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秘籍寻踪

　　楔子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情报机关获悉中国医学瑰宝“火浴”秘籍流落苏鲁豫皖接壤地区的萧国县境内。日军大本营遵照天皇谕旨，命令驻守该地的日军不惜一切代价查找秘籍下落，并护送回国呈献皇室。
　　“火浴”秘籍是唐代佛教大师鉴真和尚依据佛教“以慈悲为怀，不仅要治世人的‘心病’，还要治世人的‘身病’”的教义，融合中国医学精髓，历经数十载，潜心参悟的中医绝学，打破了中国“君子治未病不治已病”的所谓箴言。秘籍将修身、养心、治病、疗伤、祛邪、养颜融为一体，以火为大法，以浴为手段，调理人的精神与肉体，和谐心智，疗救病伤，祛邪延年，从而达到生命的终极境界，集佛教和中医之大成，是治病修身的良方，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鉴真大师东渡日本时，曾携带秘籍抄本前往，而将秘籍孤本留在中国。由于大师六次东渡才得以到达日本，大海风高浪急，激流汹涌，运载物品的船只中途沉没，秘籍抄本葬于大海。鉴真大师在给日本当时的光明皇太后医治疑难病症时，用的就是秘籍中的秘方，并向光明皇太后介绍秘籍的要义，引起日本皇室高度重视。历代日本天皇都曾派遣专使前来中国寻访，以图据为己有，造福皇室，永镇扶桑。无奈，由于中国战乱频仍，朝代更替，秘籍泥牛入海无消息。
　　一个偶然的机会，日本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得到确切情报，秘籍流落到中国萧国县境内。明仁天皇闻讯大喜，立即下旨令侵华日军寻找秘籍下落。驻守萧国的清水秀男联队长接到谕旨和军令不敢怠慢，为找到秘籍，不停地扫荡、清乡、屠杀中国平民。中国抗日军民为保护国宝浴血奋战，枪炮轰鸣，暗战谍战，韬晦计、美人计，明枪冲刺、暗箭伤人，惊心动魄。于是，日军、伪军、新四军、国军，三国四方，纵横拼杀在这片古老广袤的大地上，展开了殊死较量……。
　　
　　第一章秘籍寻踪
　　
　　萧国县北依徐州，南接南京。南起北纬33度，北抵北纬34度，西从东经116度，东到东经117度，苏鲁豫皖四省在此交汇，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有“北国锁钥，南国桥头”之称。孔子游学、孟子授徒、战国争霸、陈胜举义、楚汉争雄、三国纵横都在这里驰骋。
　　驻守萧国县日军联队长清水秀男连续接到天皇谕旨和军部命令，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中国“火浴”秘籍下落。为此，日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密令其得意门生，日本谍报专家山口一平前来协助清水秀男。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清水联队部——红部大门前，一脸严肃，神情傲慢的山口一平少佐推开车门，抬头仰望天空。明晃晃的太阳让他眯起双眼，中国的太阳和大日本帝国的太阳一样，都发射着刺目的光芒。这耀眼的太阳光照在门前日军岗哨的刺刀上，反射的光线在山口脸上闪了一下，让他的眼皮连续跳动。他冲岗哨骂了一句“八格牙路”。哨兵立即立正行持枪礼。山口稍稍缓和一下严肃的脸色，英俊的脸上遍布一层青色的胡茬。
红部战前是一座博物馆，日军占领萧国县之后把它作为联队部所在地。
　　山口一平，28岁，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精通汉语，对汉文化崇拜备至，尤其对中国古籍文物情有独钟。他的妻子是中国大清皇室后代，更对他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大学时，他曾疯狂追求过中国留学生于娴。于娴的父亲是中国著名文物收藏家、鉴赏家。可是，那位花容月貌，冰雪聪明的中国女留学生对他敬而远之，让他至今对这位于娴难以忘怀。但是，中日战起，于娴毅然回国，山口一腔深情付诸东流。
　　55岁的清水秀男联队长满面春风地迎接这位闻名军界的情报专家。
　　“大佐阁下！”山口一平立正行标准军礼“大日本帝国特派驻萧国县特高课长山口一平少佐向您报到！”
　　清水联队长赞赏地说：“山口君到来，寻找秘籍就有更大把握了。”
　　山口一平谦恭地答：“大佐阁下是大日本著名汉学家，对中国文物古籍造诣深厚，寻找火浴秘籍您是行家！”
　　清水摆摆手，脸上笑容消失，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前，我对秘籍毫无线索，完成天皇陛下交付的使命深感忧虑！”
　　山口一平哈腰伸手请清水落座，满怀信心地说：“大佐不必担心，我来前已经指派帝国情报之花香岛花子提前潜入皇藏山区，她是我的师妹，代号山雀，与我单线联系，秘密查访秘籍踪迹，请大佐命令电台24小时保持待机状态，随时等候山雀电台讯号。”说罢，将山雀电台的波长、呼号交给清水。
　　清水按了一下电铃，值班军官山本平九郎少佐应声而入。
　　清水把山口一平交来的纸条递给山本，要他命令通讯课设置专门电台保持和山雀联系。
　　清水长出一口气，把一脸严肃隐去，露出慈祥面容：“少佐，今天摆酒为你接风！”
　　接风宴丰盛。日本清酒，中国名菜，歌伎在《樱花之歌》中翩翩起舞。坐陪的有联队第一大队长鸠山纲纪少佐、翻译官郑振邦、县长邵世心。
　　鸠山纲纪是一个赳赳武夫，在清水和山口面前既拘谨又豪放，不停地与山口碰杯。
　　郑振邦是一个黑脸大汉，不像有些电视中出现的翻译官那样细皮嫩肉，30多岁的样子，一身灰色中山装，窄口布鞋，没有戴日军的战斗帽，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不卑不亢，有点深不可测。
　　邵世心一脸褶子，饱经沧桑的面孔，与清水年龄相仿，头戴礼帽，长袍马褂，怀表链子系在纽扣上，坐在席前唯唯诺诺，不时在三个日本人脸上察言观色，一副官油子模样。
　　酒酣耳热之际，山本平九郎推门而入，在山口耳边密语：“山雀密电！”
　　山口立即起身，接过电报，走得远远地仔细阅读。被酒烧红的脸上迅速泛起得意的笑容。他把电报折叠一下，走到清水跟前：“大佐，请您一旁说话。”
　　郑振邦见状，同邵世心对视一下，双双站起来告辞。他们知道，山口和清水有十分机密的军情要谈，他们在这儿显然很碍眼。
　　山雀电报称：秘查，火浴秘籍与瑞云寺主持雪岭和霍冕村绅士霍守田有关，新四军工委书记卢春瑛正在霍冕村寻访秘籍线索。另，共党延安社会部最近派遣专人前来秘寻火浴秘籍，此人身份待查。
　　看罢电报，清水秀男一脸严肃：“蟊猴子插进来，寻访秘籍更加艰难！”
　　山口大惑不解：“蟊猴子？”
　　清水拍拍山口肩膀：“蟊猴子，新四军的干活。”说罢，拉开墙上黑色绒布帘，一幅巨大的作战地图出现。清水两眼盯在地图上：“少佐，皇藏山在县城东南35公里，霍冕村在县城西南60公里。蟊猴子不在山区隐伏，跑到平原去，说明什么？”
　　“火浴秘籍有了线索，让蟊猴子冒险离开山区去寻找线索！”山口判断准确无误。
　　清水赞许地点点头：“少佐不愧是土肥原将军高足，目光锐利！”
　　山口在地图上瞅了半天，转身道：“大佐阁下，我们立即进剿，既消灭蟊猴子县工委，又获取秘籍线索，一举两得。”
　　清水微微一笑：“用中国话说，英雄所见略同！”转身对外高喊：“山本！”
　　山本平九郎少佐推门而入：“阁下！”
　　“命令，一大队紧急集合，进剿霍冕村！令邵世心县长、郑振邦翻译随行。”
　　“哈依！”山本敬礼退出。
　　院子里，一大队长鸠山纲纪挥舞着拳头，命令士兵紧急集合。
　　
　　徐州火车站人声嘈杂。出站口走出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头戴礼帽，身穿青色长袍，高颧骨，大眼睛，剑眉浓黑。此人便是山雀情报中说的延安派来的神秘人物霍成，肩负着寻访火浴秘籍，创建萧国县抗日根据地的任务。女的杏眼圆脸，黑裙子白上衣，俊俏的脸上一派纯净祥和。她是霍成的恋人，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归来的于娴。他们跟随中原局书记胡服（刘少奇化名）、新任新四军第四支队司令员徐海东从延安出发，渡过黄河后分手。胡服和徐海东转往新四军江北指挥部，霍成和于娴乘火车来徐州，前往萧国县。
　　因为于娴是奉命执行秘密任务，代号百灵，要进入萧国县县城潜入清水联队部。所以，他们不能同行。
　　在一个小巷口，他们抬头看着城墙上的日军膏药旗，二人站定，相对凝视。
　　霍成紧握于娴双手，深情地说：“娴，你就要进入虎穴，周旋于敌伪中间，千万小心谨慎，不要辜负中央社会部和中原局首长的期望。”
　　于娴眼中有泪花闪现，深情地说：“成，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不知此次一别，何时才能相见。”
　　霍成抬头仰望长天，深沉地说：“外族入侵，山河破碎，我们只有把爱深藏心间。等到赶走了侵略者，我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为我生儿育女，相伴终生。”
　　于娴羞怯地把头靠在霍成宽阔的胸膛上，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短暂的幸福时光。
　　霍成吻着于娴的秀发，轻轻地说：“只是，我担心你一个人处于敌人魔窟，肯定会遇到难以想象的艰难和危险，实在放心不下。”
　　于娴双臂搭在霍成肩上，安慰他说：“你别担心，内线的同志已经查明，萧国县城里日军特高课长山口一平是我早稻田大学的同学，我利用这层关系打进日军内部，不会有危险。我就是不放心你，萧国县敌、伪、顽、我三国四方，斗争十分残酷激烈，枪林弹雨，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霍成胸有成竹：“放心吧娴，我自小跟着师傅崔元庭习武打猎，整个龙寿山沟沟坎坎我都熟悉。况且，我在宋哲元部做地下工作时，当过敢死队长、警卫连长，枪林弹雨经历无数，我不会输给小鬼子。况且，我还有个兄弟崔胜，外号一袋烟，武功高强，是我师傅的独生儿子，他一定可以帮我！”
　　于娴温柔地嘱咐：“打游击艰难困苦，我不在身边，你要注意照顾自己，保重身体啊！”
　　霍成说：“我身体棒着呢，自小随师父习武，练就了金刚不倒之身，你放心吧！”
　　于娴说：“见到父亲向他老人家问好，我们还没见过面，多想见到老人家啊！”
　　霍成说：“这儿离家还有一百多里，我晚上就到家了，一定把你的问候带到，让我爹知道他有儿媳啦！”
　　于娴默默点头，两人紧紧拥抱亲吻，相互鼓励。
　　
　　清水联队司令部，墙上挂着“支那占领区军事布防图”，日本天皇像，靠墙的桌子上横放着指挥刀，指挥刀后面挂着四个大字：武运久长，几部电话一字排开。
　　翻译官郑振邦走进来，对清水鞠躬行礼：“太君，要行动吗？”
　　清水说：“呦西，蟊猴子的工委书记卢春瑛就在霍冕村，首富霍守田收留蟊猴子，良心大大的坏了。你，立即去找邵世心，让他带路去霍冕村，我要将蟊猴子一网打尽。”
　　郑振邦立正高呼：“哈依！”
　　
　　萧国县城伪县政府里，邵世心满脸无奈正在和女儿邵若玉发生争执。
　　邵若玉长发披肩，齿白唇红，一张粉白的圆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邵世心：“如今兵荒马乱，你到哪儿去找崔胜那小子？”
　　邵若玉：“我不管，我就要去找他，都一年多了，连个人影都不见，是死是活总得有个准信啊！”
　　邵世心：“老爹上个月就去找崔元庭那个老东西，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里。连他都找不着，咱们上哪找去。崔元庭就这一根独苗，他不比咱还着急呀？你让我咋办？”邵世心摊着两手，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邵若玉使性子：“我就不管，你找不到，我出去找，就是他跑到天边儿，我也得找到他！”
　　邵世心着急地说：“我的大小姐，外面到处是兵匪，你一个大闺女出去还能有好？”
　　邵若玉根本不理他，拿起一个包袱转身就往外走。
　　邵世心气急败坏：“站住，你敢走出这个院子，我打断你的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邵若玉，狠狠推坐在椅子上。转身对门外高喊：“来人！”
　　伪军班长磨盘应声答应：“到！”随即来到门前：“县长，有何吩咐？”
　　邵世心用烟斗指着他说：“从今天开始，不许小姐走出院子半步，若有半点差池，我枪毙你！”
　　磨盘立正敬礼：“是！”
　　邵世心说：“下去吧。”
　　“是！”磨盘转身离去。
　　邵若玉闻听，趴在椅子背上放声大哭。
　　“哈哈，邵县长啊，何事惹得您动家法啊？”郑振邦手拿纸扇，慢悠悠走进来。
　　“哎呀！”邵世心一见郑振邦，赶忙拱手作揖：“郑翻译官啊，稀客稀客，哪股风把您吹来了？”
　　“县长大人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郑振邦看了看还在抽抽答答的邵若玉，关切地问：“县长，您这是？”
　　邵世心怒视邵若玉：“还不快给郑翻译官上茶？郑翻译官，您请坐。”
　　郑振邦坐下，关切地说：“邵县长啊，女孩儿家可不能像小子那样管教，弄不好出点事，您可就后悔莫及了。”
　　邵世心叹口气：“翻译官啊，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这小女许配给霍冕村的崔元庭做儿媳，两个孩子也满意。崔胜那小子虽然莽撞，但人品没说的。崔家虽然不是大户，但他们父子武艺高强，在咱们这儿大名鼎鼎。女儿交给这样的人家我也放心。如今兵荒马乱，有点本事，家人就没人敢惹。这都是皇军来之前的事情了，皇军占领龙寿县后，崔胜这小子就不知道去哪儿啦，连他爹崔元庭都找不到。这小子外号一袋烟，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这贼羔子就不见影了。小女因此不放心，一定要出去找他，你说，我能让她自己出去吗？”
　　邵若玉这时端着茶盘走过来，默默无声地把茶杯放在郑振邦和邵世心面前。然后，悄然退下。
　　郑振邦说：“邵县长，我看你也不要着急。好男儿志在四方，女婿既然有志气出去闯荡，肯定会衣锦还乡。你劝劝玉儿耐心等待，总会有消息的。”
　　邵世心点头：“是啊是啊，谢谢翻译官了。翻译官今天来有何见教？”
　　郑振邦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看，把正事忘了。联队长要你带路扫荡霍冕村，那里发现了老四的县工委。”
　　邵世心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说：“翻译官，你说老四那帮人是不是吃饱撑的？老蒋的正规部队都被皇军打得屁滚尿流，汤恩伯手中战将如云，躲在林泉不敢动，就凭新四军那点人马，不是找死吗？”
　　郑振邦感叹：“是啊，老百姓都知道，如今咱这儿分为四兄弟，老大是皇军和汪先生的部队，老二是老蒋的部队，老三是国民党的地方武装杂八队，老四才轮到新四军。”郑振邦沉吟片刻“不过，他们虽然位居第四，可是最难对付的也是老四这帮人。”
　　“是啊是啊！”邵世心深有同感“老四这些人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那咱们走吧？”郑振邦说“待会儿皇军等急了。”
　　“走！”邵世心拿起礼帽，随着郑振邦走出屋子。