泥沼。难道错了吗?那些光耀千古的圣贤可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那些让人潸然泪下的场景也绝不是捏造。那么没有错吗?他只看到了亿万事件之中的最为微末之事的千面当中的最为糟糕的一面。可是谁能坚信其他的方面其他的事情就都是好的呢?他不正是在为自己当时的坚信烦恼吗?不要试图用调和的观点来说服他,那样做是极其愚蠢的,善恶兼具是庸人的无知见解,当其中一个占据了上风,另外一个就不复存在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吴子清的思考,他听了听电话,探身说道:“问之哥,找你的。”
  刘问之接起电话礼貌地问了声好,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细小的似乎在有意控制的声音,它来自一位老人。她说得十分急切:“刘问之,今天新闻的末尾……”她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刘问之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他把电话内容告知了林雪飞等人,他们打开电脑找到了今天的新闻。新闻的末尾是公安局清理布莱人赌场的现场,警方带走了十几名开设赌场的布莱人和参与赌博的市民,可是这些并没有任何异常,现在每一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位老者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们又把这新闻来来回回看了七八遍,没有放过任何一帧画面,但仍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别管它了。”周克新说道,“不过是个恶作剧,新闻里能看出什么?”
  “你错了。”陈海润笑道,“这要靠洞察力,在这方面你们不行。”
  “你行,你看出了什么?”
  “打电话的这人非常聪明,她是一个广告推广人。”
  “什么?”
  “在新闻的末尾,赌徒被带进警车的时候,背后的那家店的眉头上写的是‘甘肃裤带面’,右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花间市第十二分店。”
  “没有一个时候是正经的。”傅枕云把他推到了一边,众人也都一顿嫌弃。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刘问之为之一振,“再播一遍片尾。”
  看着看着,刘问之突然摁下了暂停键,他的复杂的眼神使众人无法理解,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仰头望着天花板,半天方才叹了一口气。众人不解,这画面不过是警方将一位女赌徒推进警车的一瞬,她在进车之前朝着摄像头望了一眼,画面中央留下了不怎么清晰却能看得出有些清秀白皙的面庞。
  “这是谁?”众人都满腹疑惑。
  刘问之指着画面,颤抖着说道:“虽然我不确定,虽然差别很大,但是看这样子,她像极了严坤的‘妻子’。”
  “啊,这怎么可能?”这让众人难以置信。
  “她已经回了老家,而且上次见她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刘问之激动起来,他知道难以挽回的事情发生了。难道她根本不是严坤的妻子?严坤当时并没有说谎?这个打电话的老人是谁?难道……
  刘问之感到震惊和恐怖,他必须要查明真相。他去了公安局,但是很不幸,那女孩被拘留了三天交了罚款之后就杳无音信了,而且公安局的记录档案里恰恰就缺了这个人。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女孩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他知道是再次拜访谢森的时候了,这一天寒意略有消退,带着少许暖意的阳光让习惯了寒冷的人们感到一丝惊喜。然而这并没有给刘问之带来好运,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第一次他只见到了谢森的妻子,第二次不过只和谢森的秘书打了个照面。这一次他终于找准了时机,谢森对这位老朋友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
  “怎么现在才想起过来?”谢森亲手沏了一杯茶,“我也总想去拜访你的,可惜没有时间,你知道的。”
  “我今天过来,是因为昨晚做了一个梦。”
  “哈哈,文人的口气就是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梦见老朋友也是常事,是常事,呵呵,来,尝尝我泡的茶。”
  “我梦见了严坤。”
  “啊,你梦见了他,竟然跟我一样,我也常常会梦见他,这源于我的内疚,但是刘先生梦见他是因为您的善良啊。”
  “在梦里,他说……”刘问之停了下来,尝了尝杯中的茶水,咂了咂嘴,闭上眼睛体会着茶水的余味。
  “他说。”停顿了好一会刘问之方才又开口,“他说让我来看看他的母亲。”
  “这有什么?你能想着老太太我心里也高兴,世态炎凉,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怎么说?”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您的太太告诉我老太太生了病不能打扰,第二次来的时候您的助手说老太太还在静养,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看望。”
  “不瞒您说,这些都是我吩咐的,我不让您看望老太太是有我的顾虑啊。”
  “那……”
  “不过您都来了三次了。”谢森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您一心要去探视,我也不能再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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